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数课
九月，经贸大开课首日，午后，第一节课，两小时，高等数学。
透过层层枝丫的阳光，在阶梯教室的淡黄的桌面上，投下斑驳的阴影。暖阳洒在背后，上升的温度，让人困倦地撑不住眼帘。
从“将这个圆从圆心沿半径平均分成若干个完全相同的小扇形，把它们拼成如右图这样一个近似的长方形”起，之后的老师所讲的话，从安笑晨耳畔完全消失了。
“好好的圆为什么要隔开呢？还拼成长方形，直接画个长方形不好吗？”眼前老师自带的bgm完全被替换成了安笑晨的腹内牢骚，连他讲课的动作都显得可爱了起来。
靠在椅背上，安笑晨眯起双眼，黑板上新增的东西，在她眼中和俄文、阿拉伯文甚至楔形文字别无二致。她重又看向那个波浪边的长方形：“难道是为了说明，波浪纹边框的苏打饼干也是长方形的？”
课程进度过半，在昨晚熬夜更新的安笑晨眼中，做法和老师，和他笔下的符文，都模糊起来，“困”字像床厚厚的棉被，蒙上了脸。
“同学，你头发堆在我书本上了。”低哑的声线，伴随指节轻轻扣响椅背，仿佛在耳边。
安笑晨惊醒，耳尖发烫，慌忙伸手拢起长发，几下拨弄到胸前，侧身回转，磕磕绊绊的致歉，“对，对不起啊。”
“啊，”被落入眼帘的景象震惊，她本能地松开唇。
后桌同学骨节分明的长指，推起黑色金属框的横梁，凌乱蓬松的头发染上午后阳光的金黄。缓缓抬起头，黑玉般沉静的瞳仁透过细碎的前发，凝视着她。
亚麻质地的衬衣领雪白，即使掩在阳光的阴影中，也无法忽视的惨白皮肤隐约露出青灰的血管，薄唇呈现出缺水的灰粉色，他似乎说了些什么，安笑晨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她迅速转回来，头脑“嗡”的一声炸开，心脏没来由的像受惊的白兔，蹦跳个不停。
背光的双颊骤然升温，她知道一定是脸红了，尽管无人注意，她还是低头往座椅里缩了缩。像一条离水的鱼，无意识的开合着嘴。
肩膀被撞了下，意识抽离身体的安笑晨，瞬间失去重心。好在一旁的展鸿手快，扯着上臂给她拉了回来。
身边传来展鸿低声的埋怨：“想问你等会儿去不去厕所，你干嘛呢怎么还倒了？”
“啊，去。”恢复神智，安笑晨讪讪地说。转眼对上展鸿微皱的眉头和关切的双眼，“晨晨你怎么了？这么没精神？”
“没，我没事，可能是困了。”安笑晨的瞳仁在不大的深潭里乱蹿，躲避着展鸿的注视。
“是他说你那事吗？”展鸿的声音带了愠怒，她显然听到了刚才后座的话。猩红格子的高叉旗袍下，利器般的纯黑细高跟翘了起来，“吓到你了？”
安笑晨慌忙按住她的腿，轻轻摇摇头，“本来也是我的不好，你别急。”眼神堂皇地向后示意，腼腆地抿嘴，不好意思地说：“他好帅啊，你不觉得吗？”
展鸿飞块地转头瞥了一眼，抽搐的眼角仿佛在额头打了个问号：“你喜欢这样的？”
“嗯。”安笑晨再次收拢肩膀，长发遮住脸，。
“你要追他？给你打听一下？”展鸿手肘撑着桌子，足有安笑晨半张脸大的铜色耳环晃了晃。
“不，不是，”安笑晨连连摇头，猛地抬起头，摘下青绿调半透明的板材眼镜，“刷”拉开笔袋，黏出张一次性擦镜纸，埋头擦拭遮住半张脸的眼镜。
露出她圆圆的杏眼，和小巧的鼻梁，“就只是觉得他好看而已，追就没必要了，谈恋爱什么的，也太麻烦了。”说着双手挽起头发，有一缕挂在小巧的珍珠耳钉上。
展鸿右手撑脸，爱怜的帮她拉出卡住的发丝，认同的点头，“对，太麻烦了。”
趁着扎发的空当，安笑晨眯起圆眼使劲盯着黑板看了会儿，确认自己已经完全跟不上老师讲的内容后，从心底浅浅给高数三竖了面白旗。
“哎呀，算了。”
