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刚一起身,湘瑶随着也起了身,只是玉清往后殿去,湘瑶往若云这来。玉清没有注意,但在湘瑶眼里颇有些故意的味道。湘瑶的身子轻微的晃了晃,摇摇欲坠的被知音扶住。“小姐,坐下歇歇吧,您已吃醉了。”知音担忧湘瑶就这样子出去怕是会出什么事,想劝也劝不住。

    湘瑶只是摇摇头,执意走到若云身边,扬起笑容:“公主,臣妾敬您。”若云意外的看着仰头一饮而下的湘瑶,两人交情不深,她倒是没想到湘瑶会前来敬酒,但是人已经在了,便也礼貌的起身应酬。若云端了酒盏,满杯饮下,只是酒盏里装的是橘皮茶,简单应付罢了。

    若云特意挪出来站的,回身将酒盏放下,端起一碟子糕饼:“弟妹吃点东西吧,瞧着醉意浓了,明日晨起免得头痛。”湘瑶微微笑着谢过,却没有拿,只是顺着若云的手将碟子推了推。若云被拒绝,也没在意,只是将碟子放下,站了一会觉得腰痛扶着腰侧了身子,准备坐下。

    只是地上还湿着,若云只顾着腰没在意轻重,一不注意就歪着往下滑。一时间慌乱不已,随手不知拽了谁就用上了劲。若云拽的就是湘瑶的袖子,湘瑶一下子也被吓着了,慌慌张张的一抬手,若云没了吃劲的力道,就这么侧着摔倒了。应急之中赶过来的人都来不及,何况湘瑶是离得最近的。

    玉清和玉凝出来的时候便是看见了这一幕,所有人大乱,湘瑶抬着手,若云跌在地上。玉清吓得大脑一片空白,来不及思考便冲过去扶起若云,若云跌下大概是动了胎气,痛的脸色苍白满头冷汗。玉清的手轻轻抖着按上若云的腕脉,不出所料,动了胎气,怕是有危险。

    玉清按在若云腕脉上的手诊着脉还在抖,回头去找人便只能看见直挺挺捂着嘴站着的湘瑶,不由得恨恨的看了她一眼。“去请萧哲,备产房,传稳婆,快去!!!”玉清顾不上周围还有谁了,无措的喊着,心中一团乱麻,后怕不已。

    等玉清缓过精神,若云已被挪进了后殿,在内室搭了简易的产房,若云就在里面。“怎么样?”玉清抓着荷衣的手问。“主子进去陪陪公主吧,刚刚杏衣瞧过,摔得太重,怕是要折腾了。”荷衣语速极快,来不及等玉清的回话便匆匆离开。玉清闻言也顾不上许多了,冲进去,堪堪是摔在若云身前。

    若云刚刚经历过一阵阵痛,疼得满头冷汗,额发已经湿透了,不过刚刚缓和,就看见玉清冲进来。“你慢些。”若云疼得没了力气,说话都是气音,但还是努力抬了抬身子去看玉清是不是磕到了。“我没事,长姐。”玉清抓住若云的手,发现若云一手的冷汗,又慌慌张张的在身上摸帕子,拿出来轻轻的擦若云额上的汗。

    又是一阵阵痛,若云忍着疼不肯吭声,但下意识攥紧了玉清的手骗不了人,整个人痛的发抖,玉清无措的看着,若云攥着玉清的手无意识的捏的极用力,玉清疼得手下意识一缩,但若云捏的紧,玉清便又往前递了递手,方便若云用力。

    杏衣匆匆端来一碗催产药,便见到这场面:若云疼得咬破了唇,浑身冷汗;玉清跪在榻前不发一言,手掌被若云的手紧紧攥着,两人手相握的地方已经有了红意。杏衣吓得说不出话,愣愣的看着这一切。直到美璃跑进来看到玉清的手,惊叫出声,杏衣才恍若惊醒,开口劝阻:“主子,太医马上就来了,您出去等吧。”

    阵痛略过,若云的手劲也松了,听到杏衣的话,若云虽没了力气多言,但手上推了推玉清的手,玉清被美璃扶起身,轻轻点了头,一只手挡住一只手,就那么走出去了。美璃扶着玉清坐下,拿起玉清被若云攥的通红的手,心疼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无妨。”玉清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对着美璃轻轻挑了挑嘴角,安抚美璃,“刚刚说长姐今日恐怕是要折腾许久,夜已沉了,你早些回去休息。”

    “你在这里。”美璃摇摇头,不愿走。“现在是满月宴还没完,一会怕是所有的人都要过来看看的,你避着些比较好。”玉清起身,轻柔的环住美璃拍了拍,“我没事的,回去睡吧。”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美璃再不愿意也得一步三回头的走了。玉清一直淡淡的笑着目送美璃离开,直到美璃离开他的视野,玉清连笑容也没有了。玉清漠漠的看着人来人往,忽然听到门口有人说话,是流云和米英。

    “公主如何了?”

