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中午的时间,室外阳光正好,晒在身上暖洋洋的。

    路昭冉却觉得浑身发冷一阵后怕,虽然她知道不会发生什么,却还是被老奶奶的那句话和最后那个眼神吓到了,她还记得两只浑浊的眼球死死盯着她,像是在盯一块肉。

    秉着尊老爱幼的原则,路昭冉觉得老人家一个人可怜,帮帮忙也很好,得知她并不是空巢老人却不停指挥免费的劳动力做事,路昭冉也不想抱有恶意地揣测她。

    儿子天天打麻将也不愿意做些家里的活,老人家也可怜,只是路昭冉可以提醒他们不要被诈骗,却不能帮她解决家中这本难念的经。

    路昭冉感觉自己忽然从一个人,变成了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一项可以被利用的资源,那男的都跟她爸老路年龄差不多大了。

    出门前被抓的触感仿佛还留在手腕上,她使劲搓了搓,将皮肤都给搓红了。

    想到刚刚经历的一切,路昭冉就有些泛恶心,身上还在发抖,她蹲在路边缓了好一会,岑浔已经收起了拍摄设备,慢慢地顺着她的背安慰。

    “谢谢。”路昭冉的声音从抱着的胳膊底下传来。

    “没事的,有我在。”岑浔回应,声音比平日里轻柔了许多。

    岑浔也被吓到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路昭冉去做这个志愿者活动的样子,居然这么危险,即使之前有她室友在,可两个瘦弱的年轻女孩到别人家里去,万一遇上坏人,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志愿者活动你以后都带上我吧,不要钱。”岑浔也跟着蹲下来,便顺她的背边说。

    “不用了,今天是这个志愿者活动的最后一天。”

    路昭冉露着一双圆圆的杏眼,像一只真的被他顺了毛的小动物,隔一会却又露出有点凶巴巴的眼神,别扭地想拉开距离,她瓮声瓮气地:“这么关心我干嘛,难道就因为...”

    想到什么,路昭冉忽然噤声。

    岑浔开怀大笑,接着她的话说道:“因为你喜欢过我?”

    他停顿几秒,随即承认:“对啊,不然呢,难道我们是朋友?”

    那天在坠星湖边和岑浔坦白后,路昭冉回去还在企鹅号上给岑浔发了一条信息“以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需要沟通的地方了,毕竟我们也不算朋友,互删吧。”

    随后路昭冉便将岑浔从列表中删除了,她没想到有今天,不然怎么也不会给自己挖这个坑。

    她回嘴:“喜欢你的人那么多,你都去关心一下?”

    岑浔一挑眉,故作惊讶地说:“谁喜欢我了?”

    “播音系的系花追你那么久,校园墙上天天有人向你表白,还不够多?”

    闻言,岑浔的表情更欠揍了,“原来你知道得那么清楚。”

    路昭冉干脆捂住耳朵不想听他说话,岑浔这时又轻轻说了一句:“我哪有那么爱心泛滥。”

    “什么?”路昭冉没听清。

    “没什么。”岑浔不打算再重复一遍。

    见路昭冉脸色好多了,岑浔站起身来朝她伸出手,想拉她起来。

    路昭冉撇过头不想接受他的好意,试图自己站起来,却因为蹲得太久,猛地站起身来,脑袋里一阵雪花飘过,胸腔像被人重重捏了一下,顿时心悸乏力,踉跄两步向马路上跌去。

    马路上有车疾驶而过,岑浔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的身体扶稳,轻声询问:“还好吗?”

    路昭冉缓了缓,才想起来自己早上出门急,早餐都没吃,她咽了口唾沫,“没事,有点低血糖。”

    眼前的一片黑逐渐清明,感官慢慢恢复,路昭冉发现自己正软绵绵的靠在岑浔的怀里,他的手还箍在自己腰上。

    岑浔肩宽窄腰,从远处看他几乎将路昭冉整个人笼住。

    路昭冉的脸颊贴着岑浔的锁骨下方,她被这强烈的荷尔蒙气息激得瞬间炸毛,“你在干什么?”

    说罢推他一掌,然而她还没恢复力气,这一下并没有推动,岑浔很无辜:“我不扶着你,你就摔了。”

    路昭冉知道是自己反应过激了,苍白的脸上写满尴尬,耳后根浮出红晕,岑浔瞥一眼她毫无血色的嘴唇,说:“先去吃饭。”

    虽然胃里空空如也,路昭冉却没有丝毫食欲,岑浔扶着她到最近的便利店坐下,买了一包糖果和一瓶葡萄汁盯着她吃。

    吃下两颗糖果,心悸的感觉好了许多,岑浔提议道:“能请假吗?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闻言路昭冉用古怪的眼神瞥他一眼,说:“我没那么严重。”

    岑浔:“等你严重起来还来得及后悔?”

