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来，陈骞发现骆玉珠眼睛肿了，他想昨晚的话果然说的重了些。穿衣洗漱时，骆玉珠数次躲开陈骞的目光。在骆玉珠再一次躲开自己视线时，陈骞忍不住抓住人道，“昨晚说的话还记得吧？”
骆玉珠同人对视片刻，点头：“嗯。”
往日那一双漂亮的杏眼在被热水敷过后还红肿着，陈骞又让人将手上的伤口展示给他看，“昨晚没睡好，一会吃完饭回来再好好睡一觉。”
刘婶从陈骞口中得知骆玉珠手上的烫伤要留疤时，很是心急。一会儿说怎么会烫的这样严重，一会儿又说夫人手生的这样好看，留疤可惜。又说城北之前有个大夫很会治烫伤，要不要请来看看。
陈晓芸坐在一旁耷拉着脑袋，耳边听着刘婶的话，心中想着骆玉珠真是个笨蛋。
吃完饭陈骞嘱咐骆玉珠回房，陈晓芸正打算离开就被人喊住。她转头看向她哥，随即不情不愿地坐在人跟前。
骆玉珠回屋后却是睡不着。乌拉天寒，屋内窗户上都钉着厚毛毡，骆玉珠突然就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她打开门，喊来瑶瑶，打算出门一趟。
灶房中刘婶想着骆玉珠那红肿的眼睛，不禁微叹口气。夫人昨日受了委屈，晓芸也受了惊吓，她得多做些好吃的宽慰人。打开盖子，看了眼水缸，刘婶转身正打算让阿七担两担水回来，就看到她家大人拎了头鹿进来。
“夫人喜欢吃鹿筋，你炖了晚上给她吃。还有这几日多做些她爱吃的东西。”陈骞嘱咐道。
刘婶连忙点头，夫人手伤要留疤，昨晚的事情人也受了委屈，不过好在大人十分疼爱夫人。
……
“小张娘子今日没来吗？”骆玉珠问面前的妇人。
那妇人身形单薄，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细纹，妇人脚下则摆着一箩筐的炊饼。
“她生病了。”大张娘子麻利地给人挑拣炊饼，抬头时脸上带着几分孤独。
“严重吗？可有找大夫？”
骆玉珠容貌生的好，又常来光顾，大张娘子早已熟识她。此刻见人神色急切，心头一热脸上也扬起几分笑意，“多谢夫人关心，已经找大夫取药了。这人年纪大了，毛病自然就多了，不碍事。”
“那她一人在家可有人照顾？”
“我把这些炊饼卖完就回去看她。”
瑶瑶在一旁听着，觉着她家夫人真是菩萨心肠。这大张娘子和小张娘子的炊饼糕点味道寻常，比不上刘婶做的，可她家夫人每次回娘家都要来买。今日更是绕远路过来买。
不过这两位娘子也确实可怜！孤苦一生，到了这个年纪身边也没个孩子照应。
骆玉珠目送着人离开，那背影形单影只，她心中蓦然生出几分悲戚之感。
“夫人，这些炊饼我们都要带回去吗？”瑶瑶看着脚下那一箩筐的炊饼问。
“嗯。”骆玉珠点头。
回去的路上骆玉珠心事重重，她本是因心中纷乱才特意去买炊饼。可刚刚看到大张娘子孤独离开的背影，心中却更是低落。数十年后，她和姐姐是不是也这般？父母老去，膝下没有孩子，病了还要担心生计问题，也没人在旁边照顾。
就在这种情绪中，骆玉珠回到了陈家。俩人抬着一箩筐的炊饼刚进门，就听到了吵架声，而不远处刘婶正支着身子张望着。
陈骞和陈晓芸在吵架，或者说是陈晓芸当方面在闹，为着陈骞将她禁足的事情。这次陈晓芸离家出走，陈骞生了大气，也不再如以往那般说说就过去了，似是铁了心要拘一拘妹妹的性子，任由她如何恳求也不让步。
最后陈晓芸气冲冲转身回房。
陈骞对着一旁的陈南陈北道：“这一个月里，谁要是敢让陈晓芸出这道门，我就打断他的腿。”
陈南和陈北对视一眼，脸上神情讷讷，求情的话是再也不敢说了。而不远处的陈晓芸步子微顿，继而加快步伐跑回房间。
刘婶转身看到骆玉珠连忙走了上去，她瞥见俩人面前的箩筐，“夫人，这是买了什么？”
“炊饼。”
刘婶看着那一箩筐的炊饼，“怎么买了这样多？”
骆玉珠：“……”
她买的时候只想着大张娘子能赶紧回去照顾人，没想过将东西抬回来后怎么给人解释。
