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避难的小院子里，姜妩兀的想起了被魏煊揣在胸口的如意结，便想着为他多求些护佑平安的图纹。
她提笔在小桌前想了许久，将平州当地的符纹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始终未能寻到合适的。
她托腮凝望着外面的天空，目光忽的落在正气喘吁吁砍木桩的柳儿的身上：“柳儿，盛京此地可有什么可保平安的符纹？”
柳儿停了强身健体的动作凑了过来，将脖颈间一直带着的一个小木牌递了上去：“我自生下来，家中亲长便为我求了这个，我娘曾经讲过，这是一对祥纹，若为亲长而求，只需和这这个调换个个儿。”
姜妩惊喜的捧起了小木牌，用细细的毛笔，仔细认真的将上面的纹路勾勒下来。
柳儿：“少夫人是为将军而求吗？”
姜妩点头：“若无将军再三相助，你我如今生死未卜，只我这层身份，不好与将军走动，只能寄托在这些上，求个心安。”
柳儿若有所思的点头，看着姜妩手下那个栩栩如生的符纸，忽的有些心虚。
这个祥纹多为父母与儿子子侄一辈相赠，将军虽比少夫人大不了几岁，可将军连年征战，气度沉稳，与少夫人瞧着的确是差了辈似的，这么想着，这祥纹似乎也没有画错。
姜妩终于定下了样子便想着寻些料子动手了，却忽闻院外传来一阵争执之声。
一个稚童的声音委委屈屈：“完了，食盒当真是少送了一份，是你，定是你拿走了那个盒子。”
另一道声音散漫而又强势：“你迷迷糊糊出了岔子，作何赖到我身上？”
小童急的好像是要哭出来：“你胡说，这几日自此地多了一些盛京来的贵人，你便时常鬼鬼祟祟凑到他们跟前去。”
另一人没有说话，涂着丹寇的手掐住了小童的脸蛋：“那些人是我故旧好友，我不过是被派来停训一段日子，你还当真以为我落魄了？”
女子的声音有些狠戾，姜妩心里一紧，生怕出了什么事，连忙赶到了院外，果然一个身量瘦长的女子正捂着一个小童的口鼻，那小童脸涨的青紫，正奋力的挣扎着。
姜妩想也不想，连忙将小童从女子手中解救出来。
那女子被推了一把，也不恼，轻慢至极的打量着姜妩，最后冷冷的吐出了几个字：“这不是我那表哥用一千两买回的冲喜娘子么？”
姜妩半蹲在地上，忙着给小童顺气，那小童的脸还紫青着，这会儿才注意到了眼前之人。
“顾二小姐？”
顾韵冷哼了一声，自来熟的掀了门走了进去。
柳儿一脸惶惑，随后如临大敌，这时姜妩牵着小童的手走了进来：“柳儿，带她去梳洗一下。”
院里，顾韵微微昂着下巴，视线中带着恶意的嘲弄：“真想不到你竟还有这样的运道？这院子是魏煊给你弄来的吧？真是好手段，竟哄的他那种绝情之人如此相待。”
姜妩看着柳儿与那小童走远了，这才皱着眉，满是不赞同：“顾二小姐方才想做什么？”
顾韵笑了一下：“一个乞丐堆里被捡回来的野孩子，胆敢对我不敬，我自然是要叫她领教几分我的厉害。我顾家只是一时落难，盛京里的人拜高踩低便罢了，这群蝼蚁有何资格？”
顾韵丝毫不掩饰她的敌意，目光里透出满满的责怪与怨恨。
顾家被群臣参奏虽不是她这个冲喜娘子造成的，可谁让她便是那个幌子，这笔仇，顾家终有一日要算到她的头上的。
姜妩神色复杂的看着即使狼狈却依旧狠戾的顾二小姐，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几步。
顾韵用眼睛斜她：“去做什么？告发我？”
姜妩无奈的吐了一口气：“要替那小童看伤。”
顾韵：“虚情假意，一个乞丐罢了，费什么伤药。”
姜妩垂眸，唇瓣有些发白，许是经历过明月楼里的事，她对顾韵始终存着些许畏惧。
顾韵那双绵软的手里握着不少人命，在她看来，身世不如她的人，皆是她的所属，可以像货物一样任她换取利益。
