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真正的爱情，我对它感到敬畏，因为它具有那种让我变得不再像我的本领。它让懦弱者勇敢，自私者舍身，也让自信者卑微，果敢者犹豫。我从那一刻开始明白了阿米莉亚的选择，可我自己已经深陷其中，只能竭尽全力让自己不要滑下去。
——《三个人的回忆录：维斯塔·沙菲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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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斯塔没有拒绝雷古勒斯的邀请，等她结束久违的约会回到寝室时，乔安娜和伊芙琳正在争辩着什么。
“……你就是被他的外表迷惑了，乔，你知道他向他的拉文克劳同学们说过什么吗？在毕业前制作出魔法石——梅林的袜子，他以为那是件多么容易的事情吗？”
“或许他的确有炼金术方面的天赋呢？伊芙，只凭道听途说来的消息给一个人下定论，这不是你的风格。”
“但那可是魔法石！而且他的成绩虽然说得过去，但天赋并没有那么杰出……你还不明白吗？这就是他的吹嘘，下一届的拉文克劳们都知道他是个多么有虚荣心的家伙！”
“可是抛开这一切，我看过他自己写的文章，也和他聊过关于报社的设想，他的虚荣心——就算他真的有，也不会妨碍他发挥自己文字方面的长处，所以我才会考虑和他合作……”
维斯塔走进来，打断了她们的争执：“你们两个这样子可真少见，所以，乔，你打算和洛哈特合作什么？”
伊芙琳欲言又止，乔安娜不自在地避开了维斯塔的目光，犹豫片刻，答道：“吉德罗和我说，他打算向校长提议创办校报，这样一来，我们贴在意见栏上的文稿会以更正式的形式和大家见面。”
维斯塔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她没发现乔安娜有些微妙的态度，认真道：“乔，我知道你很想做些什么，但是现在很危险，并且我这里有一个坏消息，有人已经猜到了之前那份稿件是我们的手笔……”
“是雷古勒斯·布莱克猜到了吧。”乔安娜把手里的羽毛笔拍到了桌上，语气有些古怪。
维斯塔愣了一下，这才看到伊芙琳正对她轻轻摇头，她反应了一会儿，明白这或许不是提起雷古勒斯的好时机，她本想岔开话题，但乔安娜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你知道我以前很喜欢听你们的恋爱故事。”乔安娜笑着，眼底却无丝毫有关愉悦的情绪，“但是现在，看你依然和他在一起，看他哪怕是到这个时候，还会想要提醒你不要做危险的事，我却没办法从中再感觉到一丝一毫的甜蜜。”
维斯塔沉默了，她注视着乔安娜不再天真快乐的眼睛，半晌才道：“是，是他提醒了我，虽然我从来没有告诉他——从那件事情之后，这是我第一次和他见面。所以呢？乔，你打算让我怎么办呢？”
这次换做乔安娜默不作声，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要求维斯塔和雷古勒斯分手，哪怕前者是她的朋友，后者是一个食死徒，可是她又无法看着自己的好友时常跟一名食死徒亲密往来，甚至……她的视线落到维斯塔泛出血丝的唇角。
伊芙琳打破沉默：“既然维斯塔并没有和他说，而他能猜到的，未必其他人不会猜到，所以，乔，安全起见，这段时间里还是不要……”
寝室门忽然又一次被推开，索菲亚和阿米莉亚走进来，脸上难得带着笑意：“阿莫斯写信来告诉我们，迪戈里家前不久加入了一个新成员，他们给那孩子起名叫塞德里克……呃，发生什么事了吗？”
维斯塔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这可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或许十几年后他也会加入我们学院的魁地奇球队呢。”
索菲亚的视线从她脸上落到低着头的乔安娜身上，没有再继续这个更为轻松的话题：“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没什么。”乔安娜迅速回道，她知道自己这段时间里的坏情绪已经给朋友们带来了不少影响，她也不希望再这样下去，刚刚面对维斯塔的失态已经足够扫兴……
这几年的相处中，已经足够她从一个毫无边界感还自觉良好的孩子长成一名热情有度又不失体贴的少年人。
但这一次，是维斯塔选择了主动坦诚：“雷古勒斯猜到了之前那件事是我们做的。”
阿米莉亚蹙起眉，索菲亚则是先愣了一下，也说道：“其实，我哥哥他们多少也猜到了。”
告诉她这个消息的倒不是彼得，而是西里斯。
当时，他难得对她直白地表示关心：“虽然你们干了件了不得的事——那些猫头鹰一看就知道是你做的，但是有些斯莱特林比你所能想到的还要阴狠。我想你知道，不论是彼得还是我，都愿意保护你，但是我们总有顾及不到的时候，小心为上。”
乔安娜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譬如他们也只是猜测，而且像布莱克兄弟这么聪明的也不算多，但是她也发现，朋友们似乎都持有和她相反的意见。
