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城门楼的道路上出现奇葩的一幕,就见到一位弱质芊芊,鲜妍如花的少女,用细瘦的手臂拖着一坨庞大的肉球,如老牛拉车似地吃力的一步一步往前挪。

    珉王从未遭受过这般的耻辱,他只穿着中衣,衣冠不整,那层层叠叠的肥肉从织物中溜出来,难堪地暴露在天幕下。

    冰冷坚硬的路面摩擦着他背部的肌肤,磨破了娇嫩的肌肤,血迹一点点沁透出来,染红了地面。

    而更让珉王受不了的是耳边人们指指点点的言语,一帮贱民有什么资格敢嘲笑他?

    珉王发誓,等王府的人赶来,他要把在场所有的人都杀了,挖掉他们的眼睛,割掉他们的舌头,让他们尸首分离。

    至于那胆敢抓自己的贱妇,他要将对方碎尸万段,粉身碎骨,然后将她的骨灰撒于地上任千人万人踩踏,才能消解自己心头怒火。

    不知道什么时候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更多的人朝这里聚集而来,那么大的动静终于惊动了看守城门的士兵。

    眼看城楼近在眼前,萧沫轻轻吁了口气,她从珉王身上收回手指,动了动舒展僵硬的手指。

    珉王像是死猪似地躺在地上,哪怕无人挟制靠自己也翻不了身。

    他在尝试过自己翻身起不来后,愤怒地以掌拍地:“扶孤起来,孤是珉王,孤命令你们快扶我起来。”

    萧沫看了眼下了城楼的守城官兵,唇角微勾:“如你所愿。”

    ‘啊啊啊’,珉王只觉得肩头如鹰爪入骨,痛彻心扉,而后笨重的身躯在莫名的力量之下被拉起站直。

    珉王粗笨如象腿的四肢晃了晃,艰难的站定。

    他环顾四周,才发觉围观的人正用惊恐地目光看着自己:“珉王,你们听到了吗?他说自己是珉王。”

    “不可能吧,珉王怎么长成这副德行,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别是个疯子胡言乱语。”

    围观的人潮中有人畏惧退避,有人则用嫌恶地视线盯着他,更有人仇恨的瞪视他,似乎恨不得扑上来生吃了他。

    走近的城门校尉已经看到珉王格外高大肥胖的身形,他大吃一惊:“珉王?”

    珉王怎么会在这里?

    这时珉王府吕太监一帮人终于紧赶慢赶追上了。

    “闪开,不要阻挠王府办事。”王府护卫冲开围观的百姓。

    “王爷,有贼人掳走了王爷,快救驾!”吕太监声竭力嘶地喊叫。

    城门校尉脸色大变,王爷有危险。他立即抽出了腰上的长刀,就要扑过来。

    来得正好,萧沫冷笑一声,一脚踹出踢飞校尉,反手夺过他手中的刀,然后架在了珉王头颅和肩膀连接的位置。

    “谁敢靠近,我杀了他!”她冷冷道。

    珉王脖子的位置立即冒出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惊得气喘吁吁的吕太监心惊胆战:“不要,千万不要伤了王爷。”

    王府护卫架起长弓对准萧沫,可惜少女娇小的体型在珉王映衬下显得格外渺小,他们怕一不小心反而射中了珉王。

    “走!”萧沫根本无惧弓箭,视王府护卫于无物,她运气提起珉王,拖着他往城楼爬去。

    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萧沫像是提着一个硕大无比的大冬瓜,无情将珉王拖上台阶,也不管他被拖得遍体鳞伤。

    “放肆,大胆,你敢伤了王爷!”吕太监心疼得无法呼吸,难受地捂住了胸口,他指着前方道,“快,快抢回王爷!”

    在齐州府珉王最大,城门校尉揉了揉胸口,指挥着几个兵,抢上去抱住珉王。

    眼前银光一闪,少女毫无顾忌地丢下珉王,刀光直逼他们眼前,骇得他们收手避之不及。

    就在一晃眼间,王府护卫指挥指狠戾地拿刀砍向萧沫。萧沫面无表情,她只是随意地挥出一刀,护卫指挥使的刀竟然从中间断成两半。

    刀气一往无前,直到他胸前毫厘之间才停下,只听‘咔嚓’一声,指挥使腰上的腰封竟然裂开了。

    护卫指挥使浑身冒冷汗,只要再向前,自己岂不成被劈成两半?

    萧沫横刀立在台阶上,只说了一句:“若再向前,有如此下场!”

    说着她挥出一刀,强劲的刀气竟然将一侧的城墙劈出一道裂缝,砖屑齐飞,迷蒙了人们的视线。

    等到灰尘消散,他们再看去,萧沫已经带着珉王站到了高高的城楼上。

    高大的城楼内外,地面上不知不觉站满了人群,他们之中有饱受珉王残暴摧残的贫民百姓,也有被珉王强占了家业的富商地主,更有被珉王肆意践踏而死的受害人家属,如今他们都在城楼下,昂头等待一个奇迹。

    晨间的风带着清凉的寒意,却比不上珉王心头的冰冻,他发出难听的声音:“你到底是什么人,意欲何为?”

