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乖乖跳上跳下地从季灼灼手中够草莓,红红的果汁沾在两颊,他兴奋地嚷嚷:“爹爹,中午吃什么呀!”

    长生斟酌片刻道:“吃烤肉吧。”

    只见长生动作熟稔地削下大片完整的五花肉,放入碗中取酱汁、香料腌制,并将大片的绿叶蔬菜洗净,放入碟中备用。

    他在门前用瓦片堆了个简易烤炉,先用一小块猪皮抹了抹瓦片,而后将大块的肥膘放在上面熬油,待瓦片上方冒起一层白汽后,他知油温已到,便拿筷子将五花肉一片片铺展在瓦片上。

    烤肉发出滋滋的声响,渐渐成了褐色。长生将研磨好的芝麻粉、五香粉撒了上去,并给烤肉翻了个面。

    长生教季灼灼用蔬菜叶子把烤肉、黄瓜、腌萝卜一齐包起来吃,洛乖乖在一旁大喊好饿好饿。

    季灼灼给洛乖乖喂了一块包好的烤肉,自己也吃了一口。

    包在外面的绿叶蔬菜脆爽清甜,烤肉香辣弹牙,黄瓜清爽,腌萝卜又脆又甜,吃在嘴里嘎嘎香。

    他们吃饱喝足后,都有些困意。长生强撑着收拾碗筷,季灼灼睡眼惺忪地提着水桶去打水,洛乖乖直接躺在门前的大石头上呼呼大睡。

    “洛乖乖,别舔我!”

    季灼灼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双臂攀着井壁睡着了,长生靠在门槛上熟睡,怀里抱着吹了个大鼻涕泡泡的洛乖乖。

    季灼灼走过去把他们都摇醒了。

    “好奇怪,刚才就像昏迷过去了一样。”

    “是啊,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天都黑了。时间过得真快,一下子就从清晨到傍晚了。”

    他们一边谈着话,一边迈进了蘑菇屋。里面极其温暖,过了一会儿困意袭来,他们又一下子睡了过去。

    再睁眼已是清晨,门口传来小妖远离的脚步声,这是又送来了吃食。

    季灼灼忧心忡忡地开门,看见一只被处理得干干净净的山鸡。

    长生加了大枣、枸杞、板栗,炖了一锅浓浓的鸡汤。

    香浓的鸡汤喝得浑身上下暖洋洋的,洛乖乖趴在桌上就睡着了,季灼灼给他盖了一件衣裳,叹道:“这孩子,越大反倒越懒了。”

    她说着话,眼皮越来越沉,不一会儿也靠在桌上睡着了。

    第三天,小妖在门口放了几只生龙活虎的大螃蟹。

    长生说:“这是湖蟹,清蒸油煎都很美味。”

    季灼灼:“长生别管中午吃什么了你有没有发现从来的那天开始我们几乎都在每天睡觉只有吃饭时稍微清醒一点。”

    长生:“灼灼,你为什么说话这么快?”

    季灼灼:“我怕待会儿又会睡着时间紧迫咱们不能一直躲在这里得赶紧逃出去!”

    长生:“灼灼你……”

    季灼灼:“怎么了?”

    长生:“灼灼你的头发白了。”

    季灼灼看向长生,只见他的额头爬满皱纹,两只好看的凤眼向下耷拉着,俨然是老态龙钟的模样。

    再看一眼洛乖乖,他已经成了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大伙子。

    季灼灼大喊:“这蘑菇屋会吞食我们的时间!”

    长生:“里头的日子太舒服了,一不留神咱们就中了招。”

    季灼灼:“我知道了,怪不得这地方这么僻静,来这儿的外来客都被解决了,和我们同一天进来的野草莓精和野猪精被当做了食物。”

    长生忧心忡忡:“我们也会被当做食物吗?”

    头顶传来一阵狂笑声,季灼灼听见有个东西吸着口水,垂涎三尺道:“不错!我看中了你的身体!”

    季灼灼一听这个声音,立马想到前天在井边,有个东西舔了自己一口的事情。她一阵恶心,这时蘑菇屋裂成了无数菌丝,笔直地将他们三人缠绕包裹,狠狠卷在了一起。

    季灼灼感到菌丝紧紧贴合着自己的皮肤,仿佛有生命力一般在她体内探来探去,她的力气渐渐被抽空。

    一个绕着灵蛇髻的女子踱到季灼灼面前,她的脸上只有一张大嘴,鲜红的舌头又大又长,像蛇头那样时而高扬、时而低垂,那哈喇子流得满地都是。

    她的喉咙发出嘶嘶嘶的声响,嘴角越裂越开,一直裂到耳根处,整张脸直接裂成了上下两瓣。

    她大张着嘴,一口就把季灼灼生吞了。

    “娘亲!”洛乖乖撕心裂肺地大叫着,他身上冒出小小的火苗,把缠绕在身上的蛛网烧没了,洛乖乖冲向那张怪脸,拳拳生风,伴着小火苗重重砸在对方脸上,几颗牙齿飞了起来,火星落在灵蛇髻上,瞬间烧了起来。

