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阮笑笑赶到机场时，于涣华还在行李转盘处等行李。
自前几年商超的网上购物系统完善后，于涣华将多数业务都交给了于耿中夫妇管理，自己多陪陪女儿之际，偶尔也会飞去世界各地旅游。
人闲事少，于涣华的面貌反而比以前更有精神。
阮笑笑还没走近，就在往来的人群里一眼看见了她。
于涣华穿着白色黑边的背心，配深色缎面阔腿裤，头发全部盘着，墨镜被搁在额上，除了眼角明显的岁月痕迹，整张脸保养得当。
她一手叉腰，一手垂在斜倚的腿边，垂下的那只手伸出了一根食指，在裤腿上慢慢敲着。
阮笑笑视线在她敲击的手指上停了停。
“怎么没提前说一声。”阮笑笑问，“到了才给我打电话。”
于涣华转过身抱了下女儿，“提前说的话，你舅舅究竟估计又要准备大餐，不麻烦他。”
“那个是不是你行李。”
阮笑笑正好看见眼熟的行李箱转过来，脱离她的怀抱，拿下箱子提了提，“你这是轻轻地去，轻轻地回，没带走一片云彩。”
她把箱子放在地上按出拉杆，问：“什么也没买？”
“买了点小东西。”
于涣华往箱子那看了几秒，没说买了什么，挽上她的手往外走，“这个点了，你吃晚餐了吗？”
“正准备和朋友吃来着。”
阮笑笑想起之前和程朝昀谈过得关于小程的事，脚步滞了半拍，“但没想到你突然回来了。”
“那是妈妈打扰了你？”
于涣华往她那瞧了一眼，“哪个朋友，小盛吗？她今年也在海理？”
“不是，她今年被澜青电视台的春晚邀请，新年应该在澜青。”
阮笑笑回，在介绍程朝昀的身份前语气含糊了一下，“和高中同学。”
然后转移话题，“而且你也没打扰我，我正有事想问你。”
关于第一封信件的信封，阮笑笑原本打算直接微信去问于涣华。
但这事解释起来有些冗沉，她怕文字叙述弯弯绕绕，篇幅过长反而不易理解，最后还是决定当面慢慢地去问。
她那个刻意的含糊让于涣华目光再次落在她脸上。
阮笑笑与她对视：“怎么了？”
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于涣华暗笑，没去深究，“你有什么事要问我？”
“一时半会儿说不完。”
阮笑笑拉着她坐上车，“我们吃完饭再说。”
-
晚饭是在家里吃的，于耿中本来还惋惜阮笑笑不在家，没想到姐姐于涣华突然回来。
虽然没有提前说，但他依旧试图发挥他的最大厨艺。
两人到家时，最后一道菜正好做完。
“姐，你和笑笑最爱吃的糖醋小排！”
于耿中端出餐盘，其上的糖醋排骨色泽红亮油润，糖色炒得极好。
阮笑笑看他们聊天，乘电梯上三楼，把于涣华的行李放进她的卧室。
等再下楼时，才发现一家人的聚餐地点在后面的花园。
于家这栋独栋别墅带一个小花园。
几年前刚买的时候，于耿中是准备种菜的，但他空有想种菜的基因却没有种菜的天赋，最后由裴韵改为了种花，仅保留一小块儿地方给于耿中种番茄。
阮笑笑走过去时，一家人坐在桌边，正以于耿中的番茄为话题进行聊天。
“姑姑你看，早跟我爸说过，海理这天气不适合种番茄。”
“那是因为之前温度太高，没法授粉，开花不坐果。”
于耿中开口就是老学究的口吻，“现在怎么说也是北半球的冬天，这批番茄应该可以坐果了。”
裴韵笑了笑，懒得说他，“你就瞎研究去吧。”
“我怎么瞎研究了。”
于耿中反驳，“以前姐夫在的时候，也传授过我一点经验好不好。”
裴韵往于涣华那儿看。
于涣华点头：“他在的时候，是喜欢在单位里种番茄。”
阮笑笑也记得阮卫国种番茄的事。
阮卫国以前在镇上派出所工作，那会儿派出所外面有个石砖围成的花坛。
花坛里种得自然是花，但花容易吸引蜜蜂，有次蛰了来检查的领导，花就给移植走了。