轻叹气，换了只柯南联名笔，翻开课本的扉页，笔抵在下巴思索片刻，在上面快速写起字来。字极娟秀，笔笔出锋。
作为新人作者，日更六千对她来说，就像每天早上睁开眼就面对的必须当天翻过的高山。假期时间充裕，尚且匆忙，现在开学了，更是热火浇油。
无开挂不爽文，为报仇，她笔下主角暧昧的发小妺喜献身九尾狐，主角将这一切都归咎于自己太弱。昨晚安笑晨打着哈欠给主角连夜开挂。
“现在读者的情绪提高了，那么这一章就该制造困难了。”安笑晨心里盘算着，写下：“主角现在有了吸收灵力的buff，那么得让他去个灵境，嗯环境描写，灵境里有灵兽，主角危险。”
连涯邻皱眉搓了两下后颈，懒懒打了个呵欠，刚才伏在桌上睡得正香，前座女生的发尾钻进他松敞的衬衣领口。从麻痒中惊醒，他满腔起床气，抬眼没入一团浓郁香味的柔软长发。
猛地坐起，深吸一口朴素的空气，抑制住险些打出来的喷嚏。
他眉头紧皱，双臂环抱，歪头望向桌上摊开的海草般的发尾。原本将熄的怒火逐渐暴起，心里想着“男人不该和女人过度计较”，指节却已经扣上前座的椅背。
当那个眼镜遮住半张脸的朴素女孩回头的时候，连涯邻承认，他有一丝后悔，自己在课上睡觉，怎么能跟人家认真听课的计较，还是个女生。
他低头推眼镜遮掩尴尬：“道歉不能解决问题，请你以后注意，不要打扰别人。”
话出口，意识到似乎说的重了，他怔愣住，不知如何是好。
从理科重点班这种女生一只手能数得过来的地方呆得太久，他仿佛已经丧失了和女生打交道的技能。
“应该选工科的。”他平生极少后悔，这是第二次，抬眼望去，班里多半莺莺燕燕，他低估了会计专业的女生浓度。
好在前排的女生听完没有太大反应，他稍稍松了口气，掏出手机点开了“白玉京中文网”的app。昨晚忙于调整和弦，没来得及查看正在追的小说。
正在追的新书《封神前传：汤革夏命》正连载到关键节点，这是他第一次追连载，以他阅文十年的经验，主角开挂不违和就是神作，违和就可以弃文了。
点开最新更新，连涯邻眼角眉梢染上笑意，节奏还成，设定新鲜，是部中规中矩的爽文模样。风险只有作者是新人，略一思忖，他评论道：“有趣，评论鼓励，请勿断更。”
小说看完，又点开几个不同平台查看热点新闻，连涯邻觉得这是避免被平台大数据捕获的必要手段。在恒大新闻下他留言：“房地产周转速度慢，真正的大鱼不会在这种重资产领域。”
几个平台的经济新闻都乏善可陈，他思忖片刻，还是续费了财新通。
“还真是知识经济的时代，免费平台都是垃圾，”他想。
随着东食堂招牌的宫保鸡丁浇在软糯的白米饭上，安笑晨的嘴角翘起，甜甜地跟阿姨道过谢，转身傻了眼，同学们都是吃了什么，长得这样高大。
她像一只误入丛林的小兽，边保护自己的餐盘，边轻声喊着：“抱歉让一让。”小山般的男女脊背，将她围得密不透风。
“别说找到展鸿了，就是在这人堆里出去，好像都不太乐观。”安笑晨悻悻地想，忽然眼前一空，抬眼看，展鸿捉着烫着黑人卷的男生肩膀，没好气地训：“挤什么挤，长这么大不会排队吗？”
黑人卷懵着脸，怔在原地，展鸿抄过安笑晨的餐盘，抓起她的手，拉出重围。
“诶，展鸿？是展鸿吗？”
安笑晨循声望去，霍，这人穿的真花哨。
透过层层枝丫的阳光，在阶梯教室的淡黄的桌面上，投下斑驳的阴影。暖阳洒在背后，上升的温度，让人困倦地撑不住眼帘。
从“将这个圆从圆心沿半径平均分成若干个完全相同的小扇形，把它们拼成如右图这样一个近似的长方形”起，之后的老师所讲的话，从安笑晨耳畔完全消失了。
“好好的圆为什么要隔开呢？还拼成长方形，直接画个长方形不好吗？”眼前老师自带的bgm完全被替换成了安笑晨的腹内牢骚，连他讲课的动作都显得可爱了起来。