她没有多说什么，忍着心底的不适走了进去，顾韵却是在这时扣住了她的手腕：“院里的吃食可还有剩的？”
姜妩犹豫的点了点头。院里只有她和柳儿在此，那些碗碟点心自是用不了的。
顾韵眼珠子转了一下：“日后我每日送来的吃食，你留上几个果子果腹便罢，剩下的我要了。”
姜妩不应声。
顾韵急躁的在手上施了力：“你忘了你的身份了？我姑母是你的主母，你既是以冲喜娘子入的门，连个正经仪式都没办，不过是个身份特殊了点的丫鬟。”
“要是变了身份，只能等荣哥哥一年丧期之后抬举，可这抬举是要我姑母点头的。”
姜妩不急不躁的将自己的手从顾韵手中解救了出来：“不劳二小姐费心，国公爷早已允过此事了。”
顾韵气闷，旋即想明白了她那姑母的处境，艰难让步：“罢了，那吃食留一半，剩下的给我。”
姜妩坚定的摇了摇头。
“我非此地的主人，如何能擅自做主？”
顾韵气急败坏：“魏煊能将此院赐了你住，想来你对他还是有几分用处的，连吃食也做不得主？”
姜妩：“我不过一冲喜娘子，能得将军庇佑已经足够幸运了，绝不敢任意施为。”
顾韵不敢置信了一阵，随后冷静了下来：“姜妩，你是魏荣的冲喜娘子，是与我顾家沾亲带故之人，魏煊与西府不睦，你只是他手里的一个棋子，你总该想想自己的位子。”
“顾家若真的倒了，魏煊便还需要你来给我姑母添堵么？”
姜妩神色平静而又温软的听着顾韵的挑拨，一言不发。
被顾韵指出这一点，她也没什么可生气，世上本就没什么无缘无故的好，她既得了将军的照顾，为他付出也不算什么。
她若是真如顾韵所言那般厉害能够牵制顾夫人倒真是好了，起码她与将军间也能平衡些。
顾韵见说不动姜妩，只觉头大如斗，可如今有求于人，也容不得她再使性子。
“姜妩，日后你即便在国公爷点头下入了国公府的门，也只是虚名而已。不论别的，单是挑个继子来养，便是件难事，你身无薄产，又与婆母不睦，哪能挑的了继子。”
“日后少不得仍被打入家祠中去，做个任人轻贱的潦倒寡妇。”
“你如今的处境，只有我顾家才能助你。”
姜妩安静的听着顾韵的游说，心底未起半分波澜：“家祠也没什么不好，起码是个安身之所，全了荣公子当日的恩情。”
顾韵惊疑：“你求的便只是这个？”
姜妩不解:“安稳已经很不易了，我还要求什么？”
顾韵：“自然是权势和地位，你与岳府的太夫人还有那华夫人不是往来甚密？他们便是最好的桥梁。”
“你可借她们的力，经营起自己的势力，只要爬的够高，日后便无人敢辱你。”
姜妩抿唇不语。
对于顾韵而言，在盛京生存下去，需要权柄，需要厮杀内斗，无论成败皆有家族兜底。
可她从少时起便处于一种四处漂泊的状态，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人和人是不同的。
她和国公府的渊源也不过是一场银货两讫的交易，她从未被国公府接纳过，只是一个缅怀荣公子的器皿罢了，哪里容的下野心？
有几分的能耐便吃几分的饭食，人只有有自知之明，方活的长久。
姜妩没有回话，顾韵却已经看懂了她的未尽之言。
“大好的青春，为何要来祭奠一个已逝之人？待有了权势，世上的许多规则会为你让步，有无数的人会匍匐在你的脚下。难不成魏荣与平州当真有私情？”顾韵狐疑的看着姜妩。
姜妩心底叹气，她自然是因为知道与她为伍，怕是只能为她人做嫁衣，给她当了上位的垫脚石啊。
心中虽如是想着，口上却不能如此说，她思索了会儿解释道：“我与荣公子只有几面之缘。”
顾韵：“为何一心替他守贞？”
顾韵此言倒真有几分石破天惊的意思了，姜妩委婉的提醒道：“二小姐，您是荣公子的表妹。”
她这话怎生听来这般奇怪，难不成是要她争权夺势养小宠？
顾韵沉默，心底虽然不解这种一条路走到黑的感觉，却对这种重诺的坚定存了些许敬意。
