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一度觉得自己十分狠心，我用坦诚和爱做了陷阱，诱惑着他在明知道结局不会圆满的情况下仍然义无反顾地跳了进来；但其实他也一样，他或许始终抱着我会改变想法的念头，并试图用他可以展现给我的一切来打动我——这其实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爱情战争。
——《三个人的回忆录：维斯塔·沙菲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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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米兰喜欢你。”回到寝室以后，乔安娜迫不及待地对维斯塔说道，“不过，我恐怕他误会了你的意思。”
维斯塔早就察觉到了，但并没有因为这句话有所触动，只是对乔安娜的最后一句话做了回应：“他们又不知道我的打算，在大部分人眼里，我将来总要嫁给某个男巫。”
“你不知道刚刚他听完你那句话以后脸上的表情有多好笑。”乔安娜说道，“他或许以为你在暗示他你不会嫁给布莱克，或许以为自己又有希望了呢。”
“但即便如此，维斯塔也无能为力吧。”索菲亚笑道，“如果要为所有因为她和雷古勒斯·布莱克恋爱而黯然神伤的男巫负责，维斯塔大概要劳累过度。”
“同理也一样。”阿米莉亚提醒道，“整个学校里爱慕雷古勒斯·布莱克的女巫也不少。”
伊芙琳看向维斯塔，说道：“没准你又会收到很多莫名其妙的信，只是这次要更加小心，毕竟跟西里斯·布莱克那次，你们并没有像现在这样公开交往。”
是的，维斯塔和雷古勒斯并没有刻意隐瞒他们交往的事实，这学期开学后没过多久，几乎整个霍格沃茨都知道了这件事。
维斯塔当然很清楚朋友们的忧心，并且比起爱慕西里斯·布莱克的女巫们，对雷古勒斯倾心的女巫所抱有的心思或许更加复杂。
譬如据她所知，有不少她过去相识甚至有矛盾的斯莱特林女孩，都明里暗里盯着布莱克夫人的位置，其中有几个在听说这件事之后，已经找过她的麻烦了。
而且现在似乎还在流传一种消息，因为他们两个从来没有表现出把对方介绍给自己朋友的意图，两个人的社交圈依然几乎没有重合，导致不少人揣测他们的交往不会长久。
尽管维斯塔很清楚他们的揣测的确会变成事实，可这并不意味着她十分乐意在自己恋爱期间就始终被人唱衰。
她的词典里从来没有“忍气吞声”这个词，一开始也因为被那些冷嘲热讽的女巫惹怒，被刺激到盛装打扮要和她们一决高下。
可是哪怕她占据着胜利者的位置，却并不会因此感到开心，她甚至十分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开始理性分析起那些斯莱特林女孩们的处境与选择。
“明明我跟那些人从小就合不来，小时候攀比谁的玩具更精致，衣裙更华丽，长大以后还成了情敌……”维斯塔趴在桌上，闷闷不乐地说道，“在这种竞争中获胜并不会让我感到快乐，我甚至对她们生出了一种像是怜悯的感情，梅林在上，我可没这么好心肠——”
“别急着否定自己，还是说你觉得善良是个贬义词？”阿米莉亚反问道，“我相信你对她们的‘怜悯’并不是胜者对败者高高在上的轻视，而是发自内心的同情。”
“真难想象，我会同情那些从小就很讨厌的家伙，她们里面不少都在背后说过我的坏话，我可还记得清清楚楚。”维斯塔还是不太愿意承认，但那种柔软的感情又的确占据着她的心。
阿米莉亚想了想，说道：“或许你只是在她们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另一种可能。”
“如果我一直以来都选择顺从家族的规定，或者放弃自己成为家主的念头……是不是也会像她们那样呢？”维斯塔低声呢喃道，随后陷入了沉思。
安静听完她们对话的索菲亚忽然望向阿米莉亚，低声问道：“维斯塔现在的心情，是不是也因为，我们都是女孩……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那些斯莱特林的女孩们现在的做法，是不是也是她们努力生活的一种方式呢？所以她才不想……”
阿米莉亚沉默着点了点头，低声道：“也许，只是我并不觉得这种方式值得鼓励，把自己未来的生活寄托在婚嫁上……”
她摇了摇头，再次表达了自己对这种行为的不认可。
沉浸在自己思考中的维斯塔没有发现朋友们猜中了自己的心思，她的“怜悯”或许是一种近乎于物伤其类的悲哀，但她并不会因为那种悲哀放任那些女孩对自己的挑衅或谩骂。
只是，她应对的方式发生了变化。
在一次走廊上的偶遇中，偶然落单的她迎头撞上了那群斯莱特林姑娘。
她已经不在意这些人的嘲讽与挑衅，因此也没再勉力维持精致的妆容与发型，逮到漏洞的斯莱特林开始对她的装扮冷嘲热讽，甚至最后再次波及到了整个赫奇帕奇学院。
维斯塔觉得心累，同时又有些好笑，她抱着手臂站在走廊中央，甚至算得上冷静地听完了对面的老相识对她的评头论足。