“都站在这里干什么？”不远处陈骞抬步走过来，看着地上那一箩筐的炊饼，皱眉道，“怎么买这么多炊饼？”
“……”骆玉珠只得硬着头皮道，“我……我喜欢吃炊饼。”
“……行吧，喜欢就买。”陈骞抬手按了按额角，陈晓芸这死丫头说话跟狼嚎一样，震得他脑仁痛。
之后的数天里骆玉珠都在后悔，为自己为什么没有提前将这一箩筐炊饼处理掉，而是将它们带回了陈家。
而陈家一连数天都在吃炊饼，连向来迟钝的陈晓芸都发现了不对，询问刘婶为什么天天吃炊饼。陈骞以她还在受罚没资格挑三拣四让人闭嘴，陈晓芸怕被他哥罚抄更多书，敢怒不敢言。
而这个时候骆玉珠只能低头默默吃炊饼，心中悔恨来回翻涌。
……
土炕上，一身穿嫩绿色小袄的女子正低头缝补衣裳，她动作很快，时不时拿针的手还在头发上划拉一下，才继续缝补下去。陈晓芸坐在旁边，双手托腮一副萎靡模样。
陈晓芸因禁足在家不能出门，何秋娘知道她无聊，过来陪她说话。
“秋姐姐，你到底是不是来陪我的？”
“你书抄完了？”
说到这个陈晓芸就来气，她一个土匪为什么还要抄书？他哥自己不爱看书写字让她来写，实在是非常讨厌。
“行了，别不高兴了，你这次也忒胡闹了。你知道那天大伙儿有多担心吗？怨不得大当家生气。”何秋娘想了想干脆停下手头的活，劝说道，“晓芸，嫂嫂人挺好的，你就别再同人闹别扭了。”
若是之前陈晓芸听到这样的话，定然是要生气的。只是如今，她想到骆玉珠吃饭时露出来的那只包裹着白布条并且以后要留疤的手，心中顿时一阵心虚。
骆玉珠跟大家说是烫伤，但她知道不是。
她哥已经将一切都告诉了她，被她鞭子不小心甩到的手，还有那晚十哥为她出头凶人的事情。第二天那人红肿的眼睛，她都看见了。
最最重要的是他哥那日说完了那些话，既没有责骂她也没有说要求她去给人道歉。
这让她心里极度不舒服。她宁愿他哥因为这事罚她，骆玉珠来同她吵架，也不想要这样。
“我能闹什么别扭，我哥喜欢她。”陈晓芸小声道。
林秋娘见人一副嘴上能挂油瓶子的委屈模样，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你知道就好。大当家喜欢人家，你就别再白费劲了。”
“我哥到底喜欢人什么？”
“晓芸，其实嫂嫂有很多优点的。你不要老盯人不会功夫看，你看嫂嫂生的漂亮，人又温柔，而且还会读书……”
“会读书算什么好？”陈晓芸不满。
“其实，”何秋娘抬头看了眼人，犹豫道，“可能人家一开始也不想嫁给大当家。”
“什么意思？”陈晓芸猛地抬头。
“我……随便说说。”
陈晓芸敏锐道：“秋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何秋娘有些后悔刚刚一时嘴快说了那话，她不过听他哥说过几句话，便自己胡乱猜测了，只是如今不说出个缘由来晓芸定然不肯放过她。
“我是觉的虽然大当家是个极好的夫婿人选。”何秋娘顿了顿道，“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想嫁给他的。”
“什么意思？”陈晓芸愣了片刻，随即不满道，“从小到大寨子里的姑娘都想要嫁给我哥，所有人都夸他好。谁不想嫁给他？”
“我就不想。”何秋娘道，在她心里，大当家自然是极好的。年纪轻轻就能独当一面，对众人好，武艺又高，自小寨子里的姑娘们都想要嫁给她，可她不想。
陈晓芸皱着眉头，整个人一副气呼呼的模样，“那……那也是你一个人这样想。”
“晓芸，大家都说好和自己喜欢是不一样的，郎君是要陪你过一生的人，自然要选择自己喜欢的。”何秋娘道，“你还小，还不明白。”
陈晓芸本还想要为他哥辨白几句，可这一瞬秋姐姐的目光实在是太温柔，那目光让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
“再说嫂嫂原本是个千金小姐，若非落难恐怕还看不上我们呢！”
“秋姐姐，你到底那边的？”陈晓芸郁闷道，“你怎么老是帮她说话。”
