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旬，夜晚已经有些凉意，道路两边花坛中的植被已经泛黄的明显，行道树却依旧青葱。酒店的所在地并不在市中心，靠近夜里九点半，马路上的车零零星星，行人更是看不到几个。
写字楼还有几层楼断断续续地亮着灯，大型商场都已经打烊，只有一楼的几家店铺还是通宵营业。
白棠不知道从哪里发现了一块小石头，一边将它往前踢，一边沿着路边慢慢的走。苏行秋就走在她身边，也没有开口说话。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直到白棠停下脚步，指了指不远处一家开着的店铺。
“我们去吃那个吧。”
苏行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那是一家连锁的炸鸡店，在华国十分常见，
“饿了？”他问。
“不饿。”白棠回答，“馋了。”
苏行秋笑了笑，“走吧。”他说着，抬手给白棠把帽子戴上，“遮一遮。”
白棠学着他的样子稍稍踮起脚，也给苏行秋戴上了帽子：“你也遮一遮，别被人认出来了。”
苏行秋没有说话也没有反抗，只是笑着低头配合。倒是白棠自己再给他戴上帽子后忍不住觉得好笑又尴尬，于是她又将那帽子摘了下来。
“还是算了，咱俩都戴着帽子挺蠢的，你还是别戴了。”
“好。”苏行秋脸上笑意更浓，他执起白棠的手，两人一起往那店铺走了过去。
店里人并不是很多，靠窗的一排座位坐了几个人，手边放了一些吃的，面前摆着一台电脑，似乎还在忙碌。
两人点了几样小吃和两杯饮料，找了个没什么人的角落坐下。角落处的座椅是靠着墙的长条形沙发，没人的时候更显得宽敞，苏行秋便与白棠坐在了一侧。
直到现在，白棠才终于有心思掏出手机来刷一刷论坛上的各种评论。
与蝴蝶说的一样，赛事相关的论坛里基本都是关于WHY的帖子，她的ID也是随处可见。尤其是几条视频剪辑讨论度极高，以至于有关STT的处罚夹杂在这其中都显得没那么重要。
白棠歪着身子靠在苏行秋的肩膀上，淡淡的木质香混着室内温暖的气息将她包裹起来，格外安心与平静。她再一次点开那条有关STT的处罚的公告贴，从头到尾仔细浏览了一遍。
划到文章的最下面，又开始一条一条的翻看评论。
[tui！活该！]
[禁的好哇，真是大快人心！]
[这是谁举报的啊，这么精准吗。其实感觉就从平常的数据看的话，也没有很明显吧，驯鹰人一场输出占比百分之二十几也是正常水平吧。]
[确实，但是文里的数据分析确实挺实锤的。]
[为官方的效率点赞！]
[不是，赛是昨天下午比完的，文是今天发的，那岂不是一比完赛就立马拉去做药检了。]
[啧啧啧，这叫什么，恶有恶报。]
“所以……”白棠想起最后一局比赛前顾疆说的那些话，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你是什么时候怀疑Last有问题的？”
“第一天比赛结束。”苏行秋答。
“第一天？”白棠下意识抬头反问了一句。
她知道苏行秋想来敏锐，但这个时间还是出乎她的预料，在她的印象里，第一天的时候STT的成绩似乎还没有显山露水。
“嗯，他们……”苏行秋稍微一低头，便见到白棠正盯着自己，一双漂亮的眼睛像小鹿一般，满是期待与好奇的目光令他心跳一下子漏了半拍，原本脱口而出的解释卡在了喉咙口，一时间竟忘了词。
“他们什么？”白棠眨了眨眼，不明白苏行秋为什么刚开口就忽然不说了。
“他们……”苏行秋本能的清了清嗓子，很快就找回了状态，“他们最开始做的很隐蔽，应该是有在故意避开一些强队，并且医师的存在也在一定程度上掩盖了一点数据上的问题，所以第一天结束我也只是觉得很奇怪。”
白棠愣了愣：“可是如果是一只不太强的队伍，避开强队也是正常的吧，这有什么奇怪的？”
“正常避强是没问题的，但抱团的三个人躲一个就不正常了。”苏行秋道。
“怎么说？”白棠坐直了身子。
“就比如……”
“等等等等……”白棠一面打断他一面切出论坛开始找比赛的录屏。
苏行秋挑了挑眉，看起来并不在意，但他依旧停了下来，耐心的等着小姑娘把录屏打开，才继续往下说。
“第一天第二场大概十分钟的时候，TING战队的狙击手落单被STT的三人发现，但是STT并没有上前去与之战斗。”
白棠把进度条拉到十分钟左右，可此时导播切的却是另外两只队伍在下层区的战斗画面。
