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海风冰冷刺骨,踩踏船坊的木板上都带着湿冷滑腻的感觉,采点完东西之后数量也正常,价钱却跟往年不同的升了一些,惹来这群人一时间的纠缠不休

    导致原有的出港时间一拖再拖

    这也能猜到的,毕竟没了一个岛屿的生意,往年的价格就需要在平均分上抬个几分了,当然理由是不可能这么说的,原材料涨价本就能更好的把这群人忽悠过去

    中间商的抽成多一点也无可厚非,毕竟倒卖更让人头疼,不过来自斯提木的酒水就是最大的商业价格标兵,卖给贵族和平民的价格的提成相差巨大,利索也高的可怕

    我深知贵族们的想法,红酒和朗姆酒怎么可能同个柜台购入,质量和口感之外还需要把自己的酒夸出个花活,除此之外打点好那些前来购入的佣人们也必不可少

    这也是我长年在酒水行业出名,能挣的大差不差的原因

    斯提木的酒商数不胜数,能够自己有能力和胆气出航的却没几个,南海不如东海的一半安全,十岁的小孩拿着刀满街乱逛在岛屿里随处可见,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也是这个说头

    夜色下我拽了拽包裹脑袋的帽子,大脑刺刺的疼眼皮打架甚至感觉下一秒就要一脑袋扎海岸上,我已经好几天没睡个好觉了

    但睡意全无,冷意遍布全身上下

    干巴巴的风刮的人皮都快崩开,我踱着步子就要往岛上海岸线上走走

    黑漆漆的人被冲上岸并不显眼,往那边看也是我听别人说起,这个岛屿冬季的时候会有在夜晚会发光的贝壳

    我想趁着晚上去看看,说不定能捡回去给萨博当小礼物,回去带礼物还是他教给我的,他每次在外面疯够了回来都会给我带各种各样花哄我开心

    他第一次当人儿子,我也第一次当他妈,他迁就我更多一些,让我觉得自己怎么做都不太合格

    后来我买了个好一点的小花瓶放在柜台上,里面的花就会偶尔变化

    所以发现被大海上冲上来一个人其实并不是什么显眼的事情,除非发现他的人在没事闲的大晚上在沙滩上转悠

    说实话发现他的时候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想摸摸这人身上有没有钱,这是我以前的老毛病了第二个反应才是他是死是活,然后才发现这人居然还没死

    天这么冷居然还没冻死真是够命大的

    良心这个词貌似只跟我儿子有点关系跟我没多大关系,没把他一脚重新卷海里还把他从海边拉上岸提,还是因为我摸人家兜的时候发现

    这人,我貌似见过

    但他现在的样子可比之前狼狈了不止一点两点,大敞的衣襟被血水沁的发红湿冷,斑驳的刀伤布在泡的青白的皮肤上

    鲜红的肉翻了出来,丝丝缕缕的股冒着鲜血

    把人好不容易扛起来带到这个岛屿租下来的房子,昏黄的油灯照亮了半个房间,送佛送到西的理念我还特地给人熬了姜汤

    虽说他可能今天晚上醒不过来,所以我自己喝了

    屋子里的壁炉烧的劈啪作响,冻伤的人是不能够直接用热水的,需要一点点缓过来,他应该更多的是失血过多,他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被我扒了个七七八八

    利索的包扎好伤口已经后半夜了,我被壁炉的暖呼呼的热气一熏困意直冲大脑,倒在壁炉旁的沙发上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凉意的风吹的我头皮发麻,做的梦都以为自己脑袋上面的头发被人给剃了,冻醒的时候人还有点蒙

    事实上并非是做梦,救回来的活祖宗天还没亮就大开着门往屋里送冷气,身上围着昨天晚上裹在他身上的毛毯子,嘴里咬着昨天下午拿回来的面包,丝毫不见外的坐在餐桌旁嚼嚼嚼

    一点也没有昨天半死不拉活的样子

    但我已经被冷风吹的只剩半条命了

    话说我租的房子其实很小,一共就两个房间,客厅和厨房连着,壁炉也在客厅里,昨天他自己睡得那间是唯一的房间

    虽说我没什么让伤员住好房间的善心,但昨天也属实太累了才没把他大半夜扔出来

    裹着毛毯子把大敞着的门一脚卷上,顶着这人凛冽寒意的目光把干木头往壁炉里扔,等暖呼呼的热气充斥整个房子,我才活过来一般跟餐桌边一直打量我的青年人对上视线

    他的眼睛很特别,也是我一眼就认出来的原因,眼形及其狭长瞳孔是罕见的金色

    “是你把我带回来,多谢了”