    “还没消息,如果有消息我第一时间去告诉你。”

    “皇后娘娘知道王爷必然在此守着,就不过来了,在寝殿等消息便罢,省的人多闹心。”

    “皇后娘娘思虑周全。”

    如此这般的对话流云挡回去不少,玉清也落得个清净,直至子时来了个流云拦不住的人,玉清才抬了头,是他和若云的母妃,敏太妃。玉清听到通报便起身,对着敏太妃的方向请安行礼:“母妃万安。”玉清本应行跪礼的,但自小随意惯了,对敏太妃行常礼是常有的事,所以玉清只是起身站着,微微俯身作揖。

    敏太妃疾步走到他身前,挥手就是一个巴掌,扇的玉清脸一偏。敏太妃是用了力气打的,登时玉清的脸就有了浅浅的巴掌印。玉清本可以躲开的,他是习武之人,即便敏太妃这一巴掌来得突然,他也可以躲开的,但他没有。

    玉清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连表情都没变,只是缓缓直起身子,看着敏太妃。敏太妃本来是气呼呼的过来的,如今看到儿子脸上的巴掌印突然觉出心疼来,但拉不下脸,只能板着脸问:“可知道为什么打你?”“母妃既打,必有缘故,清儿受着就是。”玉清淡淡的说,敛下眼不再看敏太妃的表情。

    听了玉清不咸不淡的话,敏太妃刚平息的怒火又要燃起来,身旁的笙竹看着不对劲,怕她再给玉清来一下,赶紧拉了拉敏太妃算是劝阻:“太妃。”敏太妃看向笙竹,笙竹轻微的摇摇头,又顺着敏太妃的背给她顺顺气。

    敏太妃被拦了一下,也没什么好气,说的话也硬邦邦的:“你在这待了大半宿,可还记得你的王妃,你的孩子?可有人管她们吗?”玉清闻言,才反应过来,抬眼极快的看了敏太妃一眼,他整个人满心都是长姐生产,哪里还顾得上,但看着敏太妃质问的神情,玉清自知有错,便没吭声。

    “云儿生产,娘知道你着急,不管她们今晚的安排也便罢了。可你怎么能在云儿摔倒之后去瞪湘瑶?嗯?”见玉清默不作声,敏太妃的声音也软了不少,但还是百思不得其解玉清的所作所为,“这样不会寒了湘瑶的心?不会冷了凌家的心?”

    玉清微微闭了闭眼,他知道母妃这一来就是兴师问罪的,他解释也无用,母妃已经认定了,这已经是他的罪过。玉清再次睁眼,眼底已是一片清明:“明日晨起我会去安抚瑶儿,儿臣家宅不宁,是儿臣的罪过。”

    玉清的态度良好,敏太妃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转头去看产房的方向,“云儿现在如何了?”玉清摇摇头,主动扶起敏太妃的手臂:“长姐摔倒,胎位不正本不宜生产,但胎气大动,不得已而为之的事,还得再等等。母妃身子不好,早些回去歇息,若有了消息,儿臣着人去叫您可好?”

    “月仙刚刚闹着要过来,你跟着母妃去看看。”敏太妃握住玉清的手,语气里并没有商量的意思。玉清担忧的往身后看,守在产房门口的桃衣郑重的点点头,玉清才略略放心,微微叹了口气,任由敏太妃拉着走。刚出了殿,就见一盏晃晃悠悠的灯在靠近,下一瞬一个软软的人儿就扑进了玉清怀里。

    玉清顺理成章的离开敏太妃的钳制,抱着月仙叹气:“刚刚怎么在祖母那边闹?”月仙糯叽叽的哼唧了几句玉清没听清,于是蹲下身去看月仙,瞧这小丫头迷迷糊糊像是闹觉,但是又腻腻歪歪的非得到玉清身边睡。玉清见此只好把明明已经九岁多的月仙抱起来,还是像抱个小宝宝一样。“既如此,你抱她进去睡吧,本宫回去等消息。”敏太妃一向是拿月仙这个小丫头没办法,就像当年拿若云没办法一样。玉清点点头,抱着月仙回去屋里,才算是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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