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远村,一个远离皇都定城的小地方,从远处看去,只见被参天大树掩映着的楼阁,倒映在沿岸河堤的水面上,微风吹起湖面涟漪阵阵,像一幅精美的画卷。
这里是通往定城官家严查的第一道关口,每天来往人员复杂,酒楼客栈甚多。虽然称不上繁华,却也是个人烟阜盛的地方。
俞家,不起眼的坐落在大街东面书塾不远处,普通木材建制而成的房檐两边挂着两个旧灯笼,看上去甚是简朴。
入了门便是一小段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两三小房舍,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
正中偏大房舍的床几上坐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名唤俞茗衣。
她趴在木桌上看会书,又玩了会筛子。窗边矮榻下,舅母正认真教着弟弟识字。舅舅前日也去了定城,还得几天才能回来。她闲的没什么事可做,正是百无聊赖之际,她跟舅母打了一声招呼便出去了。
跟往常一样,她回到自己屋中,换上一身灰布衣衫,把头发挽成男子样式,脸脖均匀涂抹一点黑粉便去了村边渡口看能买到什么稀奇玩意。
俞茗衣打渡口经过的时候,看见一位陌生的老人正在雕刻一木头,看上去将近五十岁,却一副,清风道骨的模样。因渡口这里经常有一些外来人和本地人做古玩杂技,糕点饮品之类的小买卖,便没怎么在意。
可不过须臾之间,这老人手中的木头已经变成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狐狸,俞茗衣便被吸引了过去,礼貌问道:“老先生,你这狐狸卖吗,能不能再帮我雕刻一只漂亮的翠鸟。”
可这老先生为人十分古怪,并不搭理她,甚至没有抬起头看一眼。俞茗衣以为老先生上了年纪耳力不佳,正想再问一遍,突然长期驻扎在渡口的官兵大喊:“此地有变,速速收摊撤离!”
俞茗衣见怪不怪,最近经常发生这种情况,听说是有匪贼在此处盘旋一小阵时间了。商贩听闻,纷纷急着收摊撤离。老先生被他旁边一个中年人一推,面色凶狠道:“你这老怪物在这里待了一上午,晦气的影响了我的生意,现在还挡了我的路!”
那只栩栩如生的木雕狐狸眼看就要掉进渡口边的湖中,俞茗衣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回头看到那个中年人神色痛苦的捂住了右手,原来他的右手中指上正插着一根能见首尾的细小银针。
而那位老先生正收起手心中一个看起来甚是精巧的铁制东西,看样子银针是从这个东西里面发出去的,老先生不紧不慢的收拾着自己东西,声音沧桑道:“出言不逊,这是给你的教训。”
那中年人忍痛把银针拔出,大汗淋漓,慌乱的把摊子胡乱收拾了一下拔腿便跑。
俞茗衣看着这一幕有点害怕的把手中那只狐狸递给了他:“老,老先生,这是你的东西。”
可出乎俞茗衣的意料,老先生并没有接过她手中递过去的狐狸,并开口说了话:“这狐狸本就是我没事刻着玩的,我要走了,翠鸟来不及刻了,不过我再送你你一个更好玩的。”
他说着便从包袱里取出一个东西,扔给俞茗衣便坐上渡口的船走了。
“老先生,我还没给你银子呢。”俞茗衣看着老先生的船只已经解开了绳索,大喊道。
可回应他的只有在水面上越来越下的船只身影。
俞茗衣只得赶紧回去,边走边想道,真是个古怪的老先生。她看了看那栩栩如生的狐狸,爱不释手。
又拿起老先生给她的玩意仔细看着,这是由十二条细小的链子组成的,中间又由四根更细的链条串着四个圆铁珠子。她玩了不一会便发现了其中的精妙之处,每当她手拿起不同铁链,并变换不同角度时,四个铁珠子都只会离得很近,却碰不到一起,她就不信不能把四个铁珠子碰一块。
正当她聚精会神的玩弄着,忽感腰间一紧,四处看了看,一个乞丐打扮的人手里紧紧攥住她的钱袋,向渡口右边那座山林方向跑去。
