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儿，我们是不是还有一个菜没上？”沈母数着桌上的菜品，点了三遍了，确定少了一道山药肥鸡羹。
沈母对这道菜印象深刻，她本来觉得菜已经够了，沈奚执意加一道汤羹，最后加的便是这道山药肥鸡羹。
“确实是这样。”沈奚招呼来了小二，“山药肥鸡羹怎么还不上？”
沈奚环顾了一下四周，比他们晚来的人点的羹汤类菜品都上了，就独独他们这桌没有，而且还同其他的菜间隔了这么长的时间，实在是不合理。
为了避免小二说些场面话敷衍，沈奚提前把问题都抛了出去。
大冬天的，小二额头上也跑出来了汗，他扯过汗巾擦了一把，恭恭敬敬回：“客官，小的这就给您去催一催。”
他心里发虚，小二自然是知道实情的。客人等待了这么久，已经不在正常等候范围内了，不过他也只是听命干活的人，只能尽力安抚住客人。
“什么？肥鸡还没有下锅？”
后厨内，小二看着眼前的厨子正在悠哉游哉地放姜片，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怎么回事，先前包厢里的那份呢，过火便过火了，给我一样东西端上去啊。”
厨子又慢悠悠地撒了一把红枣，眼神一斜，示意他往那个方向看。
小二望过去，只见一个砂锅内剩下一个空的鸡骨架，旁边还散乱堆放着一堆鸡骨头。
“刚才老孙吃了。”
小二两眼一黑，老孙，老板的亲戚，在厨房挂着个空头职位，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来一趟，谁能想到一来就给人找事。
但是没人敢管老孙，小二自然也不敢上前说什么，而且事情也发生了，不能改变什么了。
厨子将山药一片一片放入砂锅中，看着小二满脸绝望的模样，问了一句：“客人催得很急？”
“没错。”小二垂头丧气。
“上头包厢里的人刚要求上菜，那份山药肥鸡羹刚刚端上去，你要不追上去看看能不能跟小刘商量一下，让他跟包厢里的客人周旋一下，晚点上这道菜。”厨子大发善心地指点了一番。
闻言，小二像一阵旋风一样狂奔出去。
说起来，现在小刘端上去的那份菜还就是沈奚桌的那份，而过火了的那份才是包厢的。
据说包厢里的人身份尊贵，老板早就交代了要好好招待，因此他们的菜都是提前点好，然后就在厨房热着，随时等待客人传唤上菜。
等待的时间久了菜的品相和口感都会变差，为了给包厢里头的客人最好的体验，在很多时候后厨是会选择其他客人刚好做好的菜上到包厢的。
平时都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毕竟寻常客人拿到一直热着的菜也不会尝出来什么变化，就算口感稍差，客人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可谁知今日，老孙居然就将菜吃掉了，他总不能将那残羹端上桌吧。
眼看见小刘就要敲门，小二再次冲刺加速，终于在小刘手刚接触门框之时，将人顺利拦住。
“小刘，这份菜让我先给楼下的客人上，你同里面的客人周旋一下，反正还有其他很多菜没有上呢，可行吗？”
见小刘在犹豫，小二双手合十，“拜托了，这个月我算是倒了大霉了，已经被客人投诉了三次了，再来一次我怕是要被赶出酒楼了。”
也不知道这个月为什么这么背，看来过些日子，不，就今天下值，他就去庙里拜拜，去去霉气。
“再说了，这菜本就是下面客人的，于情于理这样做都没有什么问题，你同里面的顾客好好说说便好了。”
耐不住小二的劝说，小刘想了想就要答应，可话刚到嘴边还未说出口，就听见嘎吱一声响，门被推开了，锦衣华服的贵女正对上两人。
两人顿时慌了神，搜肠刮肚想着该说一点什么来找补，本来小二上来打这个商量就是为了不得罪客人，可现在倒是得罪了两位客人。
“无事，你们将这菜先给下面的客人上吧。”
就在两人冒汗慌乱之际，唐若雪率先发话，善解人意地解决了他们的问题。
唐若雪略一思索便知道是什么样的事情了，大抵是底下人事事以上面人为先，委屈了旁的客人，为难了干活的人。
现下她心情好，同他们讲了一句话便匆匆往楼下去了，方才她已经看见林亦轩进门了，不知遇上了什么事现在还未上来，她想下去迎他。
没有被责骂，小二长长舒了一口气，道谢后接过菜往下走。