理智告诉她，那的确是正确的选择，可她心里的不甘实在强烈，尤其是最近还出现了不少反驳她的人，明明她所写的完全是事实……
乔安娜颓丧地把面前写了一半的羊皮纸卷起来，随手扔到一旁：“真不甘心！意见栏里最近几天还总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言论，指责我曾经那篇文稿里都是胡编乱造——可笑，明明他们才是，却理直气壮地贼喊抓贼——”
伊芙琳把那卷羊皮纸拿起来，翻开后清理了上面因为被乔安娜粗暴对待而印上的墨迹：“只是暂时的，乔，我猜说这些话的人大概都是神秘人的拥护者，有些人是永远都叫不醒的，因为他们只是在装睡。”
“不错，如果这时候被冲动裹挟去和他们辩论，或许更容易被那些人发现‘野天鹅’的真实身份。”阿米莉亚冷静的目光直直落在乔安娜身上，“无论如何，你自己的安全是最重要的——只有安全无虞，才能有表达自己的机会。”
“所以，你也更没有必要去掺和洛哈特有关校报的事。”伊芙琳趁机补充道。
“洛哈特？”索菲亚疑惑地问道，“是拉文克劳的那个吗？杜鲁门说，他整天嚷嚷着要等毕业后带领英格兰魁地奇队夺取世界杯……但说实话，他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阿米莉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见乔安娜脸上的表情愈发不自在起来，她再次叮嘱道：“说真的，乔，别冲动，哪怕你真的打算向校长提议创办校报，也必须找到合作者，挑选合作对象的时候也要仔细考察，这方面，维斯塔更有经验。”
忽然被提到名字的维斯塔像是刚回过神来，愣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索菲亚面露担忧：“维斯塔，你是不是也遇到了什么问题？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见其他人都看向自己，维斯塔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苦笑，她把自己摔进扶手椅中，闷闷地说：“或许我应该听一听你们的看法，对我和雷古勒斯现在的关系。”
“我以为你已经作出决定了。”阿米莉亚平静地望着她，“还是说只是短暂的一次约会，你的想法又有所改变？”
乔安娜看着维斯塔有些苍白的脸，迟疑道：“如果是因为我刚刚的态度……维斯塔，你不能指望我对那个群体有好感。我当然不希望自己的朋友中有任何一个和食死徒关系亲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会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你。”
索菲亚想到西里斯对他弟弟的评价，不由问道：“可是，如果一个人仅仅是加入了食死徒，却并没有伤害任何人——或者至少目前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可以给他定罪吗？”
“我们或许不能给他定罪，但是至少我们该认识到他是个多么危险的人，最理智的选择就是离开他。”伊芙琳的语气有些冷。
她们之前明明讨论过，哪怕一个人被迫加入食死徒，他也没有退路，在一切结束之前，等待他的只有两个选择，死亡，或者堕落——会有食死徒在这两者之间选择死亡吗？
伊芙琳不太相信这样的可能，但出乎她的意料，一直以来都和她观念相似的阿米莉亚在这时候却给出了相反的答案。
阿米莉亚也在思考索菲亚的问题：“或许的确……一个人加入某个群体，却未必意味着群体的恶就是他本人的罪愆。也许他认同那种理念，也许他只是误入歧途，也许他未来会真正手染血腥，但在那之前，没有任何人可以用未来的可能指控现在的他。”
也许这才是公正，阿米莉亚想道，只是……这是正确的选择吗？她也不太相信，一个会加入食死徒的人，并且是真心实意认同神秘人观点的纯血，如果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难道他会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吗？
而如果一个人未来必定走上歧途，对于潜在的罪犯和敌人，难道真的要等他们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后，再按照法律采取措施吗？可那时候，那些无辜被害的人，难道还有被弥补的机会吗？
这似乎是一个无解的问题，但或许在场的大多数仍旧抱着最后的天真。
直面了食死徒所致悲剧的乔安娜甚至开口道：“这或许还可以提示我们一点，如果本质不坏的人加入了食死徒，我们是不是还能想办法改变他们的观念呢？或许他们只是不清楚食死徒的行径，或许他们别有苦衷，如果能策反这一部分人，也可以削弱他们的势力……”
她说着说着，又沉默了，最后抓起羊皮纸开始飞快地记录起自己的灵感来。
伊芙琳瞥了一眼，看到上面写着譬如“食死徒暴行记载”“整理统计与发表”等字样。
尽管她有着和阿米莉亚一样的忧虑，但在此刻终究没有开口争辩，或许她们总该对这个世界保留一点纯真和善意。
最后，维斯塔对朋友们道谢：“我会好好考虑的。”