    洛乖乖的手指长出尖利的指甲,他几下刨开怪人的肚子,将季灼灼拖了出来。

    “娘亲,你醒醒,快醒醒!”洛乖乖轻轻拍着季灼灼的肩膀。

    刚才被他打落在地的牙齿像种子那样,无声无息地生根发芽,待萌发之物破土而出,延绵生出好几尺后,它猛地蹿了过去。

    季灼灼刚醒转,就看见几条毒蛇一般的藤蔓缓慢无声地朝洛乖乖的天灵盖探去,季灼灼来不及细想,一把拽过洛乖乖,和他换了个方位。

    洛乖乖睁大了眼睛,他看见几条藤蔓直接穿透了娘亲的肩膀,狰狞扭曲着朝他额头袭来。

    季灼灼伸手拽住了它们,她口中涌出几股腥涩的鲜血,吃力道:“快用火……”

    洛乖乖哭得满脸都是眼泪。

    “娘亲,用了火你也不能活了!”

    说话间,藤蔓已经暴涨数倍,它似乎已开灵智,看出了洛乖乖的无可奈可。它高昂着头,那神态得意极了。

    啪嗒一声,身后的长生拿匕首将种子挖了出来劈作几瓣,藤蔓被动了根基,垂死挣扎了一下,像条死蛇那样摊在地上一动不动。

    季灼灼咬牙将耷拉在身上的藤蔓抽了出去,疼得龇牙咧嘴。

    洛乖乖呜呜大哭,他的眼泪落在地面,与季灼灼的胸口血掺杂在一起,落得满地斑驳。

    种子的裂口渗出浑浊的粉光,过了片刻,其中的杂质沉淀下落,三粒澄澈透明的结晶分别飞入他们身体,几人的容颜由苍老转为青春。

    被长生劈成几瓣的种子骨碌骨碌滚了几圈,竟冒出细细嫩嫩的小绿芽,转眼间裂缝处又涌出了好几条藤蔓。

    季灼灼吐出一口血,藤蔓贪婪地围了过去。长生拿匕首想把它们割断,洛乖乖则吐出一团团的小火球,试图将它们烧焦。

    新长出的藤蔓既不怕火,也割不透,就在季灼灼等人一筹莫展之时,树上忽然爬下一群浅棕色的长毛小怪物。

    长生端详片刻,说道:“是沙参精。它们喜怒无常,有时做坏事,有时做好事。”

    沙参精有点像秃了的猴子,它们绕着季灼灼等人跳来跳去,嘴里吱吱乱叫:“烧饼、烧饼,给烧饼吃就帮你们。”

    一只笨笨的小沙参精可能是第一次出来打劫,它跳着跳着,藏在身上的一只烧饼掉了下来。

    藤蔓已经将长生和洛乖乖绑起来了,它尤其仇恨季灼灼,最粗最结实的藤蔓环着她的胳膊,扎扎实实地捆了一圈又一圈。

    不仅如此,藤蔓还要将季灼灼倒挂过来,让她脚朝天头朝地,一会儿把她高高抛起,一会儿将她低低放下。

    季灼灼盯着地上的烧饼,抓准时机,在藤蔓故意将她往地上甩时,用嘴咬住一块烧饼,脑袋一撇,朝沙参精掷去。

    “长毛猴子们,哦不,沙参精小兄弟,快帮帮我们吧。”

    沙参精得到烧饼后,高兴得手舞足蹈。它们扯下烧饼迫不及待往嘴里送,先吃完的跑到藤蔓发根处咯吱咯吱啃了起来。

    季灼灼只觉身上一松,噗通一声落到了地上。

    这时,吃完烧饼的沙参精围了上来,它们龇牙咧嘴地尖叫着:“烧饼、烧饼、给我烧饼!”

    它们的声音越来越尖利,几乎要把人的耳膜撕裂。这时,一个稚嫩的男童声脆生生道:“吵死啦。”

    沙参精顿时僵住了,它们哆哆嗦嗦地抖着,面容逐渐扭曲,过了一会儿它们的身体竟开始融化,棕褐色的粘稠液体淌得满地都是。

    “脏死啦,真讨厌。”一个长得蛮俊的小男孩蹦蹦跳跳地从远处走了过来,他头上戴着一顶兔兔帽,手上抓着一只白白软软的布娃娃。

    他可可爱爱地蹦到季灼灼面前,甜甜地问:“娘亲,你是我的娘亲嘛。”

    季灼灼还未张口,洛乖乖便大喊道:“娘亲,不要回答他!他是妖王!”

    妖王眨巴着大眼睛,口齿含糊地说:“娘亲,我系汤汤呀。”

    季灼灼莫名产生一种怜爱之情,伸手想摸摸他的头,洛乖乖使劲挣扎掉身上残留的藤蔓捆锁,赤脚踩过沙参精融化而成的棕褐粘液,伸手狠狠推开汤汤,充满敌意道:“放手,不许碰我娘!”

    季灼灼被洛乖乖的声音惊醒,正要收回手,却发现自己被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汤汤转向洛乖乖,脸上的乖巧荡然无存。他冷冰冰地盯着洛乖乖,眼神中流露出一种久居上位者的威压,洛乖乖狠狠瞪着他,丝毫不让。

    汤汤吐出一团青雾,洛乖乖灵巧一跳,躲到了边上。他见汤汤正在吸气,洛乖乖立刻撅起屁股,冲他放了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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