空着也是空着，阮卫国一合计，找来了番茄种子，搭上架子种了几株番茄。
这件小事很快被众人的其他话题盖了过去。
一顿饭吃得顺利，只是吃完时，时间已经不早。
天色漆黑，星点隐晦，花园里的地灯亮着，照出众人收拾东西的身影。
收拾完，于涣华还记得女儿的事，“你先去洗漱，洗漱完再来找我问事情。”
阮笑笑点点头，但沐浴中途想起于涣华刚刚的忙碌身影，考虑到她舟车劳顿，这会儿应该也有些累了。
她敲敲于涣华的门，听见里面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过来：“笑笑，直接进来！”
“妈，要不然……”阮笑笑推开门，正准备说明天再谈，目光却因眼前的东西顿住，语句也卡滞了一下。
于涣华正打开行李箱在整理着东西，里面的东西正如之前阮笑笑所感受到的一样，很少很少。
于是其中一件熟悉的东西就格外显眼。
一个小铁盒。
和她用来装小程信件的铁盒极其相似。
只是眼前的这个小铁盒是完全崭新的模样，而她的那个铁盒已经经过岁月而腐蚀生锈。
阮笑笑记忆倏忽飘远，想起这个铁盒原本是一个国外品牌的糖果的包装盒。
那时候乌墩这个小镇上卖的都是常见的散装零食，很少卖这种包装精致的糖果。
她这会儿仔细回忆，也没想起来这盒糖果是怎么出现在家里的。
“笑笑？”于涣华见她一直没说话，回头看她，“你可以直接问，妈妈边收拾东西边回你。”
阮笑笑又扫了两眼那盒糖果。
有着曾经将小程的字和程朝昀的字认错的经验，虽然她觉得相似，但也没有立刻下决断。
可能只是相似。
她没问，将自己那句话说完：“明天再说，妈，你收拾完东西早点休息。”
回到房间，阮笑笑没忍住发了条消息给程朝昀。
【笑笑：能麻烦你明天让蒋业琪拍几张装信的铁盒的照片吗？】
【Y：不麻烦。】
【Y：信和铁盒都在车里。】
程朝昀发了条语音过来：“怕信件丢失，我只拍了照片发给蒋业琪。”
“原本准备吃完饭交还给你，没想到伯母会突然回国。”
他的声音好似裹着浓沉的夜色，困倦深深，“需要我现在去拍给你么？”
如果说于涣华是舟车劳顿，程朝昀就是舟车劳顿加了个披星戴月。
这会儿想必更累。
阮笑笑快速发了条语音：“明天我来找你拿，不着急。”
不过虽然是这么说，阮笑笑这天晚上还是一直想着那个铁盒。
闭眼后她思绪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彻底睡着，等第二天醒来时，已经过了早饭饭点。
阮笑笑收拾好自己下楼，刚迈上一楼，客厅的聊天声就传至耳边。
“姑姑，你居然不知道吗？”于星静语气惊讶。
于涣华回：“知道什么？”
于星静：“关于笑笑姐高中老同学的事呀。”
“哦那个。”于涣华说，“我知道她昨天和老同学约了一起吃饭。”
商超没有春节，于耿中和裴韵这会儿应该是去巡查各店了，客厅里只有于涣华和于星静在聊天。
这聊天话题听得阮笑笑眼皮一跳，快步走了过去。
昨天林瑜和于星静都给她发来了关于程朝昀的消息。
只是林瑜辅以他人口述的事实，而于星静辅以自己天马行空的幻想。
于涣华不像其他长辈，她紧跟潮流，连网络用语都在冲浪前列，于星静和她一向聊得来。
阮笑笑怕于星静又说出什么关于程朝昀的可能，正要打断，走过去却看见这两人主要是在打游戏，聊天反而是附带的。
“姑姑！救我！树后面！”
于星静游戏里被人狙倒，操纵人物找到隐蔽的位置不再移动，继续说，“那个老同学也是我实习公司老板。”
于涣华扔了个烟雾弹：“你在海理找的实习？”
“不是，”于星静看着救治进度条，“在澜青，只是老板这次好像也来海理过年。”