“第三场刚开局，MIB战队应该是想采用分线的战术，但他们的医师和游僧一起落在了STT战队四人不远的位置，那一场Last上的是暗杀者，暗杀者，医师，精灵骑士和进攻流机械师，这样的配置我认为无论如何都没有理由放弃这个大好机会。”
白棠将画面又切换到第三局，快进了五分钟却发现导播根本就没有给到MIB和STT战队镜头。
“还有第三局大概十六分钟的时候，你一个人去追QC的狙击手但没追上……”
“好好好，好了好了。”白棠听着话头不对连忙打断，生硬的转移了话题，“导播根本没有切这些画面，你是怎么知道的？”
“平面地图上会标明每个人的实时位置，通过那个可以推断大概情况。”
“哈？”白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局比赛十六只战队，六十四位选手，在平面图上全部用不同颜色的点位加ID条指代，而导播一般会选择当前最有观赏性的画面进行直播。
一边要关注主屏幕的情况，另一方面又要时刻留意平面图上每个选手的位置，并通过这些抽象的点位推断实际情况，二者同时进行本就困难，更不要说在那个时候STT还并没有显山露水。
苏行秋相当于是从一群毫无特色的点位移动里，找到了那一丝藏得极深的怪异之处。
“苏老师……”白棠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真的只有两只眼睛吗？”她说着又难以置信的将苏行秋上下打量了一遍，“你脑袋上不会还有一只眼睛没睁开吧。”
苏行秋听她这么问有些哭笑不得，“没有那么玄乎，只是直觉罢了。”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白棠的额头，“最开始我也没有往那方面想，到了第三天的第二局结束才能百分百确定，如果能再早点的话，也不会最后一局这么匆忙。”
“已经很厉害了。”白棠道，“STT确实一直到第三天才真的开始发力，太狡猾了。”
“嗯。”苏行秋看着她打抱不平的样子，没再多解释什么，“剩下的……你应该也已经都知道了。”
“当时STT的势头太盛，原本我是想着尽可能多的与STT交手，即使是打不过而最终只排名第五，凭借拿到的证据也一定可以举报成功取消STT的比赛资格。”苏行秋说着看向白棠，突出一个欣慰又释怀的笑，“不过后来发现，是我担心的太多了。”
“某人就算是嗑药，也打不过我的小乌鸦。”
他这句话说的既骄傲又温柔，白棠的脸腾的一下就红到了耳根。她连忙别过头，别扭的拢了拢帽子，拿了一根薯条放进嘴里，又端起桌上的可乐，快速喝了一口。
“那……那，那是。”她开口，才发现自己连说话都有些控制不住的磕磕绊绊。
有点丢人，还是先闭嘴吧。
白棠这么想着，又把可乐放下，冰凉的手贴上双颊，只想快点让自己冷静下来。
原本以为苏行秋会借着这个机会再“笑话”自己几句，可身边的人却没了声音。白棠小心翼翼的转过头，却发现苏行秋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
像是担心，又像是疑惑，欲言又止。
“怎……怎么了？”她放下手，苏行秋这种态度，倒让她的紧张少了几分。
苏行秋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问她：“那个时候，你在想什么呢？”
“哪个时候？”白棠觉得他这个话说的有些没头没脑。
“十五分钟的时候，我们队伍的分数已经够了，其实根本没有必要在去和Last纠缠什么，可是你还是选择了去找他。”苏行秋的脸上多了几分正色，“你在室内等了两分多钟却不着急跑图，是在等方寻给你报位置吧。”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那个时候的最优选应该是尽快去和队友汇合不是吗？”
白棠的面色沉了下来，她用一种略有些轻佻的目光看向苏行秋，问他：“苏老师，你不会是想教育我说我应该更加顾全大局吧？”
“不是。”苏行秋坦然摇头，“我无意对你说教。”
“那个时候，你看了摄像头一眼，你一定知道我也在看你。”他平和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名为紧张的情绪，“我只是想知道，那个时候，你在想什么？”
白棠微微一愣，她将目光收回，坐正了身子，垂下头。
苏行秋知道这个问题会让她情绪低落，但他还是问出了口，他迫切地想要读懂那个眼神，于是他十分耐心的等了一会儿，白棠才终于又开了口。
