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金福和萧仙真悄悄离开了,两人蹲在太液池边,喂池塘里的金鱼,萧仙贞郁闷地说;“身在皇家,身不由己。”

    薛金福安慰道;“相比和亲的公主,公主你还是幸运的,和亲的公主这辈子回不了家乡,在那荒蛮之地,同野人一样吃半生不熟的食物,住帐篷,啃风沙,还要遵从游牧民族的习俗,父妻子继,兄死娶嫂。”

    恶劣的生存环境,野蛮的部族,养尊处优娇贵的公主大多早丧。

    闻言,萧仙贞复又高兴起来,“幸好没有异族来求亲,听你这么一说,本公主的命运还不是最差的。”

    现在待嫁的公主只有和静公主萧仙贞和宝庆公主,和静公主的生母位分低,不得宠,她一直怕被送去异族和亲。

    “江南富庶之地,我们买个大宅院,一辈子吃穿不愁,远离纷争,过太平日子。”

    靖宁侯府,在皇权交叠,处于风口浪尖上,嫁入皇家,卷入后宫前朝争斗,闹不好死无全尸。

    两人在御花园晃了一下午,薛金福告别萧仙贞回家了。

    回府已经黄昏了,院子里宝珠提着水壶给花盆里的海棠浇水,看见薛金福和秋碧走进院子,说:“姑娘进宫才回来,何姑娘来了,等姑娘半天了,看姑娘没回来,何姑娘去给老太太请安,何姑娘还带来不少礼物来,说是谢五老爷。”

    薛金福进屋,宝珠侍候洗了手,换了家常衣裳,小棠进来问:“晚膳送来了,姑娘吃了吗?”

    薛金福对几个丫鬟说: “我在宫里吃过了,你们几个吃吧。”

    宝珠一出屋子,就见何钟慧又返回来了,笑着说:“何姑娘,我们姑娘刚回来。”

    薛金福听见,在屋里问;“钟慧,你吃饭了吗?”

    “我就是来蹭饭的。”

    薛金福对宝珠说:“告诉大厨房,再添几个菜,何姑娘在这里用饭。”

    薛金福在宫里陪太后吃过了,又陪何钟慧,捡了素淡的菜吃几口,两人边吃边说话,何钟慧吃了一口菜,说;“你府上的厨子炒的醋溜豆芽火候正好。”

    薛金福看何钟慧胃口还不错,好像瘦了,说;“钟慧,我本来想去看你,又怕招你难过。”

    何钟慧吃了一口菜,说:“我和他没成亲,连面都没见过,我背井离乡远嫁山东,心里原本是不愿意的,突然听见他死了,我心里也很难过,毕竟年纪轻轻,可惜了,要说起,我还要谢谢你,金福,不是你要我留下等你及笄礼,我现在就成了遗孀了。”

    薛金福放下筷子,道:“生死有命,莫太难过,我听说你半路遇见我五叔了?”

    何钟慧一直吃这道豆芽菜,说:“我今日来,就是谢谢你五叔的,我快到山东交界,三不管地界,比较乱,盗匪猖獗,送亲队伍遇到劫匪,是你五叔救了我,说起来你五叔是我的救命恩人。”

    薛金福很意外,“我五叔调任京城,我听我五叔说遇见你,没说救了你。”

    “你五叔是条汉子,不邀功,我们何家感谢他,他很谦逊,说谁遇到这种事也不能袖手旁观。”

    “我五叔是个很好的人,待人宽厚。“

    何钟慧问:“你五叔这回调任,差事定了吗?”

    薛金福听祖母念叨过,说:“好像任禁军指挥佥事,正四品。”

    何钟慧迟疑片刻,问:“你五叔和你五婶现在还有联系吗?”

    薛金福想起入冬时,五婶站在一个小胡同里,看着她曾经喜欢的男人,五婶单薄的身形,背影令人悲伤。

    说:“没联系了,我见过我五婶,她未嫁时喜欢的男人,一直忘不掉,后来我看见我五婶去找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已经成亲了,妻子怀孕了,他们已经不可能了,我当时替五婶难过,很长时间忘不了我五婶当时的那种眼神,她是真爱那个男人,那个人没有等她,也许觉得无望了吧。”

    何钟慧同情薛继岳,说:“你五叔这么好的男人,你五婶可真傻。”

    “女人都傻,痴心对那个男人,以为那个男人也非她不可,她伤我五叔,但我不恨我五婶,我知道她也身不由己,管不住自己的心,现在明白也晚了,听说她娘家哥嫂让她改嫁。”

    薛金福感慨道。

    “你五叔,有姑娘求亲吧?”

