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元年，程荑当上这个贵人已经一个月了，陛下从来没有理过她，这样也好，她恰好不想在他面前虚与委蛇的作秀。快要接近除夕，留守在燕北的皇后带着皇子和两位夫人到了京师，作为皇上新封的贵人，她是一定要去的。
一众人站在长安宫外迎接皇后，程荑站在人群中间，毫不起眼。看着自己的父兄就站在皇上的身边，在大家眼中她就是皇上的新宠，新帝登基的第二天就册封她贵人，接着给父亲和两位兄长都加官进爵，程家在这京城中一时风头无几，也成为众矢之的。
“皇后娘娘千岁！”
皇后从马车上下来，身上还披着北方特产的貂绒披风，她看见站在长安宫台阶上迎接她的丈夫，先是莞尔一笑，然后等着皇子和其他两位夫人下车，才领着人一起走上去。
“皇上，我把俶儿和夫人们都安全带来了。”
皇上握住她的手，又替她整理了一下耳边的鬓发，温柔的说道：“辛苦了。”
皇后赵簌簌确实是辛苦了。
三年前，还是燕王的李顾挥师南下，这一仗一打就是三年，这期间，王妃留守燕北，为前线提供物资，保证后方正常运转，以及整个王府的事务都是她一人负责，其间燕北城池遭到一次鞑靼部的攻击，对于李顾来说，后方不保，问题非常严重。正在李顾恼火时，赵簌簌擅自带领着燕北的军民一起展开保卫战，顽强抵抗了三月之久，久攻不下，鞑靼部只好撤走。
程荑听说这些事情的时候，脑海里面出现的王妃形象都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不曾想今日得见，眼前的女人看上去很娇小温婉。噢！她差点忘了，赵簌簌本来就是江南女子，她本是出生在京师的侯门千金，嫁给燕王之后才去的燕北。
程荑不禁唏嘘，也难怪赵簌簌人还没到京师，就被封为皇后了，除了她也没有第二个人选。
“儿子参见爹爹！”皇子李俶走上前来行李。
“俶儿长高了不少。”说着，李顾拍拍儿子的肩膀，又招呼两位夫人赶紧起来，完成了一系列的仪式，长乐宫大殿里面的宴会才开始。
程荑没什么胃口，看似端坐在一边认真的看歌舞，思绪不知道飘到那里去，眼神晃过看见坐在大殿主位的皇上和皇后，赵簌簌伏在皇上耳边说了什么，接着李顾便露出温柔的笑容看着她，程荑不禁勾唇，这世间最美好的爱情就是这样了吧，年少夫妻，相知相爱，李顾看她的眼神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程荑想起她第一次见李顾的场景，似乎还能感觉得到那种湿润的血腥感。
李顾带着军队进入皇宫的那天，她像早有预感一般，早早收拾好行李准备下一步的计划，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要活下来。程荑打算买通城门守卫溜出去，照顾她的小宫女突然跑进来，惊呼道：“重楼殿走水了！”
重楼殿走水了，那个年轻气盛的少年天子败北之后，一把火烧了重楼殿，带着皇后刘氏一起葬身火海。整个皇宫上下，主子、奴才、侍卫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一般，变得混乱不堪，原本庄严的宫殿如闹市。
程荑心里有一种预感，自己走不了了，重楼殿倒塌下来的残垣好像也把她困住了。她丢掉收拾好的行李，走到自己所住的偏房院子里，抬头看去，远处重楼殿的火光烧红了那天的晚霞。小宫女跑出来，劝她赶紧跑，程荑讪笑，整个京师都变成了李顾的囊中之物，跑去哪？
一群士兵冲进这个小小的偏殿，为首的大喊道：“带走！”
她被关押起来，跟其他皇宫里的女眷们一起挤在一个潮湿狭窄的牢房里，从这些女眷的口中，程荑得知刚刚进京的李顾想要知道的是传国玉玺的下落。
传言在重楼殿的废墟里，只找到了刘皇后的尸体，并没有找到天子的尸体和玉玺。
“你就是程翰的女儿？”
原本窝在角落睡觉的程荑被推醒，她点点头。
“那你可以不用担心了，你爹早就做了燕贼的走狗，过两天，你们家就该加官进爵了！”
“我爹不是！”程荑突然仰起头，手里拽着垫在牢房里的干稻草，眼里含着泪水，倔强的看着眼前这些早就蓬头垢面的妃子。