围观的人群渐渐集中起来，言语刻薄的斯莱特林女巫面对维斯塔沉静的眼神，滔滔不绝的气势竟然被她的缄默死死压制住，最后像被扼住喉咙一般戛然静默。
“说完了？”维斯塔语气平和地问道，“你们难道不觉得现在这样很没意思吗？”
对面的帕金森小姐涨红了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恼怒，她强撑着反驳道：“你——沙菲克，别以为你最先赢得了他的心就多么了不起，布莱克夫人未必会愿意接受你嫁到他们家，你可是个赫奇帕奇。”
维斯塔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缓缓道：“两年多过去了，你们还是只能拿这些东西来攻击我，而且我不觉得赫奇帕奇有哪里不好，瞧瞧礼堂的装饰，看看沙漏里的宝石，斯莱特林还不是被我们压了一头？”
有个女巫口不择言地尖叫道：“你这个纯血叛徒！你以前分明不是这样的！”
维斯塔神奇地从她眼里看出了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这让她有些哭笑不得，语气竟然变得更柔和了：“人都是会变的，或许我应该感谢分院帽，我真心建议你们从家族陈旧的条条框框里跳出来看一看，看看外面的天地有多么广阔，血统其实……”
她愣了一秒，将这句话停在这里没有说下去，她还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表明自己的立场，毕竟她还是要为自己的家族考虑，想到这里，她又有些难过。
她定了定神，看向对面的女巫们——那里面的大多数都露出了更为不善的表情，仿佛她有多不可理喻一样，但也有几个，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哪怕能改变一个人，或许也就足够了，维斯塔这样想着，在心里叹了口气，把话题拉回了自己的恋情上：“大家都是老相识，你们也知道我的性格，从我这里下手对你们来说不会有任何好处，如果你们真心喜欢他的话，我不会拦着你们在他面前表现。”
这句话惹得几个女孩露出了惊愕的神情，她们不知道维斯塔是不够在意这份青涩的感情，还是足够笃定他们彼此之间的爱意。
以她们对眼前人的了解，向来骄傲的沙菲克或许只是因为足够自信，可是她们又忍不住想到第一种可能，随之而来的就是五花八门的揣测。
“我唯一能告诉你们的是，我和他在一起，和你们想到的那些家族、联姻、利益都没有关系，仅仅只是因为互相喜欢。也许你们的猜测会变成现实，但现在的我并不在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维斯塔过于反常的态度，一时间那些斯莱特林女孩竟然没有人出声。
维斯塔不知道她们当中有没有人读懂了自己的暗示，她并没有必定要成为布莱克夫人的念头——当然，她自己更清楚这是绝不可能的，如果她们能明白……对雷古勒斯来说大概也是一件好事。
“就这样，希望不要再有下次了。”维斯塔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一众原本打算让她出丑的女巫，心思各异地愣在原地。
维斯塔没有把这场止于平静的言语冲突告诉朋友们，但寝室里的其他人还是听说了。
索菲亚握住她的手，有些后怕地说道：“下次一定不能一个人应对她们，听说她们原本受人教唆要对你用恶咒。”
维斯塔安抚性地回握了一下，解释道：“别担心，我身上带足了防御性饰品，普通的恶咒都能应对，而且……我多少知道她们的本性，那几个人也做不来多么恶毒的事，顶多也就是像现在这样讽刺我几句，不值一提。”
伊芙琳笑道：“倒是又有不少人从这件事情里感受到了你的魅力，不限性别。”
维斯塔弯了弯嘴角，“我倒是只希望她们能听明白我的劝告，时不时要应付她们也够累人的，但愿她们听懂了我的暗示，别再来找我的麻烦。”
“你的暗示？”乔安娜疑惑地问道，没等维斯塔解释又恍然道，“所以你那句话是……你在告诉她们，你只是想和布莱克恋爱，但并不会成为他的妻子？所以她们的猜测才会成为现实——梅林在上，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大方’的……毕竟你们是情敌，不是吗？”
维斯塔耸了耸肩，道：“我只是实话实说，我和雷古勒斯的爱情，就像是一朵不会结果的花……再说，就算是情敌，也未必是十分恶劣的关系。”
“但愿你可以一直这么清醒，维斯塔。”阿米莉亚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会的。”维斯塔肯定地说道。
只有乔安娜还面露迟疑，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这件事情已经传开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雷古勒斯·布莱克知道了这件事，他会怎么想？以他的智商，应该很容易想到你那句话背后的深意吧……”