“我觉得很愤怒。”她说。
写字楼还有几层楼断断续续地亮着灯，大型商场都已经打烊，只有一楼的几家店铺还是通宵营业。
白棠不知道从哪里发现了一块小石头，一边将它往前踢，一边沿着路边慢慢的走。苏行秋就走在她身边，也没有开口说话。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直到白棠停下脚步，指了指不远处一家开着的店铺。
“我们去吃那个吧。”
苏行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那是一家连锁的炸鸡店，在华国十分常见，
“饿了？”他问。
“不饿。”白棠回答，“馋了。”
苏行秋笑了笑，“走吧。”他说着，抬手给白棠把帽子戴上，“遮一遮。”
白棠学着他的样子稍稍踮起脚，也给苏行秋戴上了帽子：“你也遮一遮，别被人认出来了。”
苏行秋没有说话也没有反抗，只是笑着低头配合。倒是白棠自己再给他戴上帽子后忍不住觉得好笑又尴尬，于是她又将那帽子摘了下来。
“还是算了，咱俩都戴着帽子挺蠢的，你还是别戴了。”
“好。”苏行秋脸上笑意更浓，他执起白棠的手，两人一起往那店铺走了过去。
店里人并不是很多，靠窗的一排座位坐了几个人，手边放了一些吃的，面前摆着一台电脑，似乎还在忙碌。
两人点了几样小吃和两杯饮料，找了个没什么人的角落坐下。角落处的座椅是靠着墙的长条形沙发，没人的时候更显得宽敞，苏行秋便与白棠坐在了一侧。
直到现在，白棠才终于有心思掏出手机来刷一刷论坛上的各种评论。
与蝴蝶说的一样，赛事相关的论坛里基本都是关于WHY的帖子，她的ID也是随处可见。尤其是几条视频剪辑讨论度极高，以至于有关STT的处罚夹杂在这其中都显得没那么重要。
白棠歪着身子靠在苏行秋的肩膀上，淡淡的木质香混着室内温暖的气息将她包裹起来，格外安心与平静。她再一次点开那条有关STT的处罚的公告贴，从头到尾仔细浏览了一遍。
划到文章的最下面，又开始一条一条的翻看评论。
[tui！活该！]
[禁的好哇，真是大快人心！]
[这是谁举报的啊，这么精准吗。其实感觉就从平常的数据看的话，也没有很明显吧，驯鹰人一场输出占比百分之二十几也是正常水平吧。]
[确实，但是文里的数据分析确实挺实锤的。]
[为官方的效率点赞！]
[不是，赛是昨天下午比完的，文是今天发的，那岂不是一比完赛就立马拉去做药检了。]
[啧啧啧，这叫什么，恶有恶报。]
“所以……”白棠想起最后一局比赛前顾疆说的那些话，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你是什么时候怀疑Last有问题的？”
“第一天比赛结束。”苏行秋答。
“第一天？”白棠下意识抬头反问了一句。
她知道苏行秋想来敏锐，但这个时间还是出乎她的预料，在她的印象里，第一天的时候STT的成绩似乎还没有显山露水。
“嗯，他们……”苏行秋稍微一低头，便见到白棠正盯着自己，一双漂亮的眼睛像小鹿一般，满是期待与好奇的目光令他心跳一下子漏了半拍，原本脱口而出的解释卡在了喉咙口，一时间竟忘了词。
“他们什么？”白棠眨了眨眼，不明白苏行秋为什么刚开口就忽然不说了。
“他们……”苏行秋本能的清了清嗓子，很快就找回了状态，“他们最开始做的很隐蔽，应该是有在故意避开一些强队，并且医师的存在也在一定程度上掩盖了一点数据上的问题，所以第一天结束我也只是觉得很奇怪。”
白棠愣了愣：“可是如果是一只不太强的队伍，避开强队也是正常的吧，这有什么奇怪的？”
“正常避强是没问题的，但抱团的三个人躲一个就不正常了。”苏行秋道。
“怎么说？”白棠坐直了身子。
“就比如……”
“等等等等……”白棠一面打断他一面切出论坛开始找比赛的录屏。
苏行秋挑了挑眉，看起来并不在意，但他依旧停了下来，耐心的等着小姑娘把录屏打开，才继续往下说。
“第一天第二场大概十分钟的时候，TING战队的狙击手落单被STT的三人发现，但是STT并没有上前去与之战斗。”
白棠把进度条拉到十分钟左右，可此时导播切的却是另外两只队伍在下层区的战斗画面。
“第三场刚开局，MIB战队应该是想采用分线的战术，但他们的医师和游僧一起落在了STT战队四人不远的位置，那一场Last上的是暗杀者，暗杀者，医师，精灵骑士和进攻流机械师，这样的配置我认为无论如何都没有理由放弃这个大好机会。”
