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花开,整个扬州城焕然一新。

    吹来的风里不再夹有寒冷,而是温润许多。

    疫症也已彻底消除,百姓们争先拿着家里的东西送到魏谨暄暂住的地方。

    “东西你们拿回去吧,好意我们都心领了。”魏谨暄忙推辞道,“真的不用这样,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巡抚大人,你们收下东西吧,这也是我们的一些心意。”百姓们笑逐颜开,提着的东西就要全塞给他们,“我们如今病症都好了,大人,你们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大家伙啊都想谢谢你们。”

    “心意我们真的都收到了,不用这样,大家把东西拿回去,好好生活,而且我们也快要离开扬州回京中了。”魏谨暄道,“拿着这些东西也怪不方便的。”

    百姓们说:“这有什么难的,这两日大人你们不是还不离开吗?我们几个来这里给做上些饭菜,大家伙聚聚开心开心不挺好吗?”

    百姓们又说:“况且后日我们都说要办一场花朝节灯会,大人你们不如等逛完这活动再回京去,让我们也好多招待招待你们。”

    褚昭禾问:“花朝节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怎的是后日呢?”

    百姓们道:“往年的确是在二月间大家一起赏花玩灯过花朝节,可今年前阵子大家都生着病没能玩成,如今一切都好起来了,就决定后日半一场,姑娘,到时你也随我们一同玩玩吧。”

    “好啊,当然可以。”褚昭禾笑着点头。

    百姓们说到做到,果真在魏谨暄他们的住处,连着做了几顿饭菜,大家伙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聊着天,好不快活。

    *

    夜间,梁文咏正待入睡,瞧见窗外有什么身影晃过,顿觉不对。

    他悄声起来,拿起衣裳穿好,跟着那身影出去了。

    那身影一片黑,又背对着他,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人,那人唤了他声:“二殿下。”

    想了想,他跟了上去。

    绕着扬州城的大街小巷窜来窜去,可那人却不知绕到哪处去了,他寻着踪迹追查着,势必要看看那人究竟是谁。

    而另一边,魏谨暄的房门被褚昭禾敲响。

    魏谨暄打开房门瞧见是她,道:“昭禾,这么晚了,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倒是没发生什么事。”褚昭禾告诉他,“但有人要见你,同我们说事。”

    “何人要见我,又是说什么事?”魏谨暄又道,“外面冷,昭禾,你先进屋子里待待,我们详说。”

    “好。”褚昭禾也不是那般扭捏的人,又朝身后道了句,“跟着一起进来吧。”

    魏谨暄这才瞧见,方才躲在一边的三人。

    见着小棠跟前站着的那人时,魏谨暄惊了,他不是,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魏谨暄又见着崔池身旁那位中年人,那不就是之前那个疯傻之人吗?

    几人都被迎进了房屋,魏谨暄将门窗关好,防止别人瞧见。

    “崔侍卫,原来你还活着。”魏谨暄道,“没想到你也来了扬州。”

    崔池点点头,告诉他:“魏大人,上次我是故意诈死,这才得已脱离开皇宫出来。”

    “崔侍卫,你为何要离开皇宫?”魏谨暄疑惑道,“我记得你在皇宫中也是侍卫高手,为何会想要离开。”魏谨暄仔细琢磨了阵,“所以你们今天来找我就是说这些事?我想里面定当是有些隐情在里面的。”

    “魏大人明鉴。”崔池忽然起身,朝魏谨暄跪下拱手道,“我今日是有重要之事需要拜托魏大人。”

    “崔池,你起身说。”魏谨暄忙去扶崔池,“别跪下,我受不起这样啊。”

    “魏大人,您受得起。”崔池道,“如今我们需要大人您助我们,帮我们崔府将背后那恶人揪出来惩治。”

    “崔府的事,之前听昭禾说了一些,我大概知道了。”魏谨暄道,“只是崔府当年的事不是只与扬州的山匪同官员勾结造成的吗?”