而等其他人都去忙自己的事情以后，阿米莉亚犹豫再三，还是走到维斯塔身边：“其实我刚刚并没有把所有的话都说出来……”
维斯塔笑着看向她，眼眶却有些酸涩：“我知道。我知道你其实更希望我早些和他分手，但我也知道，无论是这种想法，还是刚刚那番话，都是为我好——用不着否认你心疼我。”
“你……”阿米莉亚这次被她彻底噎住了，最后只能选择再给她一个拥抱。
“尽管你总是说自己很清醒，但在我看来，你依然在步步深陷。可是无论如何，这是你自己的事，我们任何人的想法都只能做参考，哪怕我总会忍不住劝你和他分手，可如果你坚持，我还是会尊重你的所有决定。依然是那句话，你还有我们。”
维斯塔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泪水悄无声息地浸湿了阿米莉亚的肩膀。
命运或许眷顾她们，除了来自布莱克兄弟的提醒，之后似乎没有人把“野天鹅”和她们几个联系起来，直到圣诞节前，霍格沃茨始终风平浪静。
起初谨慎起见，她们五个大多一起活动，这一点倒是很容易，毕竟她们几个的课程大多重合，平时倒也的确常常一起活动，只除了维斯塔偶尔要和雷古勒斯约会，而索菲亚要时常去参加魁地奇训练。
因为朋友们一致决定不会干涉自己的感情问题，维斯塔又被雷古勒斯的理由说服，他们的恋爱关系一如既往，甚至还作为雷古勒斯的女伴参加了几次鼻涕虫俱乐部的聚会，倒是让不少因为雷古勒斯加入食死徒而蠢蠢欲动的人不得不偃旗息鼓。
圣诞假期前一周，他们像往常的很多次约会一样在城堡外漫步。
“斯拉格霍恩教授打算在放假前办一次圣诞晚会，据说会有一些曾经加入过鼻涕虫俱乐部的前辈受邀前来。”雷古勒斯抓住了维斯塔放在他口袋里的手。
维斯塔轻声笑了笑，好奇地问道：“知道有哪些人吗？还有，那个人，我一直很好奇他是不是也曾加入过鼻涕虫俱乐部，可惜精明的老海象没有透露一点相关的内容。”
“老海象？”雷古勒斯不太赞同地看了眼维斯塔，轻咳一声，“看来你的朋友已经被我那个哥哥带得对教授们不太尊敬了。”
维斯塔轻哼一声：“倒也不是，索菲亚一向尊师重道，但你看得出来，你们院长可不怎么喜欢我，我觉得他挺不赞成我们两个在一起的。”
“但是他管不着，不是吗？我想他也不至于插手学生的感情状况。”雷古勒斯笑了笑，“你也得谅解他面对一个自己搞不定的学生该抱有一种怎么样的心情。”
“不过我至少从来没在魔药课上炸过坩埚。”维斯塔辩解道，“只是有些魔药材料实在是……而且我的魔药学也不至于差到不及格的程度。”
雷古勒斯轻声笑了笑，准备转移话题，却被维斯塔看穿了心思，她反握住雷古勒斯的手，说道：“你又想扯开话题，我可没忘记你根本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关于那个人……”
“你指望我说些什么呢？亲爱的，就像很多人对他的称呼一样，黑魔王的确相当神秘，但我想我们那位老校长应该不会允许他进入霍格沃茨。”他顿了顿，又说道，“不过根据我个人的猜测，黑魔王应该也曾经是俱乐部的一员，我不认为院长会放弃拉拢他。”
“但是，你应该也发现了，你们院长似乎对食死徒的事并不热衷，甚至对你的态度也有些奇怪。”维斯塔不解地问道，“所以我觉得……”
雷古勒斯竖起一根食指立在她的嘴唇中央：“好了，你也知道，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考量，就把他当一个寻常的教授来看吧。”
维斯塔瞪了他一眼，快走了几步，却因为手还被他牵着，也只能保持一个身位的领先，不满地嘟囔道：“现在反倒是你总是回避这方面的话题。”
雷古勒斯没有说话，只是依然跟在她身后，属于他掌心的温度沿着维斯塔的手蔓延到心底，让她也逐渐回归安静。
枝头的雪簌簌地落下来，雷古勒斯贴心地拂去了她肩上的雪，维斯塔忽然有些难过。
她感觉到爱情的火焰正在消逝，可其中的原因并不在于他不爱她又或者她不爱他。
他们依然相爱，彼此之间的羁绊与牵挂并不比以往的任何一个时刻少，而正因为如此，维斯塔才愈发感到窒息。
她把这样的心情分享给阿米莉亚和索菲亚，前者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说道：“你最开始明明声称只是想品尝爱情的甜蜜，向他索取一种独特的情绪价值或者情感体验，可是现在，维斯塔，很显然这份感情给你带来的更多的已经变成痛苦，你真的还要继续下去吗？”
“你又来了，阿米莉亚，我可真佩服你这种见缝插针的功力。”维斯塔试图用调侃她来回击，可惜这一套依然对阿米莉亚失效。
对着她严肃的神情和索菲亚懵懂而担忧的眼神，她只能苦笑：“我大概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洒脱，我们依然相爱，而且……还没到那个份上，不是吗？”
阿米莉亚不再看她，而是转向旁边的索菲亚，意有所指道：“所以你瞧，爱情带来的结果往往是这样的，你什么时候见过维斯塔在别的事情上这么瞻前顾后过？而且，维斯塔……”
“好啦，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得自己做决定……”维斯塔叹了口气，“我也不想总是对着你们大吐苦水，可是除了和你们聊一聊，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我倒不介意听一听，只要你也不介意每次都听我发表你不太愿意听的言论……”