维斯塔的眼睫颤动了一下，沉默片刻后才答道：“当然，他应该已经猜到了，但是我们从一开始就说的很清楚……恋爱就只是恋爱而已，我也不希望他始终抱有侥幸，到最后分手的时候会更难过。”
“你可真是个狠心的女人。”乔安娜默默抱住了自己的胳膊，“不光对他狠，对你自己也狠，明明还在热恋期，还要反复提醒自己这段感情不会有结果……一定要这样吗？”
阿米莉亚为维斯塔辩驳道：“就是因为在热恋期，才更要反复提醒自己不要耽于其中，沦陷、下滑、退让……都是有惯性的，如果不这样做，或许维斯塔最后忘记她的初心。”
“可我还是觉得，现在这样好辛苦，而且人的想法总是在变，不是吗？或许到那时候，维斯塔会觉得成为布莱克夫人比做沙菲克家主更适合她呢？那样她也会更开心……”
“可是谁又能保证，那时候的‘开心’是真正的开心，而不是一种自我欺骗或者自我驯化呢？把自己的幸福寄托在成为某个人的夫人身上，根本就……”
维斯塔拦住了还想再说什么的阿米莉亚，对乔安娜说道：“我知道你是在心疼我，但是乔安娜，我不知道未来的我会怎么想，会不会后悔，但至少当下，我依然觉得我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哪怕这条路并不平坦。”
乔安娜愣愣地看着她，最后给了她一个拥抱，小声道：“好吧，那我也只能祝你最终得偿所愿。”
维斯塔不知道是她的劝说起了作用，还是雷古勒斯又在斯莱特林做了什么，总之，在这学期的第一个霍格莫德日之前，她的生活终于平静下来。
除此之外，初恋的花朵也从新蕾慢慢绽放，散发着甜蜜诱人的香气。
尽管他们两个都是毫无经验的新手，但在度过了刚开学那段时间的适应期之后，维斯塔开始越来越频繁地想起雷古勒斯，还总忍不住在寝室里提到他，难怪阿米莉亚之前担心她最终会沦陷。
两个人晚上都空闲的时候，维斯塔会把过去和朋友们在一起的时间分出一部分，去和雷古勒斯一起享受难得的约会。
校园恋爱的内容大多类似，他们会在图书馆一起学习——雷古勒斯擅长所有科目，有时候还会主动督促维斯塔完成作业，每到这个时候，维斯塔就会面对着课本和羊皮纸欲哭无泪。
比起学习，维斯塔更喜欢和他一起在城堡外的草坪上漫步或者闲聊，她会挽着他的手臂，迎着天边金色或玫瑰色的晚霞，从城堡这头走到那头，直到他那双灰色的眸子里再看不见燃烧的霞光。
她还喜欢被雷古勒斯带着骑在飞天扫帚上——靠在他的怀里似乎能治好她的恐高，他们一起掠过幽深的黑湖和葱郁的树林，耳畔是呼啸而过的风，身后是少年温暖坚实的胸膛。
他们依然保留了给对方写信的习惯，有时候是一些日常琐事，有时候是一首新读的诗或刚刚想到的乐曲。
维斯塔把这些信和过去未署名的那些放在一起，珍而重之地放进了一个施加了各种防御咒的精致盒子里。
霍格莫德日比起这些日常的约会，自然会显得更加隆重。
第一个霍格莫德日在十月底，用完早饭，维斯塔和伙伴们一起走向门厅，管理员费尔奇先生正拿着一张长长的名单，核对每一个走出大门的学生的面容。
雷古勒斯站在学生队伍的一侧，引得不少路过的女孩对他瞩目。
不过，他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些目光，只是在看到维斯塔的时候站直了身子，弯起嘴角。
维斯塔看着朋友们脸上揶揄的表情，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表现得落落大方，“我去找他了，回头见。”
雷古勒斯很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又礼貌地对阿米莉亚一行轻轻点了点头，便带着维斯塔朝门外走去。
只是在这时候，几个身影忽然以极快的速度冲过他们身边。
雷古勒斯眉头紧锁，带着维斯塔往一边闪躲，却还是被其中一个影子撞上了肩膀。
随后，所有人都听见了费尔奇的一声怒吼：“你们四个——毫无教养的小混蛋——我要把你们关禁闭！”
这种场景并不罕见，大家都知道是格兰芬多的掠夺者们，费尔奇所说的也只是气话，因为那四个人的名字都在可以出校的名单上，他们大可以宣称自己只是过于激动。
雷古勒斯一手捂着自己的肩，一手揽着维斯塔，望着那个故意撞上自己的罪魁祸首，眼眸中落下一片阴翳。
维斯塔抬头看向他，主动挽上他的手臂，“走吧，别为了不值得的人破坏今天的好心情。”
这段不和谐的插曲就像一颗没入湖水波心的小石子，在湖面恢复风平浪静之后似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维斯塔挽着雷古勒斯的手走在霍格莫德的街巷中，大多时候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各家商店的橱窗，并不热衷于走进某家商店去购物。
“没什么想买的吗？比如蜂蜜公爵？”雷古勒斯问道。
维斯塔摇了摇头：“我们家其实和这里的很多店铺有长期合作，所以我一直有机会在第一时间享用到蜂蜜公爵的新品，不过像这样走在人群里还是第一次。”
