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以剑相请
<b><\/b>江然微微挑了挑眉。</P>
瞥了一眼那位坐在书桌案前的当今天子。</P>
“说来了是要给我一个交代……怎么来了之后，倒好似是想要跟我要个交代一样。”</P>
江然笑了笑：</P>
“为什么我总感觉你这话，好像是意有所指？”</P>
“没有。”</P>
金蝉天子断然否认，其后微微思量方才说道：</P>
“如今金蝉风雨飘摇，你今夜行事有些过于莽撞。</P>
“也是玉蝉对你心性了解极深，方才能够将这件事情暂且压下。</P>
“不过如此一来，伱也算是成了众矢之的。</P>
“此事若是按照规矩来做，对太子其实是不公的。”</P>
“那对我就公平了？”</P>
江然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P>
“敢问圣上，今日若是被太子为难的人非是在下。</P>
“而是一个武功不如太子那四位高手的人……那又当如何？</P>
“换言之，圣上你的太子，草菅人命。</P>
“你又打算如何行事？”</P>
金蝉天子猛然抬头看向了江然。</P>
四目相对之间，就听江然淡淡开口：</P>
“圣上该不会是觉得，这件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P>
“他堂堂太子，杀一个江湖草莽，又算得了什么？</P>
“若是这江湖草莽，当真有什么必死的罪过，倒也无话可说。</P>
“反之……这般滥杀，可当得起一句……不仁？”</P>
有道是杀人诛心。</P>
江然这一句‘不仁’直接戳到了金蝉天子的肺管子了。</P>
当年皇位之争，武王爷之所以败下阵来，便是因为一句‘不仁’。</P>
如今太子行事又被竟然冠以‘不仁’之名。</P>
这岂不是说，太子失德，不配执掌东宫，不配作为金蝉储君？</P>
再往大了说……</P>
就见这金蝉天子脸色发黑：</P>
“你想说朕……有眼无珠，立错了太子？”</P>
江然却摇了摇头：</P>
“皇上想要立谁做太子，咱们管不着。</P>
“不过这太子做的事情，或许真的如同圣上所言，是另有隐情。</P>
“但就算他是受人蛊惑……这般行事，也未免有些不够聪明。</P>
“滥杀无辜是不仁，轻易被人撩拨是不智。</P>
“不仁不智，好一个金蝉太子！”</P>
“你放肆！！！”</P>
金蝉天子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面色铁青，脑门上青筋都蹦了起来。</P>
而这么大的动静，外面的大内高手，自然也是眼瞎耳聋。</P>
当即纷纷自左右而出，把江然团团围在当中。</P>
只要金蝉天子一声令下，就要出手拿人。</P>
江然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皇帝：</P>
“在下放肆，圣上意欲何为？”</P>
“……”</P>
金蝉天子深吸了口气，这才一挥手：</P>
“退下。”</P>
这群大内高手不敢抗命，当即纷纷退下。</P>
只是临走之前，不免多看了江然一眼。</P>
引得龙颜大怒，结果却又屁事没有……这位到底是什么人？</P>
“我还以为，圣上也打算看看我这江湖莽夫，有没有血溅五步的本事呢。”</P>
江然淡淡一笑：</P>
“跟圣上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P>
“在下真的就是一个乡野匹夫，你要是想让我和你的那些文武群臣一样，捧着你说……那你找错了人。</P>
“在下素来有话直说，若是听不惯，看不惯，那咱们今后最好少见面。</P>
“免得一怒之下，引得龙颜大怒，最后江山易主。</P>
“此非我所愿，想来亦非圣上所愿。</P>
“告辞。”</P>
“且慢！”</P>
金蝉天子黑着脸又喊了一声。</P>
“还有事？”</P>
江然回头看了他一眼。</P>
“有事说事，有话说话，没事走什么？事情说完了吗你就走？”</P>
金蝉天子脸色铁青的絮叨：</P>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当朕的御书房是什么地方？</P>
“什么脾气……朕乃是九五之尊，被你当面说有眼无珠，还不能生气了？</P>
“这不也没把你怎么样嘛，你倒是闹上脾气了。</P>