“哪有！”维斯塔略显心虚地反驳。
索菲亚轻声鼓励她：“所以早点下定决心吧，维斯塔，无论是什么决定。”
维斯塔忽然想到另一个人，一个她在鼻涕虫俱乐部的聚会中正式结交并认识的人。
圣诞假期前的晚会上，雷古勒斯被拉去结交那些已毕业的俱乐部成员，维斯塔则在其他人都没注意的时候，悄悄溜到了另一个人身边。
“嗨，维斯塔。”一头红发的女巫笑着转过身冲她打招呼，是现任学生会主席，就读于格兰芬多七年级的莉莉·伊万斯。
她们找了个相对来说比较安静的角落，维斯塔还小心翼翼地用了“闭耳塞听”，才犹豫地开口：“伊万斯学姐……”
“或许你可以叫我莉莉，”莉莉脸上的笑容明艳，笑着说道，“毕竟我已经开始称呼你为‘维斯塔’了。”
维斯塔点了点头，同时更对自己接下来可能的冒犯感到了些许愧疚，她试探着说道：“其实在俱乐部活动之前我就认识你了，在我一年级圣诞节回家的火车上，当时……”
莉莉顺着她的话回想起了那个时候，脸上的笑容变得淡了些，维斯塔看着她的表情变化，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很抱歉，对我自己的冒犯，但我实在不知道还能再找谁聊一聊。”
“如果是因为斯内普，维斯塔，你没有必要为提起这件事感到抱歉。”莉莉迅速恢复了平常的表情，并关切地问道，“所以你想和我聊些什么？你看起来非常……迷茫。”
“请不要介意，我只是觉得，以你曾经的经历，或许能稍微理解我，关于我和雷古勒斯的关系……”维斯塔垂下眼眸，在莉莉的鼓励与善解人意的关怀中，慢慢把最近困扰着自己的问题说了出来。
莉莉听完后，先是想了想，而后问道：“首先，你觉得在明知道不会和他有结果的情况下还答应和他在一起，你应该对他感到愧疚？”
没等维斯塔回答，她就说道：“但是，雷古勒斯·布莱克比你成熟，我想他有自己做出判断和选择的能力，倒是你已经把话说得足够明白，或许就像你的另一种猜测一样，他还是抱着侥幸心理，但这种情况下，你无需产生负罪感。”
“包括他加入食死徒，也是一样，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你也向他表明了你自己的态度不是吗？”莉莉顿了顿，又说道，“我不知道你对我和斯内普之间的事了解多少，但……
“我和他在入学前就认识了，他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巫师朋友，也是我曾经以为会一辈子同行的朋友，但偏偏，我们一个分到了格兰芬多，一个分到了斯莱特林。
“那时候，在学院之间几乎针锋相对的情况下，我和他还能保持这样的关系，我曾经为此非常骄傲，可是现在，回过头来再想想，我却对自己当初的做法产生了怀疑……
“我并不了解斯莱特林的情况，但或许因为我，他在学院里过得并不太好，加上詹姆他们总是针对他……所以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也有很大的责任。
“矛盾从来不是在爆发的那一刻才出现的，或许早在分院帽喊出结果的时候，早在我们的性格与经历决定了彼此立场的时候，就已经初露端倪。他从二三年级就和穆尔塞伯和埃弗里他们混在一起，我们都清楚那两个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对玛丽用过黑魔法……
“我们从三四年级就因为黑魔法的事产生了分歧，到一年多以前决裂，我也经历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挣扎，但是，维斯塔，如果你足够清醒，我的经历或许也能告诉你，立场和选择代表着本质的矛盾，甚至有时候由不得我们。
“他对我喊出了那个词，那是一时冲动吗？也许，我想他应该不至于那么厌恶我，但是如果他是以那种态度对待其他和我一样出身的血统的人，那么我又凭什么能够心安理得地做那个例外呢？所以我知道，我们注定没办法当朋友了，但是我的确已经不再责怪他。
“或许哪怕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和他做朋友，我并不为此感到后悔。”
维斯塔安静地听莉莉讲完了她和斯内普过去的故事，随后陷入了沉思。
她要等到那一天的到来吗？就像斯内普对他最好的朋友喊出“泥巴种”那样，她要等到雷古勒斯以食死徒的身份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后，再和他分手吗？还是在那之前，哪怕他仅仅只是手臂上多了一个黑魔标记？
“也许我必须得提醒你，维斯塔，雷古勒斯·布莱克已经在那边等了很久。”莉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维斯塔抬起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正对上雷古勒斯专注的眼神，可是只对视了一瞬间，她便被那双眼眸中的沉郁刺痛了。
她对莉莉道了声谢，起身离开，在她们分开之前，她听到莉莉的声音：“也许你没有必要想那么多，维斯塔，你的心总会告诉你自己的选择。”
