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哗啦，哗啦啦。
几桶夹杂着泔水和淤泥的臭水被泼入池塘中，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败腥臭味迎面扑来，黎然下意识地屏息，后倾，身上还是被溅得不轻。
可是副导演仍不满意，捏着鼻子朝池塘瞥了一眼，不耐烦地呵斥：“不够脏，不够臭，再去加两桶！”
经过几天暴雨，影视城里最不缺的就是臭水沟。不到几分钟，房前屋后臭水沟的污水，便又被转移了几大桶，混入本就枯木烂叶浮末横生的池塘之中。
“不够，再加！”
黎然合理怀疑，这是副导对她三番五次拒绝他饭约的蓄意报复。
“好！演员、替身就位！”
“预备，A! ”
“推！”
黎然头一回当替身，晕头巴脑的还没进入状态，便被女二号给推了下去。
“cut!”
黎然刚被人从臭水中捞出来，便看到副导一张臭脸从摄像师的镜头上抬起：“替身，你眼睛往哪儿看呢！不要看镜头，不要看镜头，听见了没！”
又瞥了一眼她那满身污秽，“给她处理一下，再来！”
几个小伙子拿着抹布和工业风扇，一拥而上，将黎然团团围住，上下其手。
……
“预备，A！”
“cut!”
“推得不够猛！再来！”
“用力过猛！再来！”
“哭得太假，再来！”
“哭得过了，再来！”
……
炎炎夏日，整整一个上午，黎然因为女二那瞪眼嘟嘴倒是第一的演技，和导演把吹毛求疵当精益求精的德行，被一次次推下去、拖上来，活泥巴似地被一群人揉来捏去。
再一次从臭水中爬出，她喉咙生疼，眼冒金星，直接瘫在水边，只想挺尸。却看到如南嘉，男一号，衣袂飘飘，仙姿玉树地款款走来。
轻扬的发丝，若舞动的蝶翼，又欲又仙，在她体内掀起狂风恶浪。
哇，这可是她自高中时便开始追的男神啊，清冷如玉的内娱一美呀，正带着极力克制的深情向她翩翩走来呀。
他是怎么做到行走如风却优雅不失，眸似寒潭却又情意缱绻，不必发声却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呀？
然而……
“那个替身！赶快让开！”
黎然瞬间清醒，来不及起身，连滚带爬地闪进一堆腿中间。
女一号蓝婷自助理的黑伞下走出，聘聘婷婷地站好位，看到黎然沾在地上的污泥烂渣，嫌弃地捂鼻皱眉。
化妆师伺候皇后似地，小心翼翼地往她身上喷洒依云矿泉水，往她金贵的脸上、衣服上抹那看起来像污泥，却泛着清新花香的道具颜料。
一切收拾就续后，被仙气飘飘、清冷克制的一美神仙力十足地公主抱起。
画面唯美得一定能让屏幕前的老阿姨们失声尖叫。
“好！还是如老师厉害，一条过！”副导谄媚道。
蓝婷却不满意，向男朋友撒娇似地，左右摇晃着上半身：“我觉得南嘉哥哥太过清冷疏离了，再来一条吧。”
嗲声嗲气的“哥哥”二字，激得黎然猛咳两下，酸爽的呛鼻感阵阵袭来，顺手一抹，发现鼻涕都是黑的。
可恶。
跳水有她，被抱没她。亲手调的“玫瑰露”没她份，污泥伺候却独她一份。
她好歹也是网上有着小几十万粉的非遗面塑小网红，美院美术设计专业毕业的高材生，被老师推荐来剧组做道具师的，顺便近距离瞻仰瞻仰一美。
今天却倒霉得碰到导演一丝不苟，非要如实还原“色香味”俱全，剧中下人们偷着倒恭桶的臭泥塘。
奈何女一号也是背后有金主撑腰的，还原可以，但必须找替身，还不能毁她形象。
导演眼光毒得很，一眼便相中了在大老远忙活的她：“让那个穿得跟个火龙果的女孩替她。”
