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姬办事伶俐,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席面,但看着菜样又是清淡营养的,显然用了心。玉清见到这桌席面只是眉毛挑了挑,神色如常的扶着若云缓缓落了座。“妹妹,辛苦了,也便坐罢。”若云瞧着蝶姬的目光都柔和了不少。是啊,操持一桌席面并不难,但这席面本是个借口避开姐弟二人的谈话,如此可见细致妥帖。

    蝶姬也不再客气,坐到了若云身侧,率先盛了碗鲈鱼羹端到若云面前:“夫人尝尝这鲈鱼羹可合胃口?”“不错。”若云捧着碗吃了不少,可见是好吃的。玉清瞧若云端着碗不肯放的样子,笑着给若云夹了点青菜:“长姐。”

    “那位姑娘也过来坐吧,席面大,一块吃多热闹。”蝶姬扬手招呼亭外的美璃,玉清闻声便抬首,见美璃只是答应了声就过来坐下,笑骂:“你这没规矩的。” “你还好意思说美璃!”若云抬手就打玉清,大概是觉得玉清的话略有些重,算是“报仇”,也算是解围。

    玉清乖乖受了,见若云好似看不出,也便没再多言。美璃一向是个守规矩的,若是这样的大小宴饮,是必然会斟酌再三才会做出反应的,这样随性很少见,想来很熟悉的人,那么......美璃必然与蝶姬熟识。

    玉清在忙着思考,吃的有点食不知味,目光低垂。蝶姬注意到了,关切的开口:“可是太清淡,不合王爷的胃口?”“很好吃,只是刚刚吃多了橘子,不太饿。”玉清仍旧没抬头,只伸筷又夹了两口。“做得很好,不必管他。”若云见玉清的样子虽有些反常,但当着蝶姬的面也不大好问出口,也就简单安慰蝶姬两句罢了。

    “还没来得及问你,花园里景致如何?”玉清决定再试探一番,状若随意的与美璃聊天。“旁的都是些寻常的花草,养的精细娇嫩。只是那一片青竹,养的郁郁葱葱,随风作响,定是用了心的。”“果然是美璃深得我心。”若云听了还是很高兴的,美璃向来是说话甜在人心坎上的。

    “长姐也没养些果树,到了季节总能有些收获的。”玉清如数家珍般,“桃花羹,梨花白......到了夏日里还能收些果子吃,做成糕点也是不错的。”“谁都像你一般,摘遍满宫梨花,当年太后娘娘想赏个花都难。”美璃伸手盛了一碗鲈鱼羹递给玉清,“这样的席面竟还堵不上你的嘴。”若云想到当年的事也在笑,玉清接过羹闷闷的吃上几口,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几人气氛融洽,蝶姬倒显得格格不入些,但她一直默默地不说一句话,甚至也不再伺候若云用膳,毕竟玉清已经足够妥帖,再加一个她倒显得多余了。蝶姬瞧了瞧站在亭外侍立的桃衣和荷衣,以往她陪伴在侧时都要站在若云身旁的人,如今站的虽笔直,但神色总是松散的,显然没过多关注亭中。

    蝶姬的目光并没有在荷衣几人身上过多停留,免得察觉,忽而又去看美璃。美璃虽是应了她的话坐下来,但坐下后满眼都是玉清,话里话外带着埋怨,也多是娇嗔,今而盯着玉清吃了好些东西才作罢,想来......是极在意他的,连吃饭多少都要惦记着。

    心中有爱慕之人是极甜蜜的,但她所爱慕之人......逸王殿下,如今府中已有二位王妃,一个,当朝太傅嫡孙女,一个,当朝皇后独妹,平分秋色,可还有她的地方啊。蝶姬越深想,眼中的愁绪便多几分,玉清甫一抬头,便瞧见了蝶姬满眼的愁绪,对着美璃。

    玉清不由得也蹙了蹙眉,这一蹙眉,美璃就发觉了异样。“怎么了?”美璃的手扶着玉清的手臂,“忽然蹙起眉来。”“今儿个你没大没小就算了,怎的流云也这般。”玉清被美璃这一问,才察觉自己的失态,抬眼看流云匆匆走到内院,随口敷衍道。

    “你今儿个忒讲规矩了,流云进内院,想必是有急事的。”若云已是有些恼了,拧着玉清的袖子皱眉。玉清笑嘻嘻的起身,嘴里连连告着罪,但看向若云的眼神沉静无波。若云本有些恼的表情愣在当场,随即反应过来,挥手推了推玉清:“聒噪的很,你可快去吧。”

    “皇上传话,宣您即刻入宫。”玉清走到亭外,流云才低声道。“可有旨意?”玉清挑了挑眉,下意识去看坐在亭子里的若云。若云不明所以,扬着下巴瞪大了眼睛。玉清忍俊不禁,轻轻摇了摇头,若云才安心的捧起茶杯。