说来最近真是奇怪,不但渡口周围盘旋了一些匪贼,还有一些从西边来的流民也悄悄的来到了村周边,有好心人会偶尔给他们施舍一点米粥。
可是再穷也不能偷别人的东西啊,虽然钱袋里只有一两银子,可那个钱袋还是舅母教自己绣工的时候,绣了将近半个月,才绣出来的第一件像样的东西。
俞茗衣便不管不顾的追了上去,可追了一段时间后,她发现自己已经走到这座山的山底了。之前和村里的玩伴经常来这里,去山上捉野兔。
虽然她对这山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她便不敢再往前追。而且今日没有太阳,这个空旷的地方更显阴森。
她真后悔追到了这里,想了想把狐狸和链珠放进腰间,疾步朝渡口方向跑回去。
没跑远几步,又看到了前方有几个打扮怪异的身影,他们手中握着弯刀。俞茗衣瞳孔一震,害怕的蹲下了身子让长草掩住自己的身影,瑟瑟发抖的想着这不会就是那些匪贼吧。
俞茗衣内心想着自己今天真的时运不佳,官兵天天搜寻都没找到的煞神,怎么就让她遇到了。她努力让自己心绪平静下来,乱了方寸反而更容易丢掉性命。
她悄悄的摸着袖口的迷药粉,却摸了个空,心里像被泼了一桶冰水一样,这么重要的东西,今天竟然忘记带在身边了。于是她继续屏气凝神,仔细观察着脱身的时机。
很快她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几个打扮怪异的人说的语言她根本听不懂,再看他们的面容,虽然离得很远,但细看就能看出来他们的长相也很怪异。眼睛是褐色的,眼窝凹陷的厉害,鼻如鹰钩。
难道这是舅舅曾经提过到的戎族,戎族远在西边,比西洲还要往西去很多。听说戎族最近一些年并不安分守己,四处掠夺其它小族,只是忌惮郦朝地大物博,几个开国大将虽然已经老去,可是他们后继有人,又对郦朝当今皇室忠心耿耿,也算是兵力富强。几代皇帝重视百姓,郦朝皇室很得民心。因此除了进贡的时候,戎族并不敢踏入郦朝土地。
难道最近的匪贼就是戎族的人吗?她又暗中骂了骂自己,如今自己都快性命不保了,还去关心郦朝皇室这些和她没有关系的事。
看着这些异族稍往稍微远的地方去了,俞茗衣忙踮着脚尖往山腰跑去,这里对她来说轻车熟路。她很清楚的记得山腰有一个非常隐蔽的山洞,还是和玩伴在山上跑了很多来回才发现的。
这个山洞因为在山南面,里面非但不潮湿,还很干燥。在里面舒服的躲上一阵,等这几个戎族的人走了再回去是最好不过的。可就怕那几个戎族人不但不走,还会来山里驻扎怎么办。
可这时候已经没有选择了,她只能赌一赌自己的运气,避开显眼的地方,顺着隐蔽丛林走去山南面的洞口。她见那山洞门口并无脚印,稍微放下了心,但心里还是有着警戒。
她拿出腰间的匕首,紧紧握在手中,蹑手蹑脚的贴着洞壁朝漆黑的洞里走去。她想走到洞的最里面,那里有他们之前放置的生火石。
还没走出十步远,忽然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她顿时心跳加速,汗毛直立。内心只觉得自己乌鸦嘴,真不会有戎贼在洞中吧。
她颤抖着一边学乌鸦叫,一边悄悄退回到洞口。忽然身前晃来一个黑影,俞茗衣听见剑出鞘的声音,被吓的忍不住喊叫了一声,拿起匕首在空中胡乱刺去。那黑影听到声音不像是戎贼,反应极快的避开空中的匕首,改用剑柄打落它,另一只手钳住那人的手腕,把剑紧贴在俞茗衣脖子上。
还没等那人开口,俞茗衣便粗着嗓子哀嚎出声:“别杀我,我,我只是误闯进来的!”那人听这男子的声音语调并不像戎贼,而且身量比起他也颇小,便把剑重新插进剑柄中。
俞茗衣刚觉得自己手腕和颈边一松,又听到那人开口说话了:“点火。”
还以为能躲过一劫的俞茗衣此刻心中又像悬了一把刀,她顾不得尊严跪在地上扯着那人的下袍角粗着嗓子:“大人饶命啊,我误闯进来的,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想知道,求你放我一条生路!”