身上湿塔塔粘腻得很，被大太阳一炙烤，水火交济的感觉让黎然浑身不自在。顾不得再看一美和茶姑娘之间的“暗流涌动”，她一咕噜爬起来，跑到破中巴临时充就的服装间换衣服。
上午场终于结束，剧组开始派饭。
黎然跟着一群工作人员，各找各的荫凉，去蹲着干饭。几个主创人员则围着导演，坐在了监视器后面的凉棚里。
监视器的画面正定格在黎然出水的一刹那。
导演看了一眼走过来的副导，漫不经心来了一句：“这小姑娘不错，哪找的？”
蓝婷闻言，脸一黑。
从在剧组见到这小姑娘的第一眼，她便有一种危机感。
年轻，漂亮，身材好，每天都是不一样的多巴胺穿搭--同样的组合穿别人身上或许会俗，但因女孩够白够靓，总是清新脱俗令人耳目一新。甜美，勤快，性格也好，对谁都笑眯眯的，每天像风一样，在片场跑来跑去。
今天穿得已经算是低调了，很普通的白色休闲短裤、老爹鞋，却因男友风大T恤和堆堆袜是秾艳的火龙果粉，趁得全场似只有她一人长腿似的，又细又直又白，再加上灵动的双低丸子头，整个人是又纯又野，惹眼又扎眼。
副导演仰头在人群中扫视一圈，看到黎然正跟几个管服装的小伙儿一起，蹲在中巴车的阴影里吃饭，眯缝着眼盯了一瞬，才回道：“道具组的，好像是美术顾问推荐的，毕业实习来的。”
导演没顾得打开饭盒，按下播放键，身体朝后让了让，指着显示屏问大家：“你们看，她睫毛是真的吗？”
如南嘉微微侧头，朝屏幕扫了一眼。
合作过多少或美艳或清纯的当红小花，还真没见到如此这般，真真切切，又密实又卷翘的睫毛。
一双大眼睛黑珍珠般，带着被突然砸晕似的无辜和懵懂，每眨一下，都有大颗的水珠自黑翎似的睫羽之上，颤颤巍巍滚落下来。
湿衣贴身，一览无余地展露出完美的一字肩。满身的黑色污秽虽不堪入目，却更趁得脖颈细长优雅。肤若凝脂，水嫩晶莹，纵隔着屏幕，却似有清香隐隐袭来。
那么臭的烂泥塘，硬是给她展示出一副“污”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纯净之美。浑然天成，没有一丝表演痕迹。
难怪导演会有此问。
这张照片若路透出去，只怕小姑娘会凭空出道。
副导哼哼哈哈地点头：“我也注意她蛮久了，还真是天生能吃这碗儿饭的，回头找她聊聊。”
蓝婷不悦地看向如南嘉：“天太热了。南嘉哥哥，我们早点吃完，赶紧开拍下一场，也好早点回去休息？”
下一场，是拍男一霸气把女一抱回自己府邸的戏，需要转场地。
黎然因为没洗澡，吃饭的功夫又出一身汗，总觉得身上又热又痒，似有一群蛆爬着似的。加上喉咙隐隐作痛，实在受不了，偷偷向师姐告了假，打算下午翘工回宾馆休息。
她搭着道具组的车，在岔路口下车，准备自己打的回去。可拿着手机干等了半天，也没有司机接单。
一旁的保安远远地看了她半天，才背着双手，走过来好心指点：“这里太偏了，外面的车进不来。前面走两公里，有个小卖部，你给点钱，让老板帮你找个黑车。”
走个小两公里，对从小在村里爬高上低野惯了的黎然来说，并不在话下。
但今天这双腿却犹如灌了铅，死沉死沉，迈不动，走不快。
一辆豪华房车从身边疾驰而过，卷起一袭热风。
黎然灰头土脸地抬头，四周光突突的，连棵像样的树都没有，唯有那毒辣的太阳正当头顶。
也就是抬头的那一瞬间，突然就觉得那金灿灿的火球骤变成黑色的大圆盘，她眼一晕，差点就栽在路边。
她双手按在腰上，缓了缓神，也顾不得脏不脏，从路边捡起一把黄色的复古小油伞，撑起来罩在头上，垂着头，继续她的两万五千里长征。
