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她,一副惊讶的表情。

    ”约了客户就依依上班的地方,正好时间宽松。“沈言希耸耸肩解释道。

    ”那好吧,恭敬不如从命了,坐坐大宝马。“骆一夏说道。

    一行四人坐上了沈言希的白色宝马3系,棕色的皮质内饰,一看就特对得起这个品牌。

    ”知识改变命运。”南怀青说。”如是不是因为读书,可能言希怎么也没有办法买到宝马。“

    ”不一定,言希还有一个利器啊,美貌。“骆一夏反驳道。

    ”美貌这个东西,的确算是一张好牌,但是它需要搭配才干或者其它任何优势一起出牌,如果仅仅出美貌这张牌,一定输得最惨。“沈言希目视前方,边开车边说,说完回头看了看坐在后座上的骆一夏。

    ”言希从来不把美貌当作一回事的。“柳依依说道。

    ”是的,因为我的母亲比我还要美,但她一生流离失所,永远想依附于男人之下,她的人生给我最大的警醒。“沈言希说道。

    都沉默了起来,我们每个人好像都逃不掉原生家庭带给我们的好与坏。现在是早高峰时刻,高架上很堵,车子开得走走停停,远远地望不到尽头,幸好前方的天空中有着耀眼的太阳,它光芒四射,好像在给人们指引着方向。

    南怀青到达公司的时候,顾明远已经来了,三位合伙人也已经到了,员工也通通到位,昨天她在一阵情感的宣泄之后给公司所有的人都发了通知:明天开会。顾明远那时候正在往回赶的火车卧铺上,他回复了一个字:好。他应该是刚下火车不久,接着便到了公司里。南怀青心里突然一热,太不容易了。

    不大的会议室里坐了十来个人,南怀青有点感叹,不到三年的时间,公司已经小有规模,前段时间因为成交了几笔金额不小的单子,换了间更大的的办公室,新招了几名销售人员,他们满怀欣喜地去开拓美好的未来,可是所谓美好的未来一定是光明与黑暗同行,一定是成功的喜悦伴随着痛苦的过程。

    顾明远坐在总经理的位子上,这位以稳重著称的总经理总是缺少了些激情,南怀青在心里评价着顾明远。但是,他还是有巨大的成长的,经过几年的历练,他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辞掉铁饭碗来到海城的男孩子,现在的他,虽然仍然有点书生气,但是做事练达,谈吐自信,明显不是当年那个刚来海城连咖啡也没怎么喝过的毛头小子了。

    三位合伙人赵老师,周老师,刘老师也坐在会议室里,他们虽然是合伙上,但是营销这一部分的工作主要是顾明远和南怀青在负责,他们三位主要负责项目的实施,所以对于考核方面的事情自然还是由顾明远把握。

    顾明远先介绍了考核结果,南怀青也发表了意见,三位合伙人也阐述了各自的观点,然后几名销售人员分析了自己的原因,最后顾明远给出了解决办法,再给三个月的时间,不行的直接走人,并且明确规定了每天的工作量,每周面见客户的数量等等。南怀青听着顾明远的分析,心想原来昨晚在火车上早就想好了办法,倒是有着创业者的品质。

    会议结束后,每个人都沉默着回到了自己的工位,内心都有一定的压抑感,办公室里气氛比较沉重,员工们看起来战战兢兢,每个人都开始忙碌自己的事情,有的联系客户,或电话,或网络,有的给客户制作方案,南怀青也打开了电脑,江城一个客户有个营销战略规划的咨询项目需求,正好是三位合伙人擅长的方向,她准备跟三位合伙人好好沟通一下。

    有新的需求意向产生,就代表着未来有希望,昨天的情绪因为泪水的流失而得到了极大的缓解,无论前方的路是怎么样的,但是生活总要继续的,不是吗?只要有朝阳,我们总可以看得到希望。

    骆一夏现在算是在人事经理上的位置坐稳了,南怀青常常说管理学的知识对创业型小公司基本没用,但是在骆一夏的大型外企里却相当有效,这管理学真不愧是从国外兴起的,都是多年总结的外国企业的管理经验而形成的一套管理理论,现在再拿来运用到国内的外企依然相当实用,你譬如人力资源管理方面的知识更是行之有效,并且极具指导意义,刚刚在课堂上学到的知识回头便可以用到工作当中,例如制定绩效考核方案,例如薪酬办法制定等等。

    现在骆一夏的工作热情可谓是如火如荼,升任人事经理以来加了不少薪水,而且自己读书的部分费用公司还可以报销,看到每月的到账工资,骆一夏有点小飘飘然的感觉,好像从那个生活的泥潭里爬上来一点了,好像终于不用在没钱的困境里挣扎了。

