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灿确实累得不行,大量消耗脑力之后只想瘫着休息会儿,现在靠在他怀里,那股从心底漫上来的安定感和归属感实在难以忽视,还是凑了上去,主动吻他。

    孟宴臣并没有想到余灿会主动,一开始还愣愣的,睁着眼睛看她近在咫尺的睫毛,但很快就被她的舌尖拉回神,旋即掉进这股熟悉的威士忌的味道里。

    她似乎在轻笑,趁着吻他的间隙保存了当前进度,随后息屏了pad,直接将它扔到一边去。

    他躺在地毯上的时候,余光就能看见窗外密集的雨丝和幽深到看不清的密林。

    余灿凑过来,小心摘掉了他的眼镜,但也是随手扔去边上,随手将一边的短发拨到耳后,这才满脸笑意地俯身看他。

    在他看来,室内的暖光给她镀了一圈金边,尽管她的面颊没被暖光直射,但足够他心动,并且深深地陷进那双眼睛里。

    余灿像只很会折磨人的小猫,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膝盖作怪地摩擦,惹得他不上不下,又笑嘻嘻地趴在他怀里,侧着脑袋继续欣赏窗外的雨夜。

    孟宴臣简直要疯,但确实不想在她没同意的情况下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得无奈地搭住她的背,把她整个人往上提了些,让她以一个不折磨他的姿势趴着,这才安心做她的肉垫子。

    察觉那双手正在她背上来回摩挲,余灿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着捏他的手臂:“孟董,是不是从明天开始,我们就不能有私下接触了?项目的甲乙方不能有私人联络,孟董作为国坤集团最高管理人员,应该很清楚员工管理条例和公司规章制度哦。”

    孟宴臣此前还真没想到这一茬,听她这声得逞的笑声,反而有种自己主动上钩后甘心被捉弄的奇妙又新奇的感觉,在她不注意的时候,轻轻捏了她一把。

    确实是只迷人又危险的小猫,处处埋伏笔,一句话一个坑。

    偏偏他还就这么心甘情愿地跳进去。

    听见她的小声惊呼,孟宴臣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的质问。

    余灿也确实质问了:“干嘛呀!”

    他恢复了那副上位者模样,眉眼间满是从容与淡定,甚至顷刻间就让她觉得刚刚那一捏是她应得的,说话时更是慢条斯理,颇有些坐在办公室里运筹帷幄并完美操控全局的自在感。

    “趁着还没到不能光明正大接触的时候,赶紧接触一下。Fi觉得呢?余总会怎么认为?”

    她还真的好好想了想:“Fiona会觉得时间紧迫,并且巴不得把周五的假也请了,这样我们就可以在这里再多待三天。余灿会觉得,周五要开团队小组会,是个非常重要的日子,不回去不合适,并且规章制服要遵守,所以明天睡醒之后就要开始收拾行李了。至于Fish……”

    仅仅是这个名字,孟宴臣的心脏就开始在胸腔里狂奔,那瞬间,他的声线都在微微颤抖:“还有Fish?”

    余灿笑着点点头,双手撑在他胸口,凑过去亲了他一口:“鉴于Fish和Fiona是一个人,Fish的观点和Fiona的一致。散会!”

    孟宴臣愣了。

    说实在的,他从没想过余灿会主动把Fish和Fiona放在一起,甚至主动承认是同一个人。

    他此前很怕余灿会把她作为Fish的那段经历全部视为“恐怖的过往”,进而完全忘记和他在一块玩耍的那一个月。

    至于Fiona,记忆里应该是“成长为强大的人”和“被霸凌”这两大主题。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余灿不会再把作为Fish的这段经历翻出来的心理准备。

    但现在……

    她是记起来了吗?

    余灿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有些讨好地亲亲他的嘴角:“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很抱歉,因为我真的不记得那一个月里发生的事情了。但是我也希望能像你说的那样,我们重新来过,再去创造一些更好的记忆。我很害怕忘记,但……如果不先经历、先记住,怎么会忘呢?”

