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真能招供吗?”走廊上,艾里克斯一脸忧愁地问。

    艾迪生倒是显得乐观:“放心吧,他会说实话的,因为他不敢拿自己孩子的未来去赌。”

    然后大手一挥:“走,去见下一位。”

    审讯室里的乔灵雨面无表情地坐在后悔椅上,样子看上去很憔悴。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显然经过几个小时的折腾,已经顾不得体面了。

    刚一进去,艾里克斯就在艾迪生耳边小声说道:“一会儿由我来主导吧,让我也表现表现呗。”

    艾迪生心想这家伙该不会又想整什么幺蛾子吧?但一时不好回拒,只能先点头同意。

    “乔灵雨,都好几个小时了,你到底想清楚了没有?”艾里克斯一坐下就开始发问。

    乔灵雨和陈利的表情如出一辙,除了冷哼,什么都不肯说。

    艾里克斯吓唬道:“乔灵雨,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难道你想背上弑母的罪名吗?”

    “呵!我可没杀人,你们少在这含血喷人!”乔灵雨重重地哼了一声。

    艾里克斯:“那我问你10号那天你们几个把陶唯善骗到另一个别墅去干什么?”

    乔灵雨:“我没有!什么叫做骗?我们只不过去参观一下。”

    艾里克斯:“除了参观你们还做了什么?”

    乔灵雨:“没干什么。吃饭、聊天,忆苦思甜。”

    艾里克斯“啪”地一拍桌子:“你胡说!那里面什么都没有,什么忆苦思甜?你怎么不说你们是去渡假的?”

    乔灵雨狡辩道:“就是什么都没有,才叫忆苦思甜啊!”

    艾迪生听到乔灵雨说到忆苦思甜的时候,眼皮不由得跳了一下。想到陶唯善在里面的遭遇,他暗叹陶家这几位的心狠手辣。

    “乔灵雨,你别再狡辩了,其实你们当中已经有人招了,我刚才只是在试探你而已。”艾里克斯“嘿嘿”一笑,言语中颇有挑衅的意味。“你想不想知道是谁?”

    “谁啊?”乔灵雨缓缓抬起眼皮,显得很不在意。

    “是肖晓玉。”

    谁知乔灵雨听到肖晓玉的名字后,不慌反笑,审讯室瞬间响起一串尖锐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我说你们这些侦探也太没用了吧!撒起谎来一点都不专业!你要是说是我大哥,我说不定就信了。可你偏偏说是晓玉?哈哈哈……”

    在听到艾里克斯说出“肖晓玉”的名字时,艾迪生下意识皱紧了眉头。

    几人一同犯下大案,事先肯定是串通好的。现在三人分开审讯,在无法交流的情况下,一切只能凭借默契。乔灵雨和肖晓玉年龄相仿,平时自然联络较多,怎么着也不会与大哥交流甚密。艾里克斯不提最有可能的陈利,偏要提肖晓玉,简直把“我就是要诈你”写在脸上。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早知道刚才就不答应让艾里克斯来主导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洞洞妖有心给他增加难度,不就是想看他如何应对吗?他小声冷哼了一声——也太小瞧他了吧?

    艾迪生朝门外探了探,并咳了两下。

    不一会儿,门外警察推门而入。

    “两位侦探,陈利他说有话要向两位交代。”

    里面的人除了艾迪生,一脸震惊。

    尤其是乔灵雨,小脸直接煞白。

    艾迪生有些小得意,幸好他提前准备了另一个计划,与警察约定好暗号。只要他一咳嗽,警察就会进来传达消息,给乔灵雨一种陈利已经背叛的假象。

    “乔灵雨,你慢慢想吧。我们先去见你大哥了,我倒是想看看,他是否能和你一样,意志坚定?”

    留下这句话后,艾迪生拉着艾里克斯一同离地场。

    余光瞄到乔灵雨,她的脸早已惨无血色。

    艾迪生并未着急去见陈利,而是转身往关押肖晓玉的房间走去。

    进门之前,他抢先开口堵住艾里克斯的嘴:“一会儿由我来问,拜托了。”

    艾里克斯似笑非笑:“凭什么?我可是你的上司,你只是我的助手。”

    呵……跟他搞阶级这一套是吧?算了,就当自己是来渡劫的吧。

    “案子破了我请你喝酒怎么样?”

