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

    荷衣几人已经忙忙碌碌的收拾起来了,但若云贪睡,几人也没吵她,见桃衣急匆匆的走过来,荷衣放下手中的活计,拦了桃衣一道。“怎么了?”“逸王妃生产,消息已经传开了。”桃衣神色有些紧张,不时还向门口望一望。

    “还没生下来,也不至于着急报给公主听吧。”荷衣蹙眉,总觉得这消息里还有别的事。“是绾衣在衣卫渠道里报的消息,不然我也不至于知道这么快。”桃衣见荷衣蹙眉,自己的眉毛不由得也打了结。

    闻言,梅衣倒是震惊的转过头来,看荷衣桃衣的表情,走过来低声解释:“你们也知道,衣卫里有一支仲卫,都是拔尖的身手,但这份名单是瞒着的,除了我是明摆着的,其他人虽也在王爷周围,但不以衣卫的名头,能用衣卫的渠道突然递消息,都是急递,要紧的事。”“这绾衣......”桃衣的眉蹙的更紧了。

    “想必是王爷特意嘱咐,如今王爷人在外面公务,绾衣想必是没法子才选了衣卫的渠道好让王爷心里有个数。”荷衣拍了拍桃衣,算是安慰。“怕是不仅仅。”梅衣摇头,叹气,“衣卫能用的都是最好的,绾衣怕不是人已经见到王爷了。”“看来,不是王妃生产,应是生子了。”桃衣也摇头,“这消息传出来想来既有提醒之意,也有混淆之意。”

    清之宫——未央堂

    玉清正懒懒散散的靠在美人榻上看书,手边放着一盏茶。玉清伸手去端茶,茶盏在不知不觉间有些凉了,玉清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刚想叫琴衣换一杯,就见琴衣急匆匆的进来了。“正好你进来,茶凉了,去续一杯吧。”玉清拿着茶杯冲着琴衣的方向递了递,复而低头看书。

    琴衣接过茶盏,站定,低声且快速的说:“绾衣求见。”“绾衣?”玉清闻言,神情里有些惊讶的看着琴衣,琴衣认真的点头,于是玉清扬声喊了人进来,进来的人......是素绾。琴衣又看了玉清半晌,玉清惊讶了一秒又假装镇定的去看书,琴衣便默默退下去续茶。

    素绾已经报名说的如此明了,玉清虽然惊讶但也明白她的身份,镇定了一下便问:“是什么事能让你如此紧急的传消息进来?”“王妃昨夜闹起来的,刚刚离府时已确认王妃产下王府长公子。”绾衣知道玉清这话已有了不悦,跪在玉清面前,“王爷公务在外,这事又牵连皇室,只得选了这个法子。”

    “知道了,你下去吧。”玉清的手用力的捏着书脊,他是不悦,衣卫的渠道一传消息快得很,但绾衣如此做,衣卫上下都会知道这个消息,包括荷衣几人,是他设定衣卫时,留给最后危急不得已时的最后防线,保留主体,顾全大局。

    但是......玉清犹豫着看向素绾默默退下的身影,他知道她已尽了努力,这件事确实很要紧,关乎今日早朝的大事。“回去的时候小心,别在平妃面前露了端倪。”玉清还是没忍住,提醒了句。绾衣闻言,转身对着玉清深深一礼就离开了。其实不必他多言的,但这句提醒,终究也不至于寒了部下的心。

    “琴衣,去乾龙宫传消息,要快。”玉清看着与绾衣擦肩进来的琴衣,正色说道。“王爷今日要上朝吗?”琴衣赶快放下手里的东西,又歉意的笑,“每次面见皇上,皇上总要问一句的。”“去,而且是不得不去了。”玉清缓缓合上手里的书,珍而重之的放到一旁,闭上眼,深深地叹了口气。

    乾龙宫

    众大臣站在宫外等候皇上,玉堂本站在那,忽然感觉有个人走到身边,玉堂抬眼一看,竟是有日子没见的玉清。“清哥,你回来了?”玉堂的声音又惊又喜,兴奋地拉住玉清的袖子,“你定是忙着述职还没来得及回府吧,本王有个了侄儿!你的长子!”