“不是？你父兄跟燕贼里应外合打开城门，你还说不是？”
程荑正准备反驳什么，地牢里面突然走进来一队士兵，把她们都带走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几天，走出去的时候正在下雨，雨水很快就打湿了她们的衣裙，程荑小心的去看走在自己身边的士兵，雨水打在他坚硬的铠甲上，跳进她的眼睛。
重楼殿被毁，李顾进宫之后住在偏殿中。程荑走进去，看见重楼殿外跪着几个人，他们浑身是血，破败的样子跟重楼殿似乎相得益彰，他们年纪都跟自己父亲差不多，下雨加上他们的伤，程荑认真的一个个辨认，她担心其中一个会是自己的父亲。她不相信父亲会是反贼，程家对圣上一向忠心耿耿，三年前燕王起兵，爹和大哥连夜离开家，就再也没回来过，一直在前线，程家怎么可能是反贼呢。
“诸位，想清楚了没？”台阶上突然出现一个人，他站在屋檐下，身上还穿着戎装，看来他对这个皇宫还不信任，这人就是燕王李顾。
“你要杀便杀罢，老臣对得起大魏，对得起太祖！而你，你敢下去见太祖吗？”
“燕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等今日便要青史留名！”
跪在雨中的几位老臣子纷纷发出大笑，大雨仿佛是来与他们助威的。
“那便如你们所愿。”李顾低着头，看不出情绪，他话音未落，站在雨中的士兵手起刀落，那几人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这一行深宫妇人何时见过如此场景，一声惊叫，有人已经被吓昏过去了。程荑蒙上眼睛，只从缝隙中看见鲜血混合着雨水蔓延开来。
“殿下，人已经带到了。”
“带她们进屋吧。”
程荑还处在惊恐之中，转眼间已经站在偏殿的屋子里，偏殿里面点着灯，烧着木炭，柔软的地毯慢慢被她衣裙上流下来的雨水打湿，一群女人歪歪扭扭地跪在那里，抽泣声不绝于耳。
“燕王殿下！我们姐妹进宫以来就没有见过皇上啊！不知道皇上去向啊！”其中一个心急的妃子已经伏在地上大哭起来。
“皇上已经驾崩！今日本王找你们来，是要送你们出宫去，另寻良缘。”李顾坐在桌案前，手上衔着笔，轻飘飘的一句话已是恩赐。
“谢殿下！谢殿下！”众人泪眼带笑，情绪大起大落。
一群女人慌乱之间，不知道是谁按着程荑的头，一起伏在地上谢恩，那人还拉着她的手，得到准许之后，她们重获生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喜笑颜开。程荑也笑了，她可以回家了，她要赶紧回去，她想知道父兄的情况如何？
“镇西将军之女，程荑是谁？”李顾把玩起毛笔来。
程荑定在原处，获释的妃子们纷纷向她投来惋惜的眼神，不舍的离开，一改狱中的刻薄，毕竟她们一起经历了生死。
“你就是程将军的女儿？”李顾的表情中透露着新奇，他知道程翰续弦的夫人生了一个女儿，只是在他印象里，好像还是一个小孩子。
“是。”程荑又重新跪在原处，听候发落。她心里面没有把握，父兄一直在前线作战，对于燕王来说是敌人，但若真如她们所说，大哥打开城门把他迎进城，对于燕王来说是功臣。
他不会杀我的，程荑想着，深呼吸。
“淮南，带程小姐下去吧，让人好好照顾。”半晌，李顾不咸不淡的说道。
淮南带着她，走出偏殿，为了将就这位小姐的脚步，淮南打着伞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边。
“大人，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淮南犹豫了，他看着眼前的女人，头发和衣服都被淋湿了，因为冷脸色惨白的样子，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可他是燕王府从小就培养的杀手，他只为燕王办事。
“这个给你！”程荑从自己的手腕上拔下一只玉镯子，塞进淮南手里。
“我求你给我爹带个信。”