她悄咪咪道：“其实我觉得——”
“咳、咳咳。”阮笑笑出声，“我等会儿有事要出去一趟。”
她朝于星静使了个眼神，于星静心领神会，抿嘴重重点头。
于涣华将这两个人的无声互动看在眼里，依旧没戳穿，“早去早回。”
-
阮笑笑直接开车前往了程朝昀的酒店。
抵达时，程朝昀正坐在酒店大堂接着一通电话。
不知道对面是谁，他眉毛轻蹙，眼睫敛着眸光，搁在长腿上的那只手有一搭没一搭敲着腿面。
半晌，通话以一句“知道了”结束。
话音落下时，他掀起眼皮，没有预想的光亮，眼前反而覆上一道暗影。
柔软触感搭在他的眉眼上，阮笑笑的声音也传至他耳边，“程朝昀，你好像比我更喜欢皱眉头。”
好看的眉毛被她的手指抚平，阮笑笑移开手，弯身逼近的面容就这么放大在程朝昀面前。
“阮笑笑，你这样，”他目光从她的眼向下移动，“我会——”
他喉结滚动，到底没说出口，只伸手揽上她的脖颈，头埋在她肩上，“算了，让我抱一抱就好。”
这个拥抱突如其来，但阮笑笑能从刚刚电话结尾时对面老人的声音里窥见几分情况。
她安静等着，程朝昀很快松开手，指向茶几上的铁盒。
“这都是阮老师的东西。”
阮笑笑没注意到他话里的用词，而是先简单讲述了下自己关于铁盒的猜测。
讲完要拿走铁盒时，她才发现下面还压着一封信。
署名是她。
一封她写的信，信封完好，能看出这封信至今都没有被拆开过。
这是她曾经误以为程朝昀是小程，而写给他的一封试探信。
阮笑笑顿了顿，“虽然这封信当初我说让你交给小程，但当初我认为你就是小程，所以，我其实是写给你的。”
在对方沉黑的眸光里，阮笑笑说，“程朝昀，这是属于你的信。”
经过多年，信纸已有氧化的触感。
程朝昀想起曾经数个日夜里，他内心那个小恶魔引诱他去打开这封信，引诱他去窥探阮笑笑与另一个程朝昀的联系。
没想到。
这本来就是属于他的。
阮笑笑赶到机场时，于涣华还在行李转盘处等行李。
自前几年商超的网上购物系统完善后，于涣华将多数业务都交给了于耿中夫妇管理，自己多陪陪女儿之际，偶尔也会飞去世界各地旅游。
人闲事少，于涣华的面貌反而比以前更有精神。
阮笑笑还没走近，就在往来的人群里一眼看见了她。
于涣华穿着白色黑边的背心，配深色缎面阔腿裤，头发全部盘着，墨镜被搁在额上，除了眼角明显的岁月痕迹，整张脸保养得当。
她一手叉腰，一手垂在斜倚的腿边，垂下的那只手伸出了一根食指，在裤腿上慢慢敲着。
阮笑笑视线在她敲击的手指上停了停。
“怎么没提前说一声。”阮笑笑问，“到了才给我打电话。”
于涣华转过身抱了下女儿，“提前说的话，你舅舅究竟估计又要准备大餐，不麻烦他。”
“那个是不是你行李。”
阮笑笑正好看见眼熟的行李箱转过来，脱离她的怀抱，拿下箱子提了提，“你这是轻轻地去，轻轻地回，没带走一片云彩。”
她把箱子放在地上按出拉杆，问：“什么也没买？”
“买了点小东西。”
于涣华往箱子那看了几秒，没说买了什么，挽上她的手往外走，“这个点了，你吃晚餐了吗？”
“正准备和朋友吃来着。”
阮笑笑想起之前和程朝昀谈过得关于小程的事，脚步滞了半拍，“但没想到你突然回来了。”
“那是妈妈打扰了你？”
于涣华往她那瞧了一眼，“哪个朋友，小盛吗？她今年也在海理？”
“不是，她今年被澜青电视台的春晚邀请，新年应该在澜青。”
阮笑笑回，在介绍程朝昀的身份前语气含糊了一下，“和高中同学。”
然后转移话题，“而且你也没打扰我，我正有事想问你。”
关于第一封信件的信封，阮笑笑原本打算直接微信去问于涣华。
但这事解释起来有些冗沉，她怕文字叙述弯弯绕绕，篇幅过长反而不易理解，最后还是决定当面慢慢地去问。
她那个刻意的含糊让于涣华目光再次落在她脸上。
