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作为一个六界乃至六界之外强者的存在,却在此自欺欺人,躲到这种不堪入目的僻壤之地,可惜啊可惜……如今,不仅大仇不能得报,还要被迫窝在这种地方,过着见不得光的日子,你可真可悲啊……”

    这吐槽风格,说话语气,梦里梦气的水境,神如既往,竟没有一点进步。

    这剧本,莫非这个鬼东西是非上她的身才能发展下一步剧情?

    但步倾对这团黑物的洗脑原理一点也不认同,不只是说服不了她,甚至可谓是势同水火,每次还都想多问一句:你是不是有什么白月光流氓癖?

    这次步倾并没有抗拒,顺着它的意思哼唱:“黑夜你不懂白天的光,我也没有办法哪~”

    黑物围着步倾打量了两圈:“事到如今,你还不敢承认,你我本是同类?”

    “是啊,我不承认啊。”

    “和我合而为一,别说一个山外楼,六界尽是你我囊中之物,朋友。”黑物提高了声音,似乎发怒。

    步倾啧啧两句,无奈回:“我的妈呀,真的,你放过我吧,我现在除了种地,其他什么都不会,真真的帮不了你,你去找找其他朋友,宝子!”

    可黑物仍不想终止这个话题:“六界各是一族,若他们知道你我的存在,必诛。如今你我既为同族,当同心协力抗敌才是。”

    “那我今天也教你一句话。”步倾道。

    “什么话?”

    步倾轻笑道:“为难自己,不如怪罪别人。”

    “……”

    见黑物雾团玄色加深,步倾继续道:“你我既为同族,你是不是该保护好我?如今你不保护我倒算了,你还要吞了我?成何体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你……你……”

    黑物急促着飞了几个来回,怒上云头。

    看着这东西着急忙慌又拿她没办法,步倾嘴角一弯,邪魅一般笑道:“哦,不是,刚说错了一点,除了种地,我还会一件事情。”

    随着话音落下,脚下水境的波纹骤停,拧成一股厚积薄发之势向空中冲去。

    片刻功夫,水纹在空中开花般炸裂,接着水珠凝气,化为烟云,随即消失。

    水境,没了水。

    这梦境,崩塌了!

    黑物被这股力量刺激,开始四处逃窜:“你竟然能毁了我的煞梦!哈哈哈哈哈,一定是你!哈哈哈哈,我会一直等你的,步倾……”

    黑物离去,梦也终于结束。

    步倾似醒非醒地眨眨眼,提气长叹:“罢了罢了,明天还是出去走走吧。”

    ……

    白允做完早饭出来,看见步倾已经老老实实把菜园的菜浇完了水,不禁疑惑:“平时日上三竿都看不见你,今日做甚?想吃一口热乎的早饭?”

    步倾来回摩擦几下脚底的泥巴,回道:“先把我院子里的菜宝宝们伺候好,等依依起床,我就和她一起下趟山。”

    “下山?”白允问。

    步倾摆头故意道:“什么意思?啊?不是吧?!不是吧?!你要圈养金丝雀?你要玩强制爱啊!?”

    听着步倾无厘头莫名其妙的调侃,白允觉着没意思,闭了嘴继续吃饭。

    待白依依火急火燎赶过来,才知道这第一次下山的目的。

    买鸡。

    等了这么久,步倾是终于愿意下山去走走了,本以为她和会憋一个大招,到最后,要干的事竟然是这个。

    白依依不甘心:“姐姐,你要吃鸡,哥哥随时去山里抓,他一摆手指头的事儿,这么久了,咱们第一次下山,逛街买点衣服首饰,胭脂水粉,看看节目花灯,岂不是更好啊姐姐?~”

    “我一直这么好说话吗。”白允摇着扇子自言自语插话道。

    步倾拉起白依依笑笑:“行,都依你,那我们最后再买鸡,不然我这整日种的菜,我们三个吃不完也是浪费,喂几只家鸡,好养活。”

    说干就干,说走就走。

    这日出去,步倾才知道山外楼其实有条山洞直通山外,走一段距离就可以出去,并不需要像之前那样穿山过水。

    小景镇的条条道道,楼台瓦榭,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镇上的人口比以前多了许多。

    虽然许多人略带些疲惫的病态感,但看着并不苦恼,反而眼神含着笑意。

    就连白依依都看出了端倪,指着一个瘸着腿的人道:“步姐姐,这里好多路人都是病人,我能感应到好多人还病得不轻,但他们不该是满脸踌躇么?”

