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白。”步倾急促道。

    洛仓兰道:“有幸她早死了,说不好都已经轮回去了。”

    步倾紧揪着床单,眼中突有一种反骨之气,这是一种洛仓兰从未见过的眼神,她道:“她需要精气,那我就每天输给她,我已经错过了太多人了,这次,我不可能就这么认命。”

    洛仓兰觉着像是胡闹,急中有些结巴:“难不成你,你想让有幸一直当这么一个,一个,什么来着?哦,尸傀儡?”

    步倾二话不多说,便开始向有幸身上输送灵力。

    洛仓兰看着步倾痴狂的模样,六亲不认,这时候想必怎么说她都不会听了,于是先强制断了她的施法,后又她脑后轻轻敲打了两下,道:“你输灵力有什么用?维持她肉身的是人的精气,这是有凡人拿自己的命期换的,你哪里会这种东西?”

    步倾迷茫地停顿了一下,但只有那么一瞬,又道:“难不倒我的。”

    “无论你在琢磨什么歪主意,都先不要干。我非凡人,不能越界,不过我可以先去北海找颗定颜珠,保住她的尸身,后再慢慢想办法,可愿听否?”洛仓兰问。

    这时,步倾神情才有些放松:“好,那我们把有幸一起带回山外楼。”

    “那这个三大爷怎么办?”洛仓兰向屋外望去。

    步倾闻声朝着门口寻到司三爷的踪迹,才发现三爷此时已经躺在正堂的地上晕死了过去,司容正哭闹着叫喊着“父亲,父亲”。

    这事说到底是她和洛仓兰的不对。

    步倾向司三爷头上挥了几指灵力,三爷立刻目瞪大开醒了过来,来不及反应过来,他就迫不及待地翻过身,趴着要逃跑。

    忽然,方才的那道红光再次而下,又挡住了他的去路。

    步倾轻声道:“有幸是我的人,我便带走了。”

    眼看无路可逃,拽在手里的摇钱树也要飞走了,索性就拼一把了。

    司三爷把身子翻过来正面,依然躺在地上,尝试着用不服的口气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牛鬼蛇神,人可以带走,那你欠我们家司昊的一百两银子,得给我吧!”

    步倾这才想起自己扯的那段谎言,她平时不下山,所以从不花钱,那次下山还是白允勒紧裤腰带节省出来的,别说一百两银子了,她手头一个铜币都没有。

    既然想不到其他办法,步倾索性蹲下来,脸靠近司三爷,很正经地道:“不骗你了,钱我是真没有,这样吧,你扇我十个耳光,一耳光十两银子,这总可以吧。”

    司三爷:“???”

    洛仓兰:“!!!”

    步倾像是觉着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坚持道:“没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说话算数。”

    “你敢碰她,我就剁了你的手!”

    洛仓兰猛然觉悟,冲着司三爷恐吓道,生怕那司三爷真的就上手了。

    司三爷吃过苦头,哪里敢真的和这俩牛鬼蛇神较劲,只得憋着不甘客气地恭送他们。

    不过入云离开之际,还能微微听到司三爷骂骂咧咧的“奸雄盗妇”。

    刚回山外楼,步倾便马不停蹄地安顿有幸的事儿,白家兄妹自然是又惊讶又不安,但既然是步倾做的事,无论对错那都是应该做的。

    几日时间,洛仓兰跑去了北海,白允寻了一块寒冰把有幸安顿了下来,白依依也开始炼药,各司其职,搭配良好。

    咻——砰——

    天界这种地方,除了议事的归一殿偶尔能传出一些声响,各个宫殿皆是万年如一的安静,但总是这么规规矩矩,就算是神仙也有憋不住的时候,如此,“二话厅”便出现了。

    这厅子本身没有名字,只是天界一小圣池旁的一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歇脚厅子,但它是离归一殿最远的圣池,若有哪些仙友们想聊点私话,唠点八卦舆论,却是极其方便。

    久而久之,大家口中的“二话厅”也就成了茶余饭后的聚集地,慢慢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二话厅内,无级无公,不记不结。