沈奚这个位置可以清晰地看见楼上的情形，虽然她听不到他们说的话，但看几人的行为也是猜出了几分。
“这是从旁的客人那里撤下来的？”沈奚看着小二端上来的菜，沉思。
“啊，这……”小二刚擦干净的汗又冒出来了，正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解释之时，那道熟悉的女声再一次解救了他。
“这位姑娘，方才是小二上错了，这菜还未进我的包厢门呢，你不必介怀，绝对不存在撤下来的说法。”
唐若雪同小二上下脚下的楼，刚好听到了这句话，蹙了眉，怕小二被为难，便出言解释了一番。
这事算起来就是发话的人的问题，底下人哪有什么权力，只能乖乖听话罢了。然而正面客人的棘手事情却是他们来做，打骂也是他们挨，着实是不公平。
对上女子明显带着谴责的眼神，沈奚有些乐，她就是问一嘴，并没有为难小二的意思。
“知晓了，你下去吧。”沈奚点点头，让小二离开了。
唐若雪眉头舒展开来，一转身就看见林若轩正定定站在远处看着自己，她的眼睛瞬间明亮，奔着他去了。
沈奚看着她飞快离开，也有些好奇，顺着她的路线看过去，就见一个身形挺拔的公子站在门口，视线往这边看来。
沈奚第一个想法是，站在门口堵着门多不好啊，第二个想法是他好像不开心，他的眼底带着浓浓的化不开的忧愁。刚想再看看，沈母突然喊她。
“怎么了，阿娘？”
沈母不动声色地将视线从林亦轩身上移开，扯了扯嘴角，扬起笑容，“多吃点，今天是你生辰，这几个菜你都没有尝过呢。”
沈奚看着沈母动作不停，再看看她越堆越高的碗，忙说：“阿娘，这些我都吃过不少了。”
“哦是吗？”沈母动作一顿，“那再多吃一点，可不能浪费了。”
余光瞥见林亦轩同那女子离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不敢提林亦轩的名字，女儿好不容易走出来了，如今生活过得很好，往事如烟就随风去吧。今后沈奚的婚事，她也不打算干涉，她的奚儿如此能干，成不成亲，同谁成亲都由奚儿她自己说了算。
另一边，唐若雪挽着林亦轩的手，两人相携上楼。
“夫君，同柳县令都聊什么了？害我等了这么久。”唐若雪娇嗔，一直没有听到身边人的回应，“你有没有听我讲话啊？”
林亦轩回过神来，收起了眼底情绪，“抱歉若雪，我走神了。”
“行吧。”唐若雪抿抿唇，他总是这个样子，好像无时无刻不在想事情，“接下来都不许走神了。”
“好。”林亦轩点点头，抿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这个酒楼有一道你很喜欢的酱鸭做得很不错，你点了吗？”
“没有。”唐若雪挽紧他的胳膊，“等会你帮我点。”
唐若雪的口味更偏清淡，酱鸭这道菜偏重口，她向来不是很喜欢，只是第一次同他一起吃饭之时，见他频频夹这道菜，便借口搭话罢了。
“好。”林亦轩应下来，面上神色冷静，脑海里却不停闪现她的面容，过往种种一股脑地涌上心头。
她看起来过得很好，这便好了。
——
扶家军军营。
将士们正在操练，呐喊声回荡充斥在空旷的场地中，一派井然有序。
而军营中的马厩就没这么有序，丰新觉看着面前恹恹的马儿眉头紧皱。
食槽里的草料堆得满满的，丰新觉走近，试图引导马去吃，却毫无效果。
马儿一甩马头，将丰新觉甩开，发出烦躁不已的声音，马蹄焦躁地踏着，喘气声音很大。
“大人，快离远些，这马生气了，小心它踩你。”
看着马攻击性的动作，丰新觉只能回退回到安全区域内，余光瞥见瘦骨嶙峋的幼马，烦躁之意冲上脑门。
丰新觉耐着性子问，却难掩躁意，“还是找不出来原因吗？”
旁边的人低着头，互相对视几眼，抖着声音回道：“大人，您比我等更擅长饲马一道，对情况应该更了解。”
丰新觉在原地来回走动，脚下忽然踩到一块石头，尖锐的痛感瞬间袭来，他一脚踢开石头，情绪倒是发泄了些。
正因为他足够了解，才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会这样，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
挥退了其他人，只留下了一个高瘦男子，丰新觉沉思良久，终是开口道：“去请沈姑娘吧。”
“可是，将军那边如何说？”高瘦男子很犹豫。