    “成交!”

    进门后,艾迪生看到肖晓玉毫无坐相地瘫在椅子上,正百无聊赖地玩/弄着手指。

    “肖小姐这么悠闲呀!”艾迪生带着调侃的语气坐下,“怎么样,想好我们说点什么了吗?”

    肖晓玉“哼”了一声:“我跟你没话好说。”

    这兄妹三人脾气都一个德性,又臭又硬。

    艾迪生并不气馁,而是态度和谒地说:“你没话跟我说,我却有话跟你说。”

    他来到她身边,与她对视:“你可以继续保持沉默,但我必须提醒你,一旦戴罪立功的机会被别人抢了去,那你可就被动了。”

    可肖晓玉仍不为所动,瞪了他一眼,继续保持沉默。

    看来这是个油盐不进的性格。艾迪生决定再次调整策略。

    “肖晓玉,你们兄妹几人把自己的母亲软禁3天,对她用了各种酷刑,这么做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最后她哮喘发作身亡,为何还要故意伪装成自杀的样子?你们几个人为什么对自己的母亲如此地仇视?13号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连抛出几个问题,都被肖晓玉无视了。艾迪生强忍怒气,发出灵魂拷问:“陶唯善虽然不是你们的亲生母亲,但这么多年来含辛茹苦地将你们养大成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如今人到晚年,不但没有享受你们的孝顺,反而还要被你们折磨,你们于心何忍?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大逆不道?呵呵……”肖晓玉笑起来,“问得好!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告诉你,我妈她不是我们害死的,是她自己把自己害死的,我只能说这么多,你爱信不信。”

    这说了等于没说,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艾迪生继续:“你说她是自己害自己?没错,她的死因的确是因为哮喘发作,但你们是怎么做的呢?不但没有及时送医,还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更过分的是,事后还伪造遗书,把尸体吊起来,企图蒙蔽警方。这样的做法实在太令人……”

    不齿。

    肖晓玉听到这番话不但没有表现出愧疚,反而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艾迪生。她冷笑道:“我还以为你们有多厉害呢,原来也不过如此。查来查去连事情最根本的原因都查不到。我劝你早点转行吧,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面对肖晓玉的挑衅,艾迪生内心先是一震,然后告诉自己要一定要冷静。这种与犯罪分子之间的博弈,往往都是攻心术,哪一方顶不住压力,就注定要失败。

    “既然你认为我说得不对,那愿闻其详。”艾迪生摆出谦虚的姿态。

    肖晓玉却回他一个“你当我傻?”的眼神,不予回应。

    现场气氛突然变得很僵。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安静,警察再次推门而入:“两位请随我来,陈利有话要说。”

    艾迪生一惊,之前的那次,是他与警方提前沟通好,在乔灵雨面前演戏,可这一次,他并没有找警方设计相同的戏码,这是唱的哪一出?

    艾里克斯以为这又是艾迪生设计的桥段,默默地向他竖起大拇指。

    艾迪生还在懵圈当中,犹豫要不要去见陈利,却听见肖晓玉尖锐的声音响起:“等等!你们不要去见我大哥,我愿意告诉你们,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艾里克斯见状又重新坐了回去,但艾迪生却不着急回坐,而是用戏谑的语气说道:“哦?这会儿又想通了?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编谎话骗我,倒不如先听听你大哥的说法,再来验证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

    肖晓玉焦急地表示:“不,那晚的事我大哥和阿雨并不知情,他们提前离开了,所有的事只有我知道。”

    这倒是真话。监控显示,陈利和乔灵雨提前离开小区,而陶唯善的死亡时间是第二天的凌晨。也就是说,这两人离开之前,陶唯善还活着,而肖晓玉无疑是陶唯善死亡的见证者。

    艾迪生缓缓坐下,重新打开笔记本,做出聆听的姿态。

    “一切都是我干的,与其他人无关。”此时的肖晓玉一改之前嚣张的神态,换上一副颓丧且不甘的面孔。

    “用热油浇她的人是我,让她哮喘发作的人也是我,把她吊起来的人还是我。他们都不敢做,我来做!我就是恨她的贪得无厌!”