    虽然不是最完美的结果,但孟宴臣的心放下了。

    他现在确实也不希望她回想起在靶场的所有事情,毕竟那对她来说恐怖居多,要是真的全部想起来,或许还会给她造成新一轮的困扰甚至新的心理阴影。

    就像他现在也不想刻意去回想曾经和妹妹在一起生活的细节一样,对过去的他来说,那很美好,但现在看来,那满是不堪和不齿,每个细节都像是一把能中伤他的尖刀。

    所以,这样就很好。

    暂时不谈会不会忘记,而是先去经历,先去记住。

    孟宴臣心软了,扣着她的后脑勺过来接吻,另一只手也开始不安分,从她的肩胛骨往下,慢慢滑向腰间。

    余灿又开始蹭他了,这次必然是故意,因为孟宴臣听见了她的坏笑。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时,余灿正在笑他动作笨拙。

    孟宴臣笑着“求”她:“别管……灿灿,别管。”

    “万一是实验室的电话呢?很重要的,还关系到你们国坤的投资。”

    他终究无奈地松开她,背靠着窗玻璃坐起来,也懒得整理已经被余灿弄乱的睡袍,就这么笑着看她慌慌张张地爬起来,伸长手去小茶几上够手机。

    打电话来的人是姜淑云。

    余灿还跪在地上,用肩膀夹着手机,边听电话那头的人说话,边重新系紧睡袍的腰带。

    孟宴臣也伸手过去,勾着她的腰把她带回怀里,细碎而无声的吻落在她侧脸上。

    “跟孟家吃饭,孟家三个人知道这回事吗?”

    孟宴臣顿住,好奇地看着她。

    “那你现在跟我说什么啊。”余灿简直无语。“哪有约人吃饭先通知自己人的?你跟人家孟家的长辈说了吗?还是要等我去说?我哪有约孟家长辈吃饭那么大的面子?”

    他满眼笑意,把她整个人揽进怀里,轻轻地捏她的腰。

    诚然,他也不知道要和余家吃饭这么件事。

    但余灿说话的语气很可爱,忍着脾气抱怨的时候更迷人。

    “先这样吧,这都马上周四了,你跟我说周五和人吃饭,也不问问人家是不是有空。”余灿简直无语。“你先去跟孟叔叔和付阿姨确定时间吧,然后再来通知我——哦,我也不见得有时间,所以再说吧。”

    在姜淑云的咒骂声中,余灿翻着白眼挂了电话。

    手背随后被他抓了去,紧紧攥在手心里,他的指腹在她指关节上轻轻摩挲着。

    “都要问我父母的时间了,怎么不问问我?”

    “孟董不是也要被家里通知吗,还问什么?”余灿仰躺在他怀里。“要不……我现在问问?孟董周五晚上有时间吗?誉诚董事长夫妇想和您吃个饭,表达上次吃饭产生的歉意。”

    孟宴臣反而不懂了。

    余灿接着解释:“他们觉得上次吃饭有点丢脸,因为没好好聊聊项目上的事情,而且我几乎全程冷脸,或许给孟家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所以想再约一次,杯酒泯恩仇。”

    意料之中的,余灿注意到了他借别开视线这个小动作的间隙翻的白眼,顿时笑开。

    孟宴臣确实不知道余家夫妇搞这一出的原因,但兴致确实被这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打消得差不多了,干脆抱着她回到床上。

    余灿在他离开之前及时拽住了他的袖子:“在你父母跟你说这件事之前,你能不能假装不知道?再就是,我们得在长辈面前假装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看演技了。”孟宴臣笑着轻抚她的脑袋,顺便掖好被角。“我倒是能在商务场合时刻冷脸,但是在你面前,估计悬。”

    她轻哼一声,随后懒洋洋地冲他张开双臂。

    绸制睡袍袖子从她高举的胳膊上滑下,孟宴臣霎时心软,重新凑过去抱住她,顺势钻进她的被窝。

    余灿得逞,钻进他怀里,闷闷的笑声从他胸口传出来:“孟董这是接受了哪个邀请?我可没邀请孟董进我的被窝吧?”

    “难说,但Fiona的邀请我没法拒绝。”

    她总算安分下来,安安静静地在他怀里闭上眼睛。

    和以往在雨夜里入眠就必然噩梦缠身的经历不同的是,这次,余灿一觉睡到天亮,完全没有造访过梦境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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