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松花绿夹袄梳着双丫鬟的丫鬟进来,谢姨娘忙问:“侯爷回府了吗?”

    丫鬟低声说;“侯爷回府后去了上房 ,换了衣裳又去给老太太请安了。”

    谢姨娘原本是薛继方的贴身丫鬟,苏氏过门后,把薛继方身边的两个有姿色野心的大丫鬟打发出去了,怕薛继方不满,留下本分老实的谢姨娘。

    从侯爷连着两晚歇在她屋里,谢姨娘不免生出非分之想,如果能给侯爷生个儿子,她在侯府的地位,不说和夫人比肩,侯爷和老太太也会另眼相待。

    吩咐丫鬟说;“你去看着点,侯爷从老太太屋里出来,你就说我请侯爷有话说。”

    丫鬟走了。

    谢姨娘凝神望着小炉子上煨着的汤,她从小在侯爷身边,了解侯爷习惯喜好,对侯爷比夫人更贴心。

    “哎呦,姨娘这是炖的什么汤,闻着就香,给侯爷准备的吧。”

    赵勇家的带着两个仆妇走了进来,掀开盖子看了看 ,啧啧两声,“可惜姨娘对侯爷这份心,侯爷去了夫人屋里,奴婢倒是有个注意,不然姨娘把这汤送夫人屋里。”

    被赵勇家的奚落,谢姨娘面红耳赤,赧然道;“我炖汤给侯爷,也不犯府里的规矩。”

    赵勇家的呵笑,“谢姨娘这口气,脾气见涨,就为侯爷在你屋里歇两日,你就痴心妄想,我劝姨娘可别错会了主意。”

    赵勇家的接过仆妇手里的汤药碗,道:“夫人说了,姨娘侍候侯爷辛苦受累了,给姨娘补补身子。”

    既然不想喝避子汤了,这一碗药下去,便什么心思都歇了。

    谢姨娘的脸顿时失了血色,瘫坐在地上。

    进宫的前一日,薛金福打发丫鬟秋碧同苏氏说,自己头晕,不跟去宫里了。

    苏氏看着秋碧问:“你家姑娘怎么突然头疼了?”

    秋碧按照姑娘交代的说:“我家姑娘自从上次落水后,吹风头就疼。”

    苏氏无奈,“等太医来府上给老太太请脉,让太医给你姑娘看看,真是越大越娇气了。”

    秋碧退下后,苏氏对陪房赵勇家的说;“你得空过去问问刘家的,别是她又出什么幺蛾子,老太太让我带着府里的姑娘见见世面,侯爷特意交代,她不去,我跟侯爷说一声。”

    赵勇家的说;“姐年纪还小,以后有的是机会进宫。”

    三姑娘薛金枝听刘婆子说继妹头疼不进宫了,思忖不对,继妹素日要强,什么好事抓尖抢在头里,何时落下过她,这回怎么不去了。

    对刘婆子说:“你回去留意着点,有什么动静你来告诉我。”

    薛金枝的贴身丫鬟银环拿出一块碎银子,塞给刘妈妈,说:“你为我们姑娘办事,有你的好处。”

    刘婆子接过银子,眉开眼笑,“老奴谢姑娘赏。”

    明珠从窗户里看见刘婆子进院,说:“看这老货一听说姑娘不进宫了,忙不迭地跑三姑娘屋里通风报信去了。”

    薛金福冷笑,“盯着她点,我还有用。”容她些时日。

    次日,苏氏带着三姑娘薛金枝和四姑娘薛金凤进宫,薛金枝和薛金凤精心打扮,贵妃寿诞,皇子们必然去贺寿。

    薛府的两个姑娘豆蔻之年,出落得标致,论样貌才学,薛金枝比薛金凤更胜一筹。

    宁贵妃住西瑶华宫,宫里除了皇后,位分最高就是宁贵妃。

    苏氏已经先进了殿,薛金枝走在后面 ,看见三皇子萧凤寅从抄手回廊刚要拐弯,喊了声,“表哥。”

    萧凤寅站住,立在廊下,玉树临风,薛金枝提着裙摆跑过去,萧凤寅问:“金枝妹妹近日可好?”

