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孟宴臣茫然地拿过来看了一眼，旋即直接从老板椅上跳了起来。
【写个跨部门申请提交会面预约哈，中英文各一份，走闻言报备】
“闻言”是国坤集团的内部工作系统，他们集团内部下发文件或者下达工作任务，再就是员工预约会议室或者进行工作报备……只要是集团内部的工作，都要通过闻言。
他只愣了一瞬，旋即明白过来，脸上顿时漫起笑意，开始认真琢磨。
【尊敬的余总】
孟宴臣摇摇头，又把这句话删掉了。
好笑的是，文书工作算是他的强项之一，但此时时刻，他发现自己连个像样的开头都写不出来，更遑论内容。
他甚至没想过直接打个电话过去，而是就这么掉进了“跨部门申请”的漩涡里，并开启了无穷无尽的纠结。
助理抱着文件、拎着餐盒进来的时候，孟宴臣还在纠结。
“孟董，你怎么了？”
孟宴臣现在看到助理和看到了救星似的，立刻扭头看他：“来得正好。你写跨部门申请的时候，有固定格式吗？称呼和叙事上，有没有什么禁忌？”
助理懵了：“我现在不需要写跨部门申请啊。”
“我需要。”
刚把文件放在办公桌上的助理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满脸疑惑和惊恐地看着他：“你？需要？不是……谁这么大面子，要你亲自写申请？这种事不是我来做的吗，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你少管，直接告诉我就行。”
作为孟宴臣的多年心腹，助理这会儿倒没急着回答老板的问题，而是好好观察了一番老板的表情：
有点焦急，但不多；有点激动，也不多；有点慌乱，占比不小；有点开心……挺明显的。
至于面子大到能让孟宴臣把这么复杂的情绪一股脑全挂在脸上的人……
助理恍然大悟般拍拍脑袋，心里不免跟着激动，顺手放下餐盒，双手撑在桌上，凑近了桌后的孟宴臣：“老板，华恩的CTO面子这么大？这你的申请得好好写了，措辞一定要严谨。把‘尊敬的余总’换成‘亲爱的领导’，效果应该会更好。别写那些乱七八糟的‘申请会面’或者‘申请通话’之类的话，太空泛了，换成‘我很想你’，保准你这申请一路绿灯。”
孟宴臣一听这人贱兮兮的语气就知道净是馊主意，无语地摆摆手，示意他放下东西出去。
“你就没想过问问秦助？反正下午就要见了。”
“你去忙你自己的吧，少管。”
助理憋着笑转身出去，离开前，还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在纠结的孟宴臣，旋即乐开。
只是，在来之前，秦助还发了邮件来。
这次依然是先发给了孟宴臣的助理，随后助理转发给孟宴臣。
也不是什么别的，就是说这次的新品发布会将以线上的形式召开，主会场在华恩，分会场在加州——因为Helena 2.0是余灿完全独立主导的产品，她有最大发言权和话语权，这次新品讲解部分，当然也要她本人来做。
邮件里附了发布会时间和直播链接，还贴心地写明了主会场和分会场的地址。
另外，秦助还在邮件里说，等Helena 2.0完成上线，她就会从华恩团队离职并回到旧金山，专心忙加州团队那边的事情。
孟宴臣的兴奋溢于言表，终于没再纠结这份“申请”要如何措辞才能准确表达他的想法，快速编辑好，一键发送。
【余总：
您好，我是国坤集团董事长孟宴臣。
现申请于11月11日晚9:30，于Helena 2.0发布会分会场后台休息室与您见面，并共进晚餐，餐标将由我全程安排，望批准。
孟宴臣】
发完中文版，他还认认真真编辑了一份英文版发过去，还另外加了句“麻烦余总尽快审批，这边比较着急”，句末不忘打了三个抱拳的表情。
余灿过了会儿才回。
【不好意思，不批哈，场地这边人满了，临时加人很难调度，影响工作进程，你换个时间吧，不然我们工作很难进行的】
孟宴臣顿时皱眉。
【那余总什么时候比较方便？】
【现在还不清楚，有空了会通知。哪有你们这样临时插队加审批的，搞得我们工作很难办啊】
【余总，实在抱歉，事发突然，还请见谅，我们可以给您提供补偿】
【下不为例哈，这次我就给你提交二次审批了，等消息吧】
【好的，非常感谢余总的通融】
后面又是一串抱拳和握手。
余灿回得相当客套，发了一串黄豆人憨笑。
孟宴臣甚至笑出了声。
秦助来的时候，孟宴臣已经恢复了往常模样，在认认真真看项目报告。但和平时不一样的是，他的私人机就放在手边，触手可及的位置。
她知道余灿那边已经解禁，自己也跟着开心起来，所以并不意外于孟宴臣看到她之后略显轻松的表情。