    萧沫提着珉王的手背青筋凸起,肌肤几乎有崩裂的预兆,珉王体重惊人,想轻而易举地提动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没有回答珉王的话,萧沫静静地俯视底下的人群,心里有些遗憾。她本来想要一种更超然不凡的姿态露面,可是低估了珉王的体重,出场姿势狼狈了些。

    城墙底下,韩重元带着锦衣卫而来,走到吕太监身旁,一起仰头看着城楼上的身影。

    吕太监看到了他的腰牌,他激动地道:“你就是锦衣卫韩统领?王爷危险,锦衣卫务必要想办法救出王爷啊!”

    吕太监从小看着珉王长大,也许是所有人中最希望珉王无恙的人。

    韩重元漫不经心地答道:“吕公公放心,锦衣卫一定尽力。”

    突然不知哪里来的一股风,吹得人眯眼,伴随着那阵风,天空飘下无数的白纸。

    有人情不自禁伸手将纸抓在手里,低头看去,那上面用血色大字一桩桩细数珉王就藩后犯下的罪行,那一条条残暴不仁的恶行,那无数消失于世上的生命,那数不清的受害者的血泪。

    看着看着,那人眼泪模糊,愤恨涌上心头——珉王真该死!

    慢慢的,周围响起一片哭声,他们是不是都想起了自身的悲惨遭遇?

    吕太监狠狠地撕碎白纸:“她到底要干什么,难道就被不怕被诛九族吗?”

    韩重元视线牢牢盯住那道纤细的人影,心口抑制不住地冒出一缕笑意,故意迟疑地道:“可是,本统领怎么见跟王爷呆在一起的好像是公主殿下啊?”

    “什么,公主?”吕太监惊得踮起脚来往上看,急问道,“公主怎么会绑架王爷,她想对王爷做什么?”

    “嘘!”韩重元按住他,“你听。”

    萧沫运起《天霜心法》,她将手撘在珉王的身上,边开口说话,她的声音传到下面的每一个人耳朵里。

    “自珉王就藩以来,大兴土木,劳民伤财,死者甚多。更甚至作威作福,滥杀无辜。抢劫财物,嗜杀成性,令人发指。种种罪行累累,天怒人怨,自古至今未见有如此狠毒残虐之人。常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人间律法不能惩治珉王,以消民怨,那么自有天罚之。”

    珉王想开口辩驳,然而他张不了口,只能感觉到一股透彻心扉的冰凉从身体的一处钻进体内,像是凛冬最寒冷的一抹霜雪,将他渗透冰封起来。

    “我梦中得神仙指点,让珉王来城楼,当着万千百姓之面领受天罚。”萧沫的脸色慢慢地变白了,只是距离隔得远人们看不清楚,她厉声喝道,“凡官宦权贵 ,当存敬畏之心,慈悲为怀,善待百姓。若践踏律法,草菅人命,当如珉王之下场,诸君当引以为戒。”

    众人发出惊呼:“天罚,真的有天罚!”

    珉王高胖的身材在城楼上彰显无疑,人们亲眼目睹珉王体表慢慢覆盖上一层白色的冰霜,在晨光下闪闪发光。

    冰霜越聚越多,越来越厚,从头到脚将珉王整个庞大的身躯覆盖。

    萧沫的脸色也越来越白,以她如今才练到二层的功力,要将珉王从内到外冻结也非常吃力,内力渐渐有反噬的迹象。

    ‘噗’,她突然吐出一口血。

    韩重元的脸色变得凝重,他来不及想,立即抢身往城楼上冲。

    吕太监心跳得快跳出胸膛,他紧紧抓着身边护卫的手臂:“王爷,快上去救王爷。”

    城楼下,齐州城民先是震惊无语,然后就是惊天的欢呼声。

    “是天罚,老天爷有眼,替我们报仇了。”

    “儿子啊,你睁开眼看看,上天也知道你的委屈,让珉王偿命了!”有年迈的父亲跪地痛哭。

    当齐州府知府带人赶到时,就见城楼下众生百态,情绪激动。城楼上则是乱成一团,挤满了人。

    韩重元赶到萧沫身边,来不及看冰冻的珉王一眼,就扶住了少女,只觉触手冰冷一片。

    “你怎么样?”他急声问。

    萧沫苦笑了一下,她高估了自己,竟然又有走火入魔之兆。

    “不太好,我需要一个隐秘的地方。”她低声道。

    韩重元眼神变得危险,弯身抱起她:“走!”

    “拦住她,谁也不能害了王爷还想活命!”吕太监气喘吁吁地爬上城楼,本能地阻拦。

    韩重元冷笑:“锦衣卫何在,保护公主。本统领看何人敢伤皇家公主?”

    苗千户立即领着自己人将王府之人拦住,护着二人下了城楼。

    方才的那一幕太惊心动魄了,王府护卫一时胆怯,竟不敢大胆拦人,就这么看着韩重元带人扬长而去。

    “王爷!”吕太监跺了跺脚,踉跄着扑向伫立在城楼上的‘冰雕’,而后他整个人僵住了。

    齐州府知府挤上前看了一眼,脱口而出:“天罚,真的是天罚!”

    只见珉王整个人被冰封在晶莹剔透的冰块里,保持着站立的姿态,双眼圆睁,神情清晰可见,栩栩如生。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珉王已经受天罚死了。如果用指尖轻轻一碰,只怕整座冰雕就会碎成八块四分五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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