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禁区里,你和我是最亲密的存在……”——徐文祖

    01

    佛罗伦萨的午后宁静,阳光照着一幢小屋,少女蹲坐在屋前的台阶上。

    微卷的黑色长发稍稍用一根头绳扎起来,露出她白瓷釉般的肌肤。

    少女的旁边瘫着一只白色的大胖猫,在主人一下下的摩挲中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或许因为一切都是那么的舒服惬意,她抬起头闭上眼开心的笑着,温暖的,像午后的阳光一样。

    她好像是在乖乖等着什么人,有时候看猫,有时候看远方。

    小屋附近,两个本地的意大利人在小声谈论着。

    “嘿,你看见了吗?那个亚裔牙医的妹妹,和他简直就是两种存在啊。”

    “还真是,他们除了拥有相似的漂亮脸蛋,好像就再也没有什么可称之为相似的了。”

    他们在这户新搬来的人家附近蹲点了有一段时间了,基本摸清了这家人的情况。

    是一对兄妹,哥哥是体面且优雅的牙医,应该有着不错的医术和丰厚的财产。虽然在相处中彬彬有礼,可那双眼睛有时候实在是阴郁的让人难受。

    怎么说呢,尽管是最炎热的夏天,被他看一眼,你也能感觉自己置身寒冬。

    妹妹漂亮且文静,和哥哥是完全相反的存在,虽然和她哥哥有着相似的精致漂亮到透出来些危险的五官。

    她和她哥哥一样不笑的时候高冷的像雪中盛放的玫瑰,可偏偏不一样的是,妹妹爱笑。

    当她笑起来的时候,所有的冰雪都在那一刻融化了。这种笑,让她那危险漂亮的五官,都变得可接近了。

    可接近的,让你害怕自己会忍不住伤害她。

    “那个女孩儿,可真是好看啊。”

    一直偷偷看着那玫瑰花般的容颜,很难不让人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坏心思啊……

    02

    “世贤啊——”

    “哥哥!”

    原来她在等她的哥哥,一看见他,就忍不住向前跑,丢下了刚刚还在她怀里撒娇的猫咪。

    她奔上前,踮起脚尖,双手攀着男人宽阔的肩膀,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咧开嘴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看到这样的妹妹,他很难不开心起来,所以他只是在笑着放下妹妹的手之后牵起来,然后用眼神似无意般扫过刚刚那个一直看他妹妹的人。

    那个人的眼神,他很不喜欢。肮脏又低贱的蝼蚁,凭什么敢那样觊觎他最宝贵的妹妹?

    “哥哥,你在看什么啊?”

    听到妹妹的呼唤,他才收起自己的恶,转而看向妹妹,笑的是那么明亮。

    “我们贤儿今天开心嘛?”

    “不开心啊,为什么?”

    “是因为没有哥哥陪啊……”

    “那好啊,接下来几天哥哥一直陪着我们贤儿好嘛?”

    听见哥哥的承诺,妹妹开心地想要跳起来,但还是听话的乖乖挽着哥哥的小臂。

    因为哥哥说过,她不能剧烈运动的,这样对她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不好。

    所以她只能把自己的开心大声地喊出来,说:

    “好!小贤最喜欢哥哥了!”

    03

    对,最喜欢,你只能最喜欢我。

    不可以喜欢别人,不可以。因为那样,我的妹妹你就不乖了。

    你不乖了,哥哥会伤心的。

    所以现在这样最喜欢我的你,是最好的。

    恶魔的絮语,如同掺了蜜的刀尖,他用尽所有的温柔在你耳畔暗示倾诉,让你心甘情愿与他在那窥不见天光的黑暗谜局里共沉沦……

    04

    夜晚降临,他站在妹妹身后,细心且温柔地替她用毛巾轻轻擦去发丝上的水珠。

    偶尔瞥见那洁白额角处的伤疤,他忍不住低下眼,用指尖试探般的小心摩挲,带着些难以察觉的愧疚小声问到:

    “疼嘛……”

    “啊?”