“我自然是站你这边，”何秋娘笑道，“但我说的也是事实，虽然人家现在失势了，但见识过的好男儿恐怕不少。不知道嫂嫂以前有没有喜欢的人？”
“？？”
“我听人家说，那洛州府比霍勒津还要大，还要繁华，那边的男子个个都是文武双全。你说见识过那样的好儿郎后嫂嫂的眼光还会低吗？这就好比一双放在霍勒津珍宝阁二楼的鞋子和乌拉布庄里的鞋子，你说你更属意哪个？”
“哪能这么比？我哥又不是鞋子。”陈晓芸生气道，“不想和你说话了。”
陈晓芸起身就要走，何秋娘连忙将人拦住，“好啦，刚刚那些我瞎说的。我只是觉的能得到我们大当家这样的好男儿喜欢，那嫂嫂应该也是个很好的人才对。”
何秋娘安抚了人好一阵子，又说了陈骞好些好话，陈晓芸这才稍稍消了气。
屋外正下着雪，俩人坐在炕上倒是暖和。陈晓芸又想到何秋娘刚刚那个眼神，她还从没有见过秋姐姐露出那么温柔的目光过。
“秋姐姐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没，”何秋娘闻言低头继续缝制手头的东西，脸上却升起一层薄红，“我就是比你年长几岁，所以懂得多一些。”
“那秋姐姐喜欢什么样的？”
何秋娘停下手头动作，少女怀春，对于未来夫君是有憧憬的。“我喜欢读书人，斯文一些的，嗯，性子温柔些的。”
“读书人？”陈晓芸皱起了眉头，她最讨厌读书人了。
虽说白天那事秋姐姐同她道了歉，可她说的话却让陈晓芸上了心。
晚上陈晓芸躺在床上还在想这事。秋姐姐在胡说什么呀？她难道是想说骆玉珠不喜欢她哥？还有这世上难道还有比她哥更好的人吗？
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
陈晓芸撅着嘴翻了个身，皱眉思索，平日里骆玉珠对她哥确实有些冷谈。上次她哥衣服破了，还是刘婶看到说要帮忙补一下。
还有上上次，他哥醉酒了，她也不照顾，第二天还跑回娘家了。
他哥给她夹菜，她就不会给她哥夹菜，也不爱对她哥笑，说话总是客客气气的。
半晌陈晓芸猛的从炕上坐起，骆玉珠，这个忘恩负义、不识好歹的家伙。
……
骆玉珠同人对视片刻，点头：“嗯。”
往日那一双漂亮的杏眼在被热水敷过后还红肿着，陈骞又让人将手上的伤口展示给他看，“昨晚没睡好，一会吃完饭回来再好好睡一觉。”
刘婶从陈骞口中得知骆玉珠手上的烫伤要留疤时，很是心急。一会儿说怎么会烫的这样严重，一会儿又说夫人手生的这样好看，留疤可惜。又说城北之前有个大夫很会治烫伤，要不要请来看看。
陈晓芸坐在一旁耷拉着脑袋，耳边听着刘婶的话，心中想着骆玉珠真是个笨蛋。
吃完饭陈骞嘱咐骆玉珠回房，陈晓芸正打算离开就被人喊住。她转头看向她哥，随即不情不愿地坐在人跟前。
骆玉珠回屋后却是睡不着。乌拉天寒，屋内窗户上都钉着厚毛毡，骆玉珠突然就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她打开门，喊来瑶瑶，打算出门一趟。
灶房中刘婶想着骆玉珠那红肿的眼睛，不禁微叹口气。夫人昨日受了委屈，晓芸也受了惊吓，她得多做些好吃的宽慰人。打开盖子，看了眼水缸，刘婶转身正打算让阿七担两担水回来，就看到她家大人拎了头鹿进来。
“夫人喜欢吃鹿筋，你炖了晚上给她吃。还有这几日多做些她爱吃的东西。”陈骞嘱咐道。
刘婶连忙点头，夫人手伤要留疤，昨晚的事情人也受了委屈，不过好在大人十分疼爱夫人。
……
“小张娘子今日没来吗？”骆玉珠问面前的妇人。
那妇人身形单薄，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细纹，妇人脚下则摆着一箩筐的炊饼。
“她生病了。”大张娘子麻利地给人挑拣炊饼，抬头时脸上带着几分孤独。
“严重吗？可有找大夫？”
骆玉珠容貌生的好，又常来光顾，大张娘子早已熟识她。此刻见人神色急切，心头一热脸上也扬起几分笑意，“多谢夫人关心，已经找大夫取药了。这人年纪大了，毛病自然就多了，不碍事。”