    艾迪生忍不住发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的母亲?”

    “母亲?呵呵……她也配?!”肖晓玉冷笑起来。

    肖晓玉自始自终都用“她”来称呼陶唯善,艾迪生直觉这是个不简单的故事,静静地等她下文。

    “你不是想知道我们几个为什么会对她做出这么残忍的事吗?好,我告诉你。”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特别无情?呵,比起她对我们做的事,我们所做的还不及她的十分之一呢!”

    “你们所了解到的这个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她根本不像媒体报道的那样,是什么爱心妈妈,她有意收养外面的流浪儿,以此作为她招摇撞骗的法宝。在她的眼里,我们哪里是她的孩子,全他妈的是工具!”

    “你知道她的那些钱都是从哪来的吗?都是从我们几个身上压榨的!”

    在肖晓玉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把陶唯善描述成一个功利虚伪的人。艾迪生震惊了数次,觉得自己在听一个极其荒诞的故事。

    可一想到丽丽和妙妙的遭遇,他似乎又能理解肖晓玉的恨意,只是他还有一点没搞懂。

    “你刚才说陶唯善的钱财都是通过压榨你们获得的,可我看你们几个经济条件也一般,她那一屋子的奢侈品,你们就算打一辈子工,怕也买不起一半吧?”

    “呵呵……”肖晓玉嘴角牵出一丝苦笑,“看来你低估了她的恶毒。你以为她是通过什么方式来获得这些不义之财的?她把我们养大是不假,但全都是有目的的。如果是男孩,就让他们去打工,去骗;如果是女孩,就让她们出卖色/相,去勾引有权有势的男人。总之,无论男孩女孩,全都要想法设法去帮她搞钱,没有一个能逃过她的魔爪。”

    艾迪生无比震惊,接着再问:“那你们没有试图反抗吗?

    “反抗?我们当然反抗过。可是根本没用,每一次反抗,都换来她的寻死觅活,把我们骂成白眼狼,还跑到我们公司或学校大吵大闹。直到我们妥协了,她才肯罢休。拜她所赐,我有几个妹妹已经患上抑郁症了,也包括我!”

    “难道她对你们一点爱都没有吗?”艾迪生三观尽碎,似乎不太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爱?哈哈哈哈哈……”肖晓玉笑得更凄惨了,一把撸起袖子,露出一大片疹人的划痕,密密麻麻,令人直起鸡皮疙瘩。“这些伤疤都是我自己划的,每次她让我做一次恶心的事,我就划自己一刀。这几年究竟划了几刀,我已经不记得了……”

    “这……”艾迪生同情地看着眼前的姑娘,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你不必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我,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我只是恨,恨老天为什么如此不公平,让我被亲生父母抛弃,又遇到这个恶毒的女人。我无数次起了想死的心,可又不甘心就这么放过她,呜呜呜……陶唯善……陶唯善她根本不是人,她是魔鬼!魔鬼!”

    肖晓玉的呐喊声直击艾迪生的心灵。

    对于这个家出现的事情,已经不用能毁三观来形容了,陶唯善把人性中最大的恶发挥得淋漓,任何形容词都不足以形容她的恶劣。

    那些像丽丽一样可怜孩子们,被陶唯善牢牢控制在手里,凭由她揉扁搓圆。她内心从未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而是她生财敛财的工具人。

    从审讯室里出来,艾迪生像经历了一场大战。这个故事太让人恶心了,听得他一度心里不适。

    “你还好吗?”艾里克斯过来拍拍他肩膀。

    “没事。”艾迪生强装镇定。

    “那陈利和乔灵雨那边的版本还要去听吗?”艾里克斯再次问道。

    “当然。”他坚定地点头。

    从一个人身上得到的信息毕竟有限,不管在另外两人那听到什么版本,他都得坚持下去。

    分别审完了陈利和乔灵雨,艾迪生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快要被抽空了。

    据陈利交代,他们兄妹5人在10号那天,以看房子为由,将陶唯善骗出,然后在那栋别墅动了私刑。13号的晚上,他们将陶唯善送回家,当时她还有一息尚存,他和乔灵雨有事提前离开,家里只剩下了肖晓玉。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知情。