那人把自己的下袍角扯了出来,严厉道:“闭嘴,等会把山底的人引了过来,你和他们一起死。”
俞茗衣忙停止了哭嚎,内心略有点希望了,原来这人不是山脚的戎族。跪趴了一小会,她看那人什么动静也没有了,心有余悸的睁开眼睛,看到洞里不似刚才那样漆黑,泛着微弱的光。
她慢慢爬了起来,大着胆子走向火光源头方向,一愣,原来刚刚不止那男子一人,只见里面分开站立了两排侍卫打扮的人,神情恭谨严肃。有一男子坐在靠近中间的一大块石头边,也在打量着俞茗衣。
这里是通往定城官家严查的第一道关口,每天来往人员复杂,酒楼客栈甚多。虽然称不上繁华,却也是个人烟阜盛的地方。
俞家,不起眼的坐落在大街东面书塾不远处,普通木材建制而成的房檐两边挂着两个旧灯笼,看上去甚是简朴。
入了门便是一小段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两三小房舍,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
正中偏大房舍的床几上坐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名唤俞茗衣。
她趴在木桌上看会书,又玩了会筛子。窗边矮榻下,舅母正认真教着弟弟识字。舅舅前日也去了定城,还得几天才能回来。她闲的没什么事可做,正是百无聊赖之际,她跟舅母打了一声招呼便出去了。
跟往常一样,她回到自己屋中,换上一身灰布衣衫,把头发挽成男子样式,脸脖均匀涂抹一点黑粉便去了村边渡口看能买到什么稀奇玩意。
俞茗衣打渡口经过的时候,看见一位陌生的老人正在雕刻一木头,看上去将近五十岁,却一副,清风道骨的模样。因渡口这里经常有一些外来人和本地人做古玩杂技,糕点饮品之类的小买卖,便没怎么在意。
可不过须臾之间,这老人手中的木头已经变成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狐狸,俞茗衣便被吸引了过去,礼貌问道:“老先生,你这狐狸卖吗,能不能再帮我雕刻一只漂亮的翠鸟。”
可这老先生为人十分古怪,并不搭理她,甚至没有抬起头看一眼。俞茗衣以为老先生上了年纪耳力不佳,正想再问一遍,突然长期驻扎在渡口的官兵大喊:“此地有变,速速收摊撤离!”
俞茗衣见怪不怪,最近经常发生这种情况,听说是有匪贼在此处盘旋一小阵时间了。商贩听闻,纷纷急着收摊撤离。老先生被他旁边一个中年人一推,面色凶狠道:“你这老怪物在这里待了一上午,晦气的影响了我的生意,现在还挡了我的路!”
那只栩栩如生的木雕狐狸眼看就要掉进渡口边的湖中,俞茗衣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回头看到那个中年人神色痛苦的捂住了右手,原来他的右手中指上正插着一根能见首尾的细小银针。
而那位老先生正收起手心中一个看起来甚是精巧的铁制东西,看样子银针是从这个东西里面发出去的,老先生不紧不慢的收拾着自己东西,声音沧桑道:“出言不逊,这是给你的教训。”
那中年人忍痛把银针拔出,大汗淋漓,慌乱的把摊子胡乱收拾了一下拔腿便跑。
俞茗衣看着这一幕有点害怕的把手中那只狐狸递给了他:“老,老先生,这是你的东西。”
可出乎俞茗衣的意料,老先生并没有接过她手中递过去的狐狸,并开口说了话:“这狐狸本就是我没事刻着玩的,我要走了,翠鸟来不及刻了,不过我再送你你一个更好玩的。”
他说着便从包袱里取出一个东西,扔给俞茗衣便坐上渡口的船走了。
“老先生,我还没给你银子呢。”俞茗衣看着老先生的船只已经解开了绳索,大喊道。
可回应他的只有在水面上越来越下的船只身影。
俞茗衣只得赶紧回去,边走边想道,真是个古怪的老先生。她看了看那栩栩如生的狐狸,爱不释手。
又拿起老先生给她的玩意仔细看着,这是由十二条细小的链子组成的,中间又由四根更细的链条串着四个圆铁珠子。她玩了不一会便发现了其中的精妙之处,每当她手拿起不同铁链,并变换不同角度时,四个铁珠子都只会离得很近,却碰不到一起,她就不信不能把四个铁珠子碰一块。
正当她聚精会神的玩弄着,忽感腰间一紧,四处看了看,一个乞丐打扮的人手里紧紧攥住她的钱袋,向渡口右边那座山林方向跑去。
说来最近真是奇怪,不但渡口周围盘旋了一些匪贼,还有一些从西边来的流民也悄悄的来到了村周边,有好心人会偶尔给他们施舍一点米粥。