阮笑笑与她对视：“怎么了？”
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于涣华暗笑，没去深究，“你有什么事要问我？”
“一时半会儿说不完。”
阮笑笑拉着她坐上车，“我们吃完饭再说。”
-
晚饭是在家里吃的，于耿中本来还惋惜阮笑笑不在家，没想到姐姐于涣华突然回来。
虽然没有提前说，但他依旧试图发挥他的最大厨艺。
两人到家时，最后一道菜正好做完。
“姐，你和笑笑最爱吃的糖醋小排！”
于耿中端出餐盘，其上的糖醋排骨色泽红亮油润，糖色炒得极好。
阮笑笑看他们聊天，乘电梯上三楼，把于涣华的行李放进她的卧室。
等再下楼时，才发现一家人的聚餐地点在后面的花园。
于家这栋独栋别墅带一个小花园。
几年前刚买的时候，于耿中是准备种菜的，但他空有想种菜的基因却没有种菜的天赋，最后由裴韵改为了种花，仅保留一小块儿地方给于耿中种番茄。
阮笑笑走过去时，一家人坐在桌边，正以于耿中的番茄为话题进行聊天。
“姑姑你看，早跟我爸说过，海理这天气不适合种番茄。”
“那是因为之前温度太高，没法授粉，开花不坐果。”
于耿中开口就是老学究的口吻，“现在怎么说也是北半球的冬天，这批番茄应该可以坐果了。”
裴韵笑了笑，懒得说他，“你就瞎研究去吧。”
“我怎么瞎研究了。”
于耿中反驳，“以前姐夫在的时候，也传授过我一点经验好不好。”
裴韵往于涣华那儿看。
于涣华点头：“他在的时候，是喜欢在单位里种番茄。”
阮笑笑也记得阮卫国种番茄的事。
阮卫国以前在镇上派出所工作，那会儿派出所外面有个石砖围成的花坛。
花坛里种得自然是花，但花容易吸引蜜蜂，有次蛰了来检查的领导，花就给移植走了。
空着也是空着，阮卫国一合计，找来了番茄种子，搭上架子种了几株番茄。
这件小事很快被众人的其他话题盖了过去。
一顿饭吃得顺利，只是吃完时，时间已经不早。
天色漆黑，星点隐晦，花园里的地灯亮着，照出众人收拾东西的身影。
收拾完，于涣华还记得女儿的事，“你先去洗漱，洗漱完再来找我问事情。”
阮笑笑点点头，但沐浴中途想起于涣华刚刚的忙碌身影，考虑到她舟车劳顿，这会儿应该也有些累了。
她敲敲于涣华的门，听见里面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过来：“笑笑，直接进来！”
“妈，要不然……”阮笑笑推开门，正准备说明天再谈，目光却因眼前的东西顿住，语句也卡滞了一下。
于涣华正打开行李箱在整理着东西，里面的东西正如之前阮笑笑所感受到的一样，很少很少。
于是其中一件熟悉的东西就格外显眼。
一个小铁盒。
和她用来装小程信件的铁盒极其相似。
只是眼前的这个小铁盒是完全崭新的模样，而她的那个铁盒已经经过岁月而腐蚀生锈。
阮笑笑记忆倏忽飘远，想起这个铁盒原本是一个国外品牌的糖果的包装盒。
那时候乌墩这个小镇上卖的都是常见的散装零食，很少卖这种包装精致的糖果。
她这会儿仔细回忆，也没想起来这盒糖果是怎么出现在家里的。
“笑笑？”于涣华见她一直没说话，回头看她，“你可以直接问，妈妈边收拾东西边回你。”
阮笑笑又扫了两眼那盒糖果。
有着曾经将小程的字和程朝昀的字认错的经验，虽然她觉得相似，但也没有立刻下决断。
可能只是相似。
她没问，将自己那句话说完：“明天再说，妈，你收拾完东西早点休息。”
回到房间，阮笑笑没忍住发了条消息给程朝昀。
【笑笑：能麻烦你明天让蒋业琪拍几张装信的铁盒的照片吗？】
【Y：不麻烦。】
【Y：信和铁盒都在车里。】
程朝昀发了条语音过来：“怕信件丢失，我只拍了照片发给蒋业琪。”