而就在她向雷古勒斯走去的短短几步路中，她已经有了决定。
“抱歉，等很久了吧。”维斯塔走上前去，主动挽住了雷古勒斯的手臂。
——《三个人的回忆录：维斯塔·沙菲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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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斯塔没有拒绝雷古勒斯的邀请，等她结束久违的约会回到寝室时，乔安娜和伊芙琳正在争辩着什么。
“……你就是被他的外表迷惑了，乔，你知道他向他的拉文克劳同学们说过什么吗？在毕业前制作出魔法石——梅林的袜子，他以为那是件多么容易的事情吗？”
“或许他的确有炼金术方面的天赋呢？伊芙，只凭道听途说来的消息给一个人下定论，这不是你的风格。”
“但那可是魔法石！而且他的成绩虽然说得过去，但天赋并没有那么杰出……你还不明白吗？这就是他的吹嘘，下一届的拉文克劳们都知道他是个多么有虚荣心的家伙！”
“可是抛开这一切，我看过他自己写的文章，也和他聊过关于报社的设想，他的虚荣心——就算他真的有，也不会妨碍他发挥自己文字方面的长处，所以我才会考虑和他合作……”
维斯塔走进来，打断了她们的争执：“你们两个这样子可真少见，所以，乔，你打算和洛哈特合作什么？”
伊芙琳欲言又止，乔安娜不自在地避开了维斯塔的目光，犹豫片刻，答道：“吉德罗和我说，他打算向校长提议创办校报，这样一来，我们贴在意见栏上的文稿会以更正式的形式和大家见面。”
维斯塔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她没发现乔安娜有些微妙的态度，认真道：“乔，我知道你很想做些什么，但是现在很危险，并且我这里有一个坏消息，有人已经猜到了之前那份稿件是我们的手笔……”
“是雷古勒斯·布莱克猜到了吧。”乔安娜把手里的羽毛笔拍到了桌上，语气有些古怪。
维斯塔愣了一下，这才看到伊芙琳正对她轻轻摇头，她反应了一会儿，明白这或许不是提起雷古勒斯的好时机，她本想岔开话题，但乔安娜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你知道我以前很喜欢听你们的恋爱故事。”乔安娜笑着，眼底却无丝毫有关愉悦的情绪，“但是现在，看你依然和他在一起，看他哪怕是到这个时候，还会想要提醒你不要做危险的事，我却没办法从中再感觉到一丝一毫的甜蜜。”
维斯塔沉默了，她注视着乔安娜不再天真快乐的眼睛，半晌才道：“是，是他提醒了我，虽然我从来没有告诉他——从那件事情之后，这是我第一次和他见面。所以呢？乔，你打算让我怎么办呢？”
这次换做乔安娜默不作声，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要求维斯塔和雷古勒斯分手，哪怕前者是她的朋友，后者是一个食死徒，可是她又无法看着自己的好友时常跟一名食死徒亲密往来，甚至……她的视线落到维斯塔泛出血丝的唇角。
伊芙琳打破沉默：“既然维斯塔并没有和他说，而他能猜到的，未必其他人不会猜到，所以，乔，安全起见，这段时间里还是不要……”
寝室门忽然又一次被推开，索菲亚和阿米莉亚走进来，脸上难得带着笑意：“阿莫斯写信来告诉我们，迪戈里家前不久加入了一个新成员，他们给那孩子起名叫塞德里克……呃，发生什么事了吗？”
维斯塔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这可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或许十几年后他也会加入我们学院的魁地奇球队呢。”
索菲亚的视线从她脸上落到低着头的乔安娜身上，没有再继续这个更为轻松的话题：“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没什么。”乔安娜迅速回道，她知道自己这段时间里的坏情绪已经给朋友们带来了不少影响，她也不希望再这样下去，刚刚面对维斯塔的失态已经足够扫兴……
这几年的相处中，已经足够她从一个毫无边界感还自觉良好的孩子长成一名热情有度又不失体贴的少年人。
但这一次，是维斯塔选择了主动坦诚：“雷古勒斯猜到了之前那件事是我们做的。”
阿米莉亚蹙起眉，索菲亚则是先愣了一下，也说道：“其实，我哥哥他们多少也猜到了。”
告诉她这个消息的倒不是彼得，而是西里斯。
当时，他难得对她直白地表示关心：“虽然你们干了件了不得的事——那些猫头鹰一看就知道是你做的，但是有些斯莱特林比你所能想到的还要阴狠。我想你知道，不论是彼得还是我，都愿意保护你，但是我们总有顾及不到的时候，小心为上。”
乔安娜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譬如他们也只是猜测，而且像布莱克兄弟这么聪明的也不算多，但是她也发现，朋友们似乎都持有和她相反的意见。
理智告诉她，那的确是正确的选择，可她心里的不甘实在强烈，尤其是最近还出现了不少反驳她的人，明明她所写的完全是事实……
