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梦寻鹤（七）
15.
“镇火事会”曾是由天领奉行牵头，鸣神大社操持的例行法事，旨在祈求福荫庇佑，来年不受火事侵扰。
此后百年，消防安全渐入人心，重大火事不再频发，但一年一度的“镇火事会”却留了下来。
会上巫女娉婷起舞，民众慷慨解囊……募得的捐款再由天领奉行和神社四六分账。
八重神子当初起意筹办“八重堂”时，打起了这项古老传统的主意，惹得天领奉行大人分外不快。
但八重宫司完全不怵九条孝行，干脆地将娱神祝祷的形式从巫女献舞改成了轻小说征文大赛。
以上，是暗夕听完神里绫华委婉的叙述原委后，自行理解翻译后所得出的结果。
暗夕理所当然对八重堂的轻小说很感兴趣，在宵宫那儿翻看了几本之后，觉得与璃月的传统小说很不一样。
虽然枫丹也有推理小说，但明显轻小说行文更加清新明快，且脑洞大开。
神里绫华对暗夕的提议表示意外：“你想向八重堂投稿？”
“不觉得很好玩么？”
暗夕翻了一遍手里那本《转生成为雷电将军，然后天下无敌》：“什么都可以写，不必担心有忌讳。”
明艳的笑颜似乎因心里的某些恶趣味而更添一分狡黠。
“忌讳是指——”
神里绫华的疑问被托马的喊声打断：“小姐，关于烟花会的相关事宜……”
暗夕眸光一动。
烟花会这种庆典一类的活动，向来是社奉行负责的。
听托马说，往常这种日子，他们会在木漏茶室里小聚，共同观赏宵宫精心准备的烟花表演。
宵宫提到这场烟花会的时候，神情尤为认真。
如夏夜萤火的眸里闪烁着灼灼的亮烈璀璨。
她说，在【长野原烟花会】上，所有人都能亲手燃放最中意的烟花。
而她会选择合适的时机，安排最为盛大的表演。
作为连雷电将军都会观看的盛典，各方对此都表现出了十足的重视。
神里绫华递了个歉意的眼神，起身快步走向托马：“我这就来。”
暗夕习惯了社奉行府里的忙忙碌碌，况且她本就对好好说着话结果被各种事搅扰这类情况适应良好。
见聊天对象走了，暗夕又随意翻了遍手中的轻小说，想着该写些什么好。
第一反应，自然是仙人们。
诚如她刚才所说，连神明都能写，那写仙人大抵也不算什么“不敬仙师”吧？
可转念想想又觉得可惜。
一路旅行过枫丹、须弥、蒙德，又来了稻妻，所见即景，这般风光见闻不记下来，纵是动了笔也深觉可惜。
“八重宫司大人开展的征文活动‘转生成为八重宫司’，似乎还没有得到足以让她满意的原稿。”
温雅的嗓如在耳畔轻擦而过。
暗夕被惊得回神，下意识抬手凝枪，转瞬间又因认出来人而顿住。
她放下手，默认神里绫人在对面坐下，微笑着提议：“如果对轻小说感兴趣的话，不如试一试？”
不得不承认，这男人打开话题是有一手的。
暗夕似笑非笑：“免了，我对八重大人了解不深，神社诸事更是一窍不通。”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神里绫人，像是略微兴奋地眯眸道：“不过我在社奉行久待，写本以家主大人为主角的轻小说，倒是可以的。”
神里绫人没有丝毫动怒的迹象：“奉行府内不过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写来也无甚趣味。”
话锋一转，倒对她的称呼提出了异议：“我还以为既然上回已一同玩过火锅游戏，与你已成了朋友，何以还用敬称？”
暗夕挑眉：“您可是社奉行大人，相交往来尽是贵人，我哪敢高攀呢？”
神里绫人只是含笑：“你对商贸、政治应对皆得心应手，又出身贸易之都璃月，必是不凡。”
……啧，他肯定是故意的。
“那家主大人可猜错了。”
暗夕轻轻合上书本：“家父只是千岩军里的一小卒，而我……”
上挑的凤眸平静地注视着神里绫人：“是他的遗腹子。”
天下承平，万象更新，但总有人拿命去护这太平盛世。
——千岩军诞生的意义，莫过于此。
至于父亲牺牲的消息传来，原在月海亭工作的母亲整日便郁郁寡欢，以致难产，刚生下她就血崩而死。
