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的婚宴后,相柳明显觉着阿念不一样了。她虽不像之前一般没精打采的,可还是经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有时候会偷看他,被他发现了,目光对视的瞬间她会立刻脸红避开,有时候甚至会跑开。

    也有好多个晚上没去他房间,亲吻时也总是小心翼翼地。

    这日他们从一个任务地飞往另一个寻觅地点,之前她一定是靠在他怀里,可这次她却站得离他远远的。

    不对劲,实在不对劲。

    此时毛球突然一个抖擞,相柳怕她会摔下去,将她拥入怀中。在他碰到她的瞬间,相柳感觉阿念屏住了呼吸。

    她到底怎么了?相柳不喜她所呈现出来的这种疏离感,她本来低下的头被他抬了起来,然后他的脸便压了过来。她没有回避,只是相柳感觉她的心跳以及呼吸比往常更为急促,而且突然间她整个人开始发烫。

    “发热了。”相柳抚着她的额一直顺下来摸了摸她的脸。她不仅脸上,连脖子处都在发红。见状,相柳有些着急,又抚了一下她的额,阿念随即觉着额上凉凉的。

    “我们去最近的一个闹市找大夫。”

    “不用,我没有发热......”

    “别任性!”

    “没有!我真的没有发热......”这下到她急了,昂着脖子向着他:“不信,你再摸摸。”

    还真是奇怪,这就凉下来了。相柳凝视她片刻,阿念再次红着脸低声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我只是害羞,并没有生病。”

    相柳:......

    害羞?为何?他们一起几十年又不是第一次这样,一直以来她都是坦荡荡的,情事上经常招架不住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相柳甚至还怀疑,她知道什么叫害羞吗?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这日晚上,他终于明白她怎么回事。

    阿念独自一人在房间,独坐在椅子上,对着烛光又一次翻开那画本。看了一会儿脸红极了又盖了起来,然后很快又翻了起来,然后又红着脸盖上。

    突然窗门被打开,在她惊讶之际相柳跳窗而进,挥了一下手便将她手上的画本吸到手里。阿念回过神来,发现那话本已经在他手上了。

    相柳就要揭开那画本,揭开的瞬间,他的脸色眼见地沉了下来。

    这下可以说得通她为何最近这么反常了。

    “哪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相柳问道。

    “城...城主女儿给的...”

    那画本瞬间在他手上变得粉碎如沙,相柳命令道:“日后都不许看这些奇怪的书。”

    “嗯...”

    一时无言。

    “相柳...”

    “嗯?”

    阿念突然问:“他们做的事情是不是得成婚后才能做?”闻言,他显得有些不自在,轻轻地唔了一声,“算,算是吧。”

    “我跟哥哥成婚时,我们没有做这件事,我不知道成婚要做这件事。”阿念说:“那日新娘子的婶娘给了她这本书,让她好好看看,之前我成婚时怎么没人给我......”

    那是因为西炎玱玹不想她知道这些事情吧。相柳叹气,听着她把这么私密的事情跟西炎玱玹的名字联系在一起,他心中的郁结之气聚而不散。

    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此时阿念又问,显得有些怯生生的:“你,你做过这件事吗?”

    “什么?”

    “画本里面的人,他们做的那件事,你做过吗?”

    他一时哑然。怎么办,该怎么回答。

    说实话吧,感觉会有无穷的问题。

    说谎吧,心中又对她有愧。

    一番考量后,他决定说谎:“没有,我又没成过婚,自然不会......”

    他怕万一说做过,她会一直问他为何他没有成婚却可以做这件事,还会问跟谁做。他只好在心中一直尝试说服自己,他相柳是没做过,做过的是防风邶。

    也是,阿念点点头。她上前拥住相柳,心脏猛跳不止:“那,那我们成婚后,可,可以.....”

    相柳:......

    下一瞬,阿念被相柳塞到被窝里,而相柳自己则落荒而逃。

    阿念很快把这本书所带来的事情忘掉了,又再一心一意地去寻找半龙,可相柳却忘不了。

    那晚他撒了谎,心中一直有个疙瘩,觉得愧疚。

    终于有一日,他对阿念说了实话,他其实做过这件事。他一心坦白,可阿念却已经对此不感兴趣了,她的心思全部都在眼前的路线图上。

    很快距离他们第二次出来出来时要满十一年了,加上第一次寻找的时间,他们目前为止已经找了四十三年了......路线图上本来的蓝点逐渐一个个地变成红点,蓝点所剩不多了。

    找了那么久还一无所获,这该怎么办......

    她唔了一下,然后注意力又回到了路线图上。相柳彻底松了口气......