“管不得这么多了，你先去请人，他要怪要罚就怪我罚我好了，同你无关。”
沈母对这道菜印象深刻，她本来觉得菜已经够了，沈奚执意加一道汤羹，最后加的便是这道山药肥鸡羹。
“确实是这样。”沈奚招呼来了小二，“山药肥鸡羹怎么还不上？”
沈奚环顾了一下四周，比他们晚来的人点的羹汤类菜品都上了，就独独他们这桌没有，而且还同其他的菜间隔了这么长的时间，实在是不合理。
为了避免小二说些场面话敷衍，沈奚提前把问题都抛了出去。
大冬天的，小二额头上也跑出来了汗，他扯过汗巾擦了一把，恭恭敬敬回：“客官，小的这就给您去催一催。”
他心里发虚，小二自然是知道实情的。客人等待了这么久，已经不在正常等候范围内了，不过他也只是听命干活的人，只能尽力安抚住客人。
“什么？肥鸡还没有下锅？”
后厨内，小二看着眼前的厨子正在悠哉游哉地放姜片，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怎么回事，先前包厢里的那份呢，过火便过火了，给我一样东西端上去啊。”
厨子又慢悠悠地撒了一把红枣，眼神一斜，示意他往那个方向看。
小二望过去，只见一个砂锅内剩下一个空的鸡骨架，旁边还散乱堆放着一堆鸡骨头。
“刚才老孙吃了。”
小二两眼一黑，老孙，老板的亲戚，在厨房挂着个空头职位，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来一趟，谁能想到一来就给人找事。
但是没人敢管老孙，小二自然也不敢上前说什么，而且事情也发生了，不能改变什么了。
厨子将山药一片一片放入砂锅中，看着小二满脸绝望的模样，问了一句：“客人催得很急？”
“没错。”小二垂头丧气。
“上头包厢里的人刚要求上菜，那份山药肥鸡羹刚刚端上去，你要不追上去看看能不能跟小刘商量一下，让他跟包厢里的客人周旋一下，晚点上这道菜。”厨子大发善心地指点了一番。
闻言，小二像一阵旋风一样狂奔出去。
说起来，现在小刘端上去的那份菜还就是沈奚桌的那份，而过火了的那份才是包厢的。
据说包厢里的人身份尊贵，老板早就交代了要好好招待，因此他们的菜都是提前点好，然后就在厨房热着，随时等待客人传唤上菜。
等待的时间久了菜的品相和口感都会变差，为了给包厢里头的客人最好的体验，在很多时候后厨是会选择其他客人刚好做好的菜上到包厢的。
平时都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毕竟寻常客人拿到一直热着的菜也不会尝出来什么变化，就算口感稍差，客人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可谁知今日，老孙居然就将菜吃掉了，他总不能将那残羹端上桌吧。
眼看见小刘就要敲门，小二再次冲刺加速，终于在小刘手刚接触门框之时，将人顺利拦住。
“小刘，这份菜让我先给楼下的客人上，你同里面的客人周旋一下，反正还有其他很多菜没有上呢，可行吗？”
见小刘在犹豫，小二双手合十，“拜托了，这个月我算是倒了大霉了，已经被客人投诉了三次了，再来一次我怕是要被赶出酒楼了。”
也不知道这个月为什么这么背，看来过些日子，不，就今天下值，他就去庙里拜拜，去去霉气。
“再说了，这菜本就是下面客人的，于情于理这样做都没有什么问题，你同里面的顾客好好说说便好了。”
耐不住小二的劝说，小刘想了想就要答应，可话刚到嘴边还未说出口，就听见嘎吱一声响，门被推开了，锦衣华服的贵女正对上两人。
两人顿时慌了神，搜肠刮肚想着该说一点什么来找补，本来小二上来打这个商量就是为了不得罪客人，可现在倒是得罪了两位客人。
“无事，你们将这菜先给下面的客人上吧。”
就在两人冒汗慌乱之际，唐若雪率先发话，善解人意地解决了他们的问题。
唐若雪略一思索便知道是什么样的事情了，大抵是底下人事事以上面人为先，委屈了旁的客人，为难了干活的人。
现下她心情好，同他们讲了一句话便匆匆往楼下去了，方才她已经看见林亦轩进门了，不知遇上了什么事现在还未上来，她想下去迎他。
没有被责骂，小二长长舒了一口气，道谢后接过菜往下走。
沈奚这个位置可以清晰地看见楼上的情形，虽然她听不到他们说的话，但看几人的行为也是猜出了几分。
“这是从旁的客人那里撤下来的？”沈奚看着小二端上来的菜，沉思。
