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洛学院,历史悠久、治学严谨,依山傍水、坏境优越,作为异能界第一高校,我们始终坚持以人为本的发展理念……”

    打了第五个哈欠,周芷乔双眼蓄满困意的泪水,这个讲座也不知道还要进行多久。

    她转头一看,牧迟闭着眼,原来早就睡着了。

    周芷乔盯着他看不过几秒,他便道:“何事。”

    “你没睡?”

    “你三番五次这般盯着我,叫我怎么睡?”

    “有道理。”周芷乔索性和他摊牌,“我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不帮。”

    “您就不想听听我想让您做什么吗?”

    牧迟看她:“你如今满心满眼,不过寻仇。”

    “谁说我要寻仇了。”

    “你要查清陷害双亲的始作俑者,难道不是寻仇?”

    周芷乔哑口无言。

    “寻仇之后,便是报仇。”牧迟说,“然我见你如今气性与能耐,都难堪此任。”

    寻仇之后……便是报仇吗。

    她很少去想这个问题,她没考虑过查清真相以后的事。如果爸妈真是被人陷害而死,她难道就放任凶手逍遥?她是要报仇的吧?

    如果她连凭借自己的能耐查清真相的本事都没有,又谈什么报仇呢?

    可凭她的能耐,难道说,还是得通过评级考核?

    这时牧迟又说:“授人以鱼不若以渔,你要愿意学,我便勉为其难地教你。”

    她想进档案馆,难道牧迟要教她怎么穿墙?她一个边缘人,又没有学习异能的天赋。

    还是说,有什么别的办法?

    牧迟收回眼,哂道:“着实是当局者迷。”

    整个讲厅响起一片掌声,主持人朗声介绍:“接下来,让我们欢迎毕业的优秀学生代表齐钧为我们发表讲话——”

    优秀学生代表还没有登台,周芷乔突然接到一个陌生来电。

    她弯下腰捂住手机低声问:“你好?”

    “你好,是江河的家长吗?”

    “谁?”

    -

    “所以,你就打算一直待在这看书?不无聊么?”苏雨荷百无聊赖地合上手头的图册,忍不住对西塞尔道。

    西塞尔微笑:“那么雨荷小姐,你想做什么不无聊的事?”

    苏雨荷略一思索:“方才一路过来,我看见那头有个比武场,不少学生在那比试,我们不妨也去凑凑热闹?”

    西塞尔说:“这不是我爱凑的热闹。”

    苏雨荷轻哼一声:“你虽长得人高马大、怪模怪样,却是个文弱书生。世事无常,不学个几招防身之术,以后可有你受的。”

    黑·文弱书生·暗神气定神闲地回:“我身体不好,不会打架。”

    “那更得强身健体才对!”苏雨荷摇头叹气,“看你面白体凉,多半是气血运行不畅,有寒症。真该找个大夫抓点药,调养调养。”

    “嗯。我会考虑。”

    苏雨荷还想说话,一个抱着书的女生走到她跟前:“同学,你们能不能轻点,这是图书馆。”

    苏雨荷哪里知道图书馆的规矩,直接说:“我说我的,碍着你什么了?”

    “你妨碍到公共秩序了。”那女生多看了西塞尔一眼,目露意外。

    西塞尔也认出她,但没有反应。

    苏雨荷笑了下,声音更响:“你有什么资格来声张正义?”

    不少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几句议论跃进她们的耳朵。

    “哎,那不是林时宜吗?”

    “好没素质啊,在图书馆吵闹还振振有词的。”

    “那两人是谁?长得真好看!”

    林时宜淡淡看了她一眼:“公共秩序,每个人都有资格维护。”

    “公共秩序,每个人都有资格维护?”苏雨荷凑向西塞尔压低声,“——真的吗?”

    这是西塞尔爱看的热闹。

    他泰然自若地合上书:“假的吧。没听过这样的道理。”

    苏雨荷当即挺直腰板:“我没听过你这种道理。”

    林时宜环视周遭,不少同学投来吃瓜的眼神,她不想引起太大骚乱,只说:“你不想看书学习,也请不要再待在这打扰别人。”

    苏雨荷樱唇一勾:“我偏不走。你又能怎样?”

    “那我走。”林时宜把借来的资料塞进书包,转身离开。她又不是纪律委员,说两句得了,人家爱听不听。

    这就让苏雨荷颇为失望:“就这?这样就走了?”

    西塞尔慢条斯理地火上浇油:“可以理解,总是怕事的人多。”

    走出没两米的林时宜停住脚步:“不是怕事。我只是觉得没必要。”

    “他们两个连林时宜都不知道吗?”

    “怎么连试炼赛第一都敢惹啊?”

    “好想加个微信……”

    苏雨荷挑眼:“试炼赛第一?”