“当真岂有此理！”</P>
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也不坐在那里了。</P>
虽然对江然的性格早有了解，长公主也不止一次给打预防针。</P>
但是坐在这里，总有一种面对寻常臣子的感觉。</P>
可现如今这位，不是他的臣子……不听他那一套。</P>
真的闹僵了，对当今局势不利，对他更不利。</P>
江然说江山易主，这可不是一句笑话。</P>
这人真的有杀了自己之后，扬长而去的本事。</P>
哪怕为此金蝉大乱，百姓民不聊生。</P>
可作为一介江湖莽夫，心中痛快了之后，其他的事情过后就算是后悔，跟他这已经死了的皇帝也没有关系了。</P>
因此，金蝉天子嘴里絮叨的是一部分，心里也在不住的告诉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P>
朕乃是真龙天子！</P>
权掌天下，难道还不能退让一步了？</P>
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P>
心中不断安慰自己的当口，就听到噗嗤一声。</P>
当即豁然抬头，就见长公主使劲捂着自己的嘴，好像刚才笑出声的不是她一样。</P>
金蝉天子脸色一黑：</P>
“好笑吗？”</P>
“还行……”</P>
长公主点了点头，稍微揉了揉自己的脸：</P>
“好了好了，就和皇兄所说的一样。</P>
“有事说事，咱们慢慢谈。</P>
“江然，你平日里的脾气也不是这样……怎么感觉你见到皇兄他们的时候，好像格外暴躁？</P>
“你对咱们皇室可是有意见？”</P>
“可不敢……公主这帽子扣的太大，这般胡言乱语，一会大内高手又要进来遛弯了。”</P>
他说着，自顾自的解开了腰间的酒葫芦喝了一口。</P>
金蝉天子冷笑一声，这又是君前失宜。</P>
不过鼻子一抽，眉头微蹙：</P>
“你喝的是什么？”</P>
“千蕴山庄的纵意美酒。”</P>
江然咂了咂嘴：</P>
“果然好酒。”</P>
“岂有此理！”</P>
金蝉天子更怒：</P>
“千蕴山庄明明说过，一年产量不过二十三坛，尽数送入了大内。</P>
“怎么你手里还能有？”</P>
江然想了一下说道：</P>
“我应该怎么帮着他们说说话，好叫他们不算欺君？”</P>
他这话问的是长公主。</P>
长公主想了一下说道：</P>
“这个有点麻烦，这明显就是欺君罔上。”</P>
“别别别，千蕴山庄若是满门抄斩，今后可喝不到这好酒了。”</P>
江然忽然一拍巴掌：</P>
“对了，可以说，这二十三坛乃是精品之中的精品。</P>
“其他流入江湖的都是次一等。</P>
“给皇上的当然都是最好的，咱们就稍微用一下这……次一等的吧。</P>
“圣上觉得这个理由如何？”</P>
“……朕觉得，你当朕是傻子。”</P>
金蝉天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P>
“算了算了，不跟你们一般见识。</P>
“继续说太子的事情……</P>
“无论他是不智，亦或者是不仁。</P>
“废立太子之事，朕自有主张，没道理听你的。</P>
“但如果他背后当真有人撩拨，想要让太子和你结怨。</P>
“那此人所为，其背后所谋，都得追查到底！”</P>
江然摸了摸下巴：</P>
“这件事情其实也不难琢磨……</P>
“得罪了太子，自然没有好果子吃。</P>
“哪怕太子奈何不了我，这件事情发生之后，京城只怕也没有我的立锥之地了。</P>
“一旦我离开京城，保护长公主去青国这件事情，陛下就得另请高明。</P>
“如果对方是这样的目的……”</P>
说到这里，江然抬头看了金蝉天子一眼。</P>
就见金蝉天子冷冷说道：</P>
“这件事情虽然已经大部分定下，但是随行之人尚未于朝会之上详谈。</P>
“知道你将会护送玉蝉前往青国的，不过一掌之数！”</P>
“已经有一掌之数了？”</P>
江然吃惊：</P>
“圣上你的嘴是漏风了吗？这么藏不住事……岂不闻，事以密成，语以泄败。”</P>
“废话！”</P>
金蝉天子闻着江然酒葫芦里的纵意酒香，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口水。</P>
虽然说是九五之尊，好像想要什么都很容易。</P>