    薛金福瞄了一眼何钟慧,何钟慧虽然没拜堂,对以后找婆家还是有影响,想自己五叔现在也是一个人,两人相差十岁,如果两个人有缘分,倒是一桩好姻缘,只是何钟慧未婚夫新丧,这事等以后再说。

    说:“我五叔刚回京,暂时还没考虑娶亲。”

    “二爷来了!”门口小丫鬟的声音传来。

    何钟慧来不及躲避,薛宝权就走了进来,薛宝权现在翰林院任正七品编修。

    进门看见何钟慧,道:“何姑娘也在。”

    两人熟悉,所以不刻意避嫌,何钟慧下地行礼。

    薛宝权还礼,撩袍在对面椅子上坐下,对薛金福说;“皇上下旨,为宝庆公主和沈怀玉赐婚,现在圣旨大概已经到曹国公府了。”

    他听到消息后一回府就过来,告诉妹妹一声。

    薛金福沉默了,心里替沈怀玉难过,她知道沈怀玉不喜欢宝庆公主,可是皇命难违,公主看中他,他逃不掉尚公主的命运,如果赐婚的是和静公主或是其她公主,薛金福心里还好受些。

    看妹妹不说话,坐在椅子上的薛宝权也沉默了。

    何钟慧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和沈世子成就一对好姻缘,最终逃不过一个命字,谁人不是,你也想开些,自己的命运都左右不了,何况他人。”

    薛宝权心情低落,最近五皇子,陈玉,五妹妹,又一个沈怀玉,还有何钟慧,周围的人都诸般不顺心。

    薛金福问;“婚期定在何时?”

    “半年后。”

    公主下嫁,礼部走一套程序,繁文缛节,规矩甚多。

    薛宝权说:“五皇子的大婚要等宝庆公主下嫁后,礼部才能腾出手张罗。”

    曹国公府接到圣旨,曹国公沈万年和夫人崔氏并不高兴,赏赐了传旨的太监,沈万年看儿子沈怀玉还跪在那里,没心情说什么,命人把世子扶回房中。

    传旨的太监刚走,宁贵妃宫里的掌事太监来了,如今曹国公和皇家成了亲家,不是外人,把瑶华宫的掌事太监让到厅里。

    掌事公公谢座,侍女上茶,掌事公公看看沈万年和继妻崔氏,说;“世子爷尚公主,贵妃娘娘派咱家来,有句话同国公爷说。”

    “公公请讲。”沈万年客气道。

    “魏氏夫人如今回了京城,那魏氏好歹也是世子的生母,在外面住着,于公主和驸马的脸面不好看,贵妃娘娘的意思,国公爷把魏氏接回府,贵妃娘娘在皇帝面前求个恩典,国公爷恢复与魏氏的夫妻关系。”

    掌事公公精明,边说瞥见崔氏的脸色变了,又不急不慌地说;“就是给外人看的,魏氏接回来养着,全了世子和公主的孝心。”

    崔氏扯着手里的帕子,心道,魏氏那个贱人,开始便打着这个主意,她若闹起来不答应,得罪宫里的贵妃,下了公主的脸。

    沈万年送走那个公公,回来,看崔氏气恼,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情形你也看到了,把她接回来,也还是你当家做主,我和她早已经没什么感情了,你放心,国公夫人是你,她也抢不走,我看怀玉这些日子也不过别院了。”

    崔氏无法,思来想去,命人收拾府里最偏僻的一个小院落,命人一乘小轿接回魏氏,把魏氏安置在那里,派了几个自己心腹下人侍候魏氏,监视魏氏一举一动。

    当晚沈万年推说有应酬,没见魏氏的面,崔氏佯作不舒服,也没露面,世子沈怀玉病了,母子没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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