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一下资料,”蔡猛说,“这三个人昨晚结伴来警局举报了张媛,结果今天早上,一个骑摩托摔死了,一个来抢我的枪,太他妈巧合了。”

    胡庇煌翻阅着照片,突然指着一个脸上带疤的男人喊道:“这不是疤哥吗?”

    蔡猛寻声看去,他问胡庇煌:“你认识?”

    “我和阿琛认识。”胡庇煌点头,而后冲着李绍琛抬了抬下巴,说:

    “他不是之前经常和我们一起开黑吗,打得贼菜,还喜欢骂人,想起来没。”

    李绍琛思量了片刻,随即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有印象。”

    蔡猛听此直接拍手叫好,他抓着两人的肩膀,吩咐说:“我已经派人去保护他了,你们现在就去找他,争取从他嘴里套出点有用的信息来。”

    陈夕拉了拉两人的手,不让他们表态。

    她已经遭不住了,先是车祸,再是枪击案,她不敢再往下走了。

    可她又不想轻言放弃,思来想去,她决定从蔡猛身上搜刮点保障出来。

    “老蔡,这案子我们放弃。”她深吸一口气,慎重地说道:“我们以后都不干这个了。”

    闻言,三人面面相觑。

    此时现场已经被处理干净,特警和围观的人群都散了,周遭只剩下他们四个。

    蔡猛试着挽留:“如果有难处你们尽管提,可以协商。”

    陈夕摇头:“没有难处,只是想找点安稳的事去做。”

    蔡猛看了看李绍琛和胡庇煌:“你们和陈夕的想法一样?”

    俩人互相看了看,随即又都看向了陈夕。

    在眼神碰撞下,他俩似乎得到了某种神秘的指示,半天都没有憋出一个屁来。

    “不强求,”蔡猛说,“毕竟让你们参与进来,至始至终都只是刘允莹的意思,所以现在你们退出,对我们执行任务其实是好事。”

    听见刘允莹的名字,胡庇煌明显有了想要表达的欲望,可他又不忍去跟陈夕唱反调。

    要不他俩退出,到时候我偷偷调查,也免得坏了刘允莹的好意,他心中暗想。

    “我们仨始终统一战线。”胡庇煌点头回应蔡猛。

    李绍琛也点头应是。

    蔡猛冷笑一声,掏出烟盒就要走,结果还不等把烟点燃,陈夕突然又喊住了他:

    “老蔡你能不能给我们搞个警察证,再配两把枪?”

    蔡猛拿打火机的手突然停住了,他把烟从嘴里取下,转过身来:

    “原来你在这里演难为情,是他妈的觊觎我这些东西呢?”

    陈夕也不拐弯抹角,坦言道:“我不想放弃,但我们需要底气。”

    蔡猛装作很难办的样子:“可你们团队只有你敢说话,另两个……。”

    陈夕忙接话:“是我不让他们说的。”

    蔡猛耸了耸肩:“那更不行啊,团队得集思广益,独断办不好事的。”

    陈夕笑了笑:“都想着呢。”

    蔡猛冷脸:“想什么了?”

    陈夕推了推李绍琛,又给胡庇煌使了个眼神。她咳了一声,说:

    “你俩谁给老蔡说说想法。”

    话音刚落,胡庇煌便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我们打算兵分两路,我带着夕姐去找疤哥套话,阿琛去张佰身前工作的地方打探,之后……”

    “行了行了,”蔡猛打断了胡庇煌,“先去警局,我还得上班呢。”

    三人互相看了看,脸上都有了笑容。

    果真到了警局,蔡猛就张罗来了摄影师给三人拍照,然后现场加急制作出了三份警员证,并且录入了公安系统,甚至还特地把服役时长造了假,以备外人检查所需。

    胡庇煌和李绍琛也真就一人揣了一把枪。

    蔡猛再三警告:“我是揣着掉脑袋的风险在做这些事的,不到万不得已,别用枪。”

    哥俩站得笔直,冲着蔡猛敬了个军礼,异口同声的保证道:

    “放心吧蔡长官。”

    蔡猛没应声,挥挥手将三人赶了出去,随即径直走向审讯室。

    他得把早上的事给处理干净。

    然而就在他喝了口水准备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守在医院的警察打来电话,说是之前中枪的那小子死了。

    死之前舌头还被人给割了。

    他惊出了一身冷汗,赶忙给局里打去电话,然后调派出了四名特警去暗中保护陈夕一行人。

    此时三人站在警局门口,商定着最终的方案。

    陈夕觉得这一次任务的危险性太高,分开行动会增加出现意外的几率,她想同行。

    可胡庇煌觉得时间紧迫,不分开对多条线索进行调查的话,很有可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至于李绍琛,他始终保持着沉默,心绪自从枪击事件后,似乎就飘远了。

    胡庇煌喂了一声,问他在想什么,他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说:

    “今天早上发生的事不对劲,像是有人故意整出来扰乱我们方向的。”

    胡庇煌反问他:“这难道不就是张媛觉得自己被举报了,想杀人灭口吗!”

    陈夕也觉得都是张媛在搞鬼,她附和道:“老蔡的枪会被抢,应该也是张媛威胁的,为的就是想把老蔡从刑侦队长的位置上踢下去。”

    “那疤哥多半也凶多吉少了。”李绍琛说,“假使他还能安然无恙的在网吧打游戏,不用多想,他肯定会是个很危险的炸弹。”

    胡庇煌听到这,脸上瞬间有了惧色,他原地转了两圈,说:“我赶紧让老蔡派兵支援。”

    “你放心吧,疤哥如果还活着,周围肯定已经布满老蔡的兵了。”李绍琛接话道:“老蔡会让我们去找他,不过是想利用交情套点话罢了。”

    陈夕问:“那还去吗,疤哥会不会太危险了,要不放过这个点呢?”