“魏荣在盛京中虽与纨绔们混在一起，身子却没染上什么轻浮子弟的气势。他不似国公爷的薄情，更不似我顾家人。他非狠心之人，即便是眷恋人世，也绝不会让葬送一个女子的一生。”
顾韵一针见血：“你听的遗言八成是我姑母篡改的。”
姜妩惊讶，恍惚中想起当时那个形容枯槁的公子来，起初众人对这份冲喜寄以厚望，总觉得可以留下魏荣一命。
因而与魏荣相见时，两人也甚少谈日后的事，不过凭着与魏荣的几句交谈，她的确依稀记起魏荣曾说过，此生最遗憾之事便是世上没有真心挂念他的人。
那时的魏荣连起身都很费劲了，他吃力的看着她，然后苦笑道：“我果然还是狠不下心啊。用一顿吃酒的银子换取一个人的一生，这样的买卖太过分了。还是一年吧，兴许一年我便可放下凡尘俗事了。”
后来魏荣发病发的急，后话也没交代几句，紧接着她便被顾夫人带回了国公府。
提起魏荣，顾韵也难得多了几分感伤：“他这人心软，必不忍有人因他蹉跎一生，可他也的确是怕孤单，要是当日那个丫鬟没有刺杀，也许便当真有个惦念他的人。”
“什么丫鬟？”姜妩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
顾韵：“当初顾家有个与魏荣年岁相近的丫鬟，在府上被顾铭刁难过几次，魏荣救了她几次，后来姑母想给魏荣议亲，那丫鬟竟是胆大包天闯了魏荣的屋子，后来东窗事发，那丫鬟偷偷跑掉了，姑母派人杀了那丫鬟，当年若非姑母狠辣，那丫鬟腹中没准已有了魏荣的子嗣。”
姜妩遗憾，急声追问：“那个人当真找不到了么？”
顾韵失笑：“你寻她做什么，那丫鬟若是当真带着魏荣的孩子回来，国公府岂有你的立足之地？没了国公府，魏煊、岳绮等人可会看你半眼。”
姜妩喃喃：“可那是荣公子的孩子，是荣公子的夙愿啊。”
当初是魏荣救了她，为了报恩，她才入了这国公府。
如今在国公府虽然的确得了一些人的照看，可倘若魏荣的血脉当真留存在这世上，她怎可贪图一时的太平，生生害了恩人的子嗣？
避难的小院子里，姜妩兀的想起了被魏煊揣在胸口的如意结，便想着为他多求些护佑平安的图纹。
她提笔在小桌前想了许久，将平州当地的符纹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始终未能寻到合适的。
她托腮凝望着外面的天空，目光忽的落在正气喘吁吁砍木桩的柳儿的身上：“柳儿，盛京此地可有什么可保平安的符纹？”
柳儿停了强身健体的动作凑了过来，将脖颈间一直带着的一个小木牌递了上去：“我自生下来，家中亲长便为我求了这个，我娘曾经讲过，这是一对祥纹，若为亲长而求，只需和这这个调换个个儿。”
姜妩惊喜的捧起了小木牌，用细细的毛笔，仔细认真的将上面的纹路勾勒下来。
柳儿：“少夫人是为将军而求吗？”
姜妩点头：“若无将军再三相助，你我如今生死未卜，只我这层身份，不好与将军走动，只能寄托在这些上，求个心安。”
柳儿若有所思的点头，看着姜妩手下那个栩栩如生的符纸，忽的有些心虚。
这个祥纹多为父母与儿子子侄一辈相赠，将军虽比少夫人大不了几岁，可将军连年征战，气度沉稳，与少夫人瞧着的确是差了辈似的，这么想着，这祥纹似乎也没有画错。
姜妩终于定下了样子便想着寻些料子动手了，却忽闻院外传来一阵争执之声。
一个稚童的声音委委屈屈：“完了，食盒当真是少送了一份，是你，定是你拿走了那个盒子。”
另一道声音散漫而又强势：“你迷迷糊糊出了岔子，作何赖到我身上？”
小童急的好像是要哭出来：“你胡说，这几日自此地多了一些盛京来的贵人，你便时常鬼鬼祟祟凑到他们跟前去。”
另一人没有说话，涂着丹寇的手掐住了小童的脸蛋：“那些人是我故旧好友，我不过是被派来停训一段日子，你还当真以为我落魄了？”
女子的声音有些狠戾，姜妩心里一紧，生怕出了什么事，连忙赶到了院外，果然一个身量瘦长的女子正捂着一个小童的口鼻，那小童脸涨的青紫，正奋力的挣扎着。
