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胡扯的本事。”
宫菱嘴硬揶揄，然而颤着声音，不知是冷还是害怕。她想停住脚，但肩头、后背、大腿甚至是小腿都有一股力量强硬地帮助她挪动，而她压根没办法站住。
也不知是不是出现错觉了，袖中那东西好像在扭动，奈何那感觉实在轻微，等她想要凝神去感知，又没发觉有什么动静。
“把那东西给我。”
云香忽然沉声，不知是何时到了她身旁，吓得宫菱浑身一抖，险些喊叫出声。
本就觉得那东西怪得很，她此时此刻也不想再放在身边，听到云香要，便就急忙去袖中摸。
然而等了片刻，云香已经要陪着她绕第二圈了，手中雪冻得厉害，她没了耐心，“你想耍我？”
质问下，宫菱急得想跺脚。
“我耍你做什么，我真没摸到。明明就在放在内袖里面，还和我手臂贴着，但是真摸不到，我现在比你还急！”
她不说还好，这下云香差点没把雪甩她脸上。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蠢呢？”
云香随口骂道。话落忽然惊觉自己居然在动怒，不禁想到腰间挂着的木头。
“你在做什么？”她用灵识冷声质问。
腰间原本还在自娱自乐瞎荡悠的木头兰花闻声一僵，支支吾吾一阵才模糊不清道：“你自己想骂的。而且这坏女人趁你不在还威胁我，我让你骂骂她怎么了吗？”
二十五说着说着理直气壮起来，叉起了腰。云香冷眼睨它一眼，不再理它。
但眼看就要转第三圈，她也不想再耗下去，扔掉一只手上的雪，随后摸黑抓起宫菱放那东西的手，将她衣袖撸上去，露出小臂。她速度十分得快，宫菱还没有所反应，温热的手臂暴露在冷风中还不到一秒，居然猛地被一团雪覆住了。
宫菱冻得一哆嗦，下意识想甩开，但云香力气居然大得惊人，抓着她手腕让她牢牢动不了。
不过怪异的是，被雪这样一盖，全身上下的那股推力一下子弱了许多，她已经勉强能够站住脚。
她一时惊奇，却不想不等她稍稍松口气，手臂上突然一痛，像肉中有根尖刺在不断往外面研磨戳刺。虽然还能忍受，但痛意明显在渐渐加重，不一会儿筋肉之间居然遍布细细密密的针扎刺痛。
不是剧痛，但又痒又疼，如同虫蚁噬咬，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要去挠。
“别乱动，”云香一巴掌拍开她伸过来的手。宫菱无奈，只能咬牙忍着。
好在过了一会儿，那痛感缓缓消失，只是手臂筋脉有些麻木。
云香掐算着时间，估摸着差不多了，于是摸向宫菱手臂，确定雪水都已经被吸收，覆盖住的手臂皮肉变得微微肿胀僵硬，她这才双手握在她小臂两端，慢慢往里挤压。
宫菱这只手早就没了知觉，但随着云香的动作，不知何时那块皮肉忽然有了丝丝钝痛。察觉到云香似乎在屏气凝神，她识时务得没有多话。不消片刻，那钝痛就散去了，而裸露小臂就只剩寒意刺骨。
“没、没了？”
她看向云香，莫名好奇。
云香轻哼一声，好像在极力控制什么，但又似乎不是很严重，还抽空揶揄道：“意犹未尽？那再来一次？”
“得了吧，”宫菱嘴角抽了抽，发觉自己身上的怪力彻底消失不见，于是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棵树。不过还是有些发怵，她张了张口，嘴硬道：“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云香咬着牙，双手死死掐着那颗圆溜溜滑腻腻的想要逃跑的东西。听到宫菱问，只催她先走，而二人说话间，一股极强的力量在压迫她的肩，将她下压。
突然，云香捏着那挣扎到变形的东西猛地单膝跪在雪地上。
“怎么了？”
宫菱已经跑开几步，闻声停了脚。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去，还不等云香回应，她的脚尖像是被什么东西踩了一下，不轻不重，不痛不痒。
“快走！”
云香沉喝一声，再不顾宫菱，将手中东西一把摁进积雪之中。那东西似乎极其怕雪，原本在云香手中还十分有力，一陷进雪中却慌了神似的不断蠕动挣扎，却又被云香双手死命压着，无法逃离。
许是有了威胁，肩头压力猛增，云香支撑身体的膝头竟将雪下的泥土都压出了个浅坑。
