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彻骨,极致的冰寒。

    当致命处落入少女手里,路元龙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冷颤。

    他惊恐地睁大眼睛,从少女澄澈的瞳孔中清晰地看到自己脖子上有冰晶在蔓延,即将窜入自己的衣领下。

    那一瞬间路元龙想到了传闻中珉王的死法,不,他绝对不能落得珉王一样的下场,背负着受天罚而死的烙印,沦为世人谈论的话柄,还牵连自己家人蒙受耻辱。

    恐惧促使他挥剑砍向萧沫的头颅,杀了她,杀了这个怪物,就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了。

    萧沫挑了下眉,也不知怎么弄得,路元龙的剑一下自己就到了她手里,然后反手就刺入对方的大腿。

    ‘啊’,随着一声惨叫,路元龙踉跄着跪倒在地,长剑刺穿了他的左大腿,剑尖透骨而出,一颤一颤地在空气中滴着血。

    萧沫看着眼前低下的头颅,满意地颔首:“这姿势舒服多了。”

    刚才对方太高了,搞得她还要踮着脚,一点也不威风。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敢动手,众人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一下子失去了言语。

    萧沫星眸一转,扫过场上的士兵,而后低头看向路元龙,轻声细语地道:“你是什么人啊,为何要杀本公主呢?”

    冷,好冷,脖子皮肤下的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路元龙转了转眼珠,作惊讶状:“公主?本将要杀的是苍耳山的匪寇同伙,怎么会是公主呢?误会,是卑职弄错了,求公主给卑职一个解释的机会,呃,......”他发出一声痛呼。

    萧沫狠狠扼紧了他的脖子,生气了:“狡辩。你就算不认识我,锦衣卫的着装打扮总认识吧,而且,你见过哪个山匪能拿着军中盾牌武器的?明明是故意的。”

    哼,当自己很好骗吗?

    她抬眼扫向周围聚拢的士兵:“你们呢,跟他是一伙的吗?”

    几个知道真相的路元龙心腹手下心虚又害怕,对着如此诡异的一幕,一时束手无策,不知道该上前救人还是继续刺杀公主,沉默无语。

    倒是身后不知情的士兵们,纷纷道:“你真的是公主吗?我们只是听命行事,什么也不知道啊。”

    他们以为杀的是山匪同伙,当然是顶头上司怎么吩咐怎么做,若是知道杀的目标是公主,他们大抵是不敢的。

    萧沫打量这些人,眯眼道:“好,既然如此,你们先放下手中武器,退到一边,等候处置。”

    小兵们迟疑了一下,丢下了手中兵器,倒是路元龙的几个心腹手下迟疑着,焦急地看向他。

    路元龙听着身后叮叮当当兵器丢下的声音,知道再等下去自己迟早是死路一条,当下厉声喝道:“不要信她的话,行刺公主是死罪,她不会放过我们的。不想死就立即动手杀了她,本将军保你们不死,快动手啊,还等什么?”

    他疯狂地大声命令,催促手下动手。

    路元龙的心腹手下和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路元龙完了,作为知情者的他们难道逃得过吗?

    当即心一狠,十几人拔剑朝萧沫冲去。

    萧沫脸色阴沉下来,她冷酷地拔出路元龙大腿上的剑,任对方血流如注,惨呼一声倒下。

    手指灵巧地挽了个剑花,萧沫迎了上去。这一刻的她就像是个杀神,还是个好看的杀神,一剑一招如蝴蝶穿花,绚烂多姿。她灵动的身影犹如跳舞般,穿梭在敌人之中,一个甩手侧身间,就带走一条人命。

    这是超脱整个世界的武道功法,他们从来不知道还可以这么杀人,令人目眩神迷,更是惧意深深,心肝俱颤。

    当萧沫收剑横在胸前,全身纤尘不染,而动手的那十几名士兵却轰然倒下,横尸当场。

    淡淡扫过全场,她相当有礼貌地问了一句:“还有谁?”

    她不介意送他们一程。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有脑子灵活的士兵立即跪下求饶,带着某些盲从的士兵全都跪下了。

    路元龙颓然地闭上眼睛,他知道自己完了。这么多人都不是公主一个人的对手,他到底给自己找了个什么可怕地敌人?早知道是这样,他就不该答应褚牧趟这趟浑水的。

    这时候韩重元带着人绕过冰墙赶过来了,解决了左侧的士兵,右侧的自然也不成问题。

    几乎是顷刻间局势逆转,形势分明。

    栗子瑜本来躲在人后面,偷偷看着萧沫和韩重元的下场,却不妨看到让他一辈子忘不掉的场面。

    这一刻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什么浩然正气可敌鬼神,都被抛在了脑后,他眼里只有那拔地而起的冰墙。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太荒唐了,栗子瑜不断地摇头,“一个女人,难道真的得到了苍天眷顾?”

    他不断地后退,心里充满了恐惧,甚至顾不得看下去,催着下人带自己离开:“快,快走。”

    可是前路有萧沫他们,他只能往山顶逃。

    山顶上,褚牧须发凌乱,双眸赤红,状若癫狂。

    “贱人,贱人,贱人!!!”他狠狠地咒骂着,骂萧沫,骂老天爷无眼。

    从小跟着褚牧一起长大的心腹亲随流泪跪地道:“老爷我们快逃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逃出去才能想办法救大少爷他们啊!”