乔安娜颓丧地把面前写了一半的羊皮纸卷起来，随手扔到一旁：“真不甘心！意见栏里最近几天还总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言论，指责我曾经那篇文稿里都是胡编乱造——可笑，明明他们才是，却理直气壮地贼喊抓贼——”
伊芙琳把那卷羊皮纸拿起来，翻开后清理了上面因为被乔安娜粗暴对待而印上的墨迹：“只是暂时的，乔，我猜说这些话的人大概都是神秘人的拥护者，有些人是永远都叫不醒的，因为他们只是在装睡。”
“不错，如果这时候被冲动裹挟去和他们辩论，或许更容易被那些人发现‘野天鹅’的真实身份。”阿米莉亚冷静的目光直直落在乔安娜身上，“无论如何，你自己的安全是最重要的——只有安全无虞，才能有表达自己的机会。”
“所以，你也更没有必要去掺和洛哈特有关校报的事。”伊芙琳趁机补充道。
“洛哈特？”索菲亚疑惑地问道，“是拉文克劳的那个吗？杜鲁门说，他整天嚷嚷着要等毕业后带领英格兰魁地奇队夺取世界杯……但说实话，他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阿米莉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见乔安娜脸上的表情愈发不自在起来，她再次叮嘱道：“说真的，乔，别冲动，哪怕你真的打算向校长提议创办校报，也必须找到合作者，挑选合作对象的时候也要仔细考察，这方面，维斯塔更有经验。”
忽然被提到名字的维斯塔像是刚回过神来，愣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索菲亚面露担忧：“维斯塔，你是不是也遇到了什么问题？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见其他人都看向自己，维斯塔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苦笑，她把自己摔进扶手椅中，闷闷地说：“或许我应该听一听你们的看法，对我和雷古勒斯现在的关系。”
“我以为你已经作出决定了。”阿米莉亚平静地望着她，“还是说只是短暂的一次约会，你的想法又有所改变？”
乔安娜看着维斯塔有些苍白的脸，迟疑道：“如果是因为我刚刚的态度……维斯塔，你不能指望我对那个群体有好感。我当然不希望自己的朋友中有任何一个和食死徒关系亲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会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你。”
索菲亚想到西里斯对他弟弟的评价，不由问道：“可是，如果一个人仅仅是加入了食死徒，却并没有伤害任何人——或者至少目前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可以给他定罪吗？”
“我们或许不能给他定罪，但是至少我们该认识到他是个多么危险的人，最理智的选择就是离开他。”伊芙琳的语气有些冷。
她们之前明明讨论过，哪怕一个人被迫加入食死徒，他也没有退路，在一切结束之前，等待他的只有两个选择，死亡，或者堕落——会有食死徒在这两者之间选择死亡吗？
伊芙琳不太相信这样的可能，但出乎她的意料，一直以来都和她观念相似的阿米莉亚在这时候却给出了相反的答案。
阿米莉亚也在思考索菲亚的问题：“或许的确……一个人加入某个群体，却未必意味着群体的恶就是他本人的罪愆。也许他认同那种理念，也许他只是误入歧途，也许他未来会真正手染血腥，但在那之前，没有任何人可以用未来的可能指控现在的他。”
也许这才是公正，阿米莉亚想道，只是……这是正确的选择吗？她也不太相信，一个会加入食死徒的人，并且是真心实意认同神秘人观点的纯血，如果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难道他会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吗？
而如果一个人未来必定走上歧途，对于潜在的罪犯和敌人，难道真的要等他们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后，再按照法律采取措施吗？可那时候，那些无辜被害的人，难道还有被弥补的机会吗？
这似乎是一个无解的问题，但或许在场的大多数仍旧抱着最后的天真。
直面了食死徒所致悲剧的乔安娜甚至开口道：“这或许还可以提示我们一点，如果本质不坏的人加入了食死徒，我们是不是还能想办法改变他们的观念呢？或许他们只是不清楚食死徒的行径，或许他们别有苦衷，如果能策反这一部分人，也可以削弱他们的势力……”
她说着说着，又沉默了，最后抓起羊皮纸开始飞快地记录起自己的灵感来。
伊芙琳瞥了一眼，看到上面写着譬如“食死徒暴行记载”“整理统计与发表”等字样。
尽管她有着和阿米莉亚一样的忧虑，但在此刻终究没有开口争辩，或许她们总该对这个世界保留一点纯真和善意。
最后，维斯塔对朋友们道谢：“我会好好考虑的。”
而等其他人都去忙自己的事情以后，阿米莉亚犹豫再三，还是走到维斯塔身边：“其实我刚刚并没有把所有的话都说出来……”
维斯塔笑着看向她，眼眶却有些酸涩：“我知道。我知道你其实更希望我早些和他分手，但我也知道，无论是这种想法，还是刚刚那番话，都是为我好——用不着否认你心疼我。”
