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成共识后他们准备前往普渡寺,因为金鸳盟负责敛尸的狮魂在十年前与百川院的争斗中不知所踪,他们只能去狮魂小时候曾经待过的普渡寺查找线索。

    方多病似乎与笛飞声气场不合,从一品坟出来见他第一眼就十分不顺眼,哪怕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

    他押着葛潘去追前面走的飞快的笛飞声,只余花鸢和李莲花坠在后面。

    花鸢好奇问他:“诶,所以你为什么不回去啊?”

    “现在这样的生活也很好啊,何必在意那么多呢。”李莲花轻轻揭过,对于当年的往事只字不提。

    “你不说我也能猜猜,”她嘴上微微扬起:“应该不是因为打架输了,江湖上谁没输过,听说当年四顾门在和金鸳盟那一战中死伤惨重,你该不会是因为愧疚吧?”

    毕竟,一个少年成名,一出来就是江湖上巅峰的人,可以想见会有多傲气,而这样一个人又怎么能接受这么惨烈的结果。

    李莲花没有否认,他自嘲的笑了笑:“当年若非我一意孤行,他们本不会死。”

    “哦,怪不得四顾门解散的那么快。”快的都不需要别人推波助澜,甚至解散的时候就没几个人阻止,大家都默认了。

    包括李相夷的红颜知己乔婉娩。

    这一句话让李莲花更沉默了,从当年四顾门解散他就知道,李相夷枉为天下第一,连身边的兄弟朋友和爱人他都不曾了解过,只一心想着自己要做什么,却不知道低头看看,活该他被现实重重一击。

    花鸢看他神色,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我的意思不是赞同你的话。”

    在他转过来的视线中她接着说:“你把那一战的结果揽在自己身上,说明你平时就习惯把责任自己揽着,如果你是个普通人也就罢了,可你偏偏还是天下第一,无人能及。”

    “这就导致其他人都习惯了以你为主,无论有什么事都没有你不能搞定的,而那些人习惯了依靠你,所以当有一天李相夷不在了,他们又怎么能撑得起四顾门。”

    她直视着李莲花,真心道:“四顾门的解散不是因为那一战的伤亡,而是因为没了李相夷,人心已散。”

    “若说有错,李相夷最大的错,那就是他也是人,是人就不可能自己扛下所有。”

    所以他妄想把所有的责任担在自己的肩上,这就是最大的错。

    李莲花怔然,这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四顾门的解散,只是因为没了你。

    不是因为对他失望怨恨才解散。

    他只恍惚片刻,眼神一转竟笑了出来:“没想到你还会开导人,这可不像你。”

    毕竟他可还记得初见时她一言不合便拿剑威胁人的样子。

    “你我才认识多久,自以为很了解我吗?”花鸢横他一眼加快了脚步。

    李莲花慢悠悠的走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哑然失笑,这还不好意思了。

    他认识花鸢虽不久,但经过这段时间相处至少他知道花鸢表面上看起来妄为,实际上她心里很清楚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她只是不在乎,若是她想,可以比许多人做的更好。

    普渡寺与百川院比邻而居,各建在一座山上的两个山头。

    在岔路口他们分为两路,花鸢和方多病一起去了百川院,老实说她对百川院不感兴趣,但是今日百川院召开了赏剑大会,这剑——是昔日李相夷的佩剑,少师。

    李相夷本人她见过了,这剑岂有不见之理。

    百川院的几位院主当然清楚花鸢的身份,虽然有些意外,但他们从石水口中也了解之前发生的事,既然不准备倾尽百川院之力抓人,那他们态度上也不必太过敌视。

    纪汉佛脸上挂着客气的笑容道:“倒是不曾想到今日赏剑大会竟还吸引了花女侠前来。”

    花鸢也笑吟吟的回答:“今日如此热闹,我当然不能错过。”

    他们也只客套一下,当然不会与她多聊,方多病将葛潘交给他们后带花鸢去了一个地方。

    “这,就是我师傅李相夷的画像!”他指着厅堂中挂着的简画背影,画上的人从发丝到衣角都透着神采飞扬。

    “他以前是这样的啊…”和李莲花全无相似。

    她的声音不大,方多病没听清她说了什么,便询问她:“花姐姐你刚刚说什么?”

    花鸢比方多病大姐五岁,方多病觉得叫姑娘太过生疏,叫名字不够亲近,最重要的是他有点不敢直呼名字,干脆喊花鸢姐姐了。

    “没什么,这是灵堂?”这人还没死呢。

    方多病解释说:“我肯定不相信我师傅死了,但是这十年都没有他的消息,几位院主就设了这香案。”

    这案堂上挂着李相夷的画像参拜供奉,可李莲花却在江湖漂泊了十年,当真是可笑。

    看也看过了,花鸢便和方多病分开自己走走,今日来百川院的人很多,毕竟是李相夷的佩剑,又有多少江湖人不想看看呢?

    她转了一圈后到了赏剑大会台下,李莲花和笛飞声也到了,看来要办的事已经办完。

    她悄声道:“被人供奉的感觉如何?”

    李莲花表情不变:“他们供奉的是李相夷,和我李莲花有什么关系?”

    “哦~”也不知道一个肆意张扬的人是怎么变成一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老油子的。

    少师剑是乔婉娩找回来的,她眼带泪意说出相夷生前四字的时候花鸢下意识看向李莲花,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笛飞声调侃他和乔婉娩之间的关系,他也只是平淡地说:“乔姑娘只属于她自己。”

    上次在玉城她就觉得李莲花对乔婉娩有些在意,那时他扯了个借口,直到她知道李莲花就是李相夷,所以他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他是不是放下了,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

    当试剑台上的红布掀开露出底下那把剑,李莲花瞳孔微缩多看了两眼,在场的江湖人亦是为之一静,都看向那把剑。

    片刻后响起议论声,都在感叹李相夷的生平事迹。

    方多病在旁边滔滔不绝的说起李相夷是如何如何,真难为李莲花能做到面不改色。

    “当年他在扬州江山笑屋顶红绸一舞醉如狂三十六剑,当真是万人空巷,风采绝世。”

    花鸢眼神刚转过去,李莲花就说:“不过是少时心性,行事过于张扬。”

    笛飞声点点头:“太招摇了。”

    李莲花眉稍微挑,看了他一眼。

    噗,这两个人可真是…

    他们话中深意方多病自然不懂,只当他们是嫉妒李相夷:“这是你们觊觎不了的高度!”

    花鸢都替他尴尬,这天下第一和天下第二站在这,倘若他知道真相的那天,唔,但愿不要太受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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