“孟董，这是Fiona在加州的体检报告。”秦助把pad推到他面前，总算松了口气。“这边主会场的发布会开完，我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他难得在外人面前显露出慌张模样，边看体检报告边道谢。
与其说是体检报告，不如说是详细的伤情报告。
这份报告记录了余灿从被加州团队接手以来的所有情况变化，包括当初还在燕城时遭遇的那些。
加州团队应该是同步接到了她发出的警报，随后就来了这里，但直飞最快也得第二天到，所以最初她上ECMO时的情况并没有被记录在其中。
撤机时，她的体征已经恢复了正常，但人没出ICU，还在观察。
等她体征彻底稳定下来，团队接手，专机带她回加州，刚落地就发现了新情况，紧急手术取出了血管异物。
大概还是小因为时候经历得太多，她的重要脏器有轻微移位，手术不好做，一开始炎症下不去，术后并发症还让她烧了两天有余，人一出手术室，又在ICU躺着了。
万幸的是大脑没受损伤，心肺功能恢复了正常，也不需要再上ECMO。
只是这一通折腾下来，她的体重接连下跌，人眼看着消瘦下去，刚恢复清醒状态的时候还出现了厌食情绪，什么都吃不进，鼻饲管更是让她结结实实吐了好几次。
正是因为当时情况紧急，虽然后面顺利出院，但她依然在团队医护人员的严密监控下，一旦出现任何异常状况，她会被立刻送回医院里。
当时确实出现过一次，她惊恐和低血糖同时发作，差点在在马路边晕过去，团队十分钟就到了，救护车拉着警笛带走她，硬是让她在医院完成了当天要做的工作。
虽然只是虚惊一场，但团队并不觉得这是在浪费资源。
孟宴臣又一次感受到了心尖被针扎过的感觉。
他从来都不知道，她出国之后还经历了这么多。
原以为是情况稳定之后出国休养，然后在保护机制下继续工作，却没想到她其实前不久才重新回到实验室，并且不需要再每天去医院“签到打卡”。
再就是，这份报告也证明，当初她在他生日时打电话来，确实还没出院，但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气短或许是还没完全恢复健康的体现之一。
越是这样，他越痛恨姜淑云，甚至整个余家和誉诚。
看来，捡漏还不够，得再上点硬手段。
但至少是现在，他不在乎那些，只想着要在发布会那天见到她，抱抱她，然后郑重道歉，再告诉她，他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孟宴臣茫然地拿过来看了一眼，旋即直接从老板椅上跳了起来。
【写个跨部门申请提交会面预约哈，中英文各一份，走闻言报备】
“闻言”是国坤集团的内部工作系统，他们集团内部下发文件或者下达工作任务，再就是员工预约会议室或者进行工作报备……只要是集团内部的工作，都要通过闻言。
他只愣了一瞬，旋即明白过来，脸上顿时漫起笑意，开始认真琢磨。
【尊敬的余总】
孟宴臣摇摇头，又把这句话删掉了。
好笑的是，文书工作算是他的强项之一，但此时时刻，他发现自己连个像样的开头都写不出来，更遑论内容。
他甚至没想过直接打个电话过去，而是就这么掉进了“跨部门申请”的漩涡里，并开启了无穷无尽的纠结。
助理抱着文件、拎着餐盒进来的时候，孟宴臣还在纠结。
“孟董，你怎么了？”
孟宴臣现在看到助理和看到了救星似的，立刻扭头看他：“来得正好。你写跨部门申请的时候，有固定格式吗？称呼和叙事上，有没有什么禁忌？”
助理懵了：“我现在不需要写跨部门申请啊。”
“我需要。”
刚把文件放在办公桌上的助理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满脸疑惑和惊恐地看着他：“你？需要？不是……谁这么大面子，要你亲自写申请？这种事不是我来做的吗，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你少管，直接告诉我就行。”
作为孟宴臣的多年心腹，助理这会儿倒没急着回答老板的问题，而是好好观察了一番老板的表情：
有点焦急，但不多；有点激动，也不多；有点慌乱，占比不小；有点开心……挺明显的。
至于面子大到能让孟宴臣把这么复杂的情绪一股脑全挂在脸上的人……
助理恍然大悟般拍拍脑袋，心里不免跟着激动，顺手放下餐盒，双手撑在桌上，凑近了桌后的孟宴臣：“老板，华恩的CTO面子这么大？这你的申请得好好写了，措辞一定要严谨。把‘尊敬的余总’换成‘亲爱的领导’，效果应该会更好。别写那些乱七八糟的‘申请会面’或者‘申请通话’之类的话，太空泛了，换成‘我很想你’，保准你这申请一路绿灯。”
孟宴臣一听这人贱兮兮的语气就知道净是馊主意，无语地摆摆手，示意他放下东西出去。
“你就没想过问问秦助？反正下午就要见了。”