“啊，这……”小二刚擦干净的汗又冒出来了，正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解释之时，那道熟悉的女声再一次解救了他。
“这位姑娘，方才是小二上错了，这菜还未进我的包厢门呢，你不必介怀，绝对不存在撤下来的说法。”
唐若雪同小二上下脚下的楼，刚好听到了这句话，蹙了眉，怕小二被为难，便出言解释了一番。
这事算起来就是发话的人的问题，底下人哪有什么权力，只能乖乖听话罢了。然而正面客人的棘手事情却是他们来做，打骂也是他们挨，着实是不公平。
对上女子明显带着谴责的眼神，沈奚有些乐，她就是问一嘴，并没有为难小二的意思。
“知晓了，你下去吧。”沈奚点点头，让小二离开了。
唐若雪眉头舒展开来，一转身就看见林若轩正定定站在远处看着自己，她的眼睛瞬间明亮，奔着他去了。
沈奚看着她飞快离开，也有些好奇，顺着她的路线看过去，就见一个身形挺拔的公子站在门口，视线往这边看来。
沈奚第一个想法是，站在门口堵着门多不好啊，第二个想法是他好像不开心，他的眼底带着浓浓的化不开的忧愁。刚想再看看，沈母突然喊她。
“怎么了，阿娘？”
沈母不动声色地将视线从林亦轩身上移开，扯了扯嘴角，扬起笑容，“多吃点，今天是你生辰，这几个菜你都没有尝过呢。”
沈奚看着沈母动作不停，再看看她越堆越高的碗，忙说：“阿娘，这些我都吃过不少了。”
“哦是吗？”沈母动作一顿，“那再多吃一点，可不能浪费了。”
余光瞥见林亦轩同那女子离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不敢提林亦轩的名字，女儿好不容易走出来了，如今生活过得很好，往事如烟就随风去吧。今后沈奚的婚事，她也不打算干涉，她的奚儿如此能干，成不成亲，同谁成亲都由奚儿她自己说了算。
另一边，唐若雪挽着林亦轩的手，两人相携上楼。
“夫君，同柳县令都聊什么了？害我等了这么久。”唐若雪娇嗔，一直没有听到身边人的回应，“你有没有听我讲话啊？”
林亦轩回过神来，收起了眼底情绪，“抱歉若雪，我走神了。”
“行吧。”唐若雪抿抿唇，他总是这个样子，好像无时无刻不在想事情，“接下来都不许走神了。”
“好。”林亦轩点点头，抿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这个酒楼有一道你很喜欢的酱鸭做得很不错，你点了吗？”
“没有。”唐若雪挽紧他的胳膊，“等会你帮我点。”
唐若雪的口味更偏清淡，酱鸭这道菜偏重口，她向来不是很喜欢，只是第一次同他一起吃饭之时，见他频频夹这道菜，便借口搭话罢了。
“好。”林亦轩应下来，面上神色冷静，脑海里却不停闪现她的面容，过往种种一股脑地涌上心头。
她看起来过得很好，这便好了。
——
扶家军军营。
将士们正在操练，呐喊声回荡充斥在空旷的场地中，一派井然有序。
而军营中的马厩就没这么有序，丰新觉看着面前恹恹的马儿眉头紧皱。
食槽里的草料堆得满满的，丰新觉走近，试图引导马去吃，却毫无效果。
马儿一甩马头，将丰新觉甩开，发出烦躁不已的声音，马蹄焦躁地踏着，喘气声音很大。
“大人，快离远些，这马生气了，小心它踩你。”
看着马攻击性的动作，丰新觉只能回退回到安全区域内，余光瞥见瘦骨嶙峋的幼马，烦躁之意冲上脑门。
丰新觉耐着性子问，却难掩躁意，“还是找不出来原因吗？”
旁边的人低着头，互相对视几眼，抖着声音回道：“大人，您比我等更擅长饲马一道，对情况应该更了解。”
丰新觉在原地来回走动，脚下忽然踩到一块石头，尖锐的痛感瞬间袭来，他一脚踢开石头，情绪倒是发泄了些。
正因为他足够了解，才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会这样，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
挥退了其他人，只留下了一个高瘦男子，丰新觉沉思良久，终是开口道：“去请沈姑娘吧。”
“可是，将军那边如何说？”高瘦男子很犹豫。
“管不得这么多了，你先去请人，他要怪要罚就怪我罚我好了，同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