但实际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为难之处，就好比眼前这位天子……他平日里吃喝用度完全不能听自己的。</P>
喜欢的不能多吃，是担心被有心人察觉，然后专门在这菜中做手脚。</P>
纵意虽然好……每一年也有二十三坛的量。</P>
但是他却喝不了几杯。</P>
除非找个借口，邀请几个文臣武将入宫饮宴，这才能多喝一点。</P>
但也喝不了几杯，就得被太医絮叨，被后宫妃子劝阻。</P>() ()
什么‘多饮伤身’一类的理由，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P>
此事眼看着江然一口接着一口，实在是忍不住有点馋。</P>
许是这吞口水的声音有点大，江然还听到了。</P>
他抬头看了天子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酒葫芦。</P>
恍然大悟。</P>
天子见此，心中顿时生出几分希冀。</P>
江湖中人嘛，慷慨豪迈。</P>
看到朕馋酒，自当分享一番。</P>
他目光一转，已经开始寻找御书房内的酒盏了。</P>
结果再回头，就看江然正偷偷摸摸将酒葫芦往自己的背后藏。</P>
“……”</P>
金蝉天子原本想说的话，一时之间就说不出来了。</P>
脑子里全都是……他在藏酒！</P>
去他的江湖中人慷慨豪迈！</P>
这混账东西就是个抠！</P>
“然后呢？”</P>
长公主听的正入神，结果就发现自家兄长忽然没词了，忍不住问了一句。</P>
结果就发现，他又在跟江然大眼瞪小眼。</P>
“你们干嘛呢？”</P>
长公主纳闷。</P>
江然当即先发制人：</P>
“他想抢我的酒。”</P>
“胡言乱语！朕是没有酒吗？</P>
“会抢你的？”</P>
金蝉天子打死不承认。</P>
江然笑了笑：</P>
“倒也是……虽然纵意高歌都是好酒。</P>
“但九五之尊肯定是喝得到的。</P>
“毕竟就连山海会会首申屠烈，都能够拿高歌酿作为今夜晚宴的酒水，堂堂九五之尊总不能连他都不如吧？”</P>
金蝉天子又是一愣，继而感觉牙疼。</P>
自己堂堂一朝天子，怎么过的还不如这帮江湖匹夫？</P>
然后就听到江然说道：</P>
“你先别惦记我的酒。</P>
“先说说你这都漏给谁了？”</P>
“……”</P>
金蝉天子感觉气不顺，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这才说道：</P>
“道一宗宗主，当朝国师道缺真人。</P>
“武威候龚传喜，吏部尚书宗青明，还有……户部尚书宇文昴。”</P>
“还真就是不足一掌之数。”</P>
江然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微微思量：</P>
“道一宗宗主，武威候，吏部尚书户部尚书……</P>
“全都是位高权重之辈。</P>
“不错不错，说起来，我自到京城以来还一直都未曾去道一宗拜访过。</P>
“明日我打算去道一宗走一趟，却不知道这位道缺真人会不会见我？”</P>
“有今天晚上这件事情在前，他定然是不会避而不见。”</P>
金蝉天子冷笑一声：</P>
“明日参你的本子，朕的这张桌子，恐怕都未必能够放的下。”</P>
“哦。”</P>
江然点了点头，然后笑了笑：</P>
“说起来，参我有什么意思？我又不是你们朝廷里的大官。</P>
“看我不顺眼的话，不如直接去找我。”</P>
“……去送死吗？”</P>
金蝉天子全不怀疑，只要这帮人敢去找江然，江然就敢把他们统统活活打死。</P>
这人就算是弑君他都敢，杀几个朝廷命官算个屁啊！？</P>
“圣上倒也不必将我想的这般残忍。”</P>
江然笑了笑：</P>
“好了，今天晚上忙活到现在，也累了……我们就先回去了。</P>
“皇上也早些休息，莫要让后宫的妃子们等得太久。</P>
“走了走了。”</P>
说着转身就走。</P>
长公主对金蝉天子行了一礼，这才跟在了江然身后。</P>
金蝉天子又气的不行。</P>
过去自家妹妹都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转的，现在却跟在了他的身后……</P>
……</P>
……</P>
出了御书房，自然又是长公主带路。</P>
两个人一路往外走，江然一边对长公主说道：</P>
“宇文昴这个人，你了解多少？”</P>
“你怀疑他？”</P>