耳畔突然响起轮胎和水泥地尖锐刺耳的摩擦声，一辆车倒退着，陡然停在她的旁边。
正是刚才赠她一脸灰的车。
黎然侧头，车门缓缓打开，如南嘉助理站在门边，看着她，犹豫了一下，回头冲车里人说道：“还是算了吧，她身上太臭了。”
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自车内传出：“那有什么关系。”
是如南嘉。
黎然心口一紧一跳，不自觉地呼吸一滞，巴特弗莱开始狂飞乱舞。
“那行吧。”小助理回过头，冲黎然招招手，“转场吗？坐我们的车吧。”
黎然还沉浸在那简直能让她耳朵立马怀孕的悦耳声音之中，愣了一下，才脸一红，结巴道：“不、不，我回宾馆。”
“哦，那不顺路。” 小助理回头看一眼如南嘉，却见他刷着手机并未抬头，只好又转头冲黎然道，“没事，你住剧组包的那个宾馆吧？也没多远，我们送一下你，没关系的。”
尽管做梦都想离男神更近一点，但此刻黎然却极度羞惭：“算了，我身上确实挺脏的。”
“没关系，不耽误我们什么事儿，这里你打不到车的。” 小助理见黎然不动，作势欲伸手拉她。
隔空拉扯了那么两下，胸中扇翅的蝴蝶逐渐消停，黎然也逐渐恢复镇定，再加上实在是累得不行，她也就不再坚持，跟着小助理上了车。
入目便是三人座大沙发上，如南嘉拿着手机，随性地坐在那里。
视线不自觉下移，莫名就停在那双懒懒伸着的优越大长腿上，却很不巧，被闻声抬头的长腿本尊撞个正着。
如南嘉视线清冷，却似带着炽热的微波。
黎然觉得脸上的温度瞬间升腾，一秒顶开壶盖绝不在话下。
她局促地一笑，慌慌地移开视线，连礼貌地喊一声“老师”的基本修养都忘了。
小助理往里让她，她却以身上脏为由，坚持站在门边，说什么也不肯往里走。
小助理便不再说什么，径直走回卡座，与另一个助理相对而坐。
车正要启动，如南嘉却冷不丁来了一句：“车上站人，怎么开车？”
冷冽，不耐，却又该死的磁性！
黎然瞬间觉得尴尬得要死，只好红着脸去坐副驾驶，走过去的时候，直觉得自己在顺拐。
回到宾馆，也顾不得先洗澡，海豚一样，“扑通”一声，直接从门口脸朝下直挺挺跃到床上，闷了一会儿，开始捶床蹬腿，嗷呜了好半天，直恨自己关键时刻咋就成了根木头！
好歹与如南嘉在同一个剧组抬头不见低头见几个月了，每每都能压抑着心中狂跳的小鹿，“云淡风轻”地从他身旁悠然走过，怎么偏偏今天就掉了链子？
没出息，太没出息了！
几桶夹杂着泔水和淤泥的臭水被泼入池塘中，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败腥臭味迎面扑来，黎然下意识地屏息，后倾，身上还是被溅得不轻。
可是副导演仍不满意，捏着鼻子朝池塘瞥了一眼，不耐烦地呵斥：“不够脏，不够臭，再去加两桶！”
经过几天暴雨，影视城里最不缺的就是臭水沟。不到几分钟，房前屋后臭水沟的污水，便又被转移了几大桶，混入本就枯木烂叶浮末横生的池塘之中。
“不够，再加！”
黎然合理怀疑，这是副导对她三番五次拒绝他饭约的蓄意报复。
“好！演员、替身就位！”
“预备，A! ”
“推！”
黎然头一回当替身，晕头巴脑的还没进入状态，便被女二号给推了下去。
“cut!”
黎然刚被人从臭水中捞出来，便看到副导一张臭脸从摄像师的镜头上抬起：“替身，你眼睛往哪儿看呢！不要看镜头，不要看镜头，听见了没！”
又瞥了一眼她那满身污秽，“给她处理一下，再来！”
几个小伙子拿着抹布和工业风扇，一拥而上，将黎然团团围住，上下其手。
……
“预备，A！”
“cut!”
