“诗雨,你想做什么?”裴元歆自小在勋贵之家长大,对于后宅腌臜事情自然听说不少,下意识绷紧了心弦。

    “我怀疑叶青青心里另有所属。”魏诗雨将今日跟着叶青青见到的一切都托盘而出。

    “诗雨,若真是你说与那叶青青出门的是你兄长下属,兴许他们是旧相识,也可能是你兄长派属下带她在京都四处看看罢了,她敢光明正大带着丫鬟与那男子一同出去,那男子光明正大去将军府寻她,除了男女大防有些分寸感没把握好,并无不妥。女子名节事关重大,你切莫冲动误会了她,会害死人的。”裴元歆满脸震惊,自然是不信,严词警告魏诗雨,立马转移了话题,“我心悦小将军,可我裴家女儿有自己的傲气,做不出夺人所爱之事。诗雨,你今日找我来不是有心事与我说么?”

    “那叶青青抢走了你的心上人,你竟然还为她说话,歆姐姐,你这般好,就是处处替人着想仁慈了些,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也不太确信了,我只是看那男子与叶青青十分亲近,回头定要好好问一问兄长,歆姐姐,我看你这么难过差点都忘记自己的伤心事了,我想求你来帮我想想法子,自从沈家出事后,我一直没沈大哥的消息,我前些日子问了兄长,兄长不肯告诉我,我想找他。”魏诗雨觉得裴元歆说的有理,也没心思再揪叶青青的小辫子,说起自己的事情。

    “原来你心里那人是沈二公子啊,他那般俊美无双,京都多少贵女千金趋之若鹜,偏偏他浪荡公子一个谁也入不了眼,你心悦他也属正常。”裴元歆惊讶,想到沈妄不禁感慨,往日魏诗雨每次提起心上人都是含羞带怯的,倒是第一次如此大方承认心上人是沈家二公子,只是,侯府先前经历流放一遭,错过了与沈家结亲的最好时机,沈家从前是首富之家,尚且能与侯府般配,如今……沈家大厦已倾,家产尽数充公,沈二公子早已经不知去向,诗雨的一腔深情怕是要空付了。

    “赵小将军如何说?”裴元歆不想打击好友,先问了赵恒的态度。

    “我兄长似乎知道沈大哥下落,只是,他不告诉我,还泼了我好大一盆冷水,说什么沈大哥只把我当妹妹。歆姐姐,我与父亲被流放凉城时,是沈大哥千里迢迢接济我们,他那样好的人,从小养尊处优,在沈家大难后,还不知道过得如何呢!我当初尚且还有父亲陪着,兄长虽然不在身边,可也是暗中帮着我们,可沈大哥如今,爹娘都没了,他孤身一人该有多辛苦,我想去找他,陪着他,帮帮他。”魏诗雨说到沈家之事,忍不住红了眼,她日日想着沈妄,担心他。

    “诗雨,你可曾想过,你如今是郡主,京都太多人盯着你盯着侯府和赵小将军,你若是去沈二公子身边,给他带去的怕不是帮忙而是灾难。”魏诗雨一番情真意切,裴元歆却不得不让她清醒,“小将军不告诉你是对的,这样沈二公子才能安全。”

    “可我……”魏诗雨一着急,眼泪都落下来了,嗓音都哑然,“我要怎么办?我真的心悦他,很想他,即便如兄长所言他对我无意,我也想亲口问一问,听他亲口说。”

    “你我还真是难姐难妹,你心心念念着沈二公子却见不着,我心悦赵小将军,好不容易盼着他回了京都,他却已另娶她人,我原本还与祖父说等侯府平反,你们一家人回到京都团聚我与赵小将军就能多几分机缘,祖父还答应我去为我向陛下求赐婚,如今这般还真是造化弄人,人算不如天算。”裴元歆见好友难过,联想到自己也错失了与赵恒的姻缘,心里也是悲从中来,抱着好友也不禁落了泪。

    叶青青回将军府时带着大哥满满的爱满面春风,还不到门口就远远看到了立在将军府门口的赵恒,叶青青抱着手里的蜜饯小跑上前,满脸欣喜,“你回来啦?”

    赵恒看她跑过来,脸蛋都冻得有点红,可她却笑容明媚,那是自从带她北上以来脸上最明媚的笑容,看着就知道她心情极好,忍不住勾了勾唇,看向她手里拧着的油纸包,“出去逛了?买了什么?”