雷古勒斯看着她脸上新奇而兴奋的神情，不由问道：“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这样的热闹，否则我们大概也不会在格林格拉斯家宴会厅的帘幕后相遇了。”
维斯塔听着他的话，也想起了那天的遭遇，她解释道：“那是不一样的，我不喜欢那种热闹，却喜欢现在这样的烟火气，而且，在这里我可以不用戴上一张虚伪的面具。”
雷古勒斯轻笑一声：“你总是这样坦诚。不过我大概应该提醒你，如果你坚持要走那条路，哪怕你不乐意，还是要和他们打交道的。”
“到那时候，应该有一大部分人会因为沙菲克家主的身份不敢冒犯我——至少表面上会是这样，至于现在，我也只能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雷古勒斯低头看了她一眼，“倒是我扫兴了，不说这些，接下来有想去的地方吗？我们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字面意义上的逛街吧？”
他牵着她的手，默默想道，到那个时候，如果她还愿意接受，在不损害布莱克利益的前提下，他倒是不介意向她伸出援手。
维斯塔不知道雷古勒斯在想什么，只是顺着他的问题思考了两秒，最后说道：“那不如就去帕笛芙夫人茶馆吧——他们都说情侣约会就应该去那里，我很想去瞧瞧。”
雷古勒斯笑了笑，没有说话，径直带着维斯塔朝茶馆的方向走去。
维斯塔本来还不明白他在笑什么，直到他们走进那间狭小局促的店，维斯塔望着那些布满了整个商店的蕾丝花边，以及亲密地挤在一张小圆桌旁互相喂食甚至在接吻的情侣们，脑袋一热，在帕笛芙夫人注意到他们之前立刻拽着雷古勒斯跑了出去。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维斯塔轻轻捶了一记他的胸膛，感慨道，“可怕的审美，我觉得或许三把扫帚会更适合我们。”
雷古勒斯一只手被她牵着，另一只手握成拳放在嘴边用轻咳掩饰了自己的笑意：“我还以为你是担心我们进去之后也会像他们那样……”
“但是我绝对没有和其他情侣一起甚至被人围观的兴趣。”维斯塔瞪了他一眼，只是配上她绯红的脸蛋和眼尾，倒更像是娇嗔。
不过维斯塔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们又走进了街上的人群中，很快又跳到另一个话题：“说真的，那种蕾丝花边，我只在很小的时候喜欢过。”
雷古勒斯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怀念，“我想我大概知道。”
“你知道？”维斯塔惊讶地看向他。
雷古勒斯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神秘：“让我想想，我第一次注意到某人的舞会，她穿的就是一条粉色带蕾丝花边的蓬蓬裙，很可爱。不过比起那条裙子，我印象更深刻的是……”
维斯塔愣住了，她知道那个“某人”不会是另外的女孩。
她定定地望着他的脸，试图回忆在那场成为了她对社交季厌恶的根源的舞会里，有没有眼前男孩的影子，但最终一无所获。
雷古勒斯也望向她，眼中似有怀念：“我听到有人在说她的坏话，却没想到也被她本人撞了个正着。她有点娇纵的小脾气，当场掀翻桌布教训了那几个孩子，然后又在大人们来之前溜了出去……我没想到她会躲起来偷偷掉眼泪。”
维斯塔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她捂着嘴巴惊讶地叫了出来：“所以是你！那条手帕——我从来没有想到，竟然是……你后来见到我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雷古勒斯的眼睛弯了起来：“我想你之所以躲到花房里，大概也是不希望自己当时的模样被其他人看到。但我给过你很多提示，譬如后来我又给了你两条手帕，还有那个月色很美的夜晚，我们依然是在那座花房里对彼此表白……”
他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羞赧，但随后又坦诚地说道：“我不想对你有所隐瞒，在我们的关系已经和那时不同之后。而且，我也不想放弃拿这件事给自己加分的机会。”
维斯塔有些仓皇地避开了他的视线，她很清楚，雷古勒斯大概依然抱着让她改变主意最后嫁给他的心理，但她又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爱意。
她心里的滋味甜蜜又苦涩，最终只能以插科打诨轻巧地带过：“如果你早一点告诉我，我绝对不会第一个去试探西里斯·布莱克。”
雷古勒斯似乎完全没有因她的反应而失望，反倒是笑着接过她的话：“是我的错。”
维斯塔心底霎时升起一股冲动，在他们即将拐进三把扫帚酒吧之前，她忽然踮起脚，在雷古勒斯脸上亲了一口。
只是，不等她注意到雷古勒斯对这记脸颊吻的反应，三把扫帚的门就打开了。
她的朋友们正一人举着一杯黄油啤酒，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四双眼睛里写满了惊叹。