    她来了点兴趣,再次端详面前的少女。状似纤弱,实则精练。人不可貌相的道理她自然清楚。

    西塞尔这时又说:“听说这几年,贵校试炼赛的含金量越来越低了呢。”

    “有这个说法吗?”

    “简直是危言耸听。”

    “小声说其实我也觉得。”

    “今年不就有人浑水摸鱼。”

    缝隙里的拳刃在蠢蠢欲动。

    林时宜静了一会儿,走回两人面前:“含金量怎么样,试一试不就知道?”

    苏雨荷笑起来:“正合我意。”

    -

    湖水微漾,映出少女的倒影。

    格蕾丝的指尖轻轻触碰水面,波光粼粼,她无意识地笑了笑。

    “这位同学,湖边危险。”

    格蕾丝应声回头,一个穿大衣的男人站在距她几米远的地方。

    格蕾丝愣了几秒:“危险?”

    “悦心湖水深,不小心掉进去会有生命危险。”男人这么说。

    格蕾丝恍然,又嫣然一笑:“不会的。水很喜欢我。”

    “……你是水系的学生?”

    格蕾丝摇头:“我是来参观的。”

    男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水上报告厅:“跷了讲座出来的?”

    格蕾丝被他说中,笑得不太好意思:“我听不进去他们那些长篇大论。”

    他似乎还要说什么。一个穿着制服的学生张望着快步过来:“齐学长,黄老师让我来喊你过去,要轮到你上台了。”

    男人看了格蕾丝一眼,略微颔首:“那,我先走了。你注意安全。”

    格蕾丝粲然一笑:“嗯!再见。”

    四目交汇不到一秒,她转向悦心湖,水面映出她微红的面容。

    “刚才那个人是谁呢?”她自言自语地说,“好眼熟呀。”

    “格蕾丝!”

    格蕾丝骤然转身,有些手足无措地站起来:“周、周姐姐!怎么了吗?我什么祸都没闯哦!”

    “不是你。走吧。”周芷乔向她招手,“我们得去初中部一趟。”

    “出什么事了吗?”格蕾丝问。

    “冷冽小朋友冒名顶替了初二D班一个名叫‘江河’的男孩去上课,然后跟同学起冲突了。”

    老师要叫监护人又没有他父母的联系方式,冷冽也不知道江河的爸妈姓谁名谁,这电话就打给了周芷乔。

    等她赶到教务处,这孩子正独自坐在会议桌左边的椅子上,半耷拉着脑袋,充耳不闻的姿态。而桌子右边则坐着四个和他年纪一般大小的男孩,多多少少都受了伤。

    最严重的那个左边肩膀缠着绷带,痛得呲牙咧嘴,还坚持说:“老师!你一定要开除他!”

    “冷冽——!”周芷乔快步走到他身边,看见教务老师面露疑惑,干笑着揉揉他的脑袋,“这是他的小名。”

    “你们就是他的监护人?”教务老师看看她又看看缓步而进的牧迟,皱眉说,“你们也看到了。江河打伤同班同学,这是极其可怕又可恶的行为。”

    格蕾丝小声道:“啊……这样就很可怕了吗?”

    牧迟懒声说:“小题大做。”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们家孩子平时……很乖的,肯定是被逼急了。”周芷乔心虚又诚恳地推推冷冽的肩膀,“跟老师解释下?”

    冷冽沉默一会儿,和她说:“是他们先来惹我。”

    坐在最旁边一个鼻青脸肿的男孩说:“那我又没惹你!”

    冷冽:“你笑声太难听。”

    又一个男孩带着哭腔说:“可是我连笑也没笑,为什么要打我……”

    冷冽:“看你不顺眼。”

    “你们都闭嘴!”伤势最重的那个男孩满脸怒容地指着自己的肩膀,“江河捅了我的肩膀!一定要开除他!”

    教务老师说:“按照校规,他的悔改表现、认错态度决定他将会被‘记过’‘留校察看’甚至是被‘退学’。”

    冷冽毫不在乎:“退学就退学。”

    “那怎么行!”周芷乔搂住他的脖颈压低声对他说,“你又不是江河,你冒充他还要害他被开除啊?”

    冷冽说:“那又怎么样。我看那个叫江河的根本不想上这学。”

    “老师,他已经知道错了。”周芷乔直起身对老师说,“他很后悔。您可千万不要开除他。”

    “江河,你要向这些同学一一道歉,争取他们的原谅。”老师说。

    一听这话,那几个男孩都趾高气昂了些,紧绷着脸蛋并不准备原谅他。冷冽的目光掠过他们,最后落在钟诚的身上:“我错了。我不应该捅你的肩膀。”

    钟诚哼声,正要开口。又听见对面那人说:“我应该捅你的心脏。”

    “???”老师比学生先一步发作,指着他对周芷乔说,“你们看他说的这是什么话?就这个态度?!”