“那她一人在家可有人照顾？”
“我把这些炊饼卖完就回去看她。”
瑶瑶在一旁听着，觉着她家夫人真是菩萨心肠。这大张娘子和小张娘子的炊饼糕点味道寻常，比不上刘婶做的，可她家夫人每次回娘家都要来买。今日更是绕远路过来买。
不过这两位娘子也确实可怜！孤苦一生，到了这个年纪身边也没个孩子照应。
骆玉珠目送着人离开，那背影形单影只，她心中蓦然生出几分悲戚之感。
“夫人，这些炊饼我们都要带回去吗？”瑶瑶看着脚下那一箩筐的炊饼问。
“嗯。”骆玉珠点头。
回去的路上骆玉珠心事重重，她本是因心中纷乱才特意去买炊饼。可刚刚看到大张娘子孤独离开的背影，心中却更是低落。数十年后，她和姐姐是不是也这般？父母老去，膝下没有孩子，病了还要担心生计问题，也没人在旁边照顾。
就在这种情绪中，骆玉珠回到了陈家。俩人抬着一箩筐的炊饼刚进门，就听到了吵架声，而不远处刘婶正支着身子张望着。
陈骞和陈晓芸在吵架，或者说是陈晓芸当方面在闹，为着陈骞将她禁足的事情。这次陈晓芸离家出走，陈骞生了大气，也不再如以往那般说说就过去了，似是铁了心要拘一拘妹妹的性子，任由她如何恳求也不让步。
最后陈晓芸气冲冲转身回房。
陈骞对着一旁的陈南陈北道：“这一个月里，谁要是敢让陈晓芸出这道门，我就打断他的腿。”
陈南和陈北对视一眼，脸上神情讷讷，求情的话是再也不敢说了。而不远处的陈晓芸步子微顿，继而加快步伐跑回房间。
刘婶转身看到骆玉珠连忙走了上去，她瞥见俩人面前的箩筐，“夫人，这是买了什么？”
“炊饼。”
刘婶看着那一箩筐的炊饼，“怎么买了这样多？”
骆玉珠：“……”
她买的时候只想着大张娘子能赶紧回去照顾人，没想过将东西抬回来后怎么给人解释。
“都站在这里干什么？”不远处陈骞抬步走过来，看着地上那一箩筐的炊饼，皱眉道，“怎么买这么多炊饼？”
“……”骆玉珠只得硬着头皮道，“我……我喜欢吃炊饼。”
“……行吧，喜欢就买。”陈骞抬手按了按额角，陈晓芸这死丫头说话跟狼嚎一样，震得他脑仁痛。
之后的数天里骆玉珠都在后悔，为自己为什么没有提前将这一箩筐炊饼处理掉，而是将它们带回了陈家。
而陈家一连数天都在吃炊饼，连向来迟钝的陈晓芸都发现了不对，询问刘婶为什么天天吃炊饼。陈骞以她还在受罚没资格挑三拣四让人闭嘴，陈晓芸怕被他哥罚抄更多书，敢怒不敢言。
而这个时候骆玉珠只能低头默默吃炊饼，心中悔恨来回翻涌。
……
土炕上，一身穿嫩绿色小袄的女子正低头缝补衣裳，她动作很快，时不时拿针的手还在头发上划拉一下，才继续缝补下去。陈晓芸坐在旁边，双手托腮一副萎靡模样。
陈晓芸因禁足在家不能出门，何秋娘知道她无聊，过来陪她说话。
“秋姐姐，你到底是不是来陪我的？”
“你书抄完了？”
说到这个陈晓芸就来气，她一个土匪为什么还要抄书？他哥自己不爱看书写字让她来写，实在是非常讨厌。
“行了，别不高兴了，你这次也忒胡闹了。你知道那天大伙儿有多担心吗？怨不得大当家生气。”何秋娘想了想干脆停下手头的活，劝说道，“晓芸，嫂嫂人挺好的，你就别再同人闹别扭了。”
若是之前陈晓芸听到这样的话，定然是要生气的。只是如今，她想到骆玉珠吃饭时露出来的那只包裹着白布条并且以后要留疤的手，心中顿时一阵心虚。
骆玉珠跟大家说是烫伤，但她知道不是。
她哥已经将一切都告诉了她，被她鞭子不小心甩到的手，还有那晚十哥为她出头凶人的事情。第二天那人红肿的眼睛，她都看见了。
最最重要的是他哥那日说完了那些话，既没有责骂她也没有说要求她去给人道歉。
这让她心里极度不舒服。她宁愿他哥因为这事罚她，骆玉珠来同她吵架，也不想要这样。
“我能闹什么别扭，我哥喜欢她。”陈晓芸小声道。
林秋娘见人一副嘴上能挂油瓶子的委屈模样，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你知道就好。大当家喜欢人家，你就别再白费劲了。”
“我哥到底喜欢人什么？”
