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犹豫地说,那几年是我生命里最艰难的一段时光。身边的所有人都在经历失去,消逝的生命、断绝的情谊、摇摇欲坠的初心、岌岌可危的信任……一切都被葬送在那个漫长的冬天,而春天脚步迟迟。

    ——《三个人的回忆录:索菲亚·佩迪鲁》

    **

    1979年到1980年的冬天似乎尤为漫长。

    几乎未曾断绝的阴雨天模糊了季节的界限,往来其中的人们翻开日历时才恍然发现,这一年仿佛丢掉了春天。

    霍格沃茨的生活依然是平静的,古老的城堡帮尚且年轻的孩子们阻挡了外界的大多风雨,他们照常上课下课、吃饭睡觉,有魁地奇,还有霍格莫德日。

    只有少数的年轻巫师,因为过早背负了命运赋予的苦难,已经无法悠哉度日。

    伊芙琳脚步匆匆地从猫头鹰棚屋回到寝室,她刚刚把最新录制的魔法磁带寄回家里,磁带中的内容是对食死徒最近动向的揭露和分析,主要贡献者是阿米莉亚。

    她们在公共休息室门口相遇,阿米莉亚头上有汗,看起来是刚从决斗俱乐部回来,至于索菲亚,她正在寝室盯着活点地图。

    小巴蒂·克劳奇的活点正待在地窖——从那次她们发现他进入过八楼的有求必应屋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在那里,平时的活动范围也和普通的斯莱特林学生一致,寝室、公共休息室、礼堂、教室、魁地奇球场……

    “今晚依然没有任何异常。”索菲亚收起活点地图,“没有人的名字在八楼消失。”

    “食死徒最近似乎也的确没有大的异动,或许那件事……”伊芙琳顿了顿,看了眼阿米莉亚,“他们也受到了重创。”

    “也或许他们在酝酿更大的阴谋。”阿米莉亚摇摇头,提醒道,“不要忘了那个预言。”

    索菲亚点点头,说:“上一次和西里斯聊天的时候,他的确告诉我,食死徒们似乎在以各种手段搜寻莉莉他们还有隆巴顿夫妇的踪迹——他们最终确定那个预言中的孩子会诞生在这两个家庭当中的一个。”

    “只是……”索菲亚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双面镜,“我和他上一次联系,已经是将近一个月之前了。”

    她不能停止担心。

    博恩斯家的惨剧发生后,凤凰社中存在叛徒的猜测再一次甚嚣尘上,被怀疑对的象范围进一步扩大,凤凰社内部并不完全和谐……

    莉莉和詹姆,还有爱丽丝和弗兰克,作为那则预言卷起的风暴最中央的人物,都已经被迫躲藏起来,他们的位置已经变成社里的高度机密,只有极少数确定值得信赖的人才清楚……至少他们安全度过了这段时间,而再过两三个月,那两个孩子就该出生了。

    西里斯作为詹姆最好的哥们儿,自然会被怀疑是知□□特夫妇藏身地点的人选之一。但是在一个月之前,他和多卡斯似乎就被邓布利多教授派去执行针对食死徒的机密任务了。

    这次的任务内容是她不被允许知晓的,甚至以往的双面镜通讯都不能再有,而就连西里斯和多卡斯自己都不清楚这个任务会在何时结束。索菲亚唯一能够确定西里斯安危的方式,就是靠双面镜每晚的振动——只有两声振动,一旦连通就必须立刻切断。

    同样的还有莱姆斯和彼得。

    说起莱姆斯,自从掠夺者们毕业之后加入凤凰社,索菲亚在假期里却也总是很少见到他。她曾经听西里斯说起过,邓布利多教授似乎让莱姆斯去和其他狼人接触,而那些狼人频繁出没的地点在遥远的北方。

    那时候,西里斯的神情似乎有些奇怪,索菲亚记得他当时的话:“和狼人接触……那些残暴的生物可不值得信赖,老实说我不觉得邓布利多这一步走得正确,反倒是月亮脸可能因此……我都快忘记我跟月亮脸上次通信是什么时候了。”