那之后，程荑就生了一场大病，昏迷中她知道大哥来看过她一次，大哥还告诉她，爹很好，二哥居然还活着。程家满门都活着，那谁是反贼···
灯火辉煌的大殿上，李顾被这种热闹折磨得有点累，他侧目，看见坐在下面的程荑正发呆的盯着他，两人一个眼神交汇，把程荑吓了一跳，思绪才回到宴会上来。程荑轻咳了一声，随身照顾她的小宫女碧玉赶紧上前来，担心她再生病。
程荑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您可是累了？”碧玉看自家主子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
“就是觉得无聊。”
“那奴婢陪您出去走走？”
“可以吗？”程荑试探性的问道，她自小在家野惯了，进宫之后知道这不能做，那不能做，凡事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碧玉点点头，程荑才高兴的站起来，主仆两人从悄悄的溜出来。偷偷摸摸的身影落进李顾的眼底。相比于殿内的热闹，外面安静得很，她一下觉得清净了很多。
“小妹！”程尹在宴会上，一直在观察自己妹妹的动向，看见她出来才赶紧溜出来。上次陛下批准一人来探望她的时候，父亲尚在病中，自己更是忙于朝中事务，只好让大哥前来。
程荑小心的观察周围有没有其他人，她知道现在程家在朝廷上的位置很尴尬，若是被有心之人看见，只怕要牵连父兄。
“您放心，我去望风！”碧玉拍拍胸脯，走到一边，同时也是为了不听他们兄妹说话。
“你在宫中怎么样？”
“好得很！原本担心爹的身体，今天见他好好的站在皇上身边，我就放心了。”
程尹说着，从衣兜里面拿出一个玉佩来，交给她，说道：“这是流苏让我交给你的。”
“这不是她娘给她的吗？”程荑惊讶道。流苏是她从小的玩伴，他们家与王家交情深，二哥跟王家长子王准又是同窗好友，王家家教严，流苏总是跑到将军府来跟她玩。“柏仁哥哥怎么了？”
“新皇登基，柏仁必须死，王家获罪···九族。”
“那流苏怎么办？”诛九族这种罪，男子被杀，女子的下场只有沦落为妓。
“我已经暗中安排人护送流苏出京城了，给她换了身份。”
“那···你不能救救柏仁哥哥吗？”
一众人站在长安宫外迎接皇后，程荑站在人群中间，毫不起眼。看着自己的父兄就站在皇上的身边，在大家眼中她就是皇上的新宠，新帝登基的第二天就册封她贵人，接着给父亲和两位兄长都加官进爵，程家在这京城中一时风头无几，也成为众矢之的。
“皇后娘娘千岁！”
皇后从马车上下来，身上还披着北方特产的貂绒披风，她看见站在长安宫台阶上迎接她的丈夫，先是莞尔一笑，然后等着皇子和其他两位夫人下车，才领着人一起走上去。
“皇上，我把俶儿和夫人们都安全带来了。”
皇上握住她的手，又替她整理了一下耳边的鬓发，温柔的说道：“辛苦了。”
皇后赵簌簌确实是辛苦了。
三年前，还是燕王的李顾挥师南下，这一仗一打就是三年，这期间，王妃留守燕北，为前线提供物资，保证后方正常运转，以及整个王府的事务都是她一人负责，其间燕北城池遭到一次鞑靼部的攻击，对于李顾来说，后方不保，问题非常严重。正在李顾恼火时，赵簌簌擅自带领着燕北的军民一起展开保卫战，顽强抵抗了三月之久，久攻不下，鞑靼部只好撤走。
程荑听说这些事情的时候，脑海里面出现的王妃形象都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不曾想今日得见，眼前的女人看上去很娇小温婉。噢！她差点忘了，赵簌簌本来就是江南女子，她本是出生在京师的侯门千金，嫁给燕王之后才去的燕北。
程荑不禁唏嘘，也难怪赵簌簌人还没到京师，就被封为皇后了，除了她也没有第二个人选。
“儿子参见爹爹！”皇子李俶走上前来行李。
“俶儿长高了不少。”说着，李顾拍拍儿子的肩膀，又招呼两位夫人赶紧起来，完成了一系列的仪式，长乐宫大殿里面的宴会才开始。