那也是人之常情。
“我蒙父母荫蔽长大，在璃月港耳濡目染自然通晓商政规律。”
暗夕轻佻地笑：“孤身旅行，未有仆从随同，任如何看，我也不是什么贵人。”
神里绫人却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男人偏暗的紫眸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似是蕴着某种流转深沉的思绪。
在某一瞬，她觉得他的眼神熟悉到令人心慌。
暗夕错开了他的视线。
相对无言良久后，暗夕站起身：“我去宵宫那儿看看她最近新制的烟花。”
她走得急，风风火火，比往日的巧笑嫣然倒多几分真切。
仿佛她已不再是虚无缥缈的空中楼阁。
直到人的身影消失在下山的石阶上，神里绫华才从庭院缓步入亭中。
她瞧着桌上甚至没记得带上的轻小说：“哥哥，暗夕她……”
神里绫人不慌不忙地捧起暗夕压根没动过的茶盏，抿了一口：“绫华，有什么疑问，直说就是了。”
雪发的清浅少女迟疑着，终是委婉地问：“哥哥喜欢暗夕，为什么却故意惹她生气呢？”
疑问由来已久。
暗夕先是神里家的家臣，后是社奉行的贵客。
但其实神里绫华心知肚明，从一开始，兄长就没有将暗夕当外人。
这份信任于所有人而言，都来得莫名其妙。
神里绫华理所当然相信兄长，与暗夕以朋友的身份相待。
时间日久，一切都证明神里绫人的做法没错。
暗夕在稻妻终日闲游，一应用度皆是报的神里家的账。
可她总是有令人看不透的消息来源，偶尔随手布下一步闲棋，能让社奉行、甚至终末番的工作少上许多麻烦。
神里绫华熟悉兄长。
她非常清楚兄长看暗夕的眼神，已不仅仅是像看朋友了。
大概是火锅游戏那晚兄长说了些什么吧。
她只远远看见兄长与暗夕在亭中说着话，便没有停留地离开了。
次日开始，暗夕数日没有回神里屋敷。
如今回来住了两日，眼见又气得跑开了。
“生气？”
神里绫人失笑摇头，嗓音温润而笃定：“她是害怕。”
“镇火事会”曾是由天领奉行牵头，鸣神大社操持的例行法事，旨在祈求福荫庇佑，来年不受火事侵扰。
此后百年，消防安全渐入人心，重大火事不再频发，但一年一度的“镇火事会”却留了下来。
会上巫女娉婷起舞，民众慷慨解囊……募得的捐款再由天领奉行和神社四六分账。
八重神子当初起意筹办“八重堂”时，打起了这项古老传统的主意，惹得天领奉行大人分外不快。
但八重宫司完全不怵九条孝行，干脆地将娱神祝祷的形式从巫女献舞改成了轻小说征文大赛。
以上，是暗夕听完神里绫华委婉的叙述原委后，自行理解翻译后所得出的结果。
暗夕理所当然对八重堂的轻小说很感兴趣，在宵宫那儿翻看了几本之后，觉得与璃月的传统小说很不一样。
虽然枫丹也有推理小说，但明显轻小说行文更加清新明快，且脑洞大开。
神里绫华对暗夕的提议表示意外：“你想向八重堂投稿？”
“不觉得很好玩么？”
暗夕翻了一遍手里那本《转生成为雷电将军，然后天下无敌》：“什么都可以写，不必担心有忌讳。”
明艳的笑颜似乎因心里的某些恶趣味而更添一分狡黠。
“忌讳是指——”
神里绫华的疑问被托马的喊声打断：“小姐，关于烟花会的相关事宜……”
暗夕眸光一动。
烟花会这种庆典一类的活动，向来是社奉行负责的。
听托马说，往常这种日子，他们会在木漏茶室里小聚，共同观赏宵宫精心准备的烟花表演。
宵宫提到这场烟花会的时候，神情尤为认真。
如夏夜萤火的眸里闪烁着灼灼的亮烈璀璨。
她说，在【长野原烟花会】上，所有人都能亲手燃放最中意的烟花。
而她会选择合适的时机，安排最为盛大的表演。
作为连雷电将军都会观看的盛典，各方对此都表现出了十足的重视。
神里绫华递了个歉意的眼神，起身快步走向托马：“我这就来。”
暗夕习惯了社奉行府里的忙忙碌碌，况且她本就对好好说着话结果被各种事搅扰这类情况适应良好。
见聊天对象走了，暗夕又随意翻了遍手中的轻小说，想着该写些什么好。
第一反应，自然是仙人们。