    “非也,魏大人。”旁边那位中年人道,“此事并非那么简单,若只是那几个小官员同山匪合作,他们也没那个胆量能将扬州的知府大人府上所有人一夜间灭掉,乃是与京中皇族权贵有所关联,才导致了后面的一切,因为朝中有人会保他们,所以他们当年才成功逃脱了嫌疑。”

    “原是如此,你们说的话确有道理。”魏谨暄点头道,“那如今你们可查出是京中哪位皇族权贵吗?”

    那中年人道:“查出来了,是京中的舒太傅。”

    “舒太傅?”魏谨暄没记错的话,这人不是宫中教导皇子公主的那位舒太傅舒络吗?此人严肃刻板,不管是教养宫中皇子公主还是教养自家孩子,都是一副良师严父的正面形象啊,怎会与这件事有关联?

    但既然他们如此说,定不会是空口白话随意编的,或许,是他们从未真正看清过那位舒太傅的真面目。

    “不错,正是宫里那位舒太傅舒络。”这中年人道,“他根本没有表面看起来那般正直,当初阿琳她不愿入宫,却被她哥哥,”说到这里,那位中年人手攥得很紧,眼里有怨恨也有遗憾,“还是被送进了宫里,而我当初也莫名其妙被人打个半死,扔在山头坟堆里,幸而我命大,苟延残喘下被人所救活了下来,而我终于好起来时,却得知阿琳已被封妃。”

    所有人静静听着,这位中年人继续说着:“我只能一个人回到扬州来,在这里待了两年,看着海棠一点点长大,再后来,我又一次去京中科考,但仍是不中。”他气道,“我与阿琳的相识就是在京中,我因着要参加科考,在京中待了多年,却屡次考不中,原以为事情只是那么简单,后来才得知,是有人故意令我考不中。”

    原来这人与舒贵妃还有过一段感情,只是可惜这一对苦命人了。

    而史书上,也未曾记下这些,若非今日他们说,估计也不会有多少人知道。

    魏谨暄问:“科考这种事若是发现端倪不对劲,你当年没有报官吗?”

    “报官了,可是没用。”他叹了口气道,“我当初无权无势一个人在京中,哪斗得过那些官员?得知阿琳在宫中受宠还有了身孕,心灰意冷下只得一个人再次回到扬州。本打算待在扬州,陪着大哥大嫂还有海棠一起生活过完这辈子便罢了,可谁料,”他话语一顿,“回到扬州后发现一切都没了,他们都说山匪将崔府的人杀完了,我就以为海棠她们都没了,我那时便发誓,势必要寻到是谁做的,替我们崔府满门,报这个仇。”

    魏谨暄懂了,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在查当年的事,原来疯傻是他的伪装,为的就是方便查事情,便道:“所以,当时引领我们到崔府去,让我们对崔府产生好奇,去了解这段事情,也是你计划好的?”

    “不错,单靠我们是无法与京中权贵对抗的。”那中年人忽然也跪下道,“所以今日,我们特来请求魏大人替我们崔府讨回个公道。”

    魏谨暄本就有些侠义心肠,此时又听他说了这么多,心下早答应了。

    他道:“好,我答应你们,待回到京中,一定替你们将这些事揭露出来。”

    “多谢魏公子。”小棠道了声谢,将崔池与那中年人都扶了起来道,“听见了吗?魏公子他会帮我们的。”

    魏谨暄看了看小棠道:“小棠,你莫不是就是崔府那千金崔海棠。”

    小棠点点头道是,魏谨暄也点点头,道了句:“原来如此,这一切竟这般巧合。”

    魏谨暄问起那个中年人道:“所以,你是崔府的什么人?”

    那人道:“崔府崔子清是我大哥,我是崔子岩。”

    魏谨暄道:“原来您是崔家的二爷啊。”

    前些日子,小棠与崔家二爷已经相认,褚昭禾也见着了他们,得知了关于崔府的具体情况。

    魏谨暄已经答应会帮忙,与他们聊了几句后,他们也就各自离开下去歇息了。

    魏谨暄有些担心道:“今日我们这般说话与做事,若是叫梁文咏看到可怎么办?”