    玉堂的声音因兴奋而扬起,随着他的话,周围的大臣纷纷道喜。玉清在贺喜声的包围中仔细的看了看他们的表情,满面喜色,倒并不意外,算计着是整个京城都传遍了。玉清谦虚的回应着,暗自松了口气,不禁感叹自己的先见,包括素绾的急中生智,给自己和玉凝都留了准备时间,足够缓冲这个消息带来的冲击。

    “众臣觐见~”米英的声音远远传来,大臣们缓缓随着人流进殿,共同对着玉凝行礼过后,有条不紊的进行奏报。玉清静静地看着玉凝,玉凝听着大臣的奏报,感受到玉清的目光,两人的目光快速的在空气中交汇,短暂停留又很快分开。只一眼,玉清便撇开目光,低头习惯性的在朝堂发呆。

    “臣有本启奏。”礼部尚书站了出来。玉凝抬抬手示意他继续,礼部尚书便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国本之事尤为重要......”后面的都不必听了,只“国本”二字就足以表达来意,玉清抬起头,目光再一次与玉凝交汇:开始了。

    “如今皇上新婚不久,诸卿可是对皇后不满?”张林等礼部尚书发表完他的长篇大论,人都没站出来,只是浅浅偏头向后瞥,刚刚还对自己激昂的表达非常满意的礼部尚书在看到张林的眼神之后,悻悻的收敛。

    玉清挑了挑眉,张林这一番话虽冠冕堂皇,但玉清意外的感受到张林话语中的维护之意。有了这礼部尚书一个出头鸟,其他人也不敢再出声了。玉凝很满意,还不用开口,就已经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于是,玉凝也开口说:“逸王今晨刚刚回京,便赶上长子出世的好消息,也算一场幸事。”玉清有些意外玉凝会主动提起,但还是依规矩站出来回话:“多谢皇兄,臣弟斗胆,请皇兄赐名。”“这样的好事还是留给你吧,朕就不抢了你当父亲的乐趣了。”玉凝脸上带了些笑意,在朝堂上难得的温情。这话虽突然,但玉凝的暗示想必这帮子老油条也听得懂。

    众臣见此心里不免有了计较,皇上在朝堂之上表现出这副模样,无非是表明了他的态度。玉凝和玉清默契的终止了这一话题,米英看着俩人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顺理成章的开口:“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眼见着众臣如潮水般退去,玉清只站着,静默的看着,面无表情。“清儿,朕如今怎能跟帆儿说选妃啊。”“我知道。”玉清没有去看特意走下御座过来的玉凝,只是眺望着逐渐远去的人,“虽然现在说这些太远,但皇兄若是肯,臣弟必允。”玉凝刚刚忧虑的表情僵在脸上,愣了一秒,去看玉清,依旧是面无表情,但似乎又是坚定的。

    御花园

    玉清离开了乾龙宫,特意没换了朝服就去找豫帆,豫帆正带着半岁的月音玩。“你可是许久未见了。”豫帆见玉清走到身侧,眼神调笑。玉清住在宫里的事,旁人不知道,她身为中宫,只是搭个伴做戏而已。“是许久了。”玉清在宫里,即便是处理公务也是避了耳目送到乾龙宫去。

    玉清蹲下身,突然笑的跟朵花似的勾引小可爱月音:“琼音~来~”“音儿还不知道父皇给了封号,是不是啊~”豫帆瞧着玉清的样子只觉好笑,虽是满面笑容的对着月音,但闻言的玉清也明白了,瞪了豫帆一眼,转头又是对着月音开放的花。

    月音听着母亲熟悉的声本就摇摇晃晃的向着玉清的方向挪了几步,玉清估算了下距离,悄悄地挪了挪,一下子就抱着月音一个满怀。“清儿,瞧你。”豫帆眼睁睁看着玉清的朝服在地上摩擦,敛了一捧尘土,又看了看他抱到月音那一副万事足的模样,无奈的摇头。

    “自己也有了孩子,怎的不去抱一抱?”豫帆看着玉清的样子有些受不了,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说,“暖春,以本宫的名义给逸王妃送些补品。”“何必劳烦暖春,我带回去便是。”玉清抱起月音,伸出空的手拦了下暖春,但暖春见豫帆摇头,便还是依言去准备。

    “叫暖春亲自去自然是有我的用意。”豫帆伸手接过月音,向前慢慢走着,“皇上既提了赐名,便想想吧。”玉清沉默的走着,又看着月音天真无邪的明媚笑颜,复而又撇开了目光。

    走到凉亭,豫帆大概是有些累了,便走了进去。玉清看身后宫人都避的远了些,便接过来月音抱在怀里,又对着宫人仔细看了看,只颠了颠怀里的月音逗她笑。远远听到暖春的声音,隐约是训斥,玉清看过去,见暖春手里端了茶盘便心下了然。

    暖春匆匆端了茶盘过来,玉清见她脸上还有怒容,开口道:“暖春姑姑好大的官威啊,竟不给口茶喝。”暖春端着茶壶倒茶的手忍不住一顿,人也有了笑意:“岂敢岂敢,王爷用茶。”