梅林在上，请把我带走吧，维斯塔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三个人的回忆录：维斯塔·沙菲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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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米兰喜欢你。”回到寝室以后，乔安娜迫不及待地对维斯塔说道，“不过，我恐怕他误会了你的意思。”
维斯塔早就察觉到了，但并没有因为这句话有所触动，只是对乔安娜的最后一句话做了回应：“他们又不知道我的打算，在大部分人眼里，我将来总要嫁给某个男巫。”
“你不知道刚刚他听完你那句话以后脸上的表情有多好笑。”乔安娜说道，“他或许以为你在暗示他你不会嫁给布莱克，或许以为自己又有希望了呢。”
“但即便如此，维斯塔也无能为力吧。”索菲亚笑道，“如果要为所有因为她和雷古勒斯·布莱克恋爱而黯然神伤的男巫负责，维斯塔大概要劳累过度。”
“同理也一样。”阿米莉亚提醒道，“整个学校里爱慕雷古勒斯·布莱克的女巫也不少。”
伊芙琳看向维斯塔，说道：“没准你又会收到很多莫名其妙的信，只是这次要更加小心，毕竟跟西里斯·布莱克那次，你们并没有像现在这样公开交往。”
是的，维斯塔和雷古勒斯并没有刻意隐瞒他们交往的事实，这学期开学后没过多久，几乎整个霍格沃茨都知道了这件事。
维斯塔当然很清楚朋友们的忧心，并且比起爱慕西里斯·布莱克的女巫们，对雷古勒斯倾心的女巫所抱有的心思或许更加复杂。
譬如据她所知，有不少她过去相识甚至有矛盾的斯莱特林女孩，都明里暗里盯着布莱克夫人的位置，其中有几个在听说这件事之后，已经找过她的麻烦了。
而且现在似乎还在流传一种消息，因为他们两个从来没有表现出把对方介绍给自己朋友的意图，两个人的社交圈依然几乎没有重合，导致不少人揣测他们的交往不会长久。
尽管维斯塔很清楚他们的揣测的确会变成事实，可这并不意味着她十分乐意在自己恋爱期间就始终被人唱衰。
她的词典里从来没有“忍气吞声”这个词，一开始也因为被那些冷嘲热讽的女巫惹怒，被刺激到盛装打扮要和她们一决高下。
可是哪怕她占据着胜利者的位置，却并不会因此感到开心，她甚至十分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开始理性分析起那些斯莱特林女孩们的处境与选择。
“明明我跟那些人从小就合不来，小时候攀比谁的玩具更精致，衣裙更华丽，长大以后还成了情敌……”维斯塔趴在桌上，闷闷不乐地说道，“在这种竞争中获胜并不会让我感到快乐，我甚至对她们生出了一种像是怜悯的感情，梅林在上，我可没这么好心肠——”
“别急着否定自己，还是说你觉得善良是个贬义词？”阿米莉亚反问道，“我相信你对她们的‘怜悯’并不是胜者对败者高高在上的轻视，而是发自内心的同情。”
“真难想象，我会同情那些从小就很讨厌的家伙，她们里面不少都在背后说过我的坏话，我可还记得清清楚楚。”维斯塔还是不太愿意承认，但那种柔软的感情又的确占据着她的心。
阿米莉亚想了想，说道：“或许你只是在她们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另一种可能。”
“如果我一直以来都选择顺从家族的规定，或者放弃自己成为家主的念头……是不是也会像她们那样呢？”维斯塔低声呢喃道，随后陷入了沉思。
安静听完她们对话的索菲亚忽然望向阿米莉亚，低声问道：“维斯塔现在的心情，是不是也因为，我们都是女孩……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那些斯莱特林的女孩们现在的做法，是不是也是她们努力生活的一种方式呢？所以她才不想……”
阿米莉亚沉默着点了点头，低声道：“也许，只是我并不觉得这种方式值得鼓励，把自己未来的生活寄托在婚嫁上……”
她摇了摇头，再次表达了自己对这种行为的不认可。
沉浸在自己思考中的维斯塔没有发现朋友们猜中了自己的心思，她的“怜悯”或许是一种近乎于物伤其类的悲哀，但她并不会因为那种悲哀放任那些女孩对自己的挑衅或谩骂。
只是，她应对的方式发生了变化。
在一次走廊上的偶遇中，偶然落单的她迎头撞上了那群斯莱特林姑娘。
她已经不在意这些人的嘲讽与挑衅，因此也没再勉力维持精致的妆容与发型，逮到漏洞的斯莱特林开始对她的装扮冷嘲热讽，甚至最后再次波及到了整个赫奇帕奇学院。
维斯塔觉得心累，同时又有些好笑，她抱着手臂站在走廊中央，甚至算得上冷静地听完了对面的老相识对她的评头论足。
围观的人群渐渐集中起来，言语刻薄的斯莱特林女巫面对维斯塔沉静的眼神，滔滔不绝的气势竟然被她的缄默死死压制住，最后像被扼住喉咙一般戛然静默。
“说完了？”维斯塔语气平和地问道，“你们难道不觉得现在这样很没意思吗？”