程荑没什么胃口，看似端坐在一边认真的看歌舞，思绪不知道飘到那里去，眼神晃过看见坐在大殿主位的皇上和皇后，赵簌簌伏在皇上耳边说了什么，接着李顾便露出温柔的笑容看着她，程荑不禁勾唇，这世间最美好的爱情就是这样了吧，年少夫妻，相知相爱，李顾看她的眼神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程荑想起她第一次见李顾的场景，似乎还能感觉得到那种湿润的血腥感。
李顾带着军队进入皇宫的那天，她像早有预感一般，早早收拾好行李准备下一步的计划，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要活下来。程荑打算买通城门守卫溜出去，照顾她的小宫女突然跑进来，惊呼道：“重楼殿走水了！”
重楼殿走水了，那个年轻气盛的少年天子败北之后，一把火烧了重楼殿，带着皇后刘氏一起葬身火海。整个皇宫上下，主子、奴才、侍卫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一般，变得混乱不堪，原本庄严的宫殿如闹市。
程荑心里有一种预感，自己走不了了，重楼殿倒塌下来的残垣好像也把她困住了。她丢掉收拾好的行李，走到自己所住的偏房院子里，抬头看去，远处重楼殿的火光烧红了那天的晚霞。小宫女跑出来，劝她赶紧跑，程荑讪笑，整个京师都变成了李顾的囊中之物，跑去哪？
一群士兵冲进这个小小的偏殿，为首的大喊道：“带走！”
她被关押起来，跟其他皇宫里的女眷们一起挤在一个潮湿狭窄的牢房里，从这些女眷的口中，程荑得知刚刚进京的李顾想要知道的是传国玉玺的下落。
传言在重楼殿的废墟里，只找到了刘皇后的尸体，并没有找到天子的尸体和玉玺。
“你就是程翰的女儿？”
原本窝在角落睡觉的程荑被推醒，她点点头。
“那你可以不用担心了，你爹早就做了燕贼的走狗，过两天，你们家就该加官进爵了！”
“我爹不是！”程荑突然仰起头，手里拽着垫在牢房里的干稻草，眼里含着泪水，倔强的看着眼前这些早就蓬头垢面的妃子。
“不是？你父兄跟燕贼里应外合打开城门，你还说不是？”
程荑正准备反驳什么，地牢里面突然走进来一队士兵，把她们都带走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几天，走出去的时候正在下雨，雨水很快就打湿了她们的衣裙，程荑小心的去看走在自己身边的士兵，雨水打在他坚硬的铠甲上，跳进她的眼睛。
重楼殿被毁，李顾进宫之后住在偏殿中。程荑走进去，看见重楼殿外跪着几个人，他们浑身是血，破败的样子跟重楼殿似乎相得益彰，他们年纪都跟自己父亲差不多，下雨加上他们的伤，程荑认真的一个个辨认，她担心其中一个会是自己的父亲。她不相信父亲会是反贼，程家对圣上一向忠心耿耿，三年前燕王起兵，爹和大哥连夜离开家，就再也没回来过，一直在前线，程家怎么可能是反贼呢。
“诸位，想清楚了没？”台阶上突然出现一个人，他站在屋檐下，身上还穿着戎装，看来他对这个皇宫还不信任，这人就是燕王李顾。
“你要杀便杀罢，老臣对得起大魏，对得起太祖！而你，你敢下去见太祖吗？”
“燕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等今日便要青史留名！”
跪在雨中的几位老臣子纷纷发出大笑，大雨仿佛是来与他们助威的。
“那便如你们所愿。”李顾低着头，看不出情绪，他话音未落，站在雨中的士兵手起刀落，那几人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这一行深宫妇人何时见过如此场景，一声惊叫，有人已经被吓昏过去了。程荑蒙上眼睛，只从缝隙中看见鲜血混合着雨水蔓延开来。
“殿下，人已经带到了。”
“带她们进屋吧。”
程荑还处在惊恐之中，转眼间已经站在偏殿的屋子里，偏殿里面点着灯，烧着木炭，柔软的地毯慢慢被她衣裙上流下来的雨水打湿，一群女人歪歪扭扭地跪在那里，抽泣声不绝于耳。
“燕王殿下！我们姐妹进宫以来就没有见过皇上啊！不知道皇上去向啊！”其中一个心急的妃子已经伏在地上大哭起来。
“皇上已经驾崩！今日本王找你们来，是要送你们出宫去，另寻良缘。”李顾坐在桌案前，手上衔着笔，轻飘飘的一句话已是恩赐。
“谢殿下！谢殿下！”众人泪眼带笑，情绪大起大落。
