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防听着地上的连连呼痛老妪,眼神空灵的看着远方的雁儿。

    往事如画般浮现在他的眼前。

    从母亲死后,他就日日游荡在城外

    父亲忙的天天不见踪影,无暇管他。母亲死于心疾,速度快一句叮嘱都未说完,从此他便游荡在城外,游医,偏方,奇闻杂谈,他统统感兴趣。

    只为了可以弥补心中的遗憾,听完那一句叮嘱。

    肆意而为,他的内心是自由满足的,天上的鸟儿也不过如此。

    只是每次夜幕经过城门回家时,那种孤独就如一片顺着江水漂流的叶子,不知道目的地,也不知道停在何处。

    他从未叫过他师父,是南伯父觉得风家也是医药世家,如果叫了他师父,怕折损风柏涛的面子。

    可医术,药理,他确实是承的南家一脉,想到儿时南星吃醋的表情,他的心底泛起无尽的酸楚。

    南伯父,温和善良有耐心,对孩童也很有一套,不管多不听话看病哭闹的孩子,他都有办法,让他们乖乖的看诊。

    他有时很是羡慕南星,有这样的父亲。不过好在他和南星订了亲事,以后他也可以叫他父亲。

    无数次在城外碰到南明石,那张和煦让他睁不开眼的面容都会说:“我要去看诊,同我一起去,等下我在送你回家。”

    每次他都开心的答应他,他接着他的手一把将他拉上马,坐在他身后开心的搂着南明石。

    南明石都欣慰的拍拍他的手,无论是说话,做对事,还是做错事,他都是谆谆教导着他。

    无数次病人在他面前揶揄他:这个女婿南大夫可是很满意的喽。

    之后除了学堂,南家是他心之所至日日盼着去的地方,而风家是点卯的心外之地。

    南伯父死后,南星随南明石的师父仲夏真人去了齐云山。

    那种孤单又回到了他的心里,站在城门口,他知道有一盏灯是为他而亮,可孤独的是明知有一盏灯,还是心无法停摆在那里。

    所以之后他每次经过城门口,都会遥望一下远处的高山,虽他思念的人不在这座山里,可她盼望的人在山中。

    十年后南星回来了,他忍着心中的悸动,患得患失。

    他知道她想要什么。

    孩子的们发至内心的兴奋声音,唤回他的记忆。

    “南星姐姐吗?医术真的好厉害,”最大的孩子在她耳边低声道:风防哥哥也没能治好厨娘的。

    一脸崇拜如星星般闪耀风防的眼睛。

    她一直都那么优秀,不肯落人后。

    而他术有专攻,早已掉转了方向,攻向内科心病。

    旁边一个小屋子的门突然打开,南星看到了她上次看诊的小毛头。

    小毛头一路小跑的扑向他,嘴里叨念着:“风哥哥,你终于来了,吴姐姐没有骗我,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风防将他一把抱起,叮嘱他:“不可跑的这么急,病情刚好一些。”

    小毛头将自己埋进他的怀里,喃喃私语磨蹭着,南星在心底暗讽:“不知道的还当你的私生子哪。”

    孩子群里偏大的孩子大麦看出南星的不悦道:“是风防哥哥捡的他,一直给他治病,姐姐和风防哥哥一起给他治,肯定能好的更快。”

    风防将小毛头抱到太阳下坐好。

    怀里的小毛头,软绵绵的缠着他,说了很多吴珍儿的好话。

    想来吴珍儿没少用心思。她越是这样他越是不喜欢,喜欢就应该是两人自然而然的的吸引,不是这样的讨好其中一个人,想着想着不由自主的看向南星。

    南星正被大麦缠着,突然感觉到了那日深情默默的眼神,顿感身上毛毛的,她看着孩子们如此喜欢她,而她还没有查清义学堂的底细,想到留下的办法。

    她没有半点情绪对他道:“我以后来教他们针灸药理可否。”

    倔强的脸庞,就算是求人,也说的冰冷生硬。

    风防抱着小五的手,停了一下,暖意从地上蔓延至心头,突感今日的艳阳照耀整个院子光辉胜过往日许多,他轻声回道:“好。”

    怀里的毛头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掰过来他的头,懂事清亮的眼眸认真的看着他说道:“哥哥,别看她,只看珍儿姐姐好不好?”

    风防摸着他干燥的嘴唇,搂紧道:“今日晒够太阳了,哥哥带你回屋子。”

    她注视他们回屋的目光还没收回,就听见,屋子里急喘的咳嗽声,和东西摔倒的咚咚声。

    三步并两步,她进到屋子里,迎面而来的是很温暖的气息,现在虽是春季,但寒意未退,屋子里还是寒凉的,这个屋子里居然烧了暖地。

    南星看着他焦急的面孔,下手却是沉稳老练,按压胸部,扎针,有条不紊的。

    小五一看就是不止一次这样的复发了。

    看着屋子是精心布置过的,屋子很暖,屋角放了两个大石刻鱼缸,这个东西本应在室外,想来是太过干燥,增加房间的湿度,和供孩子消遣时间的。

    架子上摆着各种药罐,她凑近闻了一下,心里暗自惊叹。

    榻上的孩子慢慢转缓,南星替他收起凌乱的针道:“日日用这么昂贵的药材吊着他的命,他还是活不过百日。”

    如阴暗之地传来的声音,清寒的眼眸泛着冷,配上不在意高高在上的姿态。

    仲夏真人弟子,他所知道的最好的医士,将他的梦亲自打破。

    他看着榻上的孩子苍白的面孔道:“我捡他那天,他本该命陨在那日,是我将他的命延长了半年,他是和母亲一样的病,南星我做到了,你明白吗?”