    薛金枝被他这一问,便有点多心,表哥知道了自己被罚跪佛堂的事,面上尴尬,说:“我很好,三哥哥这是去那里?”

    “我有些事情,母妃在寝殿,金枝妹妹过去吧。”

    说完,没等薛金枝说什么,径直走了。

    三皇子萧凤寅封了晋王,赐了府邸,在刑部刚领了差事,皇帝有心历练几个成年皇子,考察几位皇子的能力,晋王成熟稳重,举止端方,颇得皇帝看重。

    十二岁的表妹,过于亲近,恐传出闲话,娶表妹为妻是板上钉钉的事,宁贵妃和侯府早有默契,晋王待之以礼,不给人留下轻佻的印象。

    薛金枝觉得表哥今日对自己不似往日,似乎有点冷淡,不由心虚,不知是不是她多心了,她推妹妹薛金福落水的事,表哥知道了,跺跺脚,暗恨,薛金福和自己犯冲,既生瑜何生亮。

    “枝表姐,你在那里傻站着干什么呢?”

    宝庆公主看见薛金枝,很是亲热,宝庆公主今年十一岁,一向和表姐薛金枝亲厚,拉着她到自己宫里,屏退左右,悄声问:“我听说你妹妹落水了,跟你有关系?”

    皇宫里都知道了,薛金枝懊恼,委屈地说:“她自己不小心落水的,你也知道的,我是冤枉的,沈怀玉帮她说话,我百口莫辩。”

    宝庆公主蹙眉道;“这和沈怀玉有什么相干?”

    薛金枝觑着宝庆公主的脸,“我早跟你说沈怀玉喜欢我妹妹,公主还不信。”

    宝庆公主总愿意缠着曹国公世子沈怀玉。

    宝庆公主是宁贵妃的女儿,母妃受宠,爱屋及乌,皇帝对她宠爱有加,养成娇纵的性子,闻听立时变了脸,“你妹妹像你继母,小狐媚子,枝表姐,等着本宫替你出气。”

    转念道:“薛金福不来,本宫便想惩治她,也没辙。”

    总不能跑到侯府找薛金福麻烦,她一个公主在深宫也出不去。

    薛金枝凑近,趴在她耳边小声耳语几句。

    靖宁侯府,晚膳后,薛金福摸着耳朵,说;“我耳朵发热,有人背后念叨我。”

    “姑娘穿多了,今天热,脱掉一件衣裳。”孙奶娘替她脱掉罩在外面的夹袄。

    “我想吃个水果碎冰牛奶冰碗,有些日子没吃了。”薛金福咽了下口水。

    “这可不行 ,姑娘的病刚好,脾胃弱,不能吃凉的,屋里热,姑娘去老太太屋里走走消消食。

    薛金福带着秋碧和小棠去老太太屋里请安,正好苏氏和三姑娘四姑娘刚从宫里回来了,三夫人冯氏也在,薛金枝坐在老太太身旁的榻上。

    薛金福给老太太和苏氏,冯氏请了安,和薛金枝和薛金凤见了平礼,站在老太太身旁。

    “小五穿这么少可别冻着,跟着你的人是怎么照顾你的。”老太太嗔怪道。

    薛金福怕秋碧几个被老太太怪罪,忙说;“她们给我穿太多了,捂着一身汗,我出来凉快凉快。”

    “小五不是来看祖母的,是出来凉快的。”老太太笑着打趣说。

    薛金福抱着老太太的胳膊,撒娇地道:“祖母,小五出来凉快,心里怪想祖母的,就来了。”

    “你呀,这小嘴抹了蜜。”老太太看见晚辈高兴,小孙女长得好看,嘴甜讨人喜欢。

    薛金枝背人狠狠地瞪了薛金福一眼,薛金福笑咪咪,薛金枝今日进宫肯定遇见不顺心的事,迁怒到自己身上,她若看谁不顺眼,什么事情都能联系上。

    奇怪四姑娘薛金凤看她的眼神不善,四姑娘薛金凤像三夫人冯氏,嘴甜心苦,今日进宫也遇见什么不痛快的事了,她成了她们出气筒,薛金福不由朝她多看了两眼,自己来的不是时候,真够倒霉的。