对面的帕金森小姐涨红了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恼怒，她强撑着反驳道：“你——沙菲克，别以为你最先赢得了他的心就多么了不起，布莱克夫人未必会愿意接受你嫁到他们家，你可是个赫奇帕奇。”
维斯塔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缓缓道：“两年多过去了，你们还是只能拿这些东西来攻击我，而且我不觉得赫奇帕奇有哪里不好，瞧瞧礼堂的装饰，看看沙漏里的宝石，斯莱特林还不是被我们压了一头？”
有个女巫口不择言地尖叫道：“你这个纯血叛徒！你以前分明不是这样的！”
维斯塔神奇地从她眼里看出了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这让她有些哭笑不得，语气竟然变得更柔和了：“人都是会变的，或许我应该感谢分院帽，我真心建议你们从家族陈旧的条条框框里跳出来看一看，看看外面的天地有多么广阔，血统其实……”
她愣了一秒，将这句话停在这里没有说下去，她还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表明自己的立场，毕竟她还是要为自己的家族考虑，想到这里，她又有些难过。
她定了定神，看向对面的女巫们——那里面的大多数都露出了更为不善的表情，仿佛她有多不可理喻一样，但也有几个，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哪怕能改变一个人，或许也就足够了，维斯塔这样想着，在心里叹了口气，把话题拉回了自己的恋情上：“大家都是老相识，你们也知道我的性格，从我这里下手对你们来说不会有任何好处，如果你们真心喜欢他的话，我不会拦着你们在他面前表现。”
这句话惹得几个女孩露出了惊愕的神情，她们不知道维斯塔是不够在意这份青涩的感情，还是足够笃定他们彼此之间的爱意。
以她们对眼前人的了解，向来骄傲的沙菲克或许只是因为足够自信，可是她们又忍不住想到第一种可能，随之而来的就是五花八门的揣测。
“我唯一能告诉你们的是，我和他在一起，和你们想到的那些家族、联姻、利益都没有关系，仅仅只是因为互相喜欢。也许你们的猜测会变成现实，但现在的我并不在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维斯塔过于反常的态度，一时间那些斯莱特林女孩竟然没有人出声。
维斯塔不知道她们当中有没有人读懂了自己的暗示，她并没有必定要成为布莱克夫人的念头——当然，她自己更清楚这是绝不可能的，如果她们能明白……对雷古勒斯来说大概也是一件好事。
“就这样，希望不要再有下次了。”维斯塔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一众原本打算让她出丑的女巫，心思各异地愣在原地。
维斯塔没有把这场止于平静的言语冲突告诉朋友们，但寝室里的其他人还是听说了。
索菲亚握住她的手，有些后怕地说道：“下次一定不能一个人应对她们，听说她们原本受人教唆要对你用恶咒。”
维斯塔安抚性地回握了一下，解释道：“别担心，我身上带足了防御性饰品，普通的恶咒都能应对，而且……我多少知道她们的本性，那几个人也做不来多么恶毒的事，顶多也就是像现在这样讽刺我几句，不值一提。”
伊芙琳笑道：“倒是又有不少人从这件事情里感受到了你的魅力，不限性别。”
维斯塔弯了弯嘴角，“我倒是只希望她们能听明白我的劝告，时不时要应付她们也够累人的，但愿她们听懂了我的暗示，别再来找我的麻烦。”
“你的暗示？”乔安娜疑惑地问道，没等维斯塔解释又恍然道，“所以你那句话是……你在告诉她们，你只是想和布莱克恋爱，但并不会成为他的妻子？所以她们的猜测才会成为现实——梅林在上，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大方’的……毕竟你们是情敌，不是吗？”
维斯塔耸了耸肩，道：“我只是实话实说，我和雷古勒斯的爱情，就像是一朵不会结果的花……再说，就算是情敌，也未必是十分恶劣的关系。”
“但愿你可以一直这么清醒，维斯塔。”阿米莉亚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会的。”维斯塔肯定地说道。
只有乔安娜还面露迟疑，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这件事情已经传开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雷古勒斯·布莱克知道了这件事，他会怎么想？以他的智商，应该很容易想到你那句话背后的深意吧……”
维斯塔的眼睫颤动了一下，沉默片刻后才答道：“当然，他应该已经猜到了，但是我们从一开始就说的很清楚……恋爱就只是恋爱而已，我也不希望他始终抱有侥幸，到最后分手的时候会更难过。”
