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从没有过光明的地方，也就无所谓了黑暗。
地下铁就是这样的地方。
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无论晴天还是雨天，白色的灯光总是照彻站台。
暖气将站台哄得热热的，与外面的天寒地冻俨然两重世界。许琳在屏蔽门外站着的时候，想起了三年前的秋天。北京的初秋还是很热的，虽然热得不像盛夏那样剧烈而真诚。
许琳站在那所他期待了很久的百年名校的门口时，下意识地看了看道旁的杨树。树下有三三两两的人在休息，或者等人。父母陪着孩子，那孩子脸上逼人的青春令许琳感到莫名的伤感。虽然从绝对年龄来看，她在这个校园里绝对算是年轻的那部分，可是，已经大学毕业的女人，已经刻骨铭心地爱过的女人，已经彻底被伤害过的女人……许琳在心底给自己点起一根蜡烛，开学季每年都会来，如是者五，她再也不是十六岁的少女了。
“我叫许琳，言午许，玉林琳。”许琳在班上自我介绍。她高挑的身材和秀丽的容颜立时引起围观。
关于许琳有没有男朋友的问题，当天就成为历史系最大的热门。
“小琳，你很受欢迎呐！”
“小琳，你到底有没有男朋友？”
“小琳，你……”
女生们在宿舍的楼道里遇见她，也会开个玩笑。
许琳有些无奈，她让自己倒在床上，眼泪悄悄地滑下脸颊。她以前从未想过，没有男朋友会给她带来这样的困扰。
这里是北京啊，远离了她熟悉的城市，远离了她熟悉的人，一切都要重新开始。最重要的是，她的身边没有了他。
床铺微微颤动了一下。人在脆弱的时候，总能感受到最细微的动静。许琳仿佛被什么电到一样，伸手去摸索。
她的指尖碰上了手机，外壳仍然是和他定制的情侣款。但是……许琳有些懊丧，也许她需要从外在的设备开始改变自己想心情。
她收到了一条短信。
“请于9月18日早上8:00，格致楼401教室找我。余逸群”
余逸群……许琳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觉得有些怪怪的——鱼一群？她以前怎么没意识到这个名字的……呃，独特之处？
许琳觉得好笑，刚才的烦恼似乎就淡下去一些。
余逸群是她的导师，研究生面试的时候她见过他，那时他是主考，坐在她的正对面。他身材挺拔，小麦色的皮肤看上去很健康，没有读书人的文弱，只有鼻梁上的金边的眼镜装点出一些斯文的气质，让人相信他是名教授，但看上去似乎比实际上更年轻。最让许琳喜欢的，是他温和的态度。对于一个从外省的二线学校考上来的小姑娘，余逸群给予了充分的尊重和宽容。
许琳知道，类似余逸群这样有一定学术影响力的老师，大都一早被保研的人预定，多半不会留给她这样搭末班车考上来的人选择。她回去之后，只是出于礼貌给余逸群发了封邮件，主要对他的面试时的包容表示感谢。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余逸群回复说，原本报在他门下的学生考上了公务员，放弃了读研，如果她愿意的话……
许琳当然没有不愿意。事实上，对于人生地不熟的她来说，在新的学校新的系所里，作为外人，她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9月18日，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在许琳已有的人生中，这一天总是在警笛声中度过的。许琳的家在北方一座小城，处在日本侵华的前线上，这一天，是国耻，是国难，也是国殇。鸣笛是不忘的意思，但习以为常了，似乎也就没什么特别的含义了。
可是许琳还是忍不住想起，某个鸣笛的日子里，她和卢霆钧登上学校附近的一座小山。他捧着她的脸，拨开她的长发，吻上她的脸颊……许琳觉得眼眶微酸，泪似乎又要流下来。
她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短发。
都说割发断情。她割掉了被他摩挲过的长发，却无法真的斩断对他的情愫。
她梳好了头，又补了补被眼泪洗花了的妆容。将粉扑放进盒子里的时候，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台历上，今年的9月18日，是下周一。她要去见自己的导师了。
导师？这个称呼听起来多神奇啊！许琳上了十六年学，早已习惯了大班教学，老师是所有人的，她并不是那种耀眼得能引起过多注意的学生，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真的拥有自己的导师。并且，这个导师会主动发短信给她，约定见面的时间地点。虽然，周一早上八点的教室，明显是一堂课的时间。可是那毕竟是她的导师啊。许琳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那是一种习惯了被忽视的人突然受到重视之后的受宠若惊。