“你……”阿米莉亚这次被她彻底噎住了，最后只能选择再给她一个拥抱。
“尽管你总是说自己很清醒，但在我看来，你依然在步步深陷。可是无论如何，这是你自己的事，我们任何人的想法都只能做参考，哪怕我总会忍不住劝你和他分手，可如果你坚持，我还是会尊重你的所有决定。依然是那句话，你还有我们。”
维斯塔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泪水悄无声息地浸湿了阿米莉亚的肩膀。
命运或许眷顾她们，除了来自布莱克兄弟的提醒，之后似乎没有人把“野天鹅”和她们几个联系起来，直到圣诞节前，霍格沃茨始终风平浪静。
起初谨慎起见，她们五个大多一起活动，这一点倒是很容易，毕竟她们几个的课程大多重合，平时倒也的确常常一起活动，只除了维斯塔偶尔要和雷古勒斯约会，而索菲亚要时常去参加魁地奇训练。
因为朋友们一致决定不会干涉自己的感情问题，维斯塔又被雷古勒斯的理由说服，他们的恋爱关系一如既往，甚至还作为雷古勒斯的女伴参加了几次鼻涕虫俱乐部的聚会，倒是让不少因为雷古勒斯加入食死徒而蠢蠢欲动的人不得不偃旗息鼓。
圣诞假期前一周，他们像往常的很多次约会一样在城堡外漫步。
“斯拉格霍恩教授打算在放假前办一次圣诞晚会，据说会有一些曾经加入过鼻涕虫俱乐部的前辈受邀前来。”雷古勒斯抓住了维斯塔放在他口袋里的手。
维斯塔轻声笑了笑，好奇地问道：“知道有哪些人吗？还有，那个人，我一直很好奇他是不是也曾加入过鼻涕虫俱乐部，可惜精明的老海象没有透露一点相关的内容。”
“老海象？”雷古勒斯不太赞同地看了眼维斯塔，轻咳一声，“看来你的朋友已经被我那个哥哥带得对教授们不太尊敬了。”
维斯塔轻哼一声：“倒也不是，索菲亚一向尊师重道，但你看得出来，你们院长可不怎么喜欢我，我觉得他挺不赞成我们两个在一起的。”
“但是他管不着，不是吗？我想他也不至于插手学生的感情状况。”雷古勒斯笑了笑，“你也得谅解他面对一个自己搞不定的学生该抱有一种怎么样的心情。”
“不过我至少从来没在魔药课上炸过坩埚。”维斯塔辩解道，“只是有些魔药材料实在是……而且我的魔药学也不至于差到不及格的程度。”
雷古勒斯轻声笑了笑，准备转移话题，却被维斯塔看穿了心思，她反握住雷古勒斯的手，说道：“你又想扯开话题，我可没忘记你根本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关于那个人……”
“你指望我说些什么呢？亲爱的，就像很多人对他的称呼一样，黑魔王的确相当神秘，但我想我们那位老校长应该不会允许他进入霍格沃茨。”他顿了顿，又说道，“不过根据我个人的猜测，黑魔王应该也曾经是俱乐部的一员，我不认为院长会放弃拉拢他。”
“但是，你应该也发现了，你们院长似乎对食死徒的事并不热衷，甚至对你的态度也有些奇怪。”维斯塔不解地问道，“所以我觉得……”
雷古勒斯竖起一根食指立在她的嘴唇中央：“好了，你也知道，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考量，就把他当一个寻常的教授来看吧。”
维斯塔瞪了他一眼，快走了几步，却因为手还被他牵着，也只能保持一个身位的领先，不满地嘟囔道：“现在反倒是你总是回避这方面的话题。”
雷古勒斯没有说话，只是依然跟在她身后，属于他掌心的温度沿着维斯塔的手蔓延到心底，让她也逐渐回归安静。
枝头的雪簌簌地落下来，雷古勒斯贴心地拂去了她肩上的雪，维斯塔忽然有些难过。
她感觉到爱情的火焰正在消逝，可其中的原因并不在于他不爱她又或者她不爱他。
他们依然相爱，彼此之间的羁绊与牵挂并不比以往的任何一个时刻少，而正因为如此，维斯塔才愈发感到窒息。
她把这样的心情分享给阿米莉亚和索菲亚，前者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说道：“你最开始明明声称只是想品尝爱情的甜蜜，向他索取一种独特的情绪价值或者情感体验，可是现在，维斯塔，很显然这份感情给你带来的更多的已经变成痛苦，你真的还要继续下去吗？”
“你又来了，阿米莉亚，我可真佩服你这种见缝插针的功力。”维斯塔试图用调侃她来回击，可惜这一套依然对阿米莉亚失效。
对着她严肃的神情和索菲亚懵懂而担忧的眼神，她只能苦笑：“我大概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洒脱，我们依然相爱，而且……还没到那个份上，不是吗？”
阿米莉亚不再看她，而是转向旁边的索菲亚，意有所指道：“所以你瞧，爱情带来的结果往往是这样的，你什么时候见过维斯塔在别的事情上这么瞻前顾后过？而且，维斯塔……”
“好啦，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得自己做决定……”维斯塔叹了口气，“我也不想总是对着你们大吐苦水，可是除了和你们聊一聊，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我倒不介意听一听，只要你也不介意每次都听我发表你不太愿意听的言论……”
“哪有！”维斯塔略显心虚地反驳。
索菲亚轻声鼓励她：“所以早点下定决心吧，维斯塔，无论是什么决定。”