    “不用担心。”褚昭禾告诉他,“在这之前,他们已经派人先将他引开了,如今他估计还在外面,现下事情也说完了,他回来也听不到什么。”

    “那便好。”魏谨暄放下心来,他抬头望向远处的月亮道,“昭禾你看,今夜的月亮真亮。”

    褚昭禾回头瞧去,道:“是啊。”

    褚昭禾望了望月亮,忽然开口道:“谨暄,这次,我们会成功解决掉所有的事情吗?”

    “会的,昭禾。”魏谨暄低眸,没在瞧月亮,而是望向褚昭禾,她的侧颜被这月光映出了荧光。

    而月色下的另一边,梁文咏追了许久,那人却突然消失不见,他立在屋檐上,四处望着,一片静谧。

    月光就那样照着他,他想起褚昭禾来,一路又忙着往回赶。

    待回到住处,也是安安静静的,所有人都在入睡,他甚至怀疑方才的一切会不会是他做的梦。

    *

    春日的花盛开着,吹来的风也是柔柔的。

    一早便有许多年轻姑娘来寻褚昭禾,她们道:“姑娘,今日你可要打扮的漂亮些。”

    “是啊,姑娘,今日一同去赏花,说不定还能遇到如意郎君呢?”

    “你们可别乱说了,姑娘心里早就有人了。”有人插话道,“你们难道忘了魏大人。”

    “那姑娘更要打扮漂亮些,好让魏大人眼前一亮。”众人都笑起来,褚昭禾被围的也有些不好意思。

    “小棠姑娘,你也打扮漂亮些,我们都去赏花去。”

    小棠笑着道:“当然好了,我跟我们家小姐都会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赏花。”

    待她们梳洗打扮好,姑娘们拉着她们一同走向扬州城的四处去赏花,哪里花美便去哪里。

    一时间,褚昭禾都有些看不过来了。

    一会她们还在这处赏花,一会又跑另一处去。

    她连连道:“这花开得可真好啊,遍地都是。”

    “那当然了,姑娘,春日一到,我们这里的花全城都在开。”

    褚昭禾与小棠笑着随她们走动着,玩着赏着花,与魏谨暄碰上了。

    原来魏谨暄也被这京中的少年们,带着一同赏花游街,时而饮着酒赋诗两首助助兴。

    他们开起褚昭禾与魏谨暄的玩笑来,魏谨暄整个人的耳朵与脸都红了,褚昭禾瞧他那模样,捂着嘴偷笑,听小棠小声道:“小姐,你的脸也红了。”她也不敢笑了,只得同其他姑娘扯开话题。

    影娘也被热情的姑娘们簇拥着,对她道:“影娘,你这般美,性子又好,既然如今你已没了夫君,不如重新寻一个?”

    影娘笑笑道:“说的也是。”

    又有人向梁文咏示好,送他自己绣的荷包或是帕子道:“二殿下,这是我绣好送你的,还请收下吧。”

    “谢谢,不过,”梁文咏推辞道,“我已有心悦之人。”

    “那你心悦之人可喜欢你?”

    “不喜欢。”梁文咏摇了摇头,望向褚昭禾的方向道,“但我喜欢她就够了。”

    “原来如此,那我便不打扰了。”

    到了夜晚,整个扬州仍像白日一样,满街的灯笼照亮着。

    小棠小声朝褚昭禾道了句:“小姐,我去寻崔池了,你与魏公子先逛着。”

    “好。”褚昭禾点点头。

    灯会热闹,人也多。

    小棠与崔池一同逛着,也没与褚昭禾她们碰上。

    褚昭禾同魏谨暄慢慢的游玩着,身旁的影娘却一副不怎么开心的样子,而那梁文咏的眼睛却时刻紧盯着褚昭禾,看的她极其不自在。

    褚昭禾与魏谨暄互相望了一眼,明了彼此的意思。

    “影娘。”褚昭禾唤了一声,影娘抬头,瞧见褚昭禾与魏谨暄,问,“怎么了?”