“你可真是个狠心的女人。”乔安娜默默抱住了自己的胳膊，“不光对他狠，对你自己也狠，明明还在热恋期，还要反复提醒自己这段感情不会有结果……一定要这样吗？”
阿米莉亚为维斯塔辩驳道：“就是因为在热恋期，才更要反复提醒自己不要耽于其中，沦陷、下滑、退让……都是有惯性的，如果不这样做，或许维斯塔最后忘记她的初心。”
“可我还是觉得，现在这样好辛苦，而且人的想法总是在变，不是吗？或许到那时候，维斯塔会觉得成为布莱克夫人比做沙菲克家主更适合她呢？那样她也会更开心……”
“可是谁又能保证，那时候的‘开心’是真正的开心，而不是一种自我欺骗或者自我驯化呢？把自己的幸福寄托在成为某个人的夫人身上，根本就……”
维斯塔拦住了还想再说什么的阿米莉亚，对乔安娜说道：“我知道你是在心疼我，但是乔安娜，我不知道未来的我会怎么想，会不会后悔，但至少当下，我依然觉得我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哪怕这条路并不平坦。”
乔安娜愣愣地看着她，最后给了她一个拥抱，小声道：“好吧，那我也只能祝你最终得偿所愿。”
维斯塔不知道是她的劝说起了作用，还是雷古勒斯又在斯莱特林做了什么，总之，在这学期的第一个霍格莫德日之前，她的生活终于平静下来。
除此之外，初恋的花朵也从新蕾慢慢绽放，散发着甜蜜诱人的香气。
尽管他们两个都是毫无经验的新手，但在度过了刚开学那段时间的适应期之后，维斯塔开始越来越频繁地想起雷古勒斯，还总忍不住在寝室里提到他，难怪阿米莉亚之前担心她最终会沦陷。
两个人晚上都空闲的时候，维斯塔会把过去和朋友们在一起的时间分出一部分，去和雷古勒斯一起享受难得的约会。
校园恋爱的内容大多类似，他们会在图书馆一起学习——雷古勒斯擅长所有科目，有时候还会主动督促维斯塔完成作业，每到这个时候，维斯塔就会面对着课本和羊皮纸欲哭无泪。
比起学习，维斯塔更喜欢和他一起在城堡外的草坪上漫步或者闲聊，她会挽着他的手臂，迎着天边金色或玫瑰色的晚霞，从城堡这头走到那头，直到他那双灰色的眸子里再看不见燃烧的霞光。
她还喜欢被雷古勒斯带着骑在飞天扫帚上——靠在他的怀里似乎能治好她的恐高，他们一起掠过幽深的黑湖和葱郁的树林，耳畔是呼啸而过的风，身后是少年温暖坚实的胸膛。
他们依然保留了给对方写信的习惯，有时候是一些日常琐事，有时候是一首新读的诗或刚刚想到的乐曲。
维斯塔把这些信和过去未署名的那些放在一起，珍而重之地放进了一个施加了各种防御咒的精致盒子里。
霍格莫德日比起这些日常的约会，自然会显得更加隆重。
第一个霍格莫德日在十月底，用完早饭，维斯塔和伙伴们一起走向门厅，管理员费尔奇先生正拿着一张长长的名单，核对每一个走出大门的学生的面容。
雷古勒斯站在学生队伍的一侧，引得不少路过的女孩对他瞩目。
不过，他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些目光，只是在看到维斯塔的时候站直了身子，弯起嘴角。
维斯塔看着朋友们脸上揶揄的表情，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表现得落落大方，“我去找他了，回头见。”
雷古勒斯很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又礼貌地对阿米莉亚一行轻轻点了点头，便带着维斯塔朝门外走去。
只是在这时候，几个身影忽然以极快的速度冲过他们身边。
雷古勒斯眉头紧锁，带着维斯塔往一边闪躲，却还是被其中一个影子撞上了肩膀。
随后，所有人都听见了费尔奇的一声怒吼：“你们四个——毫无教养的小混蛋——我要把你们关禁闭！”
这种场景并不罕见，大家都知道是格兰芬多的掠夺者们，费尔奇所说的也只是气话，因为那四个人的名字都在可以出校的名单上，他们大可以宣称自己只是过于激动。
雷古勒斯一手捂着自己的肩，一手揽着维斯塔，望着那个故意撞上自己的罪魁祸首，眼眸中落下一片阴翳。
维斯塔抬头看向他，主动挽上他的手臂，“走吧，别为了不值得的人破坏今天的好心情。”
这段不和谐的插曲就像一颗没入湖水波心的小石子，在湖面恢复风平浪静之后似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维斯塔挽着雷古勒斯的手走在霍格莫德的街巷中，大多时候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各家商店的橱窗，并不热衷于走进某家商店去购物。
“没什么想买的吗？比如蜂蜜公爵？”雷古勒斯问道。
维斯塔摇了摇头：“我们家其实和这里的很多店铺有长期合作，所以我一直有机会在第一时间享用到蜂蜜公爵的新品，不过像这样走在人群里还是第一次。”
雷古勒斯看着她脸上新奇而兴奋的神情，不由问道：“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这样的热闹，否则我们大概也不会在格林格拉斯家宴会厅的帘幕后相遇了。”