长公主看了江然一眼。</P>
江然轻笑一声：</P>
“有一个好消息，你想不想听？”</P>
“说来听听。”</P>
“宇文亭大概率，是血蝉的血色蝉翼。”</P>
江然声音不大，却是叫长公主心头震动：</P>
“当真？”</P>
“不能完全确定，但是很有可能。”</P>
江然说道：</P>
“首先，武千重的供词之中，便曾经指认过宇文亭。</P>
“我今日试探了一下……他虽然伪装的不错，但是仍旧漏出了破绽。</P>
“当时他正在跪拜太子，起身的时候，我打了他一粒花生米。</P>
“虽然并无特别精妙手法，但如果他不会武功的话，绝对躲不开。</P>
“但结果却很有趣……</P>
“我所打之处，和最终所中之处，差了三寸！”</P>
长公主心头豁然开朗：</P>
“他躲了，本来可以躲开，但是反应过来之后，又停了下来。</P>
“他竟然身怀武功！”</P>
但说到此处，却又微微蹙眉：</P>
“可纵然如此，也说明不了什么……</P>
“身为户部尚书之子，就算是学点武功防身，也算是情理之中。”</P>
“但有一节……”</P>
江然看了长公主一眼：</P>
“他钟情于你，曾经不止一次提到过，如果他会武功，一定会跟你一起纵马江湖，为你分忧解难。</P>
“可结果却是……他明明身怀武功，却偏偏从未跟你一起行走过江湖。”</P>
“这也说明，他从来都不曾真正钟情于本宫。”</P>
长公主冷笑一声：</P>
“本宫于皇室之中长大，什么样的人藏着什么样的心思，虽然未必能够尽数看透，但看一眼，也能明白个七七八八。</P>
“他对我，只有野心，从无情意。”</P>
江然摸了摸下巴说道：</P>
“但其实到了这一步，也不能说明什么……</P>
“你可以说他有野心，他会武功，而且隐藏武功。</P>
“但不能说他是血蝉中人。</P>
“可现在……你皇兄将我要护送你去青国的事情，只透露给了四个人。</P>
“结果，就有人暗中撩拨太子，想要毁了这件事情。</P>
“我思来想去，这件事情做不成的话，只能合了那血蝉的心意。</P>
“怎么想，这四个人里，说不定就有血蝉的高层。</P>
“如此这般一结合……宇文亭和宇文昴，就有点脱颖而出了。”</P>
“确实是值得怀疑了。”</P>
长公主一边走，一边说道：</P>
“不过，如果事情牵扯到了户部尚书，就不是我一个公主所能干预的了。</P>
“哪怕这个公主是长公主……也不行。”</P>
“没指望你。”</P>
江然喃喃的说道：</P>
“明日，我确实该去一趟道一宗了。”</P>
他话音至此，忽然抬头止步。</P>
长公主见此一愣：</P>
“怎么了？”</P>
“感觉到了吗？”</P>
江然缓缓闭上了眼睛。</P>
“感觉到什么？”</P>
长公主只觉得他莫名其妙。</P>
“有人在散发剑意。”</P>
江然重新睁开眸子，眸光之中似乎也带着三份剑痕：</P>
“有趣……这应该是剑无生的剑。</P>
“他这是以剑意相请，邀我一战！”</P>
“什么？”</P>
长公主大吃一惊。</P>
她顺着江然所看的方向去看，却什么都没有。</P>
黑夜寂寂，空空落落，江然是如何看出有剑意的？</P>
却不知道，在江然的眸子里，那一抹剑意几乎是冲天而起，宛如形成了实质一般。</P>
巨大的剑意凝聚成了一把剑。</P>
就这般倒悬于天地之间。</P>
锋芒凌冽，让人心神激荡。</P>
而且，不仅仅只是江然感觉到了。</P>
这京城之中，也有几处当中，有人睁开双眸，抬头看向了那剑意所在的方向。</P>
只是有人神色微澜，继而闭眼不看。</P>
也有人撇了一眼，就该干嘛干嘛。</P>
还有人叹了口气，感慨一声：</P>
“江湖生波……”</P>
便不再多说。</P>
更有人直接飞身而出，打算去看看热闹。</P>
与此同时，正在街道上狂奔，想要去找江然的老太监，也凝望那一处剑光：</P>
“好大的声势……江然必然会在那里，烈儿，你再坚持坚持。”</P>
回到江然这头，长公主看向江然：</P>
“你要去吗？”</P>
“一起看看热闹？”</P>
江然伸出手。</P>
长公主想都不想，就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江然的掌心：</P>
“那还等什么？”</P>
“走！”</P>
……</P>
……</P>
ps：本月的最后一天，也是的最后一天，最后再大声喊一句，还有月票吗！？</P>
</P>
<b><\/b>