    牧迟闲散地倚着门框:“既没断手也没裂骨,可见下手不重。何必大惊小怪。”

    “断、断手——”老师简直瞠目结舌,“你们平时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

    周芷乔:“我们……是武学世家,平时教育比较粗糙。”

    老师拧眉凑向她:“你们家是不是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

    “对对对。”

    老师听了直摇头:“原生家庭给孩子带来了影响,导致现在他遇到什么事都想用武力解决。”

    周芷乔双眼泛起红意,语带哀伤地说:“老师,您说到我们心坎儿里了。再给孩子一次机会吧。孩子的成长需要空间。”

    冷冽像看到鬼一样看她。

    校正员的素养让周芷乔蒙混过了学生处的老师。念在初犯、教育缺失、平时成绩优秀、监护人悔改态度良好的份上,不知踪迹的江河同学最终获得了一个“记过”处分。

    “冷冽啊冷冽。”

    离开初中部,周芷乔实在忍不住念叨他,“你真是让我不省心。”

    “是他们硬拉我去教室。”冷冽说。

    格蕾丝疑惑:“为什么呢?难道你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应该是。”周芷乔说,“每个位面都会有长相一致的人。很正常。”

    “咦。那这里会不会也有人和我长得一样呢?”格蕾丝说,“好期待有一天可以和她见面呀。”

    讲座都快结束了,苏雨荷和西塞尔并没有如约回到约定的地点。

    周芷乔说:“说实话我觉得苏雨荷那边很可能出事了。但我要乐观。好心态决定好女人的一生。”

    牧迟:“东方。”

    “那边是演武场。”周芷乔坚强微笑,“看来又和什么人交手了。”

    格蕾丝的视线从湖边收回来:“我们要过去看看吗?”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演武场的比试在几人抵达门口时已经接近尾声。

    刀光剑影落幕,一女子持剑而立。高马尾,狐狸眼,灰色卫衣。

    苏雨荷丢开手里的练习用剑,弯身一把拉起跌地的林时宜:“你还不错。”

    “技不如人,不用安慰。”林时宜站不太稳,显然体力不支,“你是河洛毕业的?不会是剑术系的吧?”

    “我确实练剑出身,但不是你们书院的。”苏雨荷说。

    “你刚才用的是什么剑法?”

    这她可就有的说了。苏雨荷还想和这少女讲几句心得,就听见耳边有人一字一顿喊她:“苏、雨、荷。”

    苏雨荷转过头对上周芷乔忍耐愤懑的脸,意识到自己又在旁人面前出了风头,有点底气不足:“那讲座,可是结束了?”

    西塞尔说:“看来我们错过了汇合的时间。”

    “嗨。”格蕾丝面露微笑冲林时宜挥手,“林时宜。”

    林时宜将她们一行人看了个遍,很是奇怪地问:“你们……都认识吗?”

    “嗯!”格蕾丝点头。

    “你们都在校正部就职?”林时宜又问。

    周芷乔扯开话题:“你们下课了?有看到我弟吗?”

    林时宜说:“刚一上课,他就被高素教授叫走了。可能是想收他做学生。”

    周芷乔顿了顿:“该不会是艺术学院的那位教授吧?”

    “教授?很厉害么?”苏雨荷问。

    高素教授,别说是在河洛,即便是在整个异能界也鼎鼎有名。

    作为河洛艺术学院的大教授,他主持过不少世界级课题项目,什么《论幻术异能与绘画艺术的结合》《论绘画在防御结界中的应用》之类的。

    “听上去好像很厉害。”格蕾丝问,“那为什么要找周知澄呢?”

    林时宜:“难以理解。”

    -

    “你为什么要找我啊?”院楼403传出连连哀嚎,“我真的不想学艺术啊,我一点儿艺术细胞也无!”

    “年轻人,你太年轻了。你还不知道命运给你的馈赠早在暗中标好了价格。”高素说。

    周知澄一脸懵:“标的多少?”

    “我只是打个比方。”高素走到饮水机前打水,“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周知澄:“画画的。”

    “……”高素端着开水回到座位,“你可知道我们河洛这两年的重点项目是什么?”

    “不知道啊。”

    “那我们河洛的校训你可知道?”

    “不知道啊。”

    “你什么也不知道,还考这么多年?我以为你很热爱河洛啊!”

    周知澄说:“那入学又不考文化,背这些玩意儿干嘛?”

    高素深吸一口气:“算了,这些都不提。你的异能是什么,你总知道吧?”

    “我……略知一二。”

    “你简直什么也不知道。”高素很糟心,已经提前看到了一个年年要自己捞的差劲学生,“你的能力,是‘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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