维斯塔听着他的话，也想起了那天的遭遇，她解释道：“那是不一样的，我不喜欢那种热闹，却喜欢现在这样的烟火气，而且，在这里我可以不用戴上一张虚伪的面具。”
雷古勒斯轻笑一声：“你总是这样坦诚。不过我大概应该提醒你，如果你坚持要走那条路，哪怕你不乐意，还是要和他们打交道的。”
“到那时候，应该有一大部分人会因为沙菲克家主的身份不敢冒犯我——至少表面上会是这样，至于现在，我也只能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雷古勒斯低头看了她一眼，“倒是我扫兴了，不说这些，接下来有想去的地方吗？我们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字面意义上的逛街吧？”
他牵着她的手，默默想道，到那个时候，如果她还愿意接受，在不损害布莱克利益的前提下，他倒是不介意向她伸出援手。
维斯塔不知道雷古勒斯在想什么，只是顺着他的问题思考了两秒，最后说道：“那不如就去帕笛芙夫人茶馆吧——他们都说情侣约会就应该去那里，我很想去瞧瞧。”
雷古勒斯笑了笑，没有说话，径直带着维斯塔朝茶馆的方向走去。
维斯塔本来还不明白他在笑什么，直到他们走进那间狭小局促的店，维斯塔望着那些布满了整个商店的蕾丝花边，以及亲密地挤在一张小圆桌旁互相喂食甚至在接吻的情侣们，脑袋一热，在帕笛芙夫人注意到他们之前立刻拽着雷古勒斯跑了出去。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维斯塔轻轻捶了一记他的胸膛，感慨道，“可怕的审美，我觉得或许三把扫帚会更适合我们。”
雷古勒斯一只手被她牵着，另一只手握成拳放在嘴边用轻咳掩饰了自己的笑意：“我还以为你是担心我们进去之后也会像他们那样……”
“但是我绝对没有和其他情侣一起甚至被人围观的兴趣。”维斯塔瞪了他一眼，只是配上她绯红的脸蛋和眼尾，倒更像是娇嗔。
不过维斯塔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们又走进了街上的人群中，很快又跳到另一个话题：“说真的，那种蕾丝花边，我只在很小的时候喜欢过。”
雷古勒斯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怀念，“我想我大概知道。”
“你知道？”维斯塔惊讶地看向他。
雷古勒斯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神秘：“让我想想，我第一次注意到某人的舞会，她穿的就是一条粉色带蕾丝花边的蓬蓬裙，很可爱。不过比起那条裙子，我印象更深刻的是……”
维斯塔愣住了，她知道那个“某人”不会是另外的女孩。
她定定地望着他的脸，试图回忆在那场成为了她对社交季厌恶的根源的舞会里，有没有眼前男孩的影子，但最终一无所获。
雷古勒斯也望向她，眼中似有怀念：“我听到有人在说她的坏话，却没想到也被她本人撞了个正着。她有点娇纵的小脾气，当场掀翻桌布教训了那几个孩子，然后又在大人们来之前溜了出去……我没想到她会躲起来偷偷掉眼泪。”
维斯塔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她捂着嘴巴惊讶地叫了出来：“所以是你！那条手帕——我从来没有想到，竟然是……你后来见到我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雷古勒斯的眼睛弯了起来：“我想你之所以躲到花房里，大概也是不希望自己当时的模样被其他人看到。但我给过你很多提示，譬如后来我又给了你两条手帕，还有那个月色很美的夜晚，我们依然是在那座花房里对彼此表白……”
他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羞赧，但随后又坦诚地说道：“我不想对你有所隐瞒，在我们的关系已经和那时不同之后。而且，我也不想放弃拿这件事给自己加分的机会。”
维斯塔有些仓皇地避开了他的视线，她很清楚，雷古勒斯大概依然抱着让她改变主意最后嫁给他的心理，但她又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爱意。
她心里的滋味甜蜜又苦涩，最终只能以插科打诨轻巧地带过：“如果你早一点告诉我，我绝对不会第一个去试探西里斯·布莱克。”
雷古勒斯似乎完全没有因她的反应而失望，反倒是笑着接过她的话：“是我的错。”
维斯塔心底霎时升起一股冲动，在他们即将拐进三把扫帚酒吧之前，她忽然踮起脚，在雷古勒斯脸上亲了一口。
只是，不等她注意到雷古勒斯对这记脸颊吻的反应，三把扫帚的门就打开了。
她的朋友们正一人举着一杯黄油啤酒，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四双眼睛里写满了惊叹。
梅林在上，请把我带走吧，维斯塔绝望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