“推得不够猛！再来！”
“用力过猛！再来！”
“哭得太假，再来！”
“哭得过了，再来！”
……
炎炎夏日，整整一个上午，黎然因为女二那瞪眼嘟嘴倒是第一的演技，和导演把吹毛求疵当精益求精的德行，被一次次推下去、拖上来，活泥巴似地被一群人揉来捏去。
再一次从臭水中爬出，她喉咙生疼，眼冒金星，直接瘫在水边，只想挺尸。却看到如南嘉，男一号，衣袂飘飘，仙姿玉树地款款走来。
轻扬的发丝，若舞动的蝶翼，又欲又仙，在她体内掀起狂风恶浪。
哇，这可是她自高中时便开始追的男神啊，清冷如玉的内娱一美呀，正带着极力克制的深情向她翩翩走来呀。
他是怎么做到行走如风却优雅不失，眸似寒潭却又情意缱绻，不必发声却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呀？
然而……
“那个替身！赶快让开！”
黎然瞬间清醒，来不及起身，连滚带爬地闪进一堆腿中间。
女一号蓝婷自助理的黑伞下走出，聘聘婷婷地站好位，看到黎然沾在地上的污泥烂渣，嫌弃地捂鼻皱眉。
化妆师伺候皇后似地，小心翼翼地往她身上喷洒依云矿泉水，往她金贵的脸上、衣服上抹那看起来像污泥，却泛着清新花香的道具颜料。
一切收拾就续后，被仙气飘飘、清冷克制的一美神仙力十足地公主抱起。
画面唯美得一定能让屏幕前的老阿姨们失声尖叫。
“好！还是如老师厉害，一条过！”副导谄媚道。
蓝婷却不满意，向男朋友撒娇似地，左右摇晃着上半身：“我觉得南嘉哥哥太过清冷疏离了，再来一条吧。”
嗲声嗲气的“哥哥”二字，激得黎然猛咳两下，酸爽的呛鼻感阵阵袭来，顺手一抹，发现鼻涕都是黑的。
可恶。
跳水有她，被抱没她。亲手调的“玫瑰露”没她份，污泥伺候却独她一份。
她好歹也是网上有着小几十万粉的非遗面塑小网红，美院美术设计专业毕业的高材生，被老师推荐来剧组做道具师的，顺便近距离瞻仰瞻仰一美。
今天却倒霉得碰到导演一丝不苟，非要如实还原“色香味”俱全，剧中下人们偷着倒恭桶的臭泥塘。
奈何女一号也是背后有金主撑腰的，还原可以，但必须找替身，还不能毁她形象。
导演眼光毒得很，一眼便相中了在大老远忙活的她：“让那个穿得跟个火龙果的女孩替她。”
身上湿塔塔粘腻得很，被大太阳一炙烤，水火交济的感觉让黎然浑身不自在。顾不得再看一美和茶姑娘之间的“暗流涌动”，她一咕噜爬起来，跑到破中巴临时充就的服装间换衣服。
上午场终于结束，剧组开始派饭。
黎然跟着一群工作人员，各找各的荫凉，去蹲着干饭。几个主创人员则围着导演，坐在了监视器后面的凉棚里。
监视器的画面正定格在黎然出水的一刹那。
导演看了一眼走过来的副导，漫不经心来了一句：“这小姑娘不错，哪找的？”
蓝婷闻言，脸一黑。
从在剧组见到这小姑娘的第一眼，她便有一种危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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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穿得已经算是低调了，很普通的白色休闲短裤、老爹鞋，却因男友风大T恤和堆堆袜是秾艳的火龙果粉，趁得全场似只有她一人长腿似的，又细又直又白，再加上灵动的双低丸子头，整个人是又纯又野，惹眼又扎眼。
副导演仰头在人群中扫视一圈，看到黎然正跟几个管服装的小伙儿一起，蹲在中巴车的阴影里吃饭，眯缝着眼盯了一瞬，才回道：“道具组的，好像是美术顾问推荐的，毕业实习来的。”
导演没顾得打开饭盒，按下播放键，身体朝后让了让，指着显示屏问大家：“你们看，她睫毛是真的吗？”
如南嘉微微侧头，朝屏幕扫了一眼。
合作过多少或美艳或清纯的当红小花，还真没见到如此这般，真真切切，又密实又卷翘的睫毛。
一双大眼睛黑珍珠般，带着被突然砸晕似的无辜和懵懂，每眨一下，都有大颗的水珠自黑翎似的睫羽之上，颤颤巍巍滚落下来。
湿衣贴身，一览无余地展露出完美的一字肩。满身的黑色污秽虽不堪入目，却更趁得脖颈细长优雅。肤若凝脂，水嫩晶莹，纵隔着屏幕，却似有清香隐隐袭来。