姜妩想也不想，连忙将小童从女子手中解救出来。
那女子被推了一把，也不恼，轻慢至极的打量着姜妩，最后冷冷的吐出了几个字：“这不是我那表哥用一千两买回的冲喜娘子么？”
姜妩半蹲在地上，忙着给小童顺气，那小童的脸还紫青着，这会儿才注意到了眼前之人。
“顾二小姐？”
顾韵冷哼了一声，自来熟的掀了门走了进去。
柳儿一脸惶惑，随后如临大敌，这时姜妩牵着小童的手走了进来：“柳儿，带她去梳洗一下。”
院里，顾韵微微昂着下巴，视线中带着恶意的嘲弄：“真想不到你竟还有这样的运道？这院子是魏煊给你弄来的吧？真是好手段，竟哄的他那种绝情之人如此相待。”
姜妩看着柳儿与那小童走远了，这才皱着眉，满是不赞同：“顾二小姐方才想做什么？”
顾韵笑了一下：“一个乞丐堆里被捡回来的野孩子，胆敢对我不敬，我自然是要叫她领教几分我的厉害。我顾家只是一时落难，盛京里的人拜高踩低便罢了，这群蝼蚁有何资格？”
顾韵丝毫不掩饰她的敌意，目光里透出满满的责怪与怨恨。
顾家被群臣参奏虽不是她这个冲喜娘子造成的，可谁让她便是那个幌子，这笔仇，顾家终有一日要算到她的头上的。
姜妩神色复杂的看着即使狼狈却依旧狠戾的顾二小姐，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几步。
顾韵用眼睛斜她：“去做什么？告发我？”
姜妩无奈的吐了一口气：“要替那小童看伤。”
顾韵：“虚情假意，一个乞丐罢了，费什么伤药。”
姜妩垂眸，唇瓣有些发白，许是经历过明月楼里的事，她对顾韵始终存着些许畏惧。
顾韵那双绵软的手里握着不少人命，在她看来，身世不如她的人，皆是她的所属，可以像货物一样任她换取利益。
她没有多说什么，忍着心底的不适走了进去，顾韵却是在这时扣住了她的手腕：“院里的吃食可还有剩的？”
姜妩犹豫的点了点头。院里只有她和柳儿在此，那些碗碟点心自是用不了的。
顾韵眼珠子转了一下：“日后我每日送来的吃食，你留上几个果子果腹便罢，剩下的我要了。”
姜妩不应声。
顾韵急躁的在手上施了力：“你忘了你的身份了？我姑母是你的主母，你既是以冲喜娘子入的门，连个正经仪式都没办，不过是个身份特殊了点的丫鬟。”
“要是变了身份，只能等荣哥哥一年丧期之后抬举，可这抬举是要我姑母点头的。”
姜妩不急不躁的将自己的手从顾韵手中解救了出来：“不劳二小姐费心，国公爷早已允过此事了。”
顾韵气闷，旋即想明白了她那姑母的处境，艰难让步：“罢了，那吃食留一半，剩下的给我。”
姜妩坚定的摇了摇头。
“我非此地的主人，如何能擅自做主？”
顾韵气急败坏：“魏煊能将此院赐了你住，想来你对他还是有几分用处的，连吃食也做不得主？”
姜妩：“我不过一冲喜娘子，能得将军庇佑已经足够幸运了，绝不敢任意施为。”
顾韵不敢置信了一阵，随后冷静了下来：“姜妩，你是魏荣的冲喜娘子，是与我顾家沾亲带故之人，魏煊与西府不睦，你只是他手里的一个棋子，你总该想想自己的位子。”
“顾家若真的倒了，魏煊便还需要你来给我姑母添堵么？”
姜妩神色平静而又温软的听着顾韵的挑拨，一言不发。
被顾韵指出这一点，她也没什么可生气，世上本就没什么无缘无故的好，她既得了将军的照顾，为他付出也不算什么。
她若是真如顾韵所言那般厉害能够牵制顾夫人倒真是好了，起码她与将军间也能平衡些。
顾韵见说不动姜妩，只觉头大如斗，可如今有求于人，也容不得她再使性子。
“姜妩，日后你即便在国公爷点头下入了国公府的门，也只是虚名而已。不论别的，单是挑个继子来养，便是件难事，你身无薄产，又与婆母不睦，哪能挑的了继子。”
“日后少不得仍被打入家祠中去，做个任人轻贱的潦倒寡妇。”
“你如今的处境，只有我顾家才能助你。”