无暇抵御寒气，她浑身冰冷，面色略白，然而手上力气却不敢收。
另一边的宫菱倒是学聪明了，不再回头，一个劲儿地往外冲，直到被一直在原地等待的阿年轻咳提醒了一声，才慢慢刹了脚。
“我师父呢？”
阿年声音冷漠，见云香没有过来，强压着心里的怒气。
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但也足够让宫菱想象到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一张面若寒霜的脸。本来也确实是她率先过来了，被阿年责问，一时心虚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暗自担忧云香能不能安全回来。
得不到回复的阿年怒气更甚，二人之间竟然僵持起来。宫菱怎可允许自己被一个毛头小子看轻，当下不服气，居然打算返回找云香回来。
正打定主意，远处弱弱传来云香的声音，等他们仔细去辨，又听云香轻声唤道：“阿年？”
阿年立马回应：“师父。”
“好好好，乖徒儿，”云香微微喘着气，辨别着阿年的位置，“你站好不动，等下我丢过来一个东西，你拿衣服接住，记得一定要用衣服。”
她着重嘱咐着，随后默默将气喘匀，等听到那边阿年应声之后，这才将雪中已经不再动弹的家伙拿起来，根据判断好的方位和力度抛了过去。紧接着下一秒，黑暗中，谁也没看见云香袖中一把骨扇滑落在手心中，与此同时，一直施加在肩上的压力陡然消失。
那边，阿年很快回道：“师父，接住了。”
云香轻舒一口气，反身走到树下，手中骨扇轻轻在树干上滑动。
“这东西，我要了。”
她声音淡淡，然而骨扇划过的树皮尽数剥落，留下一道奇异的咒印。
忽而老树微颤，微弱苍老的声音似乎从树干深处传出，“能持此扇者，果真蛮横。”
云香不理，自顾自地继续在树干上划动骨扇，只是这一次没有树皮掉落，也没有留下刻印。
“那些小家伙呢？”她问。
老树呵呵一笑，声音和蔼：“小家伙们都不在，就我一个老头子。”
云香沉了脸，“你放任它们为非作歹，如今还要包庇，我看你也是老糊涂了。”
“非也非也。”
老树笑着，不再回话，随云香查探。
此树已活千年，若较真不想让云香发现，云香多少都要费些许时间。那边阿年和宫菱因为听不见云香和老树的对话，已经在唤她了。
云香也不多作纠缠，有了那道法印，这老树也庇护不了那些家伙。于是收扇往回，摸寻到阿年他们身前。
“走吧，”不等他们关心，云香扯着阿年返回之前寻找的歇脚处。宫菱急急忙忙跟上，生怕又被什么东西骗了去。
灵剑插在雪中一动不动，感知到云香靠近，剑柄上的灵珠闪了闪。
云香瞥了眼，放下心来，往那大石上一坐，毫不含糊地命令道：“天冷，先捡柴支火。”
阿年自然听话地找去了，云香特意将他用衣摆包住东西要了过来。一边的宫菱倒有些不乐意，不过想到刚刚还碰到了云香浑身还来不及拍掉的雪碴子，咬咬牙，只道是为自己捡的，这才挪脚在云香四周不远的地方寻了起来。
断枝大都埋在雪下，但捡起来却发现并不潮湿，有的还很干脆。
宫菱刚捡完一小把，另一边的阿年已经抱着一大捆断枝回来准备生火了。
云香一直没搭理他们，来来回回戳着放在石上的东西，直到等阿年把火生起来后，借着火光才看清那东西的样貌。
和在手里的形状一模一样，圆滚滚的，但通体透明，像一颗水球。云香拿袖子包住手指戳一下，那处就凹一下，倒还有些好玩。
摆弄了一会儿，等宫菱回来，云香一把扔进她怀中，吓得宫菱急忙丢在地上。
“我都给你捡柴了，你还要害我？”
宫菱气极，看向那水球也十分嫌恶，双手使劲在衣服上擦。
云香扫了一眼落进雪中的小球，淡淡道：“害你做什么，这可是好东西。”
“你就胡诌吧你，”宫菱白她一眼，将柴火拿到火堆旁。云香还站在原处，居然正色劝道：“当真是好东西，不过喝了你的血，只能你拿，不然我自己就收着了。”
宫菱依旧不信，“虽然咱两看不对眼，你也不至于赶尽杀绝吧？”
云香无言，忽然理解了二十五。
“那你可听过虞阳？”
“虞阳？”宫菱蹙眉，“似有耳闻。”
“密林深处，有精怪群居，唤虞阳。虞阳身小，惧寒怕热，有翅能飞。其貌美嗜血，喜食人肉，以骨养黎。”
云香瞥了眼小球，脚尖一踢，透明小球飞入宫菱怀中。
“此为黎，能育虞阳，也能治天下奇病。”