    接着他似压制不住的心中的怒气怒吼道:“你不明白,我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延长他的寿命,我的目的是治好他。”

    用尽力气发泄过后,他瘫坐在榻上轻道。

    “当日母亲身死,我每日的愿望就是听完那最后一句嘱托该多好,

    在小五身上我做到了,他的嘱托我日日记得,人一旦得到就想要的更多。”

    最后他的声音,颓废,低沉。

    “南星我想抓住的东西又要抓不住了。”

    说完他静静看着她,

    他有一双很清澈很清澈的眼睛,清澈的像一处泉眼漩涡,顷刻间就能将她吸进去,冰冷如山的轮廓,禁欲中带着与世俗背道而驰不羁的距离感。

    南星深陷其中,她的意识将她从这漩涡中拖出,即将出门的身影留下一句没有温度的话语:“能将他的性命延至半年,不愧是首徒。”

    远处的风吹的门啪啪的响,她这是在提醒他吗?

    这几日义学堂的一切,早就传至风柏涛那里,他满意的笑着,没有想到如此的顺利。

    之后的好几天,南星都没有在看见风防,从小五嘴里得知他说他很忙,过一段时间在来,想来是避嫌的吧。

    毕竟她天天在这,倒是吴珍儿没少往这跑,每次来都带着好吃的,好玩的,只给小五一个人,看见南星也当没看见一样,抬眼都不抬。

    南星恨不得揣她一脚,什么人啊,没有一点爱心。

    最起码也给别的孩子一点点的关心,只对小五一个人好,心机也太明显了。

    小五倒是很满意,觉的吴珍儿就是风防未来的新娘子。

    兰草看她思绪纷纷,都不专心教课了,拽了拽她的衣服,提醒她,她也觉得自己有点失态,人家自己的事,自己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之后吴珍儿在来,她也当没看见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

    这些天下来,她觉得那两个大点的孩子还算有天赋,他们一个叫大麦,一个叫小七,除了平常教大家的,她还会额外的教他们一些。

    南星和蔼可亲,长的又好看,他们本来想叫她姐姐,可她不让,她也要当师父,体验一把当师父的快乐。

    想着仲夏真人,每天高兴时候抚须大笑,她也想体验一把看着徒弟开心时候的开心。

    于是每天都能听着一堆孩子,师父,师父的叫喊,有时也挺高兴,但是有时候也是很烦,烦的时候南星早早的就下课了。

    兰草看着她道:“小姐,你这样的师父,估计没有学生不喜欢。如果是懒散的学生更是喜欢。”

    南星回怼她:“当我的学生须得自己勤勉,就如我一样,”没见过这么夸自己的,兰草尴尬的咧了一下嘴。

    而大麦和小七,也似乎感受到了南星对待他们的与众不同,对南星也是处处小心对待,做什么事情都周周到到的。

    南星观察他们,有时明明是他们不开心,不想做的事情,还是乖巧懂事的应承下来,她开始察觉或许教会针灸的同时也应该教一些别的东西。

    后来她每次上课,都会先教他们一些正确的价值是非观,她要他们是有思想的,有自我的。

    或许是这样的授课很受孩子们的喜欢,她在孩子们的心中威望越来越高,义学堂的人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好,包括厨娘。

    这日,正上着课,吴珍儿怒气冲天,满面狰狞的冲了进来,举手就要打南星的脸。

    兰草可不是那么好惹的,她是金子衡的暗卫,却调来送到了南星身边,南星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兰草冷眼抓住她的手不费吹灰之力,一把将她推至屋外。

    孩子们惊恐的看着两人,只是大点的孩子明白发生的是什么事。

    南星关上门,将兰草留着屋内照顾孩子。

    “南星,你答应不同我抢风防哥哥的,可你居然赖在义学堂不走了,从你来之后,风防对我日渐冷落,你敢说你没有别的心思?”

    听完她的话,她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但这笑意里浮着一抹令人难以察觉的狡黠之意。

    “珍儿小姐,除了投他所好,还做过别的什么吗?”

    吴珍儿听完泄了一半的气。

    她不会医术,而风防最大的爱好就是医术。

    此刻她突然有些羡慕南星喃喃道:“小五是风防得命根子,可风伯父却让你诊治小五,如果你能治好小五,是不是代表风伯父要接纳你。”

    南星听完惊讶的翻白眼,怎么联想的,她本来想说,除了投他所好,还应该深入的了解他,才能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而自己刚好知道,本来准备指点她一二的。

    可听到风柏涛的名字,她突然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最近在义学堂是不是太过太顺利了。

    她的风伯父,怎么可能接纳她嫁进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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