    妹妹没有听清楚他的话,眼里满是天真无邪的光彩,继续笑着玩着她的手指,像一个孩子一样……

    他沉默地看着妹妹的反应,站在妹妹身后的他那么高大,昏暗的灯光把他们二人笼在一起,他看着地上他们的影子,像紧紧相依,又像纠缠不休……

    他看着那道疤,并轻轻摩挲。小贤的头发长的很好,密密的,刚好盖住了那道细细的罪恶。

    良久,他发出一声似是遗憾又似是妥协的叹息,然后闭上眼,轻轻弯下身,用自己的双臂环住妹妹,他们的侧脸贴在一起……

    他想,我们是那么相配。

    所以,我们不能分开,如果分开了,彼此都是会很伤心的……

    他闭着眼不再想,用故作轻松的话在妹妹耳边说:“小贤,叫哥哥。”

    “哥哥。”

    “小贤真乖……”

    那这么乖的小贤,也一定会原谅哥哥的吧。

    哥哥,也只是太想你了啊。

    05

    他闭上眼,孩子们的笑声是那么清晰,清晰的仿佛他一睁眼就会看见他们一样。

    “小贤啊,你叫一声哥哥,哥哥就把这个糖给你好不好啊?”

    “哥哥!”

    “我们小贤真乖!走吧,哥哥带你荡秋千去!”

    孩子们的笑声越来越远,远到他越来越听不见,只能睁开眼,看着妹妹,用带着点乞求的声音说,“小贤,叫哥哥好不好?”

    “好啊,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我们小贤真乖,哥哥给你吃糖。”

    06

    “哥哥,我不想吃这个药,这个药好难吃的。”

    女孩握着水杯,用最可怜的眼神看着他,希望他能够像其他时候一样,无条件地答应她的全部请求。

    可是不行,在她每天晚上都必须吃药这件事上,没得商量。

    就算她再不喜欢那种味道,也只能看着哥哥的眼睛咽下去。

    不然,哥哥会伤心的,哥哥一伤心,就会变成另一个人了。

    她不喜欢另一个哥哥,她更不喜欢哥哥伤心。

    哥哥那么爱她,她怎么舍得让哥哥伤心啊。

    “哥哥,我有乖乖吃药噢。”

    她像是做了什么值得奖励的事一样,骄傲地看着他,示意他摸摸她的头,而他看着她这个样子,忍不住笑出来,然后满足她的愿望。

    “小贤,来,乖乖把这杯水喝了,然后自己上去睡觉好嘛?”

    他用最温柔的语气哄着她喝下那杯水,让她回去睡觉。

    可能是太晚了,妹妹马上就有点困了,打个小小的哈欠,揉着眼睛问:“那哥哥呢?哥哥不陪我吗?”

    “哥哥,哥哥要一会儿再上去。”

    “为什么啊?”

    “因为晚上会有可怕的恶魔啊,如果恶魔出来,伤害到小贤怎么办呢?所以哥哥消灭掉恶魔保护小贤啊。”

    他的话是那么温柔,让你很难拒绝。

    他轻轻拍着她,直到听见了她的呼吸声,他才收回自己的手。

    看着妹妹恬静的睡颜,他小心地替她捻好被子,轻手轻脚地离开卧室,好不去吵醒她。

    他的天使睡着了,所以现在的他要化身为地狱,收好那些恶魔了……

    听着底下客厅可笑的动静,他轻蔑地笑了,而后,慢慢露出獠牙。

    所有想要威胁她的人,都要死。

    他想,握着手术刀的医生是最迷人的。

    就是不知道他们的牙齿,健不健康啊……

    07

    “啊——啊——”

    “啊——啊——”

    “放开我!放开我!”

    “哥哥!哥哥!”

    他急切地跑上楼梯,打开门,廊道上微弱的灯光投进卧室,投在因为害怕而紧紧缩成一团的她身上。

    她在发抖,像淋了雨受了惊的小猫一样,小小的,弱弱的,一下一下的揪着你的心。

    他快步跑上前坐在床边抱住她,把她搂在怀里,搂的紧紧的,一遍一遍地说:

    “没事了,没事了,哥哥在,哥哥在,小贤不怕,不怕。”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稻草,她也紧紧地缩在哥哥怀里,把头埋在他的肩胛处,感受着那热源,眼泪一颗一颗忍不住流出来,声音在颤抖。

    “哥哥,哥哥我好怕,梦里有怪物,有怪物!”

    “他锁着我他不让我走,他说让我永远陪着他!”

