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洋皱着眉毛轻笑:“……为什么啊?”

    “……”因为傲娇可爱,只要顶着伏洋的皮囊,就比任何人撒娇都管用,都招人喜欢。

    “嗯?”

    她面不改色:“……就是像。”

    一句生硬的“就是像”,惹得伏洋哼笑一声。

    “想养吗?”

    “走吧。”

    “实在喜欢就养着。”

    “没有实在喜欢。”

    ……6?

    猫咪见刚刚那个柔情的女人变成了善变的坏女人,它怎么叫怎么瞪大眼睛都换不回她一个转身,只好将目光投到伏洋那里寻求慰藉。

    他用肩拦下了路榎,替猫猫申冤,“你看它。”

    (说你像猫你咋还真共情了呢!)

    路榎回望着眼前的两只猫,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哪一个,“暂时养不了,不看了走吧。”

    这句话她并无二意,伏洋听者有心,眼神隐匿着几分晦暗。

    猫不再挽留,只是安静的望着临时主人决绝的背影,连呜咽都不曾有。伏洋用眉眼安慰道:别伤心,总觉得某天我或许也会和你一样。

    “真可怜。”

    伏洋不知什么毛病犯了要数落路榎的绝情。

    “家猫见了人都是这样的,它不会觉得自己没人要的。”

    “所以你最喜欢哪种猫?”

    “不好说,最喜欢的可能并不是一定要猫。”

    “路同学的言语还真是别致。”

    路榎对他犯病一样的矫情轻笑,突然喊他的名字,“伏洋。”

    “嗯?”

    “你这么平静的人,会不会有很讨厌的东西啊?”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没为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

    “……想知道?”

    伏洋好像是本来不打算再说的样子,但路榎的眼神太过于虔诚了,仿佛眼前是某种信仰。

    他就说,路榎从来不是吃亏的个性,她只是眨了眨那双好看的眼睛,“想知道。”

    低眸看着路榎认真的样子好一会,他抬头微微叹了口气,承认自己的动容。

    伏洋弯弯手掌,“过来一点。”

    路榎乖乖向他迈过去一步,还很贴心的歪歪头。

    他微微弓身,贴近她耳廓飘起的发丝。

    “知道小王子吗?”

    路榎点头,乖巧回道,“知道。”

    伏洋在她耳尖不远处轻轻缓了口气,情绪很轻很平静的字句像一颗颗石子吧嗒吧嗒落到路榎的心尖上。

    “笼统的说,就像小王子与他的玫瑰花分别的时候。”

    路榎未解其意,伏洋顿了一下又说,“大概,我是个很小气的人,有遗落意味的我都讨厌。”

    语气缓而沉。伏洋说完后直了身板没有其他动作。

    小王子那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玫瑰驯服,也并没有学会对她负责,虽然后来小王子一定与玫瑰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但在道别的时候,小王子并不懂得怎么去爱。

    他甚至是怀着永别的心逃离开的,那些不舍与爱意,对于临别的他们来说也只不过是一些举足轻重的嘘寒问暖,放到现实来说,是虚伪是愧疚亦或是真的深情,他都不喜欢……

    明明语气里也没有不该的情绪,路榎听了却惆怅不已。

    她当即将一些想法隐藏好,抬头去看他。伏洋的目光也刚好投过来。

    眼底深黑,眼皮半垂,嘴角不知在某个该死的折磨片刻失去了弧度。

    “戾气”这个词被路榎第一次用在伏洋的身上,这也是她第一次接触到伏洋心底异于平常的情结、大概率只是之一。

    隐喻深重的回答和伏洋藏着秘密的眼眸,路榎承认自己有一刹的慌了神,她不甘于接受这份沉重,只能怀疑自己看错了,那样的表情怎么会在伏洋的脸上出现。

    他斜视的眸却好似深渊般,压抑、神秘、触人心弦。

    她总觉得伏洋什么都知道。

    他总是有意无意暗示某些东西。

    见路榎眼底闪过情绪后便陷入了沉默,伏洋这才藏去自己的眼神。

    他问:“怎么了?”

    她问:“那你被遗落过吗?。”

    “没有,所以害怕。”

    “一直都害怕吗?”