“原本准备吃完饭交还给你，没想到伯母会突然回国。”
他的声音好似裹着浓沉的夜色，困倦深深，“需要我现在去拍给你么？”
如果说于涣华是舟车劳顿，程朝昀就是舟车劳顿加了个披星戴月。
这会儿想必更累。
阮笑笑快速发了条语音：“明天我来找你拿，不着急。”
不过虽然是这么说，阮笑笑这天晚上还是一直想着那个铁盒。
闭眼后她思绪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彻底睡着，等第二天醒来时，已经过了早饭饭点。
阮笑笑收拾好自己下楼，刚迈上一楼，客厅的聊天声就传至耳边。
“姑姑，你居然不知道吗？”于星静语气惊讶。
于涣华回：“知道什么？”
于星静：“关于笑笑姐高中老同学的事呀。”
“哦那个。”于涣华说，“我知道她昨天和老同学约了一起吃饭。”
商超没有春节，于耿中和裴韵这会儿应该是去巡查各店了，客厅里只有于涣华和于星静在聊天。
这聊天话题听得阮笑笑眼皮一跳，快步走了过去。
昨天林瑜和于星静都给她发来了关于程朝昀的消息。
只是林瑜辅以他人口述的事实，而于星静辅以自己天马行空的幻想。
于涣华不像其他长辈，她紧跟潮流，连网络用语都在冲浪前列，于星静和她一向聊得来。
阮笑笑怕于星静又说出什么关于程朝昀的可能，正要打断，走过去却看见这两人主要是在打游戏，聊天反而是附带的。
“姑姑！救我！树后面！”
于星静游戏里被人狙倒，操纵人物找到隐蔽的位置不再移动，继续说，“那个老同学也是我实习公司老板。”
于涣华扔了个烟雾弹：“你在海理找的实习？”
“不是，”于星静看着救治进度条，“在澜青，只是老板这次好像也来海理过年。”
她悄咪咪道：“其实我觉得——”
“咳、咳咳。”阮笑笑出声，“我等会儿有事要出去一趟。”
她朝于星静使了个眼神，于星静心领神会，抿嘴重重点头。
于涣华将这两个人的无声互动看在眼里，依旧没戳穿，“早去早回。”
-
阮笑笑直接开车前往了程朝昀的酒店。
抵达时，程朝昀正坐在酒店大堂接着一通电话。
不知道对面是谁，他眉毛轻蹙，眼睫敛着眸光，搁在长腿上的那只手有一搭没一搭敲着腿面。
半晌，通话以一句“知道了”结束。
话音落下时，他掀起眼皮，没有预想的光亮，眼前反而覆上一道暗影。
柔软触感搭在他的眉眼上，阮笑笑的声音也传至他耳边，“程朝昀，你好像比我更喜欢皱眉头。”
好看的眉毛被她的手指抚平，阮笑笑移开手，弯身逼近的面容就这么放大在程朝昀面前。
“阮笑笑，你这样，”他目光从她的眼向下移动，“我会——”
他喉结滚动，到底没说出口，只伸手揽上她的脖颈，头埋在她肩上，“算了，让我抱一抱就好。”
这个拥抱突如其来，但阮笑笑能从刚刚电话结尾时对面老人的声音里窥见几分情况。
她安静等着，程朝昀很快松开手，指向茶几上的铁盒。
“这都是阮老师的东西。”
阮笑笑没注意到他话里的用词，而是先简单讲述了下自己关于铁盒的猜测。
讲完要拿走铁盒时，她才发现下面还压着一封信。
署名是她。
一封她写的信，信封完好，能看出这封信至今都没有被拆开过。
这是她曾经误以为程朝昀是小程，而写给他的一封试探信。
阮笑笑顿了顿，“虽然这封信当初我说让你交给小程，但当初我认为你就是小程，所以，我其实是写给你的。”
在对方沉黑的眸光里，阮笑笑说，“程朝昀，这是属于你的信。”
经过多年，信纸已有氧化的触感。
程朝昀想起曾经数个日夜里，他内心那个小恶魔引诱他去打开这封信，引诱他去窥探阮笑笑与另一个程朝昀的联系。
没想到。
这本来就是属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