    路昭冉表情更古怪的,欲言又止才开口:“你放弃吧,我不会让你白嫖一半兼职费的。”

    岑浔还以为她在顾虑些什么,原来是在心疼那半天的兼职费,生怕他占了便宜。

    关切的神情在岑浔脸上凝固,慢慢转化成满头黑线,很适合拍下来配上他常发的六点省略号——活生生的“无语”表情包,如果真的有这个表情包,大概是岑浔使用率第一的表情包。

    路昭冉很想这么干,但是她不敢。

    毕竟是最后一天当反诈志愿者,路昭冉还是希望站好最后一班岗,她一直以来身体健康,低血糖并不严重,补充过能量就无大碍。

    下午的走访活动,路昭冉没有再录制素材,中午给岑浔培训了一通,科普反诈知识的任务就交给了他,路昭冉轻松许多。

    岑浔态度倒是认真细致,再遇到的居民也都挺正常,反诈宣传进行得很顺利。

    回到街道办事处时,负责与南大青年志愿者协会沟通的陈姐还给路昭冉准备了小惊喜。

    大半个学期,大部分的志愿者都是只来参加一两次,只有路昭冉是全勤,甚至还拍了短视频来宣传,效果颇好,也因为这个,他们街道办事处受到了上面领导的好几次表扬,说反诈宣传活动做得好。

    陈姐知道这是她志愿者活动的最后一天,看着路昭冉也有些不舍,拿出小蛋糕点上了蜡烛让路昭冉吹灭,还送出了一束小小的花。

    路昭冉十分感动,同时还不忘眼神示意岑浔赶紧都拍下来,还好她本来就打算拍一条结束vlog,提前拿出了拍摄设备。

    踏出办事处的门口,路昭冉开开心心地打开手机,打算发一条说说。

    翻开相册才反应过来,她和陈姐的合照,是岑浔拍的,不在她手机里。

    “诶,同学,你能把照片发给我吗?”

    这声故作生疏又别扭的“同学”把岑浔逗笑了,他将照片通过小号发过去,路昭冉还在一边叮嘱:“记得点原图噢。”

    路昭冉将原图保存,点开修图软件,她皮肤好五官端正,但镜头难免会放大瑕疵,她将脸型拉一拉参数,黑眼圈抹掉顺便缩了下小头,30秒搞定,剩下两分钟时间都在给陈姐修图。

    她低头慢悠悠地走着,到公交车站时她已经心满意足地发送了说说,这才发现岑浔还在她身后跟着。

    路昭冉反应过来,问他:“你回学校吗?”

    岑浔回道:“学长在宠物店洗澡剪毛,我去接他,然后回奶奶家,你要去看学长吗?”

    本来只是礼貌地问问,问完后就各走各的,但他这样一问,路昭冉犹豫起来,她还是挺想去看学长的。

    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诱惑,“那我去看看?”

    跟着岑浔到了宠物店,在前台一问,得知何学长正在修毛,路昭冉和岑浔往里间走去,果然看见何学长正站在台子上。

    见到他们俩的何学长有些激动,立马摇起尾巴想要扑过来迎接。

    宠物美容师安抚住学长,像哄孩子一般说道:“看见爸爸妈妈来接你这么开心呀?还有一小会就可以回家咯。”

    路昭冉有些尴尬,但对方只是小声哄狗说的,也没有对她说,甚至岑浔似乎都没有听见,她要是反驳也有些奇怪,还得解释一长串。

    挣扎了会便放弃,反正还得一会,路昭冉退到一边假装有消息低头看手机,百无聊赖地刷着好友给她说说点赞的消息,忽然看见一个小女孩头像,是岑浔的小号,路昭冉这才反应过来,她忘记屏蔽岑浔了。

    脑子一转,她忽然想到一个更令她在意的点,她发的那张合照原图还存在岑浔手机里!

    如果是别人就罢了,但是岑浔看过原图又看她发了P后不一样的照片,她就是很在意。

    学长的修毛预计还得等一会,岑浔也走了出来,路昭冉抓住机会:“你能把我的照片从相册里删了吗?”

    岑浔虽然不懂她在意的点,却也能理解,配合地打开相册删除了,路昭冉还仔细地在最近删除里重新把自己的照片删掉了,又检查一遍,确定没有漏网之鱼才安心地放过他。

    在路昭冉看不见的一旁,岑浔打开与路昭冉的聊天框,将自己发给她的几张照片打开保存,她没说删了后不能重新下载,他也不算犯规吧。

    将照片保存下来后,岑浔顺手点击她的头像进入空间,看那条说说底下众人的评论与点赞,很明显她在生活中很受欢迎,人气极高。

    微信朋友圈的消息不共通,看不到非好友的评论点赞,她的朋友圈底下最多只有他一个孤零零的赞,而说说则不同,路昭冉似乎没有打开共同好友模式,说说的评论区全公开,岑浔像骤然闯入她生活圈的外来者,猛然一窥这花团锦簇的热闹。

    浏览片刻又忍不住点开照片观摩,这毕竟是他给她拍的照片第一次出现在她的动态里,岑浔完全没看出来这张照片与原图有什么区别,他只沉浸在一丝隐秘而不为人知的欢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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