    “只是传话,没有旨意。”流云依言答话。“你去备马,我跟长姐说一下,即刻就走。”玉清吩咐完就回了亭子,并没有坐,只是伸手作势去牵美璃的手。美璃意外的看着他,不明所以的眨巴着眼睛,玉清没看她,只是摊平了手掌,眼睛看着若云说:“皇上宣召,要我入宫,不能耽搁太久。”

    美璃闻言也明白玉清是要走,伸手牵着玉清也起身了,玉清握住美璃的手捏了捏,但眼睛一直定定的看着若云。“长姐你如今月份已大了,许多事都要心平气和些,小心肚子里的孩子,若有事我一定告诉你。”若云看着玉清的眼睛,又见他捏了捏美璃的手,心下也明白了几分,便也说:“知道了,皇上传召,你便去吧。”

    得了若云的话,玉清知道若云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拉着美璃匆匆离开。蝶姬自从玉清伸手去牵美璃,那眼神便错不开两人的手,挣扎,纠结,惊讶......她真的看不明白了。若云不着痕迹的瞥了蝶姬一眼,才说:“荷衣,回房。”一语惊醒蝶姬,人也随之起身,与荷衣一同扶着若云回屋歇息。

    马车上

    “一会我去晋见,你便回清之宫。”玉清正闭目养神,忽然开口说。“可是猜到了皇上要说什么?”美璃缓缓地靠在玉清肩上,手握着他的手。“越尘要满月了,大概皇兄是想在宫里操办一场。”玉清的手握紧了美璃的手,“不管在哪办,总是要劳烦一场的,你留在宫里躲个清闲便是。”

    美璃闻言倒是一惊,坐直了身子去看仍淡定的养神的玉清:“这不合规制啊。”“规制?皇兄有几样是守着那规制的,总归他是皇帝,执拗起来那些大臣又能如何,毕竟还是些无伤大雅的事。”玉清拽了拽美璃,美璃便又靠回玉清身上,“瞧着朝堂上的风声吧,没准过两天还会有人参我一本,恃宠生骄。”“你净说笑。”美璃拍了下玉清,玉清只是含笑不做他言。

    乾龙宫

    “臣弟......”玉清行至堂中,正俯身行礼。玉凝疾步走来一把抓住玉清的手臂,打断了玉清的行礼:“朕知道你一直想去军营,朕准你去。”玉清抬起头,眼中的惊诧丝毫不加掩饰。玉清自从方疏天死后,一直都想去军营,算顶替他的身份也好,将这身份继续经营下去,但玉凝一直压着,这事本就不能拿到台面上说,玉凝不给他一个理由走,他自然也走不了,只能是与玉炀联系着,帮忙处理事务,若是有事偶尔去待几天,也没多长时间,毕竟路上已耽误的够久了。

    “皇兄是不是有条件?”玉清从刚刚的惊诧中回过神,语气平静无波。“张林去了边境,这事想来你也知道,朕也知道,伙着你瞒着若云,但这事要瞒不住了。”玉凝手上愈发用力,神色忧虑,“以若云的心性若是知道,怕是会有大事,此时你去边境掌军,才能稳得住。”

    “我掌军定是不如哥哥的,也就是能顶着身份凭个信服罢了。”玉清也握紧了拳头,玉凝说的没错,若是长姐知道了张林在边境的所作所为,一定是要和离的。“此时能使边军稳住,已是难得。”玉凝见玉清并没拒绝,下定主意,“越尘满月宴后,你就去吧。”“皇兄有旨,臣弟自当遵从。”玉清缓缓俯下身去,“只是宫里,王府,要托皇兄照拂了。”

    “这是当然。”玉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玉清的要求自然答应的也爽快,何况本就是应该的。玉清便没再多言,转身就准备离开。“满月宴,你就别操心了,由得你皇嫂去办就是。”玉凝的声音带着笑意,从玉清身后传来。玉清淡淡的答应一声,已经预料的事,还有什么答应不来的。

    是夜

    “可知相爷的行踪?”若云倚在那慢条斯理的翻着书,突然开口。“相爷最近不在京城,其余的不太清楚。”荷衣被问得一愣,但若云既开口,她便也答了。“可有人去查他的行踪?”若云抬眼看着荷衣,“啪”把书一合。“衣卫一般不跟踪追查,但......”荷衣有点犹豫,以前若云向来是不过问的,这些事大多是玉清在管理。

    “有办法,对吗?”若云看荷衣在犹豫她也能猜到一二。“流云那边应该有消息,但今儿个王爷刚说了不让公主操心......”荷衣一副苦瓜脸的样子,两个人都是主子,她是哪个也不能得罪啊。“皇上应该是会派人跟着的。”若云抓住荷衣的手,“去查,我明天要知道他具体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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