宫菱嘴硬揶揄，然而颤着声音，不知是冷还是害怕。她想停住脚，但肩头、后背、大腿甚至是小腿都有一股力量强硬地帮助她挪动，而她压根没办法站住。
也不知是不是出现错觉了，袖中那东西好像在扭动，奈何那感觉实在轻微，等她想要凝神去感知，又没发觉有什么动静。
“把那东西给我。”
云香忽然沉声，不知是何时到了她身旁，吓得宫菱浑身一抖，险些喊叫出声。
本就觉得那东西怪得很，她此时此刻也不想再放在身边，听到云香要，便就急忙去袖中摸。
然而等了片刻，云香已经要陪着她绕第二圈了，手中雪冻得厉害，她没了耐心，“你想耍我？”
质问下，宫菱急得想跺脚。
“我耍你做什么，我真没摸到。明明就在放在内袖里面，还和我手臂贴着，但是真摸不到，我现在比你还急！”
她不说还好，这下云香差点没把雪甩她脸上。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蠢呢？”
云香随口骂道。话落忽然惊觉自己居然在动怒，不禁想到腰间挂着的木头。
“你在做什么？”她用灵识冷声质问。
腰间原本还在自娱自乐瞎荡悠的木头兰花闻声一僵，支支吾吾一阵才模糊不清道：“你自己想骂的。而且这坏女人趁你不在还威胁我，我让你骂骂她怎么了吗？”
二十五说着说着理直气壮起来，叉起了腰。云香冷眼睨它一眼，不再理它。
但眼看就要转第三圈，她也不想再耗下去，扔掉一只手上的雪，随后摸黑抓起宫菱放那东西的手，将她衣袖撸上去，露出小臂。她速度十分得快，宫菱还没有所反应，温热的手臂暴露在冷风中还不到一秒，居然猛地被一团雪覆住了。
宫菱冻得一哆嗦，下意识想甩开，但云香力气居然大得惊人，抓着她手腕让她牢牢动不了。
不过怪异的是，被雪这样一盖，全身上下的那股推力一下子弱了许多，她已经勉强能够站住脚。
她一时惊奇，却不想不等她稍稍松口气，手臂上突然一痛，像肉中有根尖刺在不断往外面研磨戳刺。虽然还能忍受，但痛意明显在渐渐加重，不一会儿筋肉之间居然遍布细细密密的针扎刺痛。
不是剧痛，但又痒又疼，如同虫蚁噬咬，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要去挠。
“别乱动，”云香一巴掌拍开她伸过来的手。宫菱无奈，只能咬牙忍着。
好在过了一会儿，那痛感缓缓消失，只是手臂筋脉有些麻木。
云香掐算着时间，估摸着差不多了，于是摸向宫菱手臂，确定雪水都已经被吸收，覆盖住的手臂皮肉变得微微肿胀僵硬，她这才双手握在她小臂两端，慢慢往里挤压。
宫菱这只手早就没了知觉，但随着云香的动作，不知何时那块皮肉忽然有了丝丝钝痛。察觉到云香似乎在屏气凝神，她识时务得没有多话。不消片刻，那钝痛就散去了，而裸露小臂就只剩寒意刺骨。
“没、没了？”
她看向云香，莫名好奇。
云香轻哼一声，好像在极力控制什么，但又似乎不是很严重，还抽空揶揄道：“意犹未尽？那再来一次？”
“得了吧，”宫菱嘴角抽了抽，发觉自己身上的怪力彻底消失不见，于是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棵树。不过还是有些发怵，她张了张口，嘴硬道：“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云香咬着牙，双手死死掐着那颗圆溜溜滑腻腻的想要逃跑的东西。听到宫菱问，只催她先走，而二人说话间，一股极强的力量在压迫她的肩，将她下压。
突然，云香捏着那挣扎到变形的东西猛地单膝跪在雪地上。
“怎么了？”
宫菱已经跑开几步，闻声停了脚。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去，还不等云香回应，她的脚尖像是被什么东西踩了一下，不轻不重，不痛不痒。
“快走！”
云香沉喝一声，再不顾宫菱，将手中东西一把摁进积雪之中。那东西似乎极其怕雪，原本在云香手中还十分有力，一陷进雪中却慌了神似的不断蠕动挣扎，却又被云香双手死命压着，无法逃离。
许是有了威胁，肩头压力猛增，云香支撑身体的膝头竟将雪下的泥土都压出了个浅坑。
无暇抵御寒气，她浑身冰冷，面色略白，然而手上力气却不敢收。