瞥了一眼那位坐在书桌案前的当今天子。</P>
“说来了是要给我一个交代……怎么来了之后，倒好似是想要跟我要个交代一样。”</P>
江然笑了笑：</P>
“为什么我总感觉你这话，好像是意有所指？”</P>
“没有。”</P>
金蝉天子断然否认，其后微微思量方才说道：</P>
“如今金蝉风雨飘摇，你今夜行事有些过于莽撞。</P>
“也是玉蝉对你心性了解极深，方才能够将这件事情暂且压下。</P>
“不过如此一来，伱也算是成了众矢之的。</P>
“此事若是按照规矩来做，对太子其实是不公的。”</P>
“那对我就公平了？”</P>
江然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P>
“敢问圣上，今日若是被太子为难的人非是在下。</P>
“而是一个武功不如太子那四位高手的人……那又当如何？</P>
“换言之，圣上你的太子，草菅人命。</P>
“你又打算如何行事？”</P>
金蝉天子猛然抬头看向了江然。</P>
四目相对之间，就听江然淡淡开口：</P>
“圣上该不会是觉得，这件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P>
“他堂堂太子，杀一个江湖草莽，又算得了什么？</P>
“若是这江湖草莽，当真有什么必死的罪过，倒也无话可说。</P>
“反之……这般滥杀，可当得起一句……不仁？”</P>
有道是杀人诛心。</P>
江然这一句‘不仁’直接戳到了金蝉天子的肺管子了。</P>
当年皇位之争，武王爷之所以败下阵来，便是因为一句‘不仁’。</P>
如今太子行事又被竟然冠以‘不仁’之名。</P>
这岂不是说，太子失德，不配执掌东宫，不配作为金蝉储君？</P>
再往大了说……</P>
就见这金蝉天子脸色发黑：</P>
“你想说朕……有眼无珠，立错了太子？”</P>
江然却摇了摇头：</P>
“皇上想要立谁做太子，咱们管不着。</P>
“不过这太子做的事情，或许真的如同圣上所言，是另有隐情。</P>
“但就算他是受人蛊惑……这般行事，也未免有些不够聪明。</P>
“滥杀无辜是不仁，轻易被人撩拨是不智。</P>
“不仁不智，好一个金蝉太子！”</P>
“你放肆！！！”</P>
金蝉天子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面色铁青，脑门上青筋都蹦了起来。</P>
而这么大的动静，外面的大内高手，自然也是眼瞎耳聋。</P>
当即纷纷自左右而出，把江然团团围在当中。</P>
只要金蝉天子一声令下，就要出手拿人。</P>
江然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皇帝：</P>
“在下放肆，圣上意欲何为？”</P>
“……”</P>
金蝉天子深吸了口气，这才一挥手：</P>
“退下。”</P>
这群大内高手不敢抗命，当即纷纷退下。</P>
只是临走之前，不免多看了江然一眼。</P>
引得龙颜大怒，结果却又屁事没有……这位到底是什么人？</P>
“我还以为，圣上也打算看看我这江湖莽夫，有没有血溅五步的本事呢。”</P>
江然淡淡一笑：</P>
“跟圣上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P>
“在下真的就是一个乡野匹夫，你要是想让我和你的那些文武群臣一样，捧着你说……那你找错了人。</P>
“在下素来有话直说，若是听不惯，看不惯，那咱们今后最好少见面。</P>
“免得一怒之下，引得龙颜大怒，最后江山易主。</P>
“此非我所愿，想来亦非圣上所愿。</P>
“告辞。”</P>
“且慢！”</P>
金蝉天子黑着脸又喊了一声。</P>
“还有事？”</P>
江然回头看了他一眼。</P>
“有事说事，有话说话，没事走什么？事情说完了吗你就走？”</P>
金蝉天子脸色铁青的絮叨：</P>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当朕的御书房是什么地方？</P>
“什么脾气……朕乃是九五之尊，被你当面说有眼无珠，还不能生气了？</P>
“这不也没把你怎么样嘛，你倒是闹上脾气了。</P>
“当真岂有此理！”</P>
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也不坐在那里了。</P>