姜妩安静的听着顾韵的游说，心底未起半分波澜：“家祠也没什么不好，起码是个安身之所，全了荣公子当日的恩情。”
顾韵惊疑：“你求的便只是这个？”
姜妩不解:“安稳已经很不易了，我还要求什么？”
顾韵：“自然是权势和地位，你与岳府的太夫人还有那华夫人不是往来甚密？他们便是最好的桥梁。”
“你可借她们的力，经营起自己的势力，只要爬的够高，日后便无人敢辱你。”
姜妩抿唇不语。
对于顾韵而言，在盛京生存下去，需要权柄，需要厮杀内斗，无论成败皆有家族兜底。
可她从少时起便处于一种四处漂泊的状态，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人和人是不同的。
她和国公府的渊源也不过是一场银货两讫的交易，她从未被国公府接纳过，只是一个缅怀荣公子的器皿罢了，哪里容的下野心？
有几分的能耐便吃几分的饭食，人只有有自知之明，方活的长久。
姜妩没有回话，顾韵却已经看懂了她的未尽之言。
“大好的青春，为何要来祭奠一个已逝之人？待有了权势，世上的许多规则会为你让步，有无数的人会匍匐在你的脚下。难不成魏荣与平州当真有私情？”顾韵狐疑的看着姜妩。
姜妩心底叹气，她自然是因为知道与她为伍，怕是只能为她人做嫁衣，给她当了上位的垫脚石啊。
心中虽如是想着，口上却不能如此说，她思索了会儿解释道：“我与荣公子只有几面之缘。”
顾韵：“为何一心替他守贞？”
顾韵此言倒真有几分石破天惊的意思了，姜妩委婉的提醒道：“二小姐，您是荣公子的表妹。”
她这话怎生听来这般奇怪，难不成是要她争权夺势养小宠？
顾韵沉默，心底虽然不解这种一条路走到黑的感觉，却对这种重诺的坚定存了些许敬意。
“魏荣在盛京中虽与纨绔们混在一起，身子却没染上什么轻浮子弟的气势。他不似国公爷的薄情，更不似我顾家人。他非狠心之人，即便是眷恋人世，也绝不会让葬送一个女子的一生。”
顾韵一针见血：“你听的遗言八成是我姑母篡改的。”
姜妩惊讶，恍惚中想起当时那个形容枯槁的公子来，起初众人对这份冲喜寄以厚望，总觉得可以留下魏荣一命。
因而与魏荣相见时，两人也甚少谈日后的事，不过凭着与魏荣的几句交谈，她的确依稀记起魏荣曾说过，此生最遗憾之事便是世上没有真心挂念他的人。
那时的魏荣连起身都很费劲了，他吃力的看着她，然后苦笑道：“我果然还是狠不下心啊。用一顿吃酒的银子换取一个人的一生，这样的买卖太过分了。还是一年吧，兴许一年我便可放下凡尘俗事了。”
后来魏荣发病发的急，后话也没交代几句，紧接着她便被顾夫人带回了国公府。
提起魏荣，顾韵也难得多了几分感伤：“他这人心软，必不忍有人因他蹉跎一生，可他也的确是怕孤单，要是当日那个丫鬟没有刺杀，也许便当真有个惦念他的人。”
“什么丫鬟？”姜妩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
顾韵：“当初顾家有个与魏荣年岁相近的丫鬟，在府上被顾铭刁难过几次，魏荣救了她几次，后来姑母想给魏荣议亲，那丫鬟竟是胆大包天闯了魏荣的屋子，后来东窗事发，那丫鬟偷偷跑掉了，姑母派人杀了那丫鬟，当年若非姑母狠辣，那丫鬟腹中没准已有了魏荣的子嗣。”
姜妩遗憾，急声追问：“那个人当真找不到了么？”
顾韵失笑：“你寻她做什么，那丫鬟若是当真带着魏荣的孩子回来，国公府岂有你的立足之地？没了国公府，魏煊、岳绮等人可会看你半眼。”
姜妩喃喃：“可那是荣公子的孩子，是荣公子的夙愿啊。”
当初是魏荣救了她，为了报恩，她才入了这国公府。
如今在国公府虽然的确得了一些人的照看，可倘若魏荣的血脉当真留存在这世上，她怎可贪图一时的太平，生生害了恩人的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