白棠将画面又切换到第三局，快进了五分钟却发现导播根本就没有给到MIB和STT战队镜头。
“还有第三局大概十六分钟的时候，你一个人去追QC的狙击手但没追上……”
“好好好，好了好了。”白棠听着话头不对连忙打断，生硬的转移了话题，“导播根本没有切这些画面，你是怎么知道的？”
“平面地图上会标明每个人的实时位置，通过那个可以推断大概情况。”
“哈？”白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局比赛十六只战队，六十四位选手，在平面图上全部用不同颜色的点位加ID条指代，而导播一般会选择当前最有观赏性的画面进行直播。
一边要关注主屏幕的情况，另一方面又要时刻留意平面图上每个选手的位置，并通过这些抽象的点位推断实际情况，二者同时进行本就困难，更不要说在那个时候STT还并没有显山露水。
苏行秋相当于是从一群毫无特色的点位移动里，找到了那一丝藏得极深的怪异之处。
“苏老师……”白棠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真的只有两只眼睛吗？”她说着又难以置信的将苏行秋上下打量了一遍，“你脑袋上不会还有一只眼睛没睁开吧。”
苏行秋听她这么问有些哭笑不得，“没有那么玄乎，只是直觉罢了。”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白棠的额头，“最开始我也没有往那方面想，到了第三天的第二局结束才能百分百确定，如果能再早点的话，也不会最后一局这么匆忙。”
“已经很厉害了。”白棠道，“STT确实一直到第三天才真的开始发力，太狡猾了。”
“嗯。”苏行秋看着她打抱不平的样子，没再多解释什么，“剩下的……你应该也已经都知道了。”
“当时STT的势头太盛，原本我是想着尽可能多的与STT交手，即使是打不过而最终只排名第五，凭借拿到的证据也一定可以举报成功取消STT的比赛资格。”苏行秋说着看向白棠，突出一个欣慰又释怀的笑，“不过后来发现，是我担心的太多了。”
“某人就算是嗑药，也打不过我的小乌鸦。”
他这句话说的既骄傲又温柔，白棠的脸腾的一下就红到了耳根。她连忙别过头，别扭的拢了拢帽子，拿了一根薯条放进嘴里，又端起桌上的可乐，快速喝了一口。
“那……那，那是。”她开口，才发现自己连说话都有些控制不住的磕磕绊绊。
有点丢人，还是先闭嘴吧。
白棠这么想着，又把可乐放下，冰凉的手贴上双颊，只想快点让自己冷静下来。
原本以为苏行秋会借着这个机会再“笑话”自己几句，可身边的人却没了声音。白棠小心翼翼的转过头，却发现苏行秋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
像是担心，又像是疑惑，欲言又止。
“怎……怎么了？”她放下手，苏行秋这种态度，倒让她的紧张少了几分。
苏行秋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问她：“那个时候，你在想什么呢？”
“哪个时候？”白棠觉得他这个话说的有些没头没脑。
“十五分钟的时候，我们队伍的分数已经够了，其实根本没有必要在去和Last纠缠什么，可是你还是选择了去找他。”苏行秋的脸上多了几分正色，“你在室内等了两分多钟却不着急跑图，是在等方寻给你报位置吧。”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那个时候的最优选应该是尽快去和队友汇合不是吗？”
白棠的面色沉了下来，她用一种略有些轻佻的目光看向苏行秋，问他：“苏老师，你不会是想教育我说我应该更加顾全大局吧？”
“不是。”苏行秋坦然摇头，“我无意对你说教。”
“那个时候，你看了摄像头一眼，你一定知道我也在看你。”他平和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名为紧张的情绪，“我只是想知道，那个时候，你在想什么？”
白棠微微一愣，她将目光收回，坐正了身子，垂下头。
苏行秋知道这个问题会让她情绪低落，但他还是问出了口，他迫切地想要读懂那个眼神，于是他十分耐心的等了一会儿，白棠才终于又开了口。
“我觉得很愤怒。”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