“你去忙你自己的吧，少管。”
助理憋着笑转身出去，离开前，还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在纠结的孟宴臣，旋即乐开。
只是，在来之前，秦助还发了邮件来。
这次依然是先发给了孟宴臣的助理，随后助理转发给孟宴臣。
也不是什么别的，就是说这次的新品发布会将以线上的形式召开，主会场在华恩，分会场在加州——因为Helena 2.0是余灿完全独立主导的产品，她有最大发言权和话语权，这次新品讲解部分，当然也要她本人来做。
邮件里附了发布会时间和直播链接，还贴心地写明了主会场和分会场的地址。
另外，秦助还在邮件里说，等Helena 2.0完成上线，她就会从华恩团队离职并回到旧金山，专心忙加州团队那边的事情。
孟宴臣的兴奋溢于言表，终于没再纠结这份“申请”要如何措辞才能准确表达他的想法，快速编辑好，一键发送。
【余总：
您好，我是国坤集团董事长孟宴臣。
现申请于11月11日晚9:30，于Helena 2.0发布会分会场后台休息室与您见面，并共进晚餐，餐标将由我全程安排，望批准。
孟宴臣】
发完中文版，他还认认真真编辑了一份英文版发过去，还另外加了句“麻烦余总尽快审批，这边比较着急”，句末不忘打了三个抱拳的表情。
余灿过了会儿才回。
【不好意思，不批哈，场地这边人满了，临时加人很难调度，影响工作进程，你换个时间吧，不然我们工作很难进行的】
孟宴臣顿时皱眉。
【那余总什么时候比较方便？】
【现在还不清楚，有空了会通知。哪有你们这样临时插队加审批的，搞得我们工作很难办啊】
【余总，实在抱歉，事发突然，还请见谅，我们可以给您提供补偿】
【下不为例哈，这次我就给你提交二次审批了，等消息吧】
【好的，非常感谢余总的通融】
后面又是一串抱拳和握手。
余灿回得相当客套，发了一串黄豆人憨笑。
孟宴臣甚至笑出了声。
秦助来的时候，孟宴臣已经恢复了往常模样，在认认真真看项目报告。但和平时不一样的是，他的私人机就放在手边，触手可及的位置。
她知道余灿那边已经解禁，自己也跟着开心起来，所以并不意外于孟宴臣看到她之后略显轻松的表情。
“孟董，这是Fiona在加州的体检报告。”秦助把pad推到他面前，总算松了口气。“这边主会场的发布会开完，我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他难得在外人面前显露出慌张模样，边看体检报告边道谢。
与其说是体检报告，不如说是详细的伤情报告。
这份报告记录了余灿从被加州团队接手以来的所有情况变化，包括当初还在燕城时遭遇的那些。
加州团队应该是同步接到了她发出的警报，随后就来了这里，但直飞最快也得第二天到，所以最初她上ECMO时的情况并没有被记录在其中。
撤机时，她的体征已经恢复了正常，但人没出ICU，还在观察。
等她体征彻底稳定下来，团队接手，专机带她回加州，刚落地就发现了新情况，紧急手术取出了血管异物。
大概还是小因为时候经历得太多，她的重要脏器有轻微移位，手术不好做，一开始炎症下不去，术后并发症还让她烧了两天有余，人一出手术室，又在ICU躺着了。
万幸的是大脑没受损伤，心肺功能恢复了正常，也不需要再上ECMO。
只是这一通折腾下来，她的体重接连下跌，人眼看着消瘦下去，刚恢复清醒状态的时候还出现了厌食情绪，什么都吃不进，鼻饲管更是让她结结实实吐了好几次。
正是因为当时情况紧急，虽然后面顺利出院，但她依然在团队医护人员的严密监控下，一旦出现任何异常状况，她会被立刻送回医院里。
当时确实出现过一次，她惊恐和低血糖同时发作，差点在在马路边晕过去，团队十分钟就到了，救护车拉着警笛带走她，硬是让她在医院完成了当天要做的工作。
虽然只是虚惊一场，但团队并不觉得这是在浪费资源。
孟宴臣又一次感受到了心尖被针扎过的感觉。
他从来都不知道，她出国之后还经历了这么多。
原以为是情况稳定之后出国休养，然后在保护机制下继续工作，却没想到她其实前不久才重新回到实验室，并且不需要再每天去医院“签到打卡”。
再就是，这份报告也证明，当初她在他生日时打电话来，确实还没出院，但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气短或许是还没完全恢复健康的体现之一。
越是这样，他越痛恨姜淑云，甚至整个余家和誉诚。
看来，捡漏还不够，得再上点硬手段。
但至少是现在，他不在乎那些，只想着要在发布会那天见到她，抱抱她，然后郑重道歉，再告诉她，他们再也不会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