    “本宫以为你沉默良久,结果只是无聊吗?”豫帆也端起茶杯,忍俊不禁,“赐的名字可想好了?”“这一辈的孩子男从越女从月......便就是越尘吧。”玉清将月音搂的紧了些,空出手去端了茶杯喝了一口。暖春见状以为玉清觉得不便,伸手要接月音,但玉清躲了暖春的手,反倒把喝空了的茶杯递到暖春手里。

    “越尘?”豫帆捧着茶杯,嘴角的笑意愈发深了,“越字一直都是好意头,这尘字,便压一压凌家趾高气昂的锐气。越尘......真是个好名字。”

    相府

    若云总算是睡饱了起身,正梳妆,见莲衣脚步匆匆的进来,有些意外:“今日可是有些......”若云话还没说完,莲衣便递上一卷纸,凑近若云低声说:“姑娘说是着急递出来的,今日皇上没有留相爷议事。”若云接过纸展开,美璃字迹与玉清几乎分不出区别,娟秀细致,今日的笔法略有凌乱,想来是着急的。

    “拿去烧掉。”若云快速的扫了一遍,便递给莲衣。莲衣接过刚想一探究竟,听到前院逐渐热闹起来的脚步声,被迫将纸团在手心塞进袖子里。若云看着莲衣的动作,又抬眼看了看正门的方向,提高了些声音:“莲儿,下去把灵犀抱来。”莲衣答应一声,动身离开,与还穿着朝服进门的张林擦肩而过。

    张林自然是听到了的,对着还坐着梳妆的若云说:“夫人这是刚起啊。”若云对着铜镜里的自己仔细的看了看,又试探着用手摸了摸荷衣刚梳好的发髻,确认完好才起身走向张林:“近日贪睡,相爷上朝回来不过是刚睡好的时辰。”

    这话带着撒娇的意味,若云撇撇嘴,伸手去摘张林脖子上的珠串,张林便往前凑了些,方便若云行动。“夫人劳累,自然需要好睡。”张林自从知道了若云有孕,人也变得好说话得很,若云的情绪起伏大,他也总是顺着的。

    莲衣将灵犀抱来,如今的猫儿活泼,已长大了些,若云抱着能抱个满怀。张林换了身常服又出来,就见若云轻柔的顺着怀里灵犀的猫,眼神温柔的能掐出水来。一时兴起,张林也伸手摸了摸灵犀。

    若云看着张林伸手来摸猫,视线顺着张林手挪回的动作,撞进张林含笑的眼中。若云是惊讶的,毕竟除了第一日将灵犀带回来的时候抱过它,张林便再也没碰过猫,大概带它回来也不过是因为若云提起而已。张林看着若云呆呆的眼神,笑容更深了些,忍不住伸手蹭了蹭若云的脸颊,谁不喜欢猫儿呢,或是像猫一样可爱的若云。

    “既然夫人刚起,想来还不知如今得了个侄儿。”张林笑的分外和蔼可亲,手上又蹭了蹭若云的脸颊。若云怕痒,抱着灵犀缩了缩才突然反应过来,惊喜的看着张林:“侄儿?!可是清儿的长子?!”

    “是,逸王长子。”张林侧了侧身,莲衣便心领神会的上前将灵犀抱走,“但如今你身子还不稳,逸王府便缓些时日再去吧,叫个人去道喜便是。”“我自是知道相爷的意思,等我那侄儿大些,孩子看着也可爱些。”若云顺从的应了话,站起伸臂甩了甩袖子。

    “夫人的意思,可是觉得长公主刚出生的样子不够可爱?”张林的话语间难掩笑意,惹得若云顾不上仪态,嗔怒着挥手去打。张林也不躲,若云的手劲也不小,便也受着,对此倒是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

    “公主。”荷衣一副不想打扰但是被逼无奈的模样,打断了这场若云挥舞着小拳拳“暴揍”张林的大戏。若云悻悻的收回自己的手,人也从张林的身上下来,端稳自己的仪态走到荷衣面前。

    “梨衣拟的单子都已备好,虽然相爷所言有理,但这礼是要送一趟的。”荷衣忍着笑扶着若云到茶案旁坐下,手里拿着的礼单也递到了若云面前,“公主可有了人选?”“小梨儿如今做事也有几分妥帖样了。”若云笑眯眯的看着礼单,“这笔字也工整许多了哦。”“公主赞许,荷衣一定转达。”荷衣也笑眯眯的。“嗯,不错,就这样办吧。”若云把礼单递回荷衣手里,抬眼直勾勾的看着她,“你亲自去送。”荷衣的眼神对上若云的眼神,轻笑着点了点头,然后默默退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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