维斯塔忽然想到另一个人，一个她在鼻涕虫俱乐部的聚会中正式结交并认识的人。
圣诞假期前的晚会上，雷古勒斯被拉去结交那些已毕业的俱乐部成员，维斯塔则在其他人都没注意的时候，悄悄溜到了另一个人身边。
“嗨，维斯塔。”一头红发的女巫笑着转过身冲她打招呼，是现任学生会主席，就读于格兰芬多七年级的莉莉·伊万斯。
她们找了个相对来说比较安静的角落，维斯塔还小心翼翼地用了“闭耳塞听”，才犹豫地开口：“伊万斯学姐……”
“或许你可以叫我莉莉，”莉莉脸上的笑容明艳，笑着说道，“毕竟我已经开始称呼你为‘维斯塔’了。”
维斯塔点了点头，同时更对自己接下来可能的冒犯感到了些许愧疚，她试探着说道：“其实在俱乐部活动之前我就认识你了，在我一年级圣诞节回家的火车上，当时……”
莉莉顺着她的话回想起了那个时候，脸上的笑容变得淡了些，维斯塔看着她的表情变化，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很抱歉，对我自己的冒犯，但我实在不知道还能再找谁聊一聊。”
“如果是因为斯内普，维斯塔，你没有必要为提起这件事感到抱歉。”莉莉迅速恢复了平常的表情，并关切地问道，“所以你想和我聊些什么？你看起来非常……迷茫。”
“请不要介意，我只是觉得，以你曾经的经历，或许能稍微理解我，关于我和雷古勒斯的关系……”维斯塔垂下眼眸，在莉莉的鼓励与善解人意的关怀中，慢慢把最近困扰着自己的问题说了出来。
莉莉听完后，先是想了想，而后问道：“首先，你觉得在明知道不会和他有结果的情况下还答应和他在一起，你应该对他感到愧疚？”
没等维斯塔回答，她就说道：“但是，雷古勒斯·布莱克比你成熟，我想他有自己做出判断和选择的能力，倒是你已经把话说得足够明白，或许就像你的另一种猜测一样，他还是抱着侥幸心理，但这种情况下，你无需产生负罪感。”
“包括他加入食死徒，也是一样，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你也向他表明了你自己的态度不是吗？”莉莉顿了顿，又说道，“我不知道你对我和斯内普之间的事了解多少，但……
“我和他在入学前就认识了，他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巫师朋友，也是我曾经以为会一辈子同行的朋友，但偏偏，我们一个分到了格兰芬多，一个分到了斯莱特林。
“那时候，在学院之间几乎针锋相对的情况下，我和他还能保持这样的关系，我曾经为此非常骄傲，可是现在，回过头来再想想，我却对自己当初的做法产生了怀疑……
“我并不了解斯莱特林的情况，但或许因为我，他在学院里过得并不太好，加上詹姆他们总是针对他……所以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也有很大的责任。
“矛盾从来不是在爆发的那一刻才出现的，或许早在分院帽喊出结果的时候，早在我们的性格与经历决定了彼此立场的时候，就已经初露端倪。他从二三年级就和穆尔塞伯和埃弗里他们混在一起，我们都清楚那两个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对玛丽用过黑魔法……
“我们从三四年级就因为黑魔法的事产生了分歧，到一年多以前决裂，我也经历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挣扎，但是，维斯塔，如果你足够清醒，我的经历或许也能告诉你，立场和选择代表着本质的矛盾，甚至有时候由不得我们。
“他对我喊出了那个词，那是一时冲动吗？也许，我想他应该不至于那么厌恶我，但是如果他是以那种态度对待其他和我一样出身的血统的人，那么我又凭什么能够心安理得地做那个例外呢？所以我知道，我们注定没办法当朋友了，但是我的确已经不再责怪他。
“或许哪怕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和他做朋友，我并不为此感到后悔。”
维斯塔安静地听莉莉讲完了她和斯内普过去的故事，随后陷入了沉思。
她要等到那一天的到来吗？就像斯内普对他最好的朋友喊出“泥巴种”那样，她要等到雷古勒斯以食死徒的身份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后，再和他分手吗？还是在那之前，哪怕他仅仅只是手臂上多了一个黑魔标记？
“也许我必须得提醒你，维斯塔，雷古勒斯·布莱克已经在那边等了很久。”莉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维斯塔抬起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正对上雷古勒斯专注的眼神，可是只对视了一瞬间，她便被那双眼眸中的沉郁刺痛了。
她对莉莉道了声谢，起身离开，在她们分开之前，她听到莉莉的声音：“也许你没有必要想那么多，维斯塔，你的心总会告诉你自己的选择。”
而就在她向雷古勒斯走去的短短几步路中，她已经有了决定。
“抱歉，等很久了吧。”维斯塔走上前去，主动挽住了雷古勒斯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