地铁车厢里的人并不多，毕竟不是工作日的晚高峰。但也算不上少，首都似乎永远是这样，许琳在这里两年多，在地铁上遇到有座位的时候极少。
车门打开，许琳上了车，她靠着一根柱子站着，闭上眼睛。车厢晃动，广播响起来。许琳睁开眼，目光放空地对上对面一排座位上的人。地铁车厢是个神奇的地方，人口看似很密集，其实又很稀疏。比如现在吧，她和他们近在咫尺，却各自在天涯。人来人往中的擦肩或注目，总也不过一场镜花水月般的邂逅。都市的人大概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方式，在一站一站的停车开门中，往来匆匆。
许琳想起了她人生中第一个没有鸣笛声的9月18日。那一天，她在格致楼见到了余逸群。那是他们的第一次正式会面，以师生的身份。
许琳不会熬夜，但习惯了早起。她很早就到了教室。格致楼的401是一间大教室，有阶梯的。早晨上课之前的教室空旷而清净，不像许琳曾经的学校那样一大早就已经被自习的人用书本占满了。许琳对此很不适应，或者说，她心里有隐隐的嫉妒。名校就是名校，资源多得令人发指，自习的场所从来都不是需要“抢占”的东西。
空荡荡的教室里，许琳注意到了些许异常。虽然九一八是举国的耻辱，但她并没有听到鸣笛声。许琳第一次知道，并不是所有地方都会纪念这个日子，尤其是，首都有首都的风格，首善之区，歌舞升平。过去的事，大概就是过去了吧。谁会在乎？谁会计较呢？
许琳晃了晃脑袋，将莫名涌起来的情绪赶走。她走到将桌前的第一排座位坐下，从书包里翻出一本书来读。四年的历史学训练在很大程度上塑造了她，把读书看做一种消遣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种。
教室里陆陆续续地来了人。许琳盯着一页书已经很久，却迟迟没有翻动。她很难完全专心地读下去，因为只要教室里响起脚步声，她总要抬头去看看门口。她想，她应该在余逸群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并且立刻站起来，以示尊敬。这个场景在她脑子里过了许多遍，以至于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指将一页书捏得紧紧的，几乎要捏透了一样。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许琳想，既然余逸群约了她，总也应该提前几分钟到吧。可是她一次一次地看向门口，始终没有见到老师模样的人。她低下头，手指再一次捏紧了书页。她有些恼恨自己的没出息。不久是见导师吗？这么紧张干什么？她暗骂自己没出息，并且顺利地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书上。
阅读永远是令她愉快的旅程。许琳很快就沉浸到另一个世界里，教室里越来越多的人以及他们发出的越来越大的声音似乎离她越来越远。许琳的阅读速度很快，书页几乎是一页接着一页地翻过去。一只手指忽然按住了她正要翻动的书页。她抬起头，正对上余逸群含笑的脸。
“翻这么快，读得清吗？”余逸群笑着开口。
许琳赶紧站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只说：“还好。”
许琳在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里，算是高挑的，她很少会在男生面前有“低人一头”的感觉。可是和余逸群并肩站着的时候，她还是明显感觉到他的高大。
“坐下上课吧，”余逸群抬起一只手，虚按了按她的肩，“等下中午和我一起吃饭。”
余逸群大步走向讲台，许琳才从他的背影中看清楚，他穿了浅卡其色的长裤，上身是一件简单的短袖衬衫，白色自然而不刺眼，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装饰。不知为什么，就是这样再普通不过的打扮，在余逸群的身上，在许琳的眼里，似乎就格外得体。
教室里回荡起上课的铃声。纷纷扰扰的教室渐渐安静下来，余逸群已经在大屏幕上放出了他的第一张PPT。
许琳坐在台下，看着余逸群站在台上侃侃而谈，忽然觉得刚才被他轻抚过的肩膀有些麻麻的幻觉。她第一次不那么讨厌自己考上了研究生的事实——尽管这件事直接导致她失去了初恋的爱人。
余逸群讲的是博士生的大课，社会科学研究方法。相较于教室里的其他所有人，许琳显然是业余的。她对于举手提问的同学所讨论的议题并不能完全理解，她所能见的，就只有余逸群的渊博和幽默。作为历史系的老师，余逸群涉猎的领域旁及政治学、社会学和经济学，广度与深度兼具。许琳念本科但的大学属于过气的贵族，历史悠久，传统深厚，但开拓性不足，历史系有的是老派学究，讲究的是史学家法的传承。像余逸群这样新派的老师，许琳还真的没怎么见过。
喜新厌旧和信而好古一样是人的天性。新鲜感是可怕的让人沉沦的力量。许琳觉得，他从未这样喜欢过一位老师，而恰恰圆满的是，他还是她的导师。