另一边的宫菱倒是学聪明了，不再回头，一个劲儿地往外冲，直到被一直在原地等待的阿年轻咳提醒了一声，才慢慢刹了脚。
“我师父呢？”
阿年声音冷漠，见云香没有过来，强压着心里的怒气。
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但也足够让宫菱想象到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一张面若寒霜的脸。本来也确实是她率先过来了，被阿年责问，一时心虚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暗自担忧云香能不能安全回来。
得不到回复的阿年怒气更甚，二人之间竟然僵持起来。宫菱怎可允许自己被一个毛头小子看轻，当下不服气，居然打算返回找云香回来。
正打定主意，远处弱弱传来云香的声音，等他们仔细去辨，又听云香轻声唤道：“阿年？”
阿年立马回应：“师父。”
“好好好，乖徒儿，”云香微微喘着气，辨别着阿年的位置，“你站好不动，等下我丢过来一个东西，你拿衣服接住，记得一定要用衣服。”
她着重嘱咐着，随后默默将气喘匀，等听到那边阿年应声之后，这才将雪中已经不再动弹的家伙拿起来，根据判断好的方位和力度抛了过去。紧接着下一秒，黑暗中，谁也没看见云香袖中一把骨扇滑落在手心中，与此同时，一直施加在肩上的压力陡然消失。
那边，阿年很快回道：“师父，接住了。”
云香轻舒一口气，反身走到树下，手中骨扇轻轻在树干上滑动。
“这东西，我要了。”
她声音淡淡，然而骨扇划过的树皮尽数剥落，留下一道奇异的咒印。
忽而老树微颤，微弱苍老的声音似乎从树干深处传出，“能持此扇者，果真蛮横。”
云香不理，自顾自地继续在树干上划动骨扇，只是这一次没有树皮掉落，也没有留下刻印。
“那些小家伙呢？”她问。
老树呵呵一笑，声音和蔼：“小家伙们都不在，就我一个老头子。”
云香沉了脸，“你放任它们为非作歹，如今还要包庇，我看你也是老糊涂了。”
“非也非也。”
老树笑着，不再回话，随云香查探。
此树已活千年，若较真不想让云香发现，云香多少都要费些许时间。那边阿年和宫菱因为听不见云香和老树的对话，已经在唤她了。
云香也不多作纠缠，有了那道法印，这老树也庇护不了那些家伙。于是收扇往回，摸寻到阿年他们身前。
“走吧，”不等他们关心，云香扯着阿年返回之前寻找的歇脚处。宫菱急急忙忙跟上，生怕又被什么东西骗了去。
灵剑插在雪中一动不动，感知到云香靠近，剑柄上的灵珠闪了闪。
云香瞥了眼，放下心来，往那大石上一坐，毫不含糊地命令道：“天冷，先捡柴支火。”
阿年自然听话地找去了，云香特意将他用衣摆包住东西要了过来。一边的宫菱倒有些不乐意，不过想到刚刚还碰到了云香浑身还来不及拍掉的雪碴子，咬咬牙，只道是为自己捡的，这才挪脚在云香四周不远的地方寻了起来。
断枝大都埋在雪下，但捡起来却发现并不潮湿，有的还很干脆。
宫菱刚捡完一小把，另一边的阿年已经抱着一大捆断枝回来准备生火了。
云香一直没搭理他们，来来回回戳着放在石上的东西，直到等阿年把火生起来后，借着火光才看清那东西的样貌。
和在手里的形状一模一样，圆滚滚的，但通体透明，像一颗水球。云香拿袖子包住手指戳一下，那处就凹一下，倒还有些好玩。
摆弄了一会儿，等宫菱回来，云香一把扔进她怀中，吓得宫菱急忙丢在地上。
“我都给你捡柴了，你还要害我？”
宫菱气极，看向那水球也十分嫌恶，双手使劲在衣服上擦。
云香扫了一眼落进雪中的小球，淡淡道：“害你做什么，这可是好东西。”
“你就胡诌吧你，”宫菱白她一眼，将柴火拿到火堆旁。云香还站在原处，居然正色劝道：“当真是好东西，不过喝了你的血，只能你拿，不然我自己就收着了。”
宫菱依旧不信，“虽然咱两看不对眼，你也不至于赶尽杀绝吧？”
云香无言，忽然理解了二十五。
“那你可听过虞阳？”
“虞阳？”宫菱蹙眉，“似有耳闻。”
“密林深处，有精怪群居，唤虞阳。虞阳身小，惧寒怕热，有翅能飞。其貌美嗜血，喜食人肉，以骨养黎。”
云香瞥了眼小球，脚尖一踢，透明小球飞入宫菱怀中。
“此为黎，能育虞阳，也能治天下奇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