    李绍琛摇头:“没事的,我自己去就行,然后你和老胡去张佰的工地,多打听点关于他的事。”

    陈夕:“不行……”

    “师傅,去东风网咖,”李绍琛没来得及去听陈夕把话说完,他扭头拦下了一辆的士,迅速坐进去后,他从车窗里探出头来:

    “咱们时刻保持手机联系。”

    刚说完,车子就冲了出去。陈夕跟着车走了两步,她很是为难的看着胡庇煌。

    “没事的夕姐,阿琛心里都有数,”胡庇煌搂住陈夕的肩膀,故作轻松地说道:“咱们也有任务等着要完成呢,该出发啦。”

    陈夕又回了看了一眼,可是已经连尾灯都看不见了。

    这时,胡庇煌拦的车也来了。

    俩人上车后,师傅问他们去哪里。

    “等会儿。”胡庇煌不记得详细地址了,他赶忙把备份的照片找了出来,搜寻一番后说道:

    “贫民窟南村大铭分销点。”

    “贫民窟南村啊?”师傅惊讶地重复了一遍。他打开导航看了眼路线,说:

    “位置有点偏,可能回程接不到客,价格会贵一点啊!”

    胡庇煌把手机收了起来,反问道:“不是按里程收费的吗?”

    “在市区里那确实是,”师傅趁此机会喝了口水,“可是你这个都跑到贫民窟去了,总不能让我空车回来吧?”

    胡庇煌懒得争了,反正这些钱到时候也能报销:“多给你三分之一的钱,怎么样?”

    师傅透过后视镜往后瞧了眼,沉思片刻,最终应了好。他打开计价器,叮嘱两人系好安全带,便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越往南边开,景色就越荒凉,高耸的大楼消失后,转而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望无际的旱田和草地。

    “贫民窟本来就不是什么太平的地方,”开去大半旅程后,师傅突然说道:

    “你们要去的那个分销点就更有说法了,好像前几天有个工人被碎了,身体在龙巢市区扔的哪里都是。”

    俩人装作没听见,盯着窗外成群的牛羊发起了呆。

    “你们应该是大学生下乡采编的吧?”即便没有得到回应,可师傅像是话匣子突然被人撬开了似的,又说了起来:

    “前几年暑假,龙大新闻系的学生成群成群的往贫民窟去,但今年好像没遇到过了,我以为这传统被取消了,原来是往后延迟了。”

    说完,他还爽朗地笑了几声。

    胡庇煌为了不让人觉得自己高冷,恰好对方又给自己找好了身份,索性他就随声附和了:

    “主要是贫民窟就那么些地方,去了几批学长学姐之后,该知道也就基本都清楚了,而且翻来覆去也就是些家长里短的事。但我俩属于好奇心大,所以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

    “新闻学者就是贵在有求知欲啊,”师傅说,“妈的现在龙巢搞学术造假的一抓一大把,这种风气盛行得都让人恶心了。”

    胡庇煌连连点头,说实话他还真不知学术造假具体指什么。

    后面师傅继续侃侃而谈,从龙巢的经济到社会,再到未来发展,都讲得头头是道。

    就在他把这趟旅程当作个人的演讲会时,一头突然窜出来的小乳牛强行中断了他的演说。

    前一秒还自得其乐的他,瞬间面色大变。

    他愤怒的摇下车窗,用极其难听的话冲着慌忙过来牵牛绳的女孩骂道:

    “喂,你们这些吃蟑螂的垃圾,能不能把牛看好?”

    吃蟑螂的垃圾吗?

    胡庇煌听见这个瞬间就握紧了拳头,可他刚要起身就被陈夕给拉住了。

    她摇了摇头:“别冲动。”

    外面的女孩向司机连着鞠了四五下躬,这才慌忙拉着牛离开。

    往下走的时候,女孩手中的鞭条就没有停过。

    此时胡庇煌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不过得亏陈夕在身边坐着,否则他真可能为了这一句“吃蟑螂的垃圾”,去把司机痛扁一顿。

    妈的小时候自己被城里人这样喊,现在还有人搞歧视,他就不懂城里人有啥可高贵的。

    没有贫民窟的田地和家禽,城里人天天吃鱼虾?

    “我记得他的车牌号。”陈夕凑在胡庇煌耳边说道:

    “等咱把任务完成了,我们直接去出租车公司找他算账。”

    胡庇煌很勉强地点头点头,可他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司机。

    他把地图打开,然后在距离分销点大概两百米的位置,以解手为由提前下了车,紧接着绕到车后,用随身佩戴的匕首把后轮胎戳了个洞。

    洞口很小,不至于泄气太快引得司机怀疑,但至少能让他在这偏僻的地方搁停很长一段时间。

    把这事做了胡庇煌的脸上才有了些许笑容。

    陈夕看他这表情变化,知道他背地里搞了小动作,心里其实也跟着舒坦了不少。

    她不时回头往后瞧,果真等他们站在分销点的大门口时,远远处的出租车便停下不走了,紧接着司机从车里出来了。

    他绕着车子走了一圈,最后弯下腰摸了摸干瘪的轮胎。

    “等救援吧,”胡庇煌解气的说道,“下次再嘴贱,我把你制动给剪了,让你直接干地沟里去!”

    陈夕跟着坑坑笑了两声,她抬头看了眼牌匾:

    大铭蔬禽分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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