    而乔灵雨版本前半部分尚能与陈利对上,可后半部分却有着极大的出入。她的版本里,提前离开的是陈利和肖晓玉,她则留在了家里。陶唯善哮喘发作,她置之不理,看着人咽气后又觉得害怕,索性吊起来伪装成自杀的样子。而她这么做的原因,是陶唯善长期虐待他们,她早就想报复了,只是没想到陶唯善会突然毙命。

    漏洞百出,完全不合乎逻辑。他要是真信了,就活该被人骂成狗头侦探。

    谁料一旁的艾里克斯却偏信乔灵雨的这套说辞,理由是肖晓玉的版本太疯狂太夸张了,可信度太低。

    艾迪生已经懒得吐槽了,默默在对方的脑门上安上“狗头侦探”四个字。

    过了一会儿,艾里克斯又问道:“可是他们三个人说法都不一样,到底谁的话才是真的呢?”

    “当然是陈利。”艾迪生很肯定地回答。

    “为什么如此肯定?”艾里克斯反问。

    艾迪生分析道:“因为陈利没必要撒谎。无论是乔灵雨的版本还是肖晓玉的版本,陈利都是最先离开的,所以陶唯善的死和他没有直接关系。而且我之前说过,他有家庭有孩子,于情于理,都是最急于开脱的那个人。”

    他原来以为陈利作为家中的老大,在这起案件里会起到主导作用,没想到查了半天,发现他只是个边缘人。只不过出于对死者的恨,才一时冲动卷了进来。相比起肖晓玉、乔灵雨那样的遭遇,陈利想杀害母亲的恶念相对会比其他人小得多。

    “这么说来,凶手应该就是乔、肖二人的其中之一啰?”艾里克斯摩挲着下巴,看到艾迪生刚要反驳,猛拍了一下大腿,“哎——你先别着急反驳,让我再想想……嗯,不对,这两位都是体形娇小的女性,要想把死者托起来吊在这么高的地方,单凭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做不到嘛!”

    这个搭档一会儿智商脱线,一会儿又在线,没有半点专业侦探该有的样子。

    艾迪生点头赞同:“你分析得很对,凶手不止一个。所以当时屋子里的人绝对有两个或两个以上。”

    “你的意思是……当时还有其他人在场?”艾里克斯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艾迪生给他一个很肯定的眼神。

    “那会是谁呢?”艾里克斯又陷入沉思。

    艾迪生反问道:“你难道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吗?之前他们几人一直不肯松口,可在互相听到对方要比自己先坦白,全都迫不及待地招供了。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么做反而给人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暴露得更彻底了。”

    “如果陈利说的是真话,那么乔灵雨和肖晓玉谁的证词更可信呢?”

    “肖晓玉。”艾迪生道,没等艾里克斯习惯性地反问为什么,他又继续接着分析。“因为我们从监控那里得知与陈利一同离开的还有另一个人,而从陈利提供的证词,与他同时离开的正是乔灵雨,所以乔灵雨的嫌疑暂时可以排除。”

    “那么留下来的人必定是肖晓玉了。可是……”艾里克斯做沉思状,“乔灵雨和肖晓玉两人都声称是自己杀了陶唯善,她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记得以前上心理学的时候,我的老师曾经说过,任何事情做得太过了,就会显得欲盖弥彰,心理学叫做心理防御机制。道理我就不多赘述了,我只想说一点,她们之所以要拼命地掩饰,就证明这背后有一个真正的主使者。”

    听完艾迪生的分析,艾里克斯恍然大悟:“我懂了,肖晓玉他们拼命想保护的,应该就是真正杀害陶唯善的人,也就是当晚和肖晓玉在一起的人!”

    这个人陈利和乔灵雨自然也知道,而他们在招供的时候都很有默契选择回避,足以见得此人身份很重要。

    “能让大家都想保护的人……会是谁呢?”艾里克斯带着疑惑看向艾迪生。

    那又杏眼的主人毫无预警地浮现在艾迪生的脑海。其实,他很不愿意在此刻想起她。

    他轻轻闭上眼又缓缓睁开,抛开内心的挣扎。

    “走,我们去见这起案件真正的幕后主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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