    “嗯。大哥今日来看我,我让他带我出府看看。”叶青青开心的点头,提起手里的油纸包,“大哥给我买了不少零嘴,有糖葫芦、肉馅儿酥饼、烤鸡等,味道极好,待会你也尝尝。”

    “好,大哥,今日营中可还有事?若无事便留在府中住下,你们兄妹许久未见,合该好好聚一聚才是。”赵恒笑着将她手里的油纸包接过,顺势将叶青青肩膀揽住,邀请大步走来的叶长生留府。

    “大哥,留下来吧,我晚上给你做好吃的。”叶青青只觉得被赵恒揽住,肩膀连同后背都一下子暖起来,她微微一笑,知道赵恒是拿大氅替她挡冷风,赵恒留大哥,她自然也怕他走了,抛出诱饵留他。

    “好,今日无事,明日当值,便留下吃了夜饭再回营中。”叶长生目光落在赵恒揽住妹妹肩膀的手上一顿,见妹妹还坦然笑着,只觉两人关系比他上次在府城见到要亲密,看来两人之间相处甚好,他原本还悬着的心松了几分。

    “那大哥快进屋吧!外面好冷。”傍晚十分的太阳已然没了温度,尽管有赵恒的大氅给她挡着风,可她冷得熬不住,赶紧催促大哥进去。

    而此时,魏诗雨屋子里姐妹两个在房中相拥而泣,压根不知道叶青青与赵恒都回府了,等到裴元歆注意到窗外天色暗下来,打算回家时,这才赶紧调整情绪,止住心底的难过。

    “诗雨,天色不早,我今日出门还未跟家里人交代一声,得赶紧回去了。”裴元歆面露担忧。

    “歆姐姐不能留下陪我住几日么?我派人去你府上通报一声即可。”

    “不妥,这里是将军府,我一闺阁女子实在不便。”裴元歆想也没想便拒绝了,转而蹙眉,“诗雨,下次咱们约在茶楼吧,今日小将军不在我擅自登门已是冒昧。”

    裴元歆清醒后只觉得懊恼,她今日不该来的,也怪她心里生了不该有的期待,竟然还妄想着来这将军府能见到赵恒一面,只可惜……

    如今倒是让自己处于一个尴尬的境地。

    “歆姐姐,怪我唐突,硬要拉着你回来,也罢,我送你出去吧!”魏诗雨也理解裴元歆向来最重规矩,不想与她为难。

    好巧不巧,魏诗雨送裴元歆出来,回廊里,恰好与手牵手一起走来的叶青青赵恒夫妻撞了个正着。

    叶青青远远便看到了走在魏诗雨身边高挑清瘦的年轻姑娘,走近一看,那女子肤如凝脂,眉如远黛,似青烟缭绕,眼底萦绕着淡淡的愁绪,更添了几分楚楚动人之态,她眼含秋水,眼神几乎是一下子就落在了她身旁之人身上,那脸上一闪而过的欢喜让她心里咯噔一下,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裴家大小姐?

    当真是个大美人,她一个女子看着都心生欢喜移不开眼,赵恒是怎么做到无动于衷的?

    “赵,赵小将军,好久不见。今日冒昧登门,我来看望诗雨。”裴元歆愣了一下,含羞带怯冲赵恒见了个礼,怕赵恒误会,她解释自己今日出现在将军府的原因。

    “裴姑娘,别来无恙,多谢姑娘平日里对我这妹妹多加照顾。”赵恒微微颔首,眼神倒是没有波澜,余光瞥见叶青青盯着裴家姑娘出了神,忍不住捏了捏她的手拉她回神,“夫人,这位是裴姑娘,是诗雨的至交好友,平日里往来密切。”

    “裴姑娘,幸会,你与诗雨妹妹是好友,欢迎常来府上做客。”叶青青微笑着见了个礼,礼貌问候。

    “裴姑娘,这位是我夫人叶青青。”赵恒依然没有放开牵着叶青青的手,温柔介绍。

    裴元歆这才仔细打量起对面的女子,女子一头乌黑长发如瀑布一般垂落在纤细窈窕的腰间,头上并无太过朱钗,只一根白玉簪子松松绾起,随性而雅致,肌肤雪白倒是没有半点乡野丫头的粗糙,巴掌大的鹅蛋脸上清凌凌的眼睛尤其明亮,见自己在看她,她还友好一笑,脸颊边微微一陷,梨涡浅浅,明媚动人,她对自己似乎并无敌意,看着也与诗雨口中粗鄙不堪的乡野丫头毫无关联,裴元歆只见叶青青这一面,明明她捷足先登成了自己心上人的夫人,可她却对这姑娘一点都讨厌不起来。

    一身淡青色的素衣,却让她整个人多了一丝清冷倔强的气质,倒是与赵恒颇有几分相似。

    赵恒如此冷清冷淡之人竟然在府上毫不避讳牵着她的手进出,可见两人之间并不似诗雨说的那般没有感情,她福了福身子,噎下喉咙里的苦涩,冲叶青青笑了笑,“见过夫人,早就听闻赵小将军在家乡娶妻,今日一见,夫人果然是个妙人。”

    “裴姑娘过誉了,你是京都第一才女,如传闻中一般貌美聪慧,优雅端庄,温柔知理。相请不如偶遇,天色不早了,不若留在府上吃了饭再走?”裴元歆的长相一看就是好相处之人,叶青青很喜欢,她诚心邀请。

    裴元歆愣住,没想到叶青青如此大方留她吃饭。

    魏诗雨却误以为叶青青这是故意在挑衅,故意留裴元歆看她和兄长恩爱难过,不等裴元歆拒绝便开了口,“既然你都邀请了,歆姐姐也不好驳了你的面子。歆姐姐,你便留下吧,我这就让人去你家说一声,待晚些时候让兄长派人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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