    大概意思为:凡在二话厅内闲扯,没有等级之分,没有公事可谈,出厅则当无事发生,彼此不记仇也不结缘。

    今日的二话厅格外热闹,全因那冲破九重天的一道金光。

    凡人飞升为一道白光,而历劫归来的上仙一般都是一道银光,若不注意看,还真注意不到。

    但有两种情况却是金光,也意味着修为有登峰造极的大造化,一是神界上神的历劫,二是历劫次数特别多,实实在在磨砺出来的修为。

    不过二话厅中也传出过一些谣言,说是以前,有位邪神竟然离奇地飞升了仙界,当时金光如柱,捅破云霄,整个仙界摇晃了四天四夜才停下来,当时不少仙君们的宫殿都遭了殃,传说那是天界唯一的一次地震。

    这次金光突现,定是飞升了哪位奇奇怪怪的大人物,身上绝对背负着大把的谈资。

    金光破云之际,随即又在空中炸裂,瞬间闪瞎了众仙的眼,更奇怪的是,这金光并没有立即消失,而是足足在上空挂了四天四夜。

    同样是折腾天界四天四夜,这不免让众仙想到那个谣言是真是假。

    “听说了没,听说了没,咱们天界可是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一圆润微胖的女仙四处张望道。

    话落,十几个男女老少的仙友从周围聚拢过来。

    “还用听说?这不明摆着嘛!头上的金光也就今早上才消失。”一紫衣老仙嚷道。

    “紫木上仙言之有理啊,而且,这位上仙飞升后,至今未露面,连归一殿的议事也不去,连天帝的面子都不给。”

    “这是哪位上仙,怎么从未听说呢?有谁知道的?”

    “这哪儿知道,这么大阵仗还是头次见。”

    “不知道,我也刚飞升,可我那光比云都淡,毛都看不见。”

    “谁不是啊!我的也像烟囱一样!”

    “方才议事,也未听天帝提这事儿,啧啧啧。”

    “搞的这么神秘。”

    一阵叽叽喳喳的讨论,并没有出个结果。

    突然,从人群外急急忙忙闯进一个奶生奶气,却雌雄难辨的声音:“他叫长止上仙,六千年前就下凡历劫了,说是去凡间寻人,不见不归哦!”

    众仙顺着声音而去,见一黄衫少仙,眉眼间酷似人间书生,身长腰细,儒雅随和,显不出一点八卦的味道。

    “呦,凝善仙君!你不是除了议事,一直都呆在你的可无殿里闭门不出嘛?”紫木上仙惊道。

    “今日金光散去,我就猜到这二话厅一定很热闹,于是来给各位答疑解惑。”凝善侃侃道。

    方才的胖女仙也凑上头:“喂!喂!我听过!我听过!长止上仙,我有听人提过!”

    一群人随着声音左边倒过去右边倒过来,生怕错过每一句八卦,闻言,人群又开始迫不及待叽喳。

    “赶紧讲啊!灵芝仙女~”

    “对啊,急死人了!”

    灵芝仙君来了自信,昂首挺胸,因为身子有些胖,大腿卡了几下,才从凳子里抽出来,神秘兮兮道:“还是听我师父们讲,说这长止上仙,当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就突然飞升成仙了,你们猜怎么着?他飞升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请问,凡尘涯怎么走?’众仙都惊呆了。”

    “啊?刚飞升就下去渡劫啊?”

    “这闻所未闻。”

    “是啊,那么嫌弃天界吗?”

    凝善犹如闷着大招,开口道:“大多数人飞升是为了追求修为,成仙成神,但也有人追求其他的东西,比如?”

    顿了顿,等众人瞪眼,他才道:“女人。”

    又是一阵哗然。

    六界中,别说人,仙,鬼,就是妖,魔,都想拥有无上的修为,去神界一闯,去无笈碑一看。

    这都已经修到上仙了,离神界只差了一步,自己却因为女人放弃了?

    凡尘涯,堕尘