一群女人慌乱之间，不知道是谁按着程荑的头，一起伏在地上谢恩，那人还拉着她的手，得到准许之后，她们重获生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喜笑颜开。程荑也笑了，她可以回家了，她要赶紧回去，她想知道父兄的情况如何？
“镇西将军之女，程荑是谁？”李顾把玩起毛笔来。
程荑定在原处，获释的妃子们纷纷向她投来惋惜的眼神，不舍的离开，一改狱中的刻薄，毕竟她们一起经历了生死。
“你就是程将军的女儿？”李顾的表情中透露着新奇，他知道程翰续弦的夫人生了一个女儿，只是在他印象里，好像还是一个小孩子。
“是。”程荑又重新跪在原处，听候发落。她心里面没有把握，父兄一直在前线作战，对于燕王来说是敌人，但若真如她们所说，大哥打开城门把他迎进城，对于燕王来说是功臣。
他不会杀我的，程荑想着，深呼吸。
“淮南，带程小姐下去吧，让人好好照顾。”半晌，李顾不咸不淡的说道。
淮南带着她，走出偏殿，为了将就这位小姐的脚步，淮南打着伞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边。
“大人，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淮南犹豫了，他看着眼前的女人，头发和衣服都被淋湿了，因为冷脸色惨白的样子，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可他是燕王府从小就培养的杀手，他只为燕王办事。
“这个给你！”程荑从自己的手腕上拔下一只玉镯子，塞进淮南手里。
“我求你给我爹带个信。”
那之后，程荑就生了一场大病，昏迷中她知道大哥来看过她一次，大哥还告诉她，爹很好，二哥居然还活着。程家满门都活着，那谁是反贼···
灯火辉煌的大殿上，李顾被这种热闹折磨得有点累，他侧目，看见坐在下面的程荑正发呆的盯着他，两人一个眼神交汇，把程荑吓了一跳，思绪才回到宴会上来。程荑轻咳了一声，随身照顾她的小宫女碧玉赶紧上前来，担心她再生病。
程荑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您可是累了？”碧玉看自家主子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
“就是觉得无聊。”
“那奴婢陪您出去走走？”
“可以吗？”程荑试探性的问道，她自小在家野惯了，进宫之后知道这不能做，那不能做，凡事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碧玉点点头，程荑才高兴的站起来，主仆两人从悄悄的溜出来。偷偷摸摸的身影落进李顾的眼底。相比于殿内的热闹，外面安静得很，她一下觉得清净了很多。
“小妹！”程尹在宴会上，一直在观察自己妹妹的动向，看见她出来才赶紧溜出来。上次陛下批准一人来探望她的时候，父亲尚在病中，自己更是忙于朝中事务，只好让大哥前来。
程荑小心的观察周围有没有其他人，她知道现在程家在朝廷上的位置很尴尬，若是被有心之人看见，只怕要牵连父兄。
“您放心，我去望风！”碧玉拍拍胸脯，走到一边，同时也是为了不听他们兄妹说话。
“你在宫中怎么样？”
“好得很！原本担心爹的身体，今天见他好好的站在皇上身边，我就放心了。”
程尹说着，从衣兜里面拿出一个玉佩来，交给她，说道：“这是流苏让我交给你的。”
“这不是她娘给她的吗？”程荑惊讶道。流苏是她从小的玩伴，他们家与王家交情深，二哥跟王家长子王准又是同窗好友，王家家教严，流苏总是跑到将军府来跟她玩。“柏仁哥哥怎么了？”
“新皇登基，柏仁必须死，王家获罪···九族。”
“那流苏怎么办？”诛九族这种罪，男子被杀，女子的下场只有沦落为妓。
“我已经暗中安排人护送流苏出京城了，给她换了身份。”
“那···你不能救救柏仁哥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