地下铁就是这样的地方。
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无论晴天还是雨天，白色的灯光总是照彻站台。
暖气将站台哄得热热的，与外面的天寒地冻俨然两重世界。许琳在屏蔽门外站着的时候，想起了三年前的秋天。北京的初秋还是很热的，虽然热得不像盛夏那样剧烈而真诚。
许琳站在那所他期待了很久的百年名校的门口时，下意识地看了看道旁的杨树。树下有三三两两的人在休息，或者等人。父母陪着孩子，那孩子脸上逼人的青春令许琳感到莫名的伤感。虽然从绝对年龄来看，她在这个校园里绝对算是年轻的那部分，可是，已经大学毕业的女人，已经刻骨铭心地爱过的女人，已经彻底被伤害过的女人……许琳在心底给自己点起一根蜡烛，开学季每年都会来，如是者五，她再也不是十六岁的少女了。
“我叫许琳，言午许，玉林琳。”许琳在班上自我介绍。她高挑的身材和秀丽的容颜立时引起围观。
关于许琳有没有男朋友的问题，当天就成为历史系最大的热门。
“小琳，你很受欢迎呐！”
“小琳，你到底有没有男朋友？”
“小琳，你……”
女生们在宿舍的楼道里遇见她，也会开个玩笑。
许琳有些无奈，她让自己倒在床上，眼泪悄悄地滑下脸颊。她以前从未想过，没有男朋友会给她带来这样的困扰。
这里是北京啊，远离了她熟悉的城市，远离了她熟悉的人，一切都要重新开始。最重要的是，她的身边没有了他。
床铺微微颤动了一下。人在脆弱的时候，总能感受到最细微的动静。许琳仿佛被什么电到一样，伸手去摸索。
她的指尖碰上了手机，外壳仍然是和他定制的情侣款。但是……许琳有些懊丧，也许她需要从外在的设备开始改变自己想心情。
她收到了一条短信。
“请于9月18日早上8:00，格致楼401教室找我。余逸群”
余逸群……许琳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觉得有些怪怪的——鱼一群？她以前怎么没意识到这个名字的……呃，独特之处？
许琳觉得好笑，刚才的烦恼似乎就淡下去一些。
余逸群是她的导师，研究生面试的时候她见过他，那时他是主考，坐在她的正对面。他身材挺拔，小麦色的皮肤看上去很健康，没有读书人的文弱，只有鼻梁上的金边的眼镜装点出一些斯文的气质，让人相信他是名教授，但看上去似乎比实际上更年轻。最让许琳喜欢的，是他温和的态度。对于一个从外省的二线学校考上来的小姑娘，余逸群给予了充分的尊重和宽容。
许琳知道，类似余逸群这样有一定学术影响力的老师，大都一早被保研的人预定，多半不会留给她这样搭末班车考上来的人选择。她回去之后，只是出于礼貌给余逸群发了封邮件，主要对他的面试时的包容表示感谢。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余逸群回复说，原本报在他门下的学生考上了公务员，放弃了读研，如果她愿意的话……
许琳当然没有不愿意。事实上，对于人生地不熟的她来说，在新的学校新的系所里，作为外人，她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9月18日，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在许琳已有的人生中，这一天总是在警笛声中度过的。许琳的家在北方一座小城，处在日本侵华的前线上，这一天，是国耻，是国难，也是国殇。鸣笛是不忘的意思，但习以为常了，似乎也就没什么特别的含义了。
可是许琳还是忍不住想起，某个鸣笛的日子里，她和卢霆钧登上学校附近的一座小山。他捧着她的脸，拨开她的长发，吻上她的脸颊……许琳觉得眼眶微酸，泪似乎又要流下来。
她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短发。
都说割发断情。她割掉了被他摩挲过的长发，却无法真的斩断对他的情愫。
她梳好了头，又补了补被眼泪洗花了的妆容。将粉扑放进盒子里的时候，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台历上，今年的9月18日，是下周一。她要去见自己的导师了。
导师？这个称呼听起来多神奇啊！许琳上了十六年学，早已习惯了大班教学，老师是所有人的，她并不是那种耀眼得能引起过多注意的学生，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真的拥有自己的导师。并且，这个导师会主动发短信给她，约定见面的时间地点。虽然，周一早上八点的教室，明显是一堂课的时间。可是那毕竟是她的导师啊。许琳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那是一种习惯了被忽视的人突然受到重视之后的受宠若惊。
地铁车厢里的人并不多，毕竟不是工作日的晚高峰。但也算不上少，首都似乎永远是这样，许琳在这里两年多，在地铁上遇到有座位的时候极少。