    至于彼得,索菲亚听母亲说,他前段时间也被迫待在家里,只是后来因为凤凰社实在缺人手,他主动请缨负责了一部分外勤任务。

    那封信上写着:“我很矛盾……我知道你哥哥或许不算一个十分出色的男巫,他这次能在危难时刻主动站出来,我心里既骄傲又忐忑。一方面我总是盼着他能像你爸爸那样勇敢正直,但另一方面,我又不忍心看他陷入危险当中……你也一样,索菲亚,妈妈知道你其实比哥哥更有勇气,更不甘于受人庇护无能为力的生活,但我也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

    索菲亚在回信里写:“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妈妈,而且离我毕业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无论如何,打算走一条怎样的路,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后悔选择正义,我想哥哥应该也和我一样。”

    谢天谢地,在夏天到来之后,这些忐忑不安可以暂时告一段落。

    食死徒最大的动静还是到处搜索波特和隆巴顿夫妇的踪影,凤凰社也没有悲剧再次降临。除此之外,“柳林风声”的电波传进了越来越多的巫师家庭,似乎已经引起了一些食死徒的注意,为免暴露,布朗一家也带着魔法基站换了住处。

    索菲亚带着赫奇帕奇球队赢下了本学年的最后一场比赛,六年级的幻影移形课程也已经结束,她们都成功通过了最后的考试。

    而在期末考试周到来前,索菲亚也终于再次透过双面镜看到了西里斯。

    他似乎消瘦了些,脸上带着些疲惫,那双灰眼睛在望向索菲亚的时候依然带着暖融融的笑意,只是其中的光芒似乎变得微弱了。

    “终于告一段落……我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略显沙哑的声音从双面镜中传出来,听得索菲亚有些鼻酸。

    她眨了眨眼,将眸中的湿意消弭,轻声说道:“无论过了多久,只要你平安无事,其他的都无所谓。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多卡斯呢?”

    “没有——”西里斯摸了摸鼻子,调侃道,“就算这么久没见,你也还是会在跟我聊天的时候关心其他人……好吧,她也没事。”

    索菲亚狐疑地望着他,总觉得他的神情有些异样。

    西里斯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最终举手投降:“好吧,反正如果你从其他人那里知道会更生气,还是我主动向你坦白,不过你放心,现在已经完全没事了,只是……”

    “你受伤了?”索菲亚不由提高了音量。

    “现在真的已经没事了,我身上甚至一道伤口都没有——”西里斯无奈地摇了摇头,弯着嘴角说,“还是说你得亲眼看到才能放心?”

    索菲亚依然固执地望着他,西里斯作势放到领口的手僵在了原地,有些不自在地转移话题:“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和我说过,沙菲克曾经用一个咒语治愈了某种未知的黑魔法制造的血流不止的伤口?”

    “我记得,是之前乔安娜……难道你也……”

    西里斯点点头,撇了撇嘴嗤笑一声:“那个咒语‘神锋无影’,如果我没猜错,是鼻涕精发明的,这一次任务中,我被击中了,对方用的就是这个咒语。托你的福,在我失血过多昏过去之前想起了它——亲爱的,你救了我一命。”

    索菲亚脑海中浮现出一年前霍格沃茨特快上的情景,倒在血泊里几乎没了呼吸的乔安娜、失去意识的伊芙琳、为白鲜香精毫无作用而焦急不安的阿米莉亚……还有颤抖着念出那个咒语的维斯塔。

    她又想到维斯塔对于那个咒语来源的解释,不由沉默了,半晌后才犹豫着开口:“是他救了你……那个咒语,是他告诉维斯塔的。”

    存在于他们对话中的“他”,那个被提起时总会带着几分犹豫的“他”,自然不会有别人——是雷古勒斯。

    每每想起这个本该与自己最亲近之人的名字,西里斯的心脏总会有种隐约的钝痛,那种感觉并不强烈,甚至算得上微弱,却不容忽视,并如附骨之疽一般始终纠缠着他。

    所以雷尔,在将神锋无影的反咒告诉沙菲克的时候,你有想过她会把这个咒语告诉自己的朋友么?有想过我会通过索菲亚知晓这个反咒,甚至告诉整个凤凰社吗?还是说,这就是你想要达到的目的呢?用这种方式……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

    西里斯在心里质问,可是能回答他的人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我……或许我不该提起这件事。”索菲亚有些愧疚地看着西里斯。

