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水姑娘:“如此说来,我更该把书生杀了!”

    季灼灼:“为什么!”

    井水姑娘:“书生是多余的,他死了,你和你相公的感情也没人干扰,从此厮守一生岂不美哉?”

    季灼灼:“书生为什么一定要死!”

    井水姑娘:“不死也可以,那就把书生留下来和我作伴!”

    季灼灼:“不行!你怎么能这样!”

    井水姑娘:“关你什么事,你不是喜欢许筠吗?”

    季灼灼:“不然你把许筠留下吧。等我出去了,再找一百个年轻英俊的美男子来赎他。”

    井水姑娘大怒:“你撒谎!我看你就是喜欢书生!我这人,就是见不得有情人终成眷属!”她说着,一手抓过季灼灼,一手抓过昏迷的长生,分别看了他们的掌心,掐指一算,忽然笑了,说:“你们可以走了。”

    出去后,他们看见有女子在供奉井水姑娘。

    季灼灼问:“你们为何供奉妖怪。”

    一个村姑回答:“井水姑娘非妖非仙,乃是怨灵所化。她能算桃花,夜里会托梦告知。只是每月十五,她脾性暴躁,不可穿喜服招惹。”

    季灼灼与长生无路可去,硬着头皮返回姑苏。

    “嗯?家呢??”

    季灼灼在印象中的地方绕了一圈又一圈,偌大一个季家不见了,眼前只有一片断壁残垣。

    许筠倒是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一身白衣飘飘,看起来很是俊秀。

    季灼灼冲过去便骂:“许筠,你把我家炸了?好歹毒的用心!”

    许筠:“我若是有那个能耐,还能留你到现在?”

    季灼灼往许筠身后瞥了一眼,瞧见一个闪着萤光的小圈,眉头一皱,沉吟片刻后,她领着长生和蒙着眼睛的许筠在城中七拐八拐,找了家成衣店换了衣裳,这才悄悄摸到了暗室。

    季棠云在治疗昏迷不醒的家主,季棠芍在一旁压阵,薛玥则喊季灼灼去了边上的耳室。

    薛玥压着嗓子,气势汹汹责怪道:“为什么要带他们回来?”

    季灼灼平静地说:“我和相公送姐夫回姐姐身边,灼灼一心为季家,别无二心。”

    薛玥冷着脸打断道:“你撒谎!长生一族有吐血症,你怕长生拿不到解药,你怕他会死!”

    季灼灼深吸一口气,正色道:“家族有难,我想回来为长姐分担。”

    薛玥交给季灼灼一颗红色药丸,声音缓和道:“好孩子,我错怪你了。你把这粒药吃下去。吃下去后我会给你一粒解药,那是我们家族的传承秘方,能解百毒。”

    季灼灼伸手拿过药丸,并没有说话。

    薛玥又说:“灼灼,你对天发誓,这辈子效忠长姐季棠云,唯命是从,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季灼灼:“好。”

    她把那粒赤红色的药丸捏在指间,并没有直接吞服,问:“它是干嘛用的?”

    薛玥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慢慢说道:“是情蛊。吃了后你和长生若是结合,必定一生一死。你今生今世,休想对长生说一句爱,否则万箭穿心、百蚁噬心。”

    季灼灼自然是不肯吃。

    薛玥冷笑着说:“不肯也晚了,红色药丸不是情蛊,而是普通的补药。但是你那声“好”,应的是我薛家的血咒,你刚才答应的两件事,都得做到。”

    季灼灼问:“为何这么恨我?”

    薛玥愤恨道:“野种都得死!”

    季灼灼恼道:“你又不容人,自己又不生,怪不得今日外敌来袭,季家无力抵抗,败如摧枯拉朽之势。”

    暗室却在这时被攻破,薛玥给季灼灼塞了一颗姜黄色的药丸,抽出本命法器流云剑,匆匆留下一句“掩护棠云他们离开”,便杀了出去。

    慌乱之中,许筠找来一辆破马车,季灼灼等人将重伤的季君遥放在车上,许筠以灵蝶为力,驱使马车前行。

    身后一阵喊杀声,季灼灼幻化出一条火龙长鞭,狠狠朝对方杀去……许筠则双手拈花,召唤出更多灵蝶,加速行驶。

    季棠芍哭道:“娘亲还在后面……”

    此时,季棠云正在为季君遥进行灵力疗愈,她后背的衣裳被剑风划破,几道刀痕深可见骨,鲜血凝在雪白的衣裳上,十分醒目。

    季棠云掌心的灵流时而强烈灿烂,时而微弱黯淡,她咬紧了牙关硬撑着,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面颊滑落。饶是逃命奔走之时,季棠云依然不敢分神,全神贯注地将凝结出的疗愈灵流注入季君遥体内。