车门打开，许琳上了车，她靠着一根柱子站着，闭上眼睛。车厢晃动，广播响起来。许琳睁开眼，目光放空地对上对面一排座位上的人。地铁车厢是个神奇的地方，人口看似很密集，其实又很稀疏。比如现在吧，她和他们近在咫尺，却各自在天涯。人来人往中的擦肩或注目，总也不过一场镜花水月般的邂逅。都市的人大概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方式，在一站一站的停车开门中，往来匆匆。
许琳想起了她人生中第一个没有鸣笛声的9月18日。那一天，她在格致楼见到了余逸群。那是他们的第一次正式会面，以师生的身份。
许琳不会熬夜，但习惯了早起。她很早就到了教室。格致楼的401是一间大教室，有阶梯的。早晨上课之前的教室空旷而清净，不像许琳曾经的学校那样一大早就已经被自习的人用书本占满了。许琳对此很不适应，或者说，她心里有隐隐的嫉妒。名校就是名校，资源多得令人发指，自习的场所从来都不是需要“抢占”的东西。
空荡荡的教室里，许琳注意到了些许异常。虽然九一八是举国的耻辱，但她并没有听到鸣笛声。许琳第一次知道，并不是所有地方都会纪念这个日子，尤其是，首都有首都的风格，首善之区，歌舞升平。过去的事，大概就是过去了吧。谁会在乎？谁会计较呢？
许琳晃了晃脑袋，将莫名涌起来的情绪赶走。她走到将桌前的第一排座位坐下，从书包里翻出一本书来读。四年的历史学训练在很大程度上塑造了她，把读书看做一种消遣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种。
教室里陆陆续续地来了人。许琳盯着一页书已经很久，却迟迟没有翻动。她很难完全专心地读下去，因为只要教室里响起脚步声，她总要抬头去看看门口。她想，她应该在余逸群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并且立刻站起来，以示尊敬。这个场景在她脑子里过了许多遍，以至于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指将一页书捏得紧紧的，几乎要捏透了一样。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许琳想，既然余逸群约了她，总也应该提前几分钟到吧。可是她一次一次地看向门口，始终没有见到老师模样的人。她低下头，手指再一次捏紧了书页。她有些恼恨自己的没出息。不久是见导师吗？这么紧张干什么？她暗骂自己没出息，并且顺利地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书上。
阅读永远是令她愉快的旅程。许琳很快就沉浸到另一个世界里，教室里越来越多的人以及他们发出的越来越大的声音似乎离她越来越远。许琳的阅读速度很快，书页几乎是一页接着一页地翻过去。一只手指忽然按住了她正要翻动的书页。她抬起头，正对上余逸群含笑的脸。
“翻这么快，读得清吗？”余逸群笑着开口。
许琳赶紧站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只说：“还好。”
许琳在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里，算是高挑的，她很少会在男生面前有“低人一头”的感觉。可是和余逸群并肩站着的时候，她还是明显感觉到他的高大。
“坐下上课吧，”余逸群抬起一只手，虚按了按她的肩，“等下中午和我一起吃饭。”
余逸群大步走向讲台，许琳才从他的背影中看清楚，他穿了浅卡其色的长裤，上身是一件简单的短袖衬衫，白色自然而不刺眼，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装饰。不知为什么，就是这样再普通不过的打扮，在余逸群的身上，在许琳的眼里，似乎就格外得体。
教室里回荡起上课的铃声。纷纷扰扰的教室渐渐安静下来，余逸群已经在大屏幕上放出了他的第一张PPT。
许琳坐在台下，看着余逸群站在台上侃侃而谈，忽然觉得刚才被他轻抚过的肩膀有些麻麻的幻觉。她第一次不那么讨厌自己考上了研究生的事实——尽管这件事直接导致她失去了初恋的爱人。
余逸群讲的是博士生的大课，社会科学研究方法。相较于教室里的其他所有人，许琳显然是业余的。她对于举手提问的同学所讨论的议题并不能完全理解，她所能见的，就只有余逸群的渊博和幽默。作为历史系的老师，余逸群涉猎的领域旁及政治学、社会学和经济学，广度与深度兼具。许琳念本科但的大学属于过气的贵族，历史悠久，传统深厚，但开拓性不足，历史系有的是老派学究，讲究的是史学家法的传承。像余逸群这样新派的老师，许琳还真的没怎么见过。
喜新厌旧和信而好古一样是人的天性。新鲜感是可怕的让人沉沦的力量。许琳觉得，他从未这样喜欢过一位老师，而恰恰圆满的是，他还是她的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