    但是,命运,命运啊,它怎么会轻易地放过你呢?当母亲的一个电话打来的时候,一下子将她从梦中拉回到现实世界里。在外多年,她一直害怕接到家里的电话,因为一定没有好消息,好的事情也轮不到她。所以她最害怕看到家里人的电话打来,最害怕面对那些不想承担的困难与窘境。

    “一夏,你在忙吗?”骆一夏刚刚加班完,正准备坐电梯回家。

    “妈,我刚下班,正准备回家呢。”骆一夏漫不经心地说道,她尽量装作冷静,装作平静,尽量能以一种平和的心态听到母亲下面要说的事情。

    “一夏,你弟弟要定亲了,女方家里要十万,我和你爸快愁死了,你看,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母亲的语气吞吞吐吐。

    ”十万?”骆一夏大声反问道。

    ”还要求一定要有房子,房子就咱家这套,装修装修倒是还可以,就是年代老了点,到时候我和你爸老了就回乡下农村养老去,可是这彩礼钱……“母亲不说话了。

    骆一夏的心一下子极其沮丧,她再次感受到了对命运与出身的无法对抗。她很小的时候,父母一起到县城里打工,她跟着一起去了县城读书,但是长期租房,直到她快大学毕业的时候,才在县城买上了一套小三室的房子,自此才算有了个稳定的家。弟弟很早就不读书了,到处打零工,基本也是吃了上顿不知道下顿在哪了。父亲又生了病,虽然她出了大部分的治疗费用,可是家里也是一干二净。

    “妈,我想想办法。”骆一夏说完没等母亲回应便挂了电话,然后长叹了一口气。

    办公大楼已经黑了,早就过了下班的时间,除了保安空无一人。骆一夏走到了马路上,灯光辉煌,她一步步地朝着地铁站走去,步伐缓慢,毫无力气,每一步都有无尽的无奈。

    为什么?她问老天,为什么一切都要我来承担?为什么上天总是在我觉得自己将要彻底脱离苦海的时候一次次地用现实来提醒我?

    上了地铁,有座,但她并没有坐下,而是安静地站在靠门的一角,看着地铁呼啸而过。她透过地铁的玻璃看到了一身疲惫的自己,她总觉得自己的生活好像变好了一点,好像进步了一点,但回头一看,那个永远无法改变的原生家庭,永远都在那里提点着自己。

    回到家里,垂头丧气,另外几个姑娘都已回来,她们迅速地捕捉到了她的表情,一向欢腾的骆一夏此刻变得偃旗息鼓,毫无生气。

    “怎么了?”南怀青首先过来问道,她出差刚回来,下午到家之后便呆在了家里。

    “偃旗息鼓了?”南怀青过来拍拍她的肩膀,她能理解她。

    房间里正播放着音乐,是南怀青下午回来之后就一直开着的,那首夜空中最亮的星。

    “我就一直活在这广袤无垠的黑暗中,游来游去,我总想掀开命运的一角,想看看哪里有没有一点光亮,有时候,我看到了一点,又被现实砸下来,盖住了那点光亮。好吧,我想,不能放弃,我再继续努力,又掀开一角,好像有点光,又一个命运的大巴掌将这角死死地给我按住,似乎在大声呵斥我,别想出来,我就一直在这样的黑暗里游啊游。”骆一夏静静地说道,眼睛出神地看着前方。

    “游啊游啊,我往前游了很久很久,还是没有尽头,我再往左游,游了很远很远,但是还是黑暗一片,我再往右游,同样是没有游出黑暗,我终于看到了命运的大手,我只要将它的手抓住,然后一刀将它砍断,扔到无垠的宇宙中,我就可以一把扯掉盖在我头顶的黑色幕布,然后看到耀眼的太阳,我渴望沐浴在阳光之下,渴望感受阳光的温暖。”南怀青随着骆一夏的场景幻想起来,像是进入一个无人的境界。

    “你俩这是演舞台剧呢?“沈言希看她俩表演完,拍了拍南怀青的肩膀。

    “我只是读懂了一夏的内心。”南怀青淡定地说道。

    “我弟要订亲,女方要十万,我妈没有,找我要。”骆一夏简明扼要地说道。

    “你妈让你出钱?”柳依依问道。

    “你没有弟弟,你是不会懂的。在我们的老家,女孩子就是不断地为家庭付出的,无论你多么优秀,或者说,你越优秀,你被压榨得越狠。如果你的弟弟相对优秀,那么可能你会过得稍稍好一点,如果你的弟弟一无所有,那么他的人生基本要你来承担。我有弟弟,虽然不是我的亲弟弟,但我懂。”沈言希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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