    其实阿念对寻找半龙这件事已经没有信心了,只是她感觉没找齐所有地点不算尽力。但很快,进入了第十一年,发生了一件事让她决定放弃了。

    他们路过一个叫做浮玉山的地方,此山绵延千里重峦叠嶂古树苍苍,山姿高贵优容堪称仙境。可此处有一状如虎却有牛尾,其音如犬吠的食人巨兽每隔数年便下山食人,周遭生灵受其扰已达千年之久。

    恰逢该畜生再度下山觅食,相柳决意将其斩杀。此巨兽虽未成妖,可在此山吸收日精月华已达千年,力量自不容小觑。相柳最后虽成功将其斩杀,却也为其所伤。

    他是趁着阿念睡着的时候出去的,她并不知道他去干了啥,也不知道他受伤了,每日想的都是寻找寻找寻找。

    等她发现时,已经过了一夜。她又一次因为睡不着进了他的房间,平常只要她一推开门他几乎是立刻就能醒过来,可这次不是。

    而且毛球也在。除了在结界时以及刚出结界那一次,阿念几乎便没再见过如此苍白脆弱的相柳了,他们在一起后,阿念觉得他什么都可以解决,几乎无所不能,差点忘了其实他也是有血有肉的生灵,也会受伤也会生病。

    怎么回事啊?她轻唤了他几声,可他却毫无反应,腰间有红色的血迹,她才惊觉他受伤了。阿念连忙伸掌置于血迹处替他疗伤。

    他睁开眼睛,见阿念眼角有泪,轻道:“我没事。”

    她不应,只是默默地替他疗伤,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收起掌,相柳虚弱地对她笑笑。

    “什么时候伤的呀?”

    “昨夜。”

    “你......”闻言,阿念眼睛立刻红了起来。气他为何受了伤也不告诉她?更气自己怎么他受了伤一整天她都没察觉呢?若是涂山璟或哥哥受伤了,小夭跟辰荣馨悦说不定立刻便知道了。

    她可真是......

    相柳想说不怪她,他伤得不重,是他刻意不让她知道的。可张口的瞬间便咳了起来,嘴角开始渗血。

    “你,你别说话了。”阿念伸手把他嘴巴捂住,“睡觉!”

    他笑了笑,眼里有无尽的温柔,把她的手拨开,道:“别担心,真的没事,从前我伤得比这个更重也死不了......”

    “不管,你不许说话!”她又捂了上去。捂住了嘴,没捂住眼睛,满含笑意亮晶晶的,阿念立刻又把他的眼睛捂住:“也不许看我!”

    “好...”他含糊得应道。

    感觉他真的睡着了,阿念才放下双手,毛球此时飞了过来,小小胖胖的身体挥动着小翅膀,用那小小的喙替他拉高了被子。

    他们在一起已经四十几年了,这一路上他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几乎她想做什么都陪着,而她却什么都没替他做过。

    就连毛球都懂得关心他,她却不懂。

    就这么想着泪便落了下来,此时毛球飞到她的膝盖上看着她。阿念哽咽着问:“毛球,我真的很不好对不对?”

    毛球闻言,那胖胖的身子稍侧了一下,颠了颠脚,似乎在说:

    你才知道自己不好啊?

    阿念默默地转过身,头撑着倚靠在床边,握着他的手,就如同他往日把床让给她那般。她渐渐地合上了眼。

    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靠在床边睡了一夜使她浑身酸痛。相柳还未醒来,阿念又给他疗了一次伤。

    之后她对毛球说:“我出去买点药,你好好看家!”毛球颠了颠脚以示回应。

    她这是第一次替人买药,药店的掌柜问她买什么药,她只说是治外伤的。

    掌柜又问,伤得重吗?什么伤的?是否有毒?有牵到内伤吗?是你的什么人受伤了?

    她傻了,这些她完全不知道。而且,他是她的什么人?

    掌柜的对她挥挥手,让她搞清楚再来。她立刻回去揭开他的衣服检查一下他的伤口还有他整个人的情况再回去药店。药买回去后,立刻喂了他两颗,继续替他疗伤。

    又再过了一天,相柳才彻底地清醒过来。阿念此时早已支撑不住,半个人趴在床上,睡死了过去,而毛球则站在窗边的一根杆上闭目,看起来也是睡着了。

    阿念呼吸有些重,看着像是这么趴了两日,她鬓角的碎发有些凌乱地散落在白皙的脸上看着憨憨的,很乖。

    相柳心动不已,附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叽叽!”此时毛球醒了,叫了两声。

    相柳食指置于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毛球立刻把脸别到一边,随即飞到窗边却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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