虽然对江然的性格早有了解，长公主也不止一次给打预防针。</P>
但是坐在这里，总有一种面对寻常臣子的感觉。</P>
可现如今这位，不是他的臣子……不听他那一套。</P>
真的闹僵了，对当今局势不利，对他更不利。</P>
江然说江山易主，这可不是一句笑话。</P>
这人真的有杀了自己之后，扬长而去的本事。</P>
哪怕为此金蝉大乱，百姓民不聊生。</P>
可作为一介江湖莽夫，心中痛快了之后，其他的事情过后就算是后悔，跟他这已经死了的皇帝也没有关系了。</P>
因此，金蝉天子嘴里絮叨的是一部分，心里也在不住的告诉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P>
朕乃是真龙天子！</P>
权掌天下，难道还不能退让一步了？</P>
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P>
心中不断安慰自己的当口，就听到噗嗤一声。</P>
当即豁然抬头，就见长公主使劲捂着自己的嘴，好像刚才笑出声的不是她一样。</P>
金蝉天子脸色一黑：</P>
“好笑吗？”</P>
“还行……”</P>
长公主点了点头，稍微揉了揉自己的脸：</P>
“好了好了，就和皇兄所说的一样。</P>
“有事说事，咱们慢慢谈。</P>
“江然，你平日里的脾气也不是这样……怎么感觉你见到皇兄他们的时候，好像格外暴躁？</P>
“你对咱们皇室可是有意见？”</P>
“可不敢……公主这帽子扣的太大，这般胡言乱语，一会大内高手又要进来遛弯了。”</P>
他说着，自顾自的解开了腰间的酒葫芦喝了一口。</P>
金蝉天子冷笑一声，这又是君前失宜。</P>
不过鼻子一抽，眉头微蹙：</P>
“你喝的是什么？”</P>
“千蕴山庄的纵意美酒。”</P>
江然咂了咂嘴：</P>
“果然好酒。”</P>
“岂有此理！”</P>
金蝉天子更怒：</P>
“千蕴山庄明明说过，一年产量不过二十三坛，尽数送入了大内。</P>
“怎么你手里还能有？”</P>
江然想了一下说道：</P>
“我应该怎么帮着他们说说话，好叫他们不算欺君？”</P>
他这话问的是长公主。</P>
长公主想了一下说道：</P>
“这个有点麻烦，这明显就是欺君罔上。”</P>
“别别别，千蕴山庄若是满门抄斩，今后可喝不到这好酒了。”</P>
江然忽然一拍巴掌：</P>
“对了，可以说，这二十三坛乃是精品之中的精品。</P>
“其他流入江湖的都是次一等。</P>
“给皇上的当然都是最好的，咱们就稍微用一下这……次一等的吧。</P>
“圣上觉得这个理由如何？”</P>
“……朕觉得，你当朕是傻子。”</P>
金蝉天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P>
“算了算了，不跟你们一般见识。</P>
“继续说太子的事情……</P>
“无论他是不智，亦或者是不仁。</P>
“废立太子之事，朕自有主张，没道理听你的。</P>
“但如果他背后当真有人撩拨，想要让太子和你结怨。</P>
“那此人所为，其背后所谋，都得追查到底！”</P>
江然摸了摸下巴：</P>
“这件事情其实也不难琢磨……</P>
“得罪了太子，自然没有好果子吃。</P>
“哪怕太子奈何不了我，这件事情发生之后，京城只怕也没有我的立锥之地了。</P>
“一旦我离开京城，保护长公主去青国这件事情，陛下就得另请高明。</P>
“如果对方是这样的目的……”</P>
说到这里，江然抬头看了金蝉天子一眼。</P>
就见金蝉天子冷冷说道：</P>
“这件事情虽然已经大部分定下，但是随行之人尚未于朝会之上详谈。</P>
“知道你将会护送玉蝉前往青国的，不过一掌之数！”</P>
“已经有一掌之数了？”</P>
江然吃惊：</P>
“圣上你的嘴是漏风了吗？这么藏不住事……岂不闻，事以密成，语以泄败。”</P>
“废话！”</P>
金蝉天子闻着江然酒葫芦里的纵意酒香，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口水。</P>
虽然说是九五之尊，好像想要什么都很容易。</P>
但实际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为难之处，就好比眼前这位天子……他平日里吃喝用度完全不能听自己的。</P>
喜欢的不能多吃，是担心被有心人察觉，然后专门在这菜中做手脚。</P>