“晓芸，其实嫂嫂有很多优点的。你不要老盯人不会功夫看，你看嫂嫂生的漂亮，人又温柔，而且还会读书……”
“会读书算什么好？”陈晓芸不满。
“其实，”何秋娘抬头看了眼人，犹豫道，“可能人家一开始也不想嫁给大当家。”
“什么意思？”陈晓芸猛地抬头。
“我……随便说说。”
陈晓芸敏锐道：“秋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何秋娘有些后悔刚刚一时嘴快说了那话，她不过听他哥说过几句话，便自己胡乱猜测了，只是如今不说出个缘由来晓芸定然不肯放过她。
“我是觉的虽然大当家是个极好的夫婿人选。”何秋娘顿了顿道，“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想嫁给他的。”
“什么意思？”陈晓芸愣了片刻，随即不满道，“从小到大寨子里的姑娘都想要嫁给我哥，所有人都夸他好。谁不想嫁给他？”
“我就不想。”何秋娘道，在她心里，大当家自然是极好的。年纪轻轻就能独当一面，对众人好，武艺又高，自小寨子里的姑娘们都想要嫁给她，可她不想。
陈晓芸皱着眉头，整个人一副气呼呼的模样，“那……那也是你一个人这样想。”
“晓芸，大家都说好和自己喜欢是不一样的，郎君是要陪你过一生的人，自然要选择自己喜欢的。”何秋娘道，“你还小，还不明白。”
陈晓芸本还想要为他哥辨白几句，可这一瞬秋姐姐的目光实在是太温柔，那目光让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
“再说嫂嫂原本是个千金小姐，若非落难恐怕还看不上我们呢！”
“秋姐姐，你到底那边的？”陈晓芸郁闷道，“你怎么老是帮她说话。”
“我自然是站你这边，”何秋娘笑道，“但我说的也是事实，虽然人家现在失势了，但见识过的好男儿恐怕不少。不知道嫂嫂以前有没有喜欢的人？”
“？？”
“我听人家说，那洛州府比霍勒津还要大，还要繁华，那边的男子个个都是文武双全。你说见识过那样的好儿郎后嫂嫂的眼光还会低吗？这就好比一双放在霍勒津珍宝阁二楼的鞋子和乌拉布庄里的鞋子，你说你更属意哪个？”
“哪能这么比？我哥又不是鞋子。”陈晓芸生气道，“不想和你说话了。”
陈晓芸起身就要走，何秋娘连忙将人拦住，“好啦，刚刚那些我瞎说的。我只是觉的能得到我们大当家这样的好男儿喜欢，那嫂嫂应该也是个很好的人才对。”
何秋娘安抚了人好一阵子，又说了陈骞好些好话，陈晓芸这才稍稍消了气。
屋外正下着雪，俩人坐在炕上倒是暖和。陈晓芸又想到何秋娘刚刚那个眼神，她还从没有见过秋姐姐露出那么温柔的目光过。
“秋姐姐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没，”何秋娘闻言低头继续缝制手头的东西，脸上却升起一层薄红，“我就是比你年长几岁，所以懂得多一些。”
“那秋姐姐喜欢什么样的？”
何秋娘停下手头动作，少女怀春，对于未来夫君是有憧憬的。“我喜欢读书人，斯文一些的，嗯，性子温柔些的。”
“读书人？”陈晓芸皱起了眉头，她最讨厌读书人了。
虽说白天那事秋姐姐同她道了歉，可她说的话却让陈晓芸上了心。
晚上陈晓芸躺在床上还在想这事。秋姐姐在胡说什么呀？她难道是想说骆玉珠不喜欢她哥？还有这世上难道还有比她哥更好的人吗？
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
陈晓芸撅着嘴翻了个身，皱眉思索，平日里骆玉珠对她哥确实有些冷谈。上次她哥衣服破了，还是刘婶看到说要帮忙补一下。
还有上上次，他哥醉酒了，她也不照顾，第二天还跑回娘家了。
他哥给她夹菜，她就不会给她哥夹菜，也不爱对她哥笑，说话总是客客气气的。
半晌陈晓芸猛的从炕上坐起，骆玉珠，这个忘恩负义、不识好歹的家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