    再一细瞧,这地方不对劲,方才不是还在热闹的灯会里面吗?怎么这个地方这么空旷安静,还只有他们三人。

    “小姐,魏公子,这是何处?”影娘四处看着。

    “不用担心,这里很安全。”褚昭禾走近她,道,“影娘,我们只是有事要问你。”

    “何事?”

    魏谨暄开口,问:“影娘,我早就有所怀疑,你是否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影娘一愣,似是没想到他们会问这个,支支吾吾道:“魏公子这是何意?我不太明白。”

    “那你告诉我,你家到底是什么地方?”魏谨暄问道,“你是不是来自一千年以后,是穿越而来,我今日问你这些,并非是质问你,也并非是要做什么不好的事,”魏谨暄一脸真诚道,“我只是想确定你到底是不是与我一样穿越而来的?”

    “魏公子,我的确不是古代人。”影娘缓了口气,也不瞒他们了,“但我并非只是穿越来,我还经历了重生。”

    “什么?”魏谨暄与褚昭禾显然没料到。

    “当初因为事故,我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还失去了记忆,后来我想起了记忆,想回家去,可是我找寻了好多地方,用尽了各种办法,可就是回不去了,直到死去,我也没能回到现代去。”影娘道,“没想到再次睁开眼,我又回到了在外寻找回家的那段时间,我就赶回京中,来改变一些事情。”

    “原来如此,影娘,你这些遭遇可真不容易。”魏谨暄也不觉替她叹气。

    “魏公子,你比我幸运些。”影娘道,“你穿越来的时候,估计现代已经是好多年以后了,说不定你穿越来还能有机会回去,而且你还没有失去现代记忆,很多事都有机会改变。”

    “影娘,不瞒你说,我这次穿越来,有一个名叫‘系统’的东西跟着我。”魏谨暄指指道,“我们现在所处的空间,便是系统带我们进来的。”

    “系统?听起来是个好东西。”

    魏谨暄道:“我们可以让系统带你回家。”

    “真的可以回到现代去吗?”

    “当然可以。”魏谨暄告诉她,“系统有这个能力,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送你回去。”

    影娘却是摇了摇头道:“只是,我现在还不能回去。”

    “你为何不愿现在回到现代去?”魏谨暄疑惑道。

    “因为,我儿子还在这里。”影娘道,“前世死前,我听闻他在京中做了许多错事,可我终究还是回去迟了,没有拦住他,才让他一路错下去。而如今,我没想到会重生在出事之前,我忙赶回京中就是为了找到他,引导他,不让他继续错下去。”

    “原来如此。”魏谨暄问,“影娘,你儿子是谁?如今在京中的哪处,你放心,有我们在,定不会让他将来错下去,如果他不肯听你的话,我们帮你教训他。”

    “多谢你们的好意了。”影娘道,“只是我儿子的品性我最了解,他本性不坏,从小是个极乖极懂事的孩子,若非我当年将他留下,离开去寻回家的路,将他留给他那不爱他的父亲身边,如今他也不会成那样,所以,我想慢慢来,试着一点点去感化他。”

    褚昭禾与魏谨暄互相望望,只好道:“好,那便听你的,等日后事情解决好了,影娘,若你想回到现代去,可随时找我,一定将你很快送回去。”

    “好。”影娘点点头,眼里有些动容道,“我也没想到,一个人在古代待了这么久,终于见着同样是从现代来的人了。”

    这样,她便不是前些年那般,孤身一个人面对这些古代人了。

    他们从空间里出来,一切如常般逛着。

    远处飞起的许愿灯很多,烟花也格外绚丽。

    明日他们便要启程回京了,这夜的他们,不知疲倦的游玩在这场灯会里。

    灯火明亮间,各自的情意不知又添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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