    他的状态好的不可思议,像昨天把身体里的血快流没一半的人不是他一样

    扯着毛毯子把靠着壁炉近一些的现在已经干的的差不多的衣服扔给他,我没多余的钱给陌生人重新买衣服,也没那个好心,冰天雪地把一个陌生人拖回来已经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善心的事情了

    我还有个孩子要养,自己也对生活质量的要求很高

    “你身上的伤口很深,缝合的话需要去医院”

    “天色还早你可以在休息一会,不过我马上就要离开这座岛了”

    就着凉水洗了把透心凉的脸,咬着牙刷把睡乱的一团糟的脑袋梳顺,别问我为什么家里有个男人还这么随便,都是生了个孩子的妈了的人就别矫情了

    昨天刚把事情结束,今天一会儿就得出航了,萨博还在家里等我呢,给他的礼物还没买好我真没多少时间跟这人多废话

    把头重新从墙角冒出来

    “你有钱吗?”

    咬着面包的年轻人拿着衣服有点手足无措

    “啊,抱歉抱歉,你先进去换”

    我赶紧收拾好从里面的屋子出来给人腾地方

    等青年人收拾整齐出来我才发现这人身上穿的衣服属实有点狼狈,我没大半夜给人洗衣服的习惯,况且我自己还累的不行

    所以衣服虽说晾干了但上面的大面积的血渍还存留在这上面,怪不得屋子里面的味道并不太好

    而且他的衣服很薄,反正在我感觉必须在往外面套好多件都该死少的不行

    他本人貌似没这感觉,似乎这一切都没什么让他注意的,扯着领口十字架的项链,胸膛上还绑着我昨天晚上潦草的绷带

    “没有”

    “我现在身无分文”

    怎么会有人把没有钱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似乎是思索了一会儿,他扯着昨天放在他床边现在又被他带到餐厅的长刀

    “不过很快的会有了”

    他的语气平平淡淡,嘴角却似乎挂了抹笑意,狭长锋利的黑色刀身被他收回刀鞘背回身后

    不知名的寒意从心底寸寸涌起

    “你似乎误会我的话了,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在这里暂时养伤,租金给一些就可以,没有的话也没事”

    “我不知道你对我有没有印象,但我见过你”

    来到餐桌旁捞了块略硬的面包,放嘴边慢慢的啃,这人喝白开水跟喝红酒一样,背脊放松并不像那群所谓的贵族子弟们装模作样的绷得笔直,反而有种风骨在里面

    “我没见过你,也不认识你”

    我怂了怂肩膀,不在意的拍了拍带着面包屑的手指

    “你只需要知道我救你并不是图你什么就可以了,毕竟貌似你在海军那里的赏金还挺高的”

    “在一个岛屿,你救过一个孩子,或许你是不经意的,但我记得这个事情”

    不然,我怎么可能真的良心发现把一个陌生人拖回来,善心这玩意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骗骗自己得了不用真的当真

    大冬天死那么多人也没见谁好心去给谁收尸的

    把厚厚的皮毛袄子裹在身上,又扔给他一件我最大的长袄,他大概是一米八多的身高,能穿却也短很多,所以我又给了他件厚围巾

    “不用了…”

    “拿着,别废话,外面冷的很,我得走了”

    那一刻,我真的以为是最后一次跟他见面,至少是他再来斯提木岛买酒前我们都大概不会见面

    事实上中午的时候

    他也站在了出航了船上,迎风而立,半阴的天没下雪

    他也没穿我那件长袄和围巾,却也不知道怎么搞来的黑色厚长袄,从头到尾的裹个严实

    看见我姗姗而来的时候他也愣了一下

    “迪迪特夫人,回来了!!”

    “可以出航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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