    停顿了片刻,步倾道:“可能,他们还有盼头。”

    “哦……”

    很快,步倾缓过神:“人多热闹也是好事,走吧,先去衣铺,再去买胭脂首饰,顺便逛逛。”

    因为来往的外地人多了,小景镇店铺也随着五花八门增加了不少,步倾二人逛了几个时辰,最后停在一处茶楼休息。

    茶楼里,人未到话已出。

    “你这种生意失败被债主威胁到家人的,我们就不清楚了,以往来我们小景镇投靠的都是些难民,重病,饥不裹腹的,你这种家道中落的,还真说不准。”

    “是啊是啊,南柳公子不一定会帮你吧?”

    “那也不一定!”

    “就是,南柳公子来了这么久,没听说拒绝过什么人。”

    ……

    走进茶楼,见一堆人围着一个茶桌,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什么事情,好似在给一个人出主意。

    步倾和白依依找个茶桌坐下,但都没忍住侧着耳朵偷听八卦。

    毕竟整日呆在山外楼,只有三个人,很少听到这种俗事风闻了。

    这时,店小二过来招待:“来了二位客官~想吃些什么?”

    步倾随口:“随便来点菊花茶,花生米,再凉拌个牛肉片。”

    “再加个鸡爪子!”白依依嚷嚷道。

    “好嘞,您二位稍等!”

    陡然,步倾勾勾手,示意店小二回来:“小二,他们说的什么南柳公子,是干什么的?”

    这话一出,店小二来了兴致,热情道:“您二位一看就是外地来的,不晓得我们小景镇的稀奇事儿,话说几个多月前,我们小景镇来了一个富家公子—南柳,不仅有钱,还通医术,专门给难民,重病的,生存不下去的百姓散财,不仅免费给他们看病,还白送银两,还没多久,周边就有好多穷苦人慕名而来,寻求帮助,大家都叫他南大善人。”

    步倾听得认真,不禁呵出了声:“遇到散财童子了,这莫不是什么万贯家财的主子,得了什么绝症,心无杂念了吧?”

    白依依亦是满脸疑惑:“真有这么好的人?”

    店小二继续道:“千真万确,还能有假?你看现在外面什么世道?啊?天灾人祸不断,百姓四处揭竿而起,战事频发,我们小景镇,好不容易遇到个大善人,能太平几日,我能说假话嘛!”

    天灾人祸?战事频发?

    她只是离开不到一年的时间,祈国竟然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的确有些意外。

    那祈迹?……

    还没往深处想,白依依突然白着眼插话:“你们那祈国太子呢,他不是很能耐,能打能骗,这时候厉害不起来了?”

    这时,身后一个饮茶的男子听到,也搭上话:“哎呀,甭提我们的太子殿下了!不仅无能,还是个大逆不道,不忠不孝之辈,如今家国蒙难,他却躲起来当鼠辈,在太子府过着锦衣玉食,奢靡腐朽的日子,浑浑噩噩,哪里还配做太子?!”

    接着,又有一些人跟着小声附和。

    “对啊!何止不配为太子,留着自己父亲一人孤军奋战,还不配为人子呢!”

    “我听说的也是,说为了一个女人,叛国,还刺杀了三四次当今陛下!那可是他亲爹啊!”

    “不仅如此,我记得,他还弑过一个兄弟,叫什么来着,忘了,怕威胁他的皇位!”

    “哎呀,原来还有这事儿啊,那我们祈国要是真亡了,也只能怪这心狠手辣,荼毒百姓的太子殿下了!”

    “看他早晚遭报应!”

    “等着吧!”

    ……

    虽然白依依对祈迹深恶痛绝,但此时茶楼里这些一字一句,无不令人瞠目结舌。

    步倾仔细听着他们的议论,提眉轻笑,敲一下桌子:“唉……这种事,我们平民老百姓可不敢发表什么意见,万一隔墙有耳,明天就没机会来这儿唠嗑了。”

    店小二和周围人群听出话中意思,纷纷向四周张望,立马安静,闭口不语。

    白依依接:“哎呀,饿死了!小二,上菜呗!谢谢哈!”

    店小二立刻上前应上,开始去端菜送茶。

    白依依趴在桌子上,把脸凑上步倾,偷摸讲道:“步姐姐,你莫不是在维护那个臭烂蛋吧?”

    “臭?烂蛋?哎呀,行了,你不会骂人就别勉强自己了吧。”步倾回她道。

    白依依哼了一声,道:“反正你不该维护他,败坏他的是他自己的子民,说明他活该!”

    步倾抓了一把花生米一颗颗塞在嘴里,边吃边嘟囔着:“我是恨他,但他也是好人,不冲突,人嘛,客观点,法治社会嘛。”

    “那是你人好!人善!”

    “还是你会说话,来,多吃点!”

    步倾夸了她两句,赶忙夹了两筷子牛肉给白依依。

    没到一盏茶的时间,茶楼里依旧谈笑风生,宛若无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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