纵意虽然好……每一年也有二十三坛的量。</P>
但是他却喝不了几杯。</P>
除非找个借口，邀请几个文臣武将入宫饮宴，这才能多喝一点。</P>
但也喝不了几杯，就得被太医絮叨，被后宫妃子劝阻。</P>() ()
什么‘多饮伤身’一类的理由，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P>
此事眼看着江然一口接着一口，实在是忍不住有点馋。</P>
许是这吞口水的声音有点大，江然还听到了。</P>
他抬头看了天子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酒葫芦。</P>
恍然大悟。</P>
天子见此，心中顿时生出几分希冀。</P>
江湖中人嘛，慷慨豪迈。</P>
看到朕馋酒，自当分享一番。</P>
他目光一转，已经开始寻找御书房内的酒盏了。</P>
结果再回头，就看江然正偷偷摸摸将酒葫芦往自己的背后藏。</P>
“……”</P>
金蝉天子原本想说的话，一时之间就说不出来了。</P>
脑子里全都是……他在藏酒！</P>
去他的江湖中人慷慨豪迈！</P>
这混账东西就是个抠！</P>
“然后呢？”</P>
长公主听的正入神，结果就发现自家兄长忽然没词了，忍不住问了一句。</P>
结果就发现，他又在跟江然大眼瞪小眼。</P>
“你们干嘛呢？”</P>
长公主纳闷。</P>
江然当即先发制人：</P>
“他想抢我的酒。”</P>
“胡言乱语！朕是没有酒吗？</P>
“会抢你的？”</P>
金蝉天子打死不承认。</P>
江然笑了笑：</P>
“倒也是……虽然纵意高歌都是好酒。</P>
“但九五之尊肯定是喝得到的。</P>
“毕竟就连山海会会首申屠烈，都能够拿高歌酿作为今夜晚宴的酒水，堂堂九五之尊总不能连他都不如吧？”</P>
金蝉天子又是一愣，继而感觉牙疼。</P>
自己堂堂一朝天子，怎么过的还不如这帮江湖匹夫？</P>
然后就听到江然说道：</P>
“你先别惦记我的酒。</P>
“先说说你这都漏给谁了？”</P>
“……”</P>
金蝉天子感觉气不顺，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这才说道：</P>
“道一宗宗主，当朝国师道缺真人。</P>
“武威候龚传喜，吏部尚书宗青明，还有……户部尚书宇文昴。”</P>
“还真就是不足一掌之数。”</P>
江然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微微思量：</P>
“道一宗宗主，武威候，吏部尚书户部尚书……</P>
“全都是位高权重之辈。</P>
“不错不错，说起来，我自到京城以来还一直都未曾去道一宗拜访过。</P>
“明日我打算去道一宗走一趟，却不知道这位道缺真人会不会见我？”</P>
“有今天晚上这件事情在前，他定然是不会避而不见。”</P>
金蝉天子冷笑一声：</P>
“明日参你的本子，朕的这张桌子，恐怕都未必能够放的下。”</P>
“哦。”</P>
江然点了点头，然后笑了笑：</P>
“说起来，参我有什么意思？我又不是你们朝廷里的大官。</P>
“看我不顺眼的话，不如直接去找我。”</P>
“……去送死吗？”</P>
金蝉天子全不怀疑，只要这帮人敢去找江然，江然就敢把他们统统活活打死。</P>
这人就算是弑君他都敢，杀几个朝廷命官算个屁啊！？</P>
“圣上倒也不必将我想的这般残忍。”</P>
江然笑了笑：</P>
“好了，今天晚上忙活到现在，也累了……我们就先回去了。</P>
“皇上也早些休息，莫要让后宫的妃子们等得太久。</P>
“走了走了。”</P>
说着转身就走。</P>
长公主对金蝉天子行了一礼，这才跟在了江然身后。</P>
金蝉天子又气的不行。</P>
过去自家妹妹都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转的，现在却跟在了他的身后……</P>
……</P>
……</P>
出了御书房，自然又是长公主带路。</P>
两个人一路往外走，江然一边对长公主说道：</P>
“宇文昴这个人，你了解多少？”</P>
“你怀疑他？”</P>
长公主看了江然一眼。</P>
江然轻笑一声：</P>
“有一个好消息，你想不想听？”</P>
“说来听听。”</P>
“宇文亭大概率，是血蝉的血色蝉翼。”</P>