    “不,你应该告诉我的。”西里斯回过神,定定地望着她,郑重说道,“谢谢,索菲亚——这次轮到我对你说这句话了。我现在终于可以明白,道谢并不是出于客气,只是除了这句话,或许只有‘我爱你’能表达我现在的心情。”

    索菲亚的脸热了起来,小声道:“我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真相。”

    西里斯隔着镜子摸了摸她绯红的脸,轻声道:“你知道吗?这几个月里,我偶尔会生出一种荒谬的想法,是不是我之前对自己的感觉太过自信,或许他真的只是失踪了……老实说,我有些后悔当初拒绝你的提议。”

    “任何时候都不晚,如果你还需要,我现在就可以去问阿米莉亚——”

    “不,我已经知道答案了,从食死徒嘴里。”西里斯摇了摇头,记忆涌进脑海。

    邓布利多教授不知道以何种方式知晓了食死徒对麻瓜界的袭击计划,多卡斯怀疑他策反了食死徒中的某个成员。放在过去,西里斯会觉得这种猜测简直是天方夜谭,可是在知道雷古勒斯最后的选择以后,他竟然也忍不住存了一丝希望。再者,他愿意相信邓布利多的眼光。

    或许是为了保护那个人,或许是出于对他和多卡斯的认可,或许也是为了防备凤凰社里可能存在的内鬼,他和多卡斯前段时间被秘密派遣去破坏食死徒的袭击活动。

    大多行动都以成功告终,再不济也没有造成无辜麻瓜的死亡,而且,在博恩斯家遭遇袭击之后,食死徒也的确安分了不少……最新消息是,他们最近减少了对麻瓜的袭击,而坏消息是,那些人似乎一心要找到叉子和弗兰克他们的藏身之处。

    他和多卡斯的阻截行动告一段落,而在最后一次任务中,他和贝拉狭路相逢。

    虽然她戴着兜帽,但西里斯认出了那双眼睛,因为在食死徒里或许再找不出另一个像贝拉那样对他恨之入骨的人了——哦,或许鼻涕精除外。

    他和贝拉交了手,微薄的血缘关系根本阻碍不了他们想致对方于死地的渴望,不过这次有些仓促,食死徒急着撤退,多卡斯也不赞成他贸然追上去。

    缠斗中贝拉疯了一般冲他怒吼:“你这个布莱克的败类,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你死在我手里,送你去跟你的兄弟和父亲团聚!”

    “你说什么?”西里斯心脏重重一跳,接连发出的魔咒有了一瞬滞涩。

    “胆敢存了背叛黑魔王的心——”

    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的呐喊打断了贝拉的话:“贝拉!别管他,该走了!”

    西里斯想追上去,却被角落里的斯内普用神锋无影命中,最终只能放弃……

    当然,至于很久都没能想起反咒,止血时间有些迟以至于虚弱了好一段时间,被多卡斯一边嫌弃一边灌难喝得要死的魔药这些事,还是不要让索菲亚知道了。

    ……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他抚上自己的胸口,喃喃道,“所有联系都断绝了,我本来应该高兴才对。”

    “西里斯……”索菲亚忽然很想抱抱他。

    也许即便是西里斯,即便他看似无比决绝地斩断了和布莱克家的血脉亲情,但是在那些联系真正消失的时候,在得知与他血脉相连之人死讯的时候,心里也不会毫无波动。

    “我没事。”西里斯回过神来,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在他们选择走上那条路的时候,就应该明白……那种忽然消失的感应,或许代表布莱克夫人和我彻底割席,她总要做些什么向他们残暴的主人表表忠心。”

    索菲亚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将另一种猜测说出来——那或许也是布莱克夫人对西里斯最后的保护。

    最终她选择换个话题:“马上就要暑假了,你到时候还会像现在这么忙吗?我能不能跟你一起……”

    回答她的是西里斯严肃的神情:“虽然我也很想时时刻刻和你在一起,但是我们不能,索菲亚。食死徒在找尖头叉子和莉莉的下落,我身边几乎是最危险的地方。这个暑假好好待在家里,不要被那些人注意到……我们来日方长。”

    **

    “学会了幻影移形。守护神咒初见成效。看完了地下室一层的魔法书,学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咒语,梅格说等我消化梳理完之后要进行考核,通过以后才能进入下一层……无所谓,我会成功的。”

    ——《我亦飘零久:维斯塔·威尔金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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