诚如她刚才所说，连神明都能写，那写仙人大抵也不算什么“不敬仙师”吧？
可转念想想又觉得可惜。
一路旅行过枫丹、须弥、蒙德，又来了稻妻，所见即景，这般风光见闻不记下来，纵是动了笔也深觉可惜。
“八重宫司大人开展的征文活动‘转生成为八重宫司’，似乎还没有得到足以让她满意的原稿。”
温雅的嗓如在耳畔轻擦而过。
暗夕被惊得回神，下意识抬手凝枪，转瞬间又因认出来人而顿住。
她放下手，默认神里绫人在对面坐下，微笑着提议：“如果对轻小说感兴趣的话，不如试一试？”
不得不承认，这男人打开话题是有一手的。
暗夕似笑非笑：“免了，我对八重大人了解不深，神社诸事更是一窍不通。”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神里绫人，像是略微兴奋地眯眸道：“不过我在社奉行久待，写本以家主大人为主角的轻小说，倒是可以的。”
神里绫人没有丝毫动怒的迹象：“奉行府内不过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写来也无甚趣味。”
话锋一转，倒对她的称呼提出了异议：“我还以为既然上回已一同玩过火锅游戏，与你已成了朋友，何以还用敬称？”
暗夕挑眉：“您可是社奉行大人，相交往来尽是贵人，我哪敢高攀呢？”
神里绫人只是含笑：“你对商贸、政治应对皆得心应手，又出身贸易之都璃月，必是不凡。”
……啧，他肯定是故意的。
“那家主大人可猜错了。”
暗夕轻轻合上书本：“家父只是千岩军里的一小卒，而我……”
上挑的凤眸平静地注视着神里绫人：“是他的遗腹子。”
天下承平，万象更新，但总有人拿命去护这太平盛世。
——千岩军诞生的意义，莫过于此。
至于父亲牺牲的消息传来，原在月海亭工作的母亲整日便郁郁寡欢，以致难产，刚生下她就血崩而死。
那也是人之常情。
“我蒙父母荫蔽长大，在璃月港耳濡目染自然通晓商政规律。”
暗夕轻佻地笑：“孤身旅行，未有仆从随同，任如何看，我也不是什么贵人。”
神里绫人却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男人偏暗的紫眸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似是蕴着某种流转深沉的思绪。
在某一瞬，她觉得他的眼神熟悉到令人心慌。
暗夕错开了他的视线。
相对无言良久后，暗夕站起身：“我去宵宫那儿看看她最近新制的烟花。”
她走得急，风风火火，比往日的巧笑嫣然倒多几分真切。
仿佛她已不再是虚无缥缈的空中楼阁。
直到人的身影消失在下山的石阶上，神里绫华才从庭院缓步入亭中。
她瞧着桌上甚至没记得带上的轻小说：“哥哥，暗夕她……”
神里绫人不慌不忙地捧起暗夕压根没动过的茶盏，抿了一口：“绫华，有什么疑问，直说就是了。”
雪发的清浅少女迟疑着，终是委婉地问：“哥哥喜欢暗夕，为什么却故意惹她生气呢？”
疑问由来已久。
暗夕先是神里家的家臣，后是社奉行的贵客。
但其实神里绫华心知肚明，从一开始，兄长就没有将暗夕当外人。
这份信任于所有人而言，都来得莫名其妙。
神里绫华理所当然相信兄长，与暗夕以朋友的身份相待。
时间日久，一切都证明神里绫人的做法没错。
暗夕在稻妻终日闲游，一应用度皆是报的神里家的账。
可她总是有令人看不透的消息来源，偶尔随手布下一步闲棋，能让社奉行、甚至终末番的工作少上许多麻烦。
神里绫华熟悉兄长。
她非常清楚兄长看暗夕的眼神，已不仅仅是像看朋友了。
大概是火锅游戏那晚兄长说了些什么吧。
她只远远看见兄长与暗夕在亭中说着话，便没有停留地离开了。
次日开始，暗夕数日没有回神里屋敷。
如今回来住了两日，眼见又气得跑开了。
“生气？”
神里绫人失笑摇头，嗓音温润而笃定：“她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