    “不知道。”

    “……”

    “后悔知道了?”

    “所以说,如果你是玫瑰,你不会和小王子和好吗?”

    “他们都一样,不是谁的错。”

    所以……你只是讨厌这样的分别。

    路榎的心虚和怜悯同时涌上心头,只能悄悄的想:没人会遗落你。

    尽管好想安慰他一句,哪怕是“不会的。”可她又唯独无法给他这种承诺。

    而且她不知道她的道别配不配得上他口中的“遗落”,或许在他眼里那是与她无关的东西。

    最后她回道:“没有后悔。”

    看她眼底和语气一致的平静,伏洋才满意似的接着说:“……前面那家自助?”

    “好啊。”

    伏洋领着路榎走了进去。

    整个店子的气氛逐渐喜庆起来,像是在迎新人一样。

    年轻的服务员迎着笑脸走上前:“您好,请问两个人吗?”

    “对。”

    服务员显然对客人的声线也是极为满意的,连引导的手都像在示好:“这边请。”

    他们被带到四人桌,不大不小,路榎先落座,伏洋挑了对位坐,气氛始终平静和谐。

    路榎将点菜的权利交给了伏洋,伏洋边点菜边问路榎意见,点得很慢,跟报菜名似的。

    “红酸锅?”

    “好。”

    “能吃这个吗?”

    “好。”

    每个菜都考虑不到一秒,看得出来是真的不挑食。

    “凉拌要一个?”

    路榎刚想说“可以”,电话就响了。

    路榎看了看来电备注是“小张”。

    “接个电话。”是陈述句,路榎说完并没有离开座位,而是原地接通了来电。

    “姐!”

    那边的声音显然很急,路榎忙问:“怎么了?”

    ……

    大概一分钟后。

    “我现在过来!”

    挂断电话,说着路榎就将挎包背起来。

    “伏洋……我有点急事。”

    他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她就解释道:

    “真的很抱歉,我现在得先走!”

    看伏洋还有点懵,她罪恶感持续涌上心头,哄人似的又急又温柔:“我们下次好不好?”

    伏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去哪?”

    路榎跑出去之前匆忙回了一句:“中校。”

    “……”

    他追了出去,“不考虑带我吗?”

    空旷的街道将伏洋的诚恳扩散到每个角落,早已振动了路榎的内心。

    “好啊,我带上你。”

    路榎的嘴想的是这句话,但这次她脑子终于跟上了,随后“嗯”了一声。

    伏洋准备上前的脚顿在了原地。他有想过她会拒绝,但她的决定真正说出口是一个没什么特别情感的“嗯”字时,却接受不了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伏洋撇嘴笑了,被气笑的。

    他第一次有点不舒服他们这样的清冷性子。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性格的冷漠无情。

    不知道怎么描述那种心情,伏洋只觉得她转头走的那一刻,他内心建立的某种别样的东西好像塌了,从心尖上塌了,狠狠地砸在了神经上,又麻又刺骨。

    一只高傲的流浪猫被收养,它以为她不会再收养别的猫了,结果是她确实连碰都没碰别的猫,可它最后也被抛弃了,因为她要离开。

    伏洋觉得那只猫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跟那些她从未碰过的猫也没什么两样,因为她从未想过带它离开。

    比那只小黄还要惨。

    她觉得他之前都在开玩笑么。

    他记得他说过两次“我可以帮你。”

    他这次说的是“不考虑带上我?”

    路榎只是看着他,“嗯”了一声。

    对于伏洋来说,现在并不是没有得到糖果的孩子,而是为了得到糖只能在原地等待的孩子,尽管他知道等不到。

    ……

    伏洋在原地站了很久,反思自己想得太理所当然了。

    他以为她能懂他希望的是什么。可他实际上却从未走进过她的世界。

    他如果想要去找她,那他应该可以找到她,但他此刻没了力气也没有了那样的脾气,人蔫蔫的,不知道是在生自己的气,还是在生她的气。

    或许那也不完全是生气,有翻涌而来的自负,被大水冲毁的高傲,还有,他所讨厌的。

    于是,刚刚还在嗑生嗑死的服务员们,心痛的看着那个被女朋友抛下的男朋友在花坛上坐了站了近半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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