可是再穷也不能偷别人的东西啊,虽然钱袋里只有一两银子,可那个钱袋还是舅母教自己绣工的时候,绣了将近半个月,才绣出来的第一件像样的东西。
俞茗衣便不管不顾的追了上去,可追了一段时间后,她发现自己已经走到这座山的山底了。之前和村里的玩伴经常来这里,去山上捉野兔。
虽然她对这山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她便不敢再往前追。而且今日没有太阳,这个空旷的地方更显阴森。
她真后悔追到了这里,想了想把狐狸和链珠放进腰间,疾步朝渡口方向跑回去。
没跑远几步,又看到了前方有几个打扮怪异的身影,他们手中握着弯刀。俞茗衣瞳孔一震,害怕的蹲下了身子让长草掩住自己的身影,瑟瑟发抖的想着这不会就是那些匪贼吧。
俞茗衣内心想着自己今天真的时运不佳,官兵天天搜寻都没找到的煞神,怎么就让她遇到了。她努力让自己心绪平静下来,乱了方寸反而更容易丢掉性命。
她悄悄的摸着袖口的迷药粉,却摸了个空,心里像被泼了一桶冰水一样,这么重要的东西,今天竟然忘记带在身边了。于是她继续屏气凝神,仔细观察着脱身的时机。
很快她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几个打扮怪异的人说的语言她根本听不懂,再看他们的面容,虽然离得很远,但细看就能看出来他们的长相也很怪异。眼睛是褐色的,眼窝凹陷的厉害,鼻如鹰钩。
难道这是舅舅曾经提过到的戎族,戎族远在西边,比西洲还要往西去很多。听说戎族最近一些年并不安分守己,四处掠夺其它小族,只是忌惮郦朝地大物博,几个开国大将虽然已经老去,可是他们后继有人,又对郦朝当今皇室忠心耿耿,也算是兵力富强。几代皇帝重视百姓,郦朝皇室很得民心。因此除了进贡的时候,戎族并不敢踏入郦朝土地。
难道最近的匪贼就是戎族的人吗?她又暗中骂了骂自己,如今自己都快性命不保了,还去关心郦朝皇室这些和她没有关系的事。
看着这些异族稍往稍微远的地方去了,俞茗衣忙踮着脚尖往山腰跑去,这里对她来说轻车熟路。她很清楚的记得山腰有一个非常隐蔽的山洞,还是和玩伴在山上跑了很多来回才发现的。
这个山洞因为在山南面,里面非但不潮湿,还很干燥。在里面舒服的躲上一阵,等这几个戎族的人走了再回去是最好不过的。可就怕那几个戎族人不但不走,还会来山里驻扎怎么办。
可这时候已经没有选择了,她只能赌一赌自己的运气,避开显眼的地方,顺着隐蔽丛林走去山南面的洞口。她见那山洞门口并无脚印,稍微放下了心,但心里还是有着警戒。
她拿出腰间的匕首,紧紧握在手中,蹑手蹑脚的贴着洞壁朝漆黑的洞里走去。她想走到洞的最里面,那里有他们之前放置的生火石。
还没走出十步远,忽然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她顿时心跳加速,汗毛直立。内心只觉得自己乌鸦嘴,真不会有戎贼在洞中吧。
她颤抖着一边学乌鸦叫,一边悄悄退回到洞口。忽然身前晃来一个黑影,俞茗衣听见剑出鞘的声音,被吓的忍不住喊叫了一声,拿起匕首在空中胡乱刺去。那黑影听到声音不像是戎贼,反应极快的避开空中的匕首,改用剑柄打落它,另一只手钳住那人的手腕,把剑紧贴在俞茗衣脖子上。
还没等那人开口,俞茗衣便粗着嗓子哀嚎出声:“别杀我,我,我只是误闯进来的!”那人听这男子的声音语调并不像戎贼,而且身量比起他也颇小,便把剑重新插进剑柄中。
俞茗衣刚觉得自己手腕和颈边一松,又听到那人开口说话了:“点火。”
还以为能躲过一劫的俞茗衣此刻心中又像悬了一把刀,她顾不得尊严跪在地上扯着那人的下袍角粗着嗓子:“大人饶命啊,我误闯进来的,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想知道,求你放我一条生路!”
那人把自己的下袍角扯了出来,严厉道:“闭嘴,等会把山底的人引了过来,你和他们一起死。”
俞茗衣忙停止了哭嚎,内心略有点希望了,原来这人不是山脚的戎族。跪趴了一小会,她看那人什么动静也没有了,心有余悸的睁开眼睛,看到洞里不似刚才那样漆黑,泛着微弱的光。
她慢慢爬了起来,大着胆子走向火光源头方向,一愣,原来刚刚不止那男子一人,只见里面分开站立了两排侍卫打扮的人,神情恭谨严肃。有一男子坐在靠近中间的一大块石头边,也在打量着俞茗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