    褚牧被狂怒冲昏的理智恢复了清明,他粗喘了口气,狠狠咬牙道:“走,离开这里。”

    山匪有给自己预留的山后小路,有备无患,褚牧自然掌握了下山的退路,当下不再迟疑带着人掉头就走。

    于是等栗子瑜气喘吁吁地重新回到山顶的时候,入眼的是人去楼空,什么人也没有。

    他当即瘫软在地。

    另一边下山的隐秘小道上,褚牧带着剩下的几个亲随闷头往下赶。

    突然,其中一人战战兢兢地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

    他紧张地回头,蓦然睁大眼,指着上面道:“老,老爷,她,她追过来了!”

    褚牧仓皇回头,就看到茂密的树林上空,有一人如飞鸟掠过枝头,正疾速无比地朝下飞来。

    她的脚尖踩在树梢上,每一次跃起,脚下的柔韧的树枝都会反弹,像是在送她一程之力。

    他们听到的是风的声音。

    褚牧目眦欲裂,心脏瞬间缩成一团,他久违地感受到了恐惧地味道。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害怕过了。

    他掉转头,开始不顾一切地疯狂逃窜,再也没有了先前的游刃有余。

    萧沫眼睛一亮,她已经看到了那几个极速移动的黑点。

    想逃,没门!

    她在褚牧等人身后落下,指尖缠绕着红线的绣花针飞出缠住他们的脚,针尖刺入他们的肉。

    ‘啊’,褚牧惨叫一声向前扑倒。

    双脚像是被什么束缚住了,被拉着不断倒退,褚牧惊恐地伸出双手去抓地上的杂草,任凭养尊处优保养出来的手指被磨破皮,沾染了泥土。

    萧沫将人拖到面前一脚踩住,微弯下腰身,亲切地打了个招呼:“我从未谋面的表舅,第一次见面,你好啊!”

    褚牧狼狈地抬头瞪着眼前可恶地笑脸,胸口再也抑制不住地吐出一口鲜血。

    这次苍耳山一行,萧沫可谓是收获满满,抓到了一直在外的褚家家主褚牧,带着两百士兵浩浩荡荡地回到了杨柳镇。

    褚府。

    褚昀从未想过坐以待毙,特别是知道三天后可能就是自己死期,就一直谋划着组织家丁和护卫冲出去,自己好趁乱逃脱。

    但是这天早上他收到了一张纸条,纸条是夹在每日送来的菜里送进来的,然后被厨房发现呈到了他面前。

    纸条是褚牧写得,上面写着让他耐心等候,自己已经想到办法除掉公主,不日就会有好消息,让他们稍安勿躁。

    褚琛和褚瑞欣喜不已,拿着纸条如看至宝:“真的是父亲写的,我认得父亲的笔迹。父亲果然没有放弃我们,他在想办法。”

    褚瑞擦了把脸上的泪水,嘟囔道:“太好了,只是父亲怎么没写什么时候才得救,我再也不想过这种日子了。”

    每天数着日子等待死亡的滋味真的不好受,担惊受怕的褚瑞都快要疯了。

    褚昀收起纸条,然后放在水杯里侵浸湿,毁尸灭迹。

    他环顾一下四周道:“大家都知道了,父亲一直在想办法救我们,所以接下来耐心等着,别自己吓自己了。”

    众人一致点头,喜滋滋地想,有爹真好。

    褚家一干男丁才放松心情洗了个澡,好好收拾一下自己,没想到等下午时,府门外看守的锦衣卫人数一下子变多了,看守得更严密。

    褚琛和褚瑞忙赶到自家大哥房里,忐忑不安地道:“出什么事了,不会是父亲被发现了吧?”

    褚昀也有些不安,被刺瞎眼睛,还有亲眼目睹褚二爷的惨烈死法,让这个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褚家大少也变得畏惧胆小起来。

    他撑住场子道:“不要胡说,未必是父亲,也许是有了别的变故。”

    虽然如此,但是褚家人再也没有心情干别得了,一直守在褚昀的房间里不动,好像这样更有安全感似的。

    等到黄昏时分,褚昀也熬不住了,正待打发大家散去,忽然管家急匆匆冲了进来报信:大门被敲响了。

    褚昀用眼罩遮住了瞎眼,被人扶着往府门口赶去。

    面对被敲得砰砰作响的大门,他咬牙下令:“开门。”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大门刚开启,门外就丢进一样东西来,掉在地上发出一声□□。

    苗千户虚着眼斜睨他们,冷声道:“奉公主殿下令,送你们一家团聚。”

    褚昀打了个激灵,脑海里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他推开仆人走了过去,翻开那人的身体,一张熟悉的脸庞暴露在视野里。

    褚昀大惊失色:“父亲!”

    ……

    父亲?

    褚琛和褚瑞茫然对视,露出似哭非哭的神情,连父亲都被关进来了,这下真的完了。

    褚家还有逃命的希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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