江然声音不大，却是叫长公主心头震动：</P>
“当真？”</P>
“不能完全确定，但是很有可能。”</P>
江然说道：</P>
“首先，武千重的供词之中，便曾经指认过宇文亭。</P>
“我今日试探了一下……他虽然伪装的不错，但是仍旧漏出了破绽。</P>
“当时他正在跪拜太子，起身的时候，我打了他一粒花生米。</P>
“虽然并无特别精妙手法，但如果他不会武功的话，绝对躲不开。</P>
“但结果却很有趣……</P>
“我所打之处，和最终所中之处，差了三寸！”</P>
长公主心头豁然开朗：</P>
“他躲了，本来可以躲开，但是反应过来之后，又停了下来。</P>
“他竟然身怀武功！”</P>
但说到此处，却又微微蹙眉：</P>
“可纵然如此，也说明不了什么……</P>
“身为户部尚书之子，就算是学点武功防身，也算是情理之中。”</P>
“但有一节……”</P>
江然看了长公主一眼：</P>
“他钟情于你，曾经不止一次提到过，如果他会武功，一定会跟你一起纵马江湖，为你分忧解难。</P>
“可结果却是……他明明身怀武功，却偏偏从未跟你一起行走过江湖。”</P>
“这也说明，他从来都不曾真正钟情于本宫。”</P>
长公主冷笑一声：</P>
“本宫于皇室之中长大，什么样的人藏着什么样的心思，虽然未必能够尽数看透，但看一眼，也能明白个七七八八。</P>
“他对我，只有野心，从无情意。”</P>
江然摸了摸下巴说道：</P>
“但其实到了这一步，也不能说明什么……</P>
“你可以说他有野心，他会武功，而且隐藏武功。</P>
“但不能说他是血蝉中人。</P>
“可现在……你皇兄将我要护送你去青国的事情，只透露给了四个人。</P>
“结果，就有人暗中撩拨太子，想要毁了这件事情。</P>
“我思来想去，这件事情做不成的话，只能合了那血蝉的心意。</P>
“怎么想，这四个人里，说不定就有血蝉的高层。</P>
“如此这般一结合……宇文亭和宇文昴，就有点脱颖而出了。”</P>
“确实是值得怀疑了。”</P>
长公主一边走，一边说道：</P>
“不过，如果事情牵扯到了户部尚书，就不是我一个公主所能干预的了。</P>
“哪怕这个公主是长公主……也不行。”</P>
“没指望你。”</P>
江然喃喃的说道：</P>
“明日，我确实该去一趟道一宗了。”</P>
他话音至此，忽然抬头止步。</P>
长公主见此一愣：</P>
“怎么了？”</P>
“感觉到了吗？”</P>
江然缓缓闭上了眼睛。</P>
“感觉到什么？”</P>
长公主只觉得他莫名其妙。</P>
“有人在散发剑意。”</P>
江然重新睁开眸子，眸光之中似乎也带着三份剑痕：</P>
“有趣……这应该是剑无生的剑。</P>
“他这是以剑意相请，邀我一战！”</P>
“什么？”</P>
长公主大吃一惊。</P>
她顺着江然所看的方向去看，却什么都没有。</P>
黑夜寂寂，空空落落，江然是如何看出有剑意的？</P>
却不知道，在江然的眸子里，那一抹剑意几乎是冲天而起，宛如形成了实质一般。</P>
巨大的剑意凝聚成了一把剑。</P>
就这般倒悬于天地之间。</P>
锋芒凌冽，让人心神激荡。</P>
而且，不仅仅只是江然感觉到了。</P>
这京城之中，也有几处当中，有人睁开双眸，抬头看向了那剑意所在的方向。</P>
只是有人神色微澜，继而闭眼不看。</P>
也有人撇了一眼，就该干嘛干嘛。</P>
还有人叹了口气，感慨一声：</P>
“江湖生波……”</P>
便不再多说。</P>
更有人直接飞身而出，打算去看看热闹。</P>
与此同时，正在街道上狂奔，想要去找江然的老太监，也凝望那一处剑光：</P>
“好大的声势……江然必然会在那里，烈儿，你再坚持坚持。”</P>
回到江然这头，长公主看向江然：</P>
“你要去吗？”</P>
“一起看看热闹？”</P>
江然伸出手。</P>
长公主想都不想，就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江然的掌心：</P>
“那还等什么？”</P>
“走！”</P>
……</P>
……</P>
ps：本月的最后一天，也是的最后一天，最后再大声喊一句，还有月票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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