靠在椅背上，安笑晨眯起双眼，黑板上新增的东西，在她眼中和俄文、阿拉伯文甚至楔形文字别无二致。她重又看向那个波浪边的长方形：“难道是为了说明，波浪纹边框的苏打饼干也是长方形的？”
课程进度过半，在昨晚熬夜更新的安笑晨眼中，做法和老师，和他笔下的符文，都模糊起来，“困”字像床厚厚的棉被，蒙上了脸。
“同学，你头发堆在我书本上了。”低哑的声线，伴随指节轻轻扣响椅背，仿佛在耳边。
安笑晨惊醒，耳尖发烫，慌忙伸手拢起长发，几下拨弄到胸前，侧身回转，磕磕绊绊的致歉，“对，对不起啊。”
“啊，”被落入眼帘的景象震惊，她本能地松开唇。
后桌同学骨节分明的长指，推起黑色金属框的横梁，凌乱蓬松的头发染上午后阳光的金黄。缓缓抬起头，黑玉般沉静的瞳仁透过细碎的前发，凝视着她。
亚麻质地的衬衣领雪白，即使掩在阳光的阴影中，也无法忽视的惨白皮肤隐约露出青灰的血管，薄唇呈现出缺水的灰粉色，他似乎说了些什么，安笑晨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她迅速转回来，头脑“嗡”的一声炸开，心脏没来由的像受惊的白兔，蹦跳个不停。
背光的双颊骤然升温，她知道一定是脸红了，尽管无人注意，她还是低头往座椅里缩了缩。像一条离水的鱼，无意识的开合着嘴。
肩膀被撞了下，意识抽离身体的安笑晨，瞬间失去重心。好在一旁的展鸿手快，扯着上臂给她拉了回来。
身边传来展鸿低声的埋怨：“想问你等会儿去不去厕所，你干嘛呢怎么还倒了？”
“啊，去。”恢复神智，安笑晨讪讪地说。转眼对上展鸿微皱的眉头和关切的双眼，“晨晨你怎么了？这么没精神？”
“没，我没事，可能是困了。”安笑晨的瞳仁在不大的深潭里乱蹿，躲避着展鸿的注视。
“是他说你那事吗？”展鸿的声音带了愠怒，她显然听到了刚才后座的话。猩红格子的高叉旗袍下，利器般的纯黑细高跟翘了起来，“吓到你了？”
安笑晨慌忙按住她的腿，轻轻摇摇头，“本来也是我的不好，你别急。”眼神堂皇地向后示意，腼腆地抿嘴，不好意思地说：“他好帅啊，你不觉得吗？”
展鸿飞块地转头瞥了一眼，抽搐的眼角仿佛在额头打了个问号：“你喜欢这样的？”
“嗯。”安笑晨再次收拢肩膀，长发遮住脸，。
“你要追他？给你打听一下？”展鸿手肘撑着桌子，足有安笑晨半张脸大的铜色耳环晃了晃。
“不，不是，”安笑晨连连摇头，猛地抬起头，摘下青绿调半透明的板材眼镜，“刷”拉开笔袋，黏出张一次性擦镜纸，埋头擦拭遮住半张脸的眼镜。
露出她圆圆的杏眼，和小巧的鼻梁，“就只是觉得他好看而已，追就没必要了，谈恋爱什么的，也太麻烦了。”说着双手挽起头发，有一缕挂在小巧的珍珠耳钉上。
展鸿右手撑脸，爱怜的帮她拉出卡住的发丝，认同的点头，“对，太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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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一只误入丛林的小兽，边保护自己的餐盘，边轻声喊着：“抱歉让一让。”小山般的男女脊背，将她围得密不透风。
“别说找到展鸿了，就是在这人堆里出去，好像都不太乐观。”安笑晨悻悻地想，忽然眼前一空，抬眼看，展鸿捉着烫着黑人卷的男生肩膀，没好气地训：“挤什么挤，长这么大不会排队吗？”
黑人卷懵着脸，怔在原地，展鸿抄过安笑晨的餐盘，抓起她的手，拉出重围。
“诶，展鸿？是展鸿吗？”
安笑晨循声望去，霍，这人穿的真花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