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爬上了树梢,放出皎洁的光芒,照亮了奚若寺,给这宁静的夜晚镀上了一层银色。微风吹拂着树枝,月光滑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抱团睡在一起,雷梦杀和洛轩不知在哪儿。

    在火堆旁的赵今宜忽然捂着心口,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冷汗滑过额头,滴落在草堆上,一种难以言语的痛在心口猛地袭来。

    她颤抖着手从怀里拿出小药瓶,倒出一颗药丸入口,有气无力的爬起来,脚步踉跄一下。看着熟睡的两个少年,她一把手将披风轻盖在他们身上。

    她步履艰难走到了寺庙后院的马车,疼痛忽而一颤动,赵今宜感觉眼前一片恍惚,失重了般倒在地上。

    在外面守夜听到动静,洛轩飞身而至后院,见此立即过来扶起她,“你怎么了?”

    赵今宜靠在他的怀里,气若游丝地说着:“无事,你可否扶我进马车,我想睡一觉。”

    “好。”

    马车内,赵今宜躺在床榻上,吃痛的呜咽着,她咬着几乎无一丝血色的唇,眼前一片漆黑,忽然感觉到一股温润的暖流席卷全身,在这一刻她才沉沉地松了一口气。

    洛轩手中真气流转,一丝一缕的传入她的身体中。半晌过后,只见赵今宜气息平缓的昏睡过去。

    马车外,洛轩迎面遇上了雷梦杀,他瞥一眼里面问道:“她怎么回事?”

    “先天心脉不全。”

    雷梦杀一惊,“她能活到现在还真是个奇迹啊。”

    ……

    柴桑城,秋雨落。

    在郊外的荒庙里之中,赵今宜用木头搭灶台,在上面架起铁锅,司空长风生了一堆火?,百里东君帮忙把马车里储存的食材和调味料端过来。

    不一会儿水沸腾烧开,大米下热锅后煮软,期间搅拌几次,腌制的肉丝和蔬菜丝准备好,米粥粘稠时加入少许油,肉丝和蔬菜一并加入,最后调味。

    一锅咸香味美的蔬菜肉粥就好了,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以及雷梦杀早就馋的不行,捧着碗盛粥吃起来。

    “没想到你小子看着病恹恹的,这厨艺真不错啊!”雷梦杀赞叹道。

    赵今宜神色傲然道:“那是自然,出门在外,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苦了什么都不能苦了我的胃。”

    说罢她便端起一碗粥,走到洛轩身前说道:“要办事儿,先填饱肚子吧!”

    “多谢了。”洛轩敛眸看不清神色,一手接过,一勺子的肉粥入口,眼睛一亮。

    “怎么样,我的手艺可是一绝。”赵今宜明媚一笑,与昨夜整个人破碎了的孩子截然相反,浑身散发着生机朝气。

    “确是一绝,色香味俱全。”洛轩由衷的赞叹不已。

    秋雨如烟如雾,无声地飘洒在破败寺庙的瓦砾里,枯枝败叶上,淋湿了地,淋湿了房,淋湿了树。

    秋雨落,自然感觉到寒凉,他们坐在一起悠哉悠哉地烤火?,赵今宜自幼体弱多病,这个时节雨纷纷吹来凉风,她披着一身狐裘,静静地站在屋檐下赏雨。

    清歌公子洛轩不知去了何处,雷梦杀坐在屋檐下,白琉璃趴在他的身边,一人一蛇似乎混的很熟。

    司空长风和百里东君喝着酒暖暖身,随即将酒囊甩了出去,雷梦杀一把接过畅饮一口。

    一群少年人有缘相聚,坐在一起讲起了江湖上的故事,江南追墟枪林九和心慕的女子三十年一别,物是人非,女子嫁给了他人,而他也要死了。

    继而又聊起了凌云公子顾剑门,九十九生死签,一根生签“明堂正道”,天启城纵马扬鞭,一醉春风,马蹄踏成,花飞满天,凌云狂傲莫过于此。

    赵今宜坐在小桌前,点一盏蜡烛照明,执笔沾墨,灵感骤来,在纸张上写下新的话本故事。

    次日清晨,他们被一阵马蹄声给惊醒,司空长风立刻一把抓过长枪,踏出庙外。只见一辆马车正从路上驶过,直奔柴桑城内而去。

    “这些人是谁?”百里东君揉了揉眼睛,问道。

    司空长风望着马车上旗帜,“三爪鹰,西南道飞鹰帮的人。”

    百里东君想了一下:“今日就是婚期了?”

    “是了。”赵今宜缩在狐裘里慵懒地说着,又拢紧身上的毛绒绒。

    司空长风点了点头,“今日,也是你负责抢亲的日子。”

    洛轩已经许久没有回来了,雷梦杀也从昨夜就消失了,两个少年只能一脸茫然地坐在奚若寺看着路过的马车。

    赵今宜悠哉地烤着火,桂花糕加一杯清茶,好不快活。

    每一个路过门派,司空长风都能立刻分辨出他们的来历,他们都是西南道的一方势力,将近一个时辰过后忽然整片地都震了起来,一辆恢弘豪华的马车踏尘而来。前面四马并肩而驰,两边有持戟的骑士紧密护送着,看上去气度颇为不凡。

    “天子驾六,诸侯驭五,卿则为四。这是朝廷命官,还高居九卿之位?”百里东君是镇西侯府的小公子,耳濡目染。

    “这是惠西君的座驾……”司空长风说道。

    随后而至的,是西南道最不讲规矩的白蛟帮,个个白衣蒙面,做的都是杀人的生意。

    最后就是木玉行晏家,晏别天。

    雷梦杀一身疲倦的回来了,一个时辰过后,寺庙外一点动静也没有,忽然有一人缓缓落地,腰束竹箫,手持牡丹,说不出的潇洒秀雅,洛轩微微笑了笑。

    随他而来的,还有一口棺材。

    里面的人闭着眼睛地躺在其中,身上衣衫数处破裂,似乎经历了极为惨烈的战斗,上面染满了鲜血,而咽喉处有一处剑痕则极为显眼,那一道剑痕过去,是极其致命的,不可能有人还能够再活下去。棺材里的人,必定是一个死人。

    此人就是“顾洛离”,赵今宜远远地看了一眼,当时她费了好一番功夫,把他易容成这样,一丝一毫都不差,跟真的一样。

    当然想要救一个死人,是不可能的,但彼时顾洛离还有一口气,她本不想多管闲事,可谁让她心软呢。

    赵今宜素手轻抬,一条绷带缠绕在手心上,半个月前的伤口才刚刚结痂。

    “你们去吧!我一个病弱的书生就不给你们添乱了。”

    “赵兄你在这里等我们的好消息。”百里东君拍了拍她的肩膀。

    破败的奚若寺里,只有赵今宜一个人在这里,她靠着柱子仰望天空,阳光正好天空碧蓝如洗,风轻轻,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雨后清新的味道。

    天边振翅飞来一只信鸟,落在她的肩膀上,一封信和小包袱。

    赵今宜拆开信封,扫了一眼里面的内容后,收了回去,又拿起包袱走向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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