    苏氏笑着说;“福儿,你来得正好,有一桩好事。”

    薛金福没多少热情,有好事轮不到自己,先可着薛金枝,宫里得了赏赐,也是薛金枝不稀罕要的,挑剩下的给自己。

    小脸笑靥如花,“贵妃娘娘赏赐什么好东西了。”

    “你这孩子,像个小财迷,赏赐不是东西,是宝庆公主要你给她当伴读。”苏氏欢喜地说。

    薛金福说什么也高兴不起来,前世宝庆公主要自己当伴读,她为了皇家上书房有天下最好的师傅教授,不被薛金枝落下,咬牙忍受宝庆公主和薛金枝等人的折磨。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她不要当公主伴读,不要嫁入皇家,跟皇家扯上关系,躲得远远的,她要长命百岁。

    老太太和苏氏都看着她,薛金福像突然吓住了似地飞快看一眼薛金枝,瑟缩地小身板躲在老太太身后,用力摇头,喃喃地说:“女儿不去,不去。”

    屋里人都是人精,恍然都明白了,三姑娘薛金枝是宝庆公主的伴读,和宝庆公主是表姐妹,刚发生推五姑娘落水的事,这里面别是她不安好心。

    “小五啊,你吓成这样,公主的伴读一般人家都争着去还去不上。”三夫人冯氏含酸说。

    可不是,接触的都是皇家公主皇子们,公主的伴读一般都是未来皇子妃的人选,这就难怪四姑娘薛金凤妒忌。

    “祖母,孙女不去,要不让四姐姐去吧。”

    冯氏一听,冷的脸瞬间喜笑颜开,“五姐不愿意去,勉强去了,宫里都是贵人,闹不好得罪贵人。”

    老太太拍着她的手,“没事,别怕,这件事等你父亲回来,我同你父亲商量商量。”

    薛继方回府后,被叫到老太太房中。

    老太太把今日苏氏进宫给贵妃贺寿,贵妃提出薛金福给宝庆公主当伴读的事说了,末了说:“你看这件事,我们家三姐已经是宝庆公主的伴读了,还要再送一个姑娘进宫当伴读,贵妃娘娘提出来,我犹豫答应不答应,如果不答应,想什么说辞,方不得罪贵妃娘娘。”

    薛继方道:“这是好事,当下贵妃娘娘得宠,皇上颇为倚重晋王,太子为中宫皇后抚养,皇上从未透露过改立太子的意思,皇后和贵妃明争暗斗,我们押了晋王,万一太子继位,我们薛家跟贵妃这边撇不清关系,势必受到连累,我们就是不站队贵妃,别人也会以为我们是贵妃的人。”

    朝堂之上裙带关系,姻亲关系,朝臣们分别站队几个成年皇子。

    老太太思忖着说道:“侯爷的意思,是让五丫头接近太子,可是太子已经有了太子妃,而且五丫头年纪又太小。”

    薛继方说;“皇帝春秋鼎盛,皇位传给那位皇子,尚无法定论。”

    低了声音说;“现在看太子那边胜算更大些,毕竟储君废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老太太想了想,说;“你这个注意不差。”

    晚间,薛继方同苏氏说了,和老太太商量送小女儿进宫,隐约透漏有意笼络东宫太子。

    苏氏心想,太子娶了太子妃,薛家是簪缨世家,女儿做个侧妃并不难。

    苏氏给谢姨娘灌了红花,惴惴薛继方知道,柔柔地道:“妾身听侯爷的。”

    薛继方想唯一的嫡子不争气,然两个女儿,绝色双株,光耀门楣,可保住薛家的荣华富贵,权势地位。

    说:“福儿不比她姐姐差,宫里的规矩多,嘱咐她进宫后不可使性子。”

    苏氏答应。

    苏氏百依百顺,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就是吃醋拈酸,他本对小妾不上心,苏氏也该有些分寸,存着惩戒苏氏,便不似往日温存。

    薛继方是武将,三十如狼的年纪,一晚上要了苏氏两次,苏氏的嗓子都哭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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