    季灼灼打量着季君遥,他受了十分严重的内伤,身体损耗巨大,他脸上蜡黄,原本饱满的脸庞如今干瘪松弛,仿佛一只饱经风霜的秋茄子。

    季灼灼不想看他,转头看季棠芍,终是不忍,季灼灼重重叹气,愁眉不展。

    空中传来“噗嗤”几声轻响,季灼灼掀开车帘,正好看见十几把长剑齐根没入薛玥身体,她缓缓倒下,身下汇聚了一滩血。

    季棠芍哭得撕心裂肺,季灼灼提醒道:“你且小声些许,夫人是为了掩护我们逃跑才留下的,不能让她白白牺牲。”

    季棠芍愤恨地盯着季灼灼,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她刻薄道:“你这个野种,这里轮得上你说话吗?现在你高兴了吧,我娘亲没了!”

    季棠芍虚弱的声音从马车后方传来:“棠芍,灼灼是你二姐。我近日无瑕分心管教,你不得对二姐姐无礼。”

    季棠芍瞪了季灼灼一眼,满脸不服。

    季棠云音量不大,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她催促道:“向你二姐姐道歉。”

    季棠芍梗了小半天,才用蚊子叫大小的声音,不情不愿开口道:“二姐姐,对不起。”

    季灼灼哼哼唧唧回答:“没事的,三妹妹。”

    季棠芍终究是咽不下这口气,忽而暴起,叱道:“我只有季棠云一个姐姐,没其他姊姊妹妹!”

    季灼灼淡淡道:“我只有长姐一个亲戚,其他人和我没关系。”

    季棠云无奈地叹了口气,马车内十分安静,长生与许筠眼观鼻鼻观心,坐在边上扮木头人。

    许筠将马车停在郊野,几人生了一处篝火。

    季棠云在马车里为季君遥疗伤,一旁压阵的季棠芍忽然吐出一口黑血,季灼灼便把她替了下来。

    没过多久,季灼灼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喊打喊杀声。

    季棠芍悲愤道:“兰陵许家?我要杀了你!”

    许筠只用一招便制服了季棠芍,他淡淡道:“小姑娘,你不是我的对手呢。”

    季棠芍道:“那又如何,我迟早要杀净许家人!”

    长生在一旁开解道:“棠芍,想必家中变故与许家有关。只是什么地方都有好人,什么地方也都有坏人。季家的事情与许家有关,但未必与许筠有关,况且你身受内伤,一时也并敌他不过。还是等家主醒来再做定夺吧。”

    夜里,季灼灼与许筠换了班,季棠芍疑心许筠会害人,跟在边上盯着。

    季灼灼与长生围着篝火说话,她让长生伸手,将一粒圆滚滚的东西放在他手心。

    长生盯着这颗姜黄色的小药丸,拧起了眉头,问:“这是什么?”

    季灼灼云淡风轻地说:“解药呀,长生你快吃了它。吃完以后就不会咳血了。”

    长生不看解药,他凝视着季灼灼,问:“哪来的?”

    季灼灼轻描淡写道:“薛玥给的。”

    长生抬手便将解药扔进篝火里。

    季灼灼眼睁睁看着它被烧成灰烬,大哭道:“长生,你为什么不吃!不吃会死的!”

    长生凄楚道:“我从未奢求长命百岁之福。”

    季灼灼哭道:“那么,我就白白中了薛玥的计。”

    长生却说:“那就更不能吃了。”

    两人抱头痛哭。

    季灼灼捂着肚子,疼得在原地缩成了小小的一团,长生慌道:“你怎么了?”

    季灼灼痛苦道:“薛玥给我下了血咒,我以后再不能对你动情。一旦违背,百蚁噬心,痛不欲生。”

    长生沉默良久,叹气道:“灼灼,你糊涂啊。”

    季灼灼既不喊痛,也不接话,只是流着眼泪忍受着,钻心的疼痛从腹部蔓延到全身,一寸一寸地爬满肌肤,每一刻季灼灼都觉得整个人要被撕裂了。

    长生给她喂药,季灼灼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长生低着头,眼泪从他眼角滑落,滴答滴答砸在季灼灼脸上。

    季灼灼忽然睁开眼睛,道:“我能感受到,薛玥下的血咒在衰退。”

    长生:“什么?”

    季灼灼:“是蝎子,我背上的蝎子活了,它在吞噬血咒。”

    罗蝎城,一个雪白高大的帐篷中,身穿淡紫薄纱的女郎轻轻晃动着瀑布一般的长发,身上掉落无数只蝎子。

    它们动弹几下,渐渐不挣扎了,僵死在原地。

    莎莉运气歇了一会儿,终究压不下翻滚的气血,她喷出一口血,感慨道:“好狠心的薛夫人,竟下这么毒的咒。”

    篝火晃来晃去,原来是长生在摇晃季灼灼。

    “灼灼,你好点了吗?”

    季灼灼说一句吐一口血:“我体内有两种力量在交战,它们好像在互相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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