    她小小一个缩在他怀里,不住地打着哆嗦,哆嗦的他心疼。

    他听着她对梦境的描述,一直安慰她,一直安慰她,一直一直……

    “他拿着针,他拿着针,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针尖好冷,真的好冷……”

    “哥哥,又冷又疼……”

    他听着妹妹的描述,闭上眼,除了安慰,就是一句一句的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小贤……”

    “对不起……”

    08

    昏暗的地下室,男人的面容看不真切,你只能听见他一句一句接近疯魔的话。

    “佳璟啊,对不起,可是只有这样,你才能永远陪着我啊。”

    沉重的铁链叮咚作响,像她的挣扎一样激烈,可是没有任何用处……

    针尖刺进皮肤的那一刻,已经注定了结果。

    看着她的痛苦,他心疼的无以复加,可是没有办法……

    “不痛的,不痛的,相信我,我是你亲哥哥啊,我怎么可能害你!”

    “离开他!离开他和我走!你要听话!听话了才乖!”

    渐渐的,她没有了挣扎,她好像睡着了,他就那样看着睡着的她,病态地笑起来,自言自语:

    “听话了才乖,才乖,哈哈哈哈哈哈——”

    “我是你哥哥啊!是你哥哥啊!哈哈哈哈哈哈——”

    “你要一直陪着我啊!”

    要一直陪着我啊……

    这场梦太过潮湿灰暗,是早晨温暖的阳光叫醒了他。

    他坐起来,揉揉皱起的眉头,身上的粘腻让他有些不舒服,带小贤来到这里这么久,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

    可能是昨晚小贤做噩梦的原因吧,也把这讨厌的记忆传染给了他。

    不过还好,或许是因为药的原因,小贤做噩梦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完完全全地忘记,只记得自己这个哥哥了,然后完完全全地属于自己。

    “哥哥!你醒了没啊!”

    他刚想起来,就看见小贤打开他的门,穿着睡衣朝自己打招呼。

    他看着妹妹的衣服,皱起眉,说:

    “小贤,哥哥说过几遍了?让你穿好衣服再过来。”

    听到哥哥的话,她不开心地低下头,然后嘟嘟嘴,有些不高兴地答应了一声就开了。

    “噢,小贤记住了。”

    09

    记住了,就好。

    不然,他会害怕……

    害怕他心底的不堪会伤害她……

    10

    “哥哥,我是不是忘了什么啊?”

    早餐桌上,听见妹妹的话,他吃饭的动作一顿,随即带着点试探地开口问到:“小贤为什么,这么说啊?”

    “因为,我昨天的梦里,有个穿白衬衫的男生,和哥哥好像差不多高,我也穿着好看的白裙子,手里拿着花……”

    “笑得好像很开心!嘻嘻!我现在想起来,也会很开心呢!”

    啪——

    桌上的盘子被打了下去,碎了一地,像他的努力一样……

    怎么,还是忘不了他吗?

    “哥哥你怎么了?”

    她看着哥哥开始流血的手,惊呼一声,然后快步跑到他面前,想要做点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只能忍不住哭出来,眼泪一颗一颗的掉,掉在那些碎片上,滴答滴答的,晕开血,晕开泪,晕开那些想要埋葬的回忆……

    11

    “哥哥你干什么?”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他这样想着,也一把抓住妹妹的手,不顾自己的伤口处正在流血。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他们好不容易才到了现在这样。

    她不能想起来。

    “哥哥,哥哥,哥哥你弄疼我了……”

    她被抓的好痛,痛到想离开,便开始了本能的挣扎,她有点怕,也有点担心。

    她怕哥哥,不,她怕另一个哥哥,她担心哥哥变成另一个哥哥,这样怕着担心着,她就又哭了起来……

    泪珠混着血珠,冰冰凉凉,他转而握着她的手,看向她的眼里带着微微乞求:

    “小贤,你想一直陪着哥哥嘛?”

    “想一直陪着哥哥,和哥哥一起生活,不离开哥哥嘛?”

    12

    “想……”

    13

    那就好,如果不能完全抹去,那么就完全代替。

    欲|望的笼子只要一打开,可就再也关不住了……

    我和你,要完完全全的在一起啊。

    我和你,是最亲密的啊。

    你要,完完全全的,属于我啊……

    我的,妹妹。

    14

    “哥哥我怕……”

    “如果害怕的话就牵着我的手吧。”

    这种亲密的接触,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在夜晚的伊甸园里,我和你,是最相配的……

    你,可是我的绝无仅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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