那么臭的烂泥塘，硬是给她展示出一副“污”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纯净之美。浑然天成，没有一丝表演痕迹。
难怪导演会有此问。
这张照片若路透出去，只怕小姑娘会凭空出道。
副导哼哼哈哈地点头：“我也注意她蛮久了，还真是天生能吃这碗儿饭的，回头找她聊聊。”
蓝婷不悦地看向如南嘉：“天太热了。南嘉哥哥，我们早点吃完，赶紧开拍下一场，也好早点回去休息？”
下一场，是拍男一霸气把女一抱回自己府邸的戏，需要转场地。
黎然因为没洗澡，吃饭的功夫又出一身汗，总觉得身上又热又痒，似有一群蛆爬着似的。加上喉咙隐隐作痛，实在受不了，偷偷向师姐告了假，打算下午翘工回宾馆休息。
她搭着道具组的车，在岔路口下车，准备自己打的回去。可拿着手机干等了半天，也没有司机接单。
一旁的保安远远地看了她半天，才背着双手，走过来好心指点：“这里太偏了，外面的车进不来。前面走两公里，有个小卖部，你给点钱，让老板帮你找个黑车。”
走个小两公里，对从小在村里爬高上低野惯了的黎然来说，并不在话下。
但今天这双腿却犹如灌了铅，死沉死沉，迈不动，走不快。
一辆豪华房车从身边疾驰而过，卷起一袭热风。
黎然灰头土脸地抬头，四周光突突的，连棵像样的树都没有，唯有那毒辣的太阳正当头顶。
也就是抬头的那一瞬间，突然就觉得那金灿灿的火球骤变成黑色的大圆盘，她眼一晕，差点就栽在路边。
她双手按在腰上，缓了缓神，也顾不得脏不脏，从路边捡起一把黄色的复古小油伞，撑起来罩在头上，垂着头，继续她的两万五千里长征。
耳畔突然响起轮胎和水泥地尖锐刺耳的摩擦声，一辆车倒退着，陡然停在她的旁边。
正是刚才赠她一脸灰的车。
黎然侧头，车门缓缓打开，如南嘉助理站在门边，看着她，犹豫了一下，回头冲车里人说道：“还是算了吧，她身上太臭了。”
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自车内传出：“那有什么关系。”
是如南嘉。
黎然心口一紧一跳，不自觉地呼吸一滞，巴特弗莱开始狂飞乱舞。
“那行吧。”小助理回过头，冲黎然招招手，“转场吗？坐我们的车吧。”
黎然还沉浸在那简直能让她耳朵立马怀孕的悦耳声音之中，愣了一下，才脸一红，结巴道：“不、不，我回宾馆。”
“哦，那不顺路。” 小助理回头看一眼如南嘉，却见他刷着手机并未抬头，只好又转头冲黎然道，“没事，你住剧组包的那个宾馆吧？也没多远，我们送一下你，没关系的。”
尽管做梦都想离男神更近一点，但此刻黎然却极度羞惭：“算了，我身上确实挺脏的。”
“没关系，不耽误我们什么事儿，这里你打不到车的。” 小助理见黎然不动，作势欲伸手拉她。
隔空拉扯了那么两下，胸中扇翅的蝴蝶逐渐消停，黎然也逐渐恢复镇定，再加上实在是累得不行，她也就不再坚持，跟着小助理上了车。
入目便是三人座大沙发上，如南嘉拿着手机，随性地坐在那里。
视线不自觉下移，莫名就停在那双懒懒伸着的优越大长腿上，却很不巧，被闻声抬头的长腿本尊撞个正着。
如南嘉视线清冷，却似带着炽热的微波。
黎然觉得脸上的温度瞬间升腾，一秒顶开壶盖绝不在话下。
她局促地一笑，慌慌地移开视线，连礼貌地喊一声“老师”的基本修养都忘了。
小助理往里让她，她却以身上脏为由，坚持站在门边，说什么也不肯往里走。
小助理便不再说什么，径直走回卡座，与另一个助理相对而坐。
车正要启动，如南嘉却冷不丁来了一句：“车上站人，怎么开车？”
冷冽，不耐，却又该死的磁性！
黎然瞬间觉得尴尬得要死，只好红着脸去坐副驾驶，走过去的时候，直觉得自己在顺拐。
回到宾馆，也顾不得先洗澡，海豚一样，“扑通”一声，直接从门口脸朝下直挺挺跃到床上，闷了一会儿，开始捶床蹬腿，嗷呜了好半天，直恨自己关键时刻咋就成了根木头！
好歹与如南嘉在同一个剧组抬头不见低头见几个月了，每每都能压抑着心中狂跳的小鹿，“云淡风轻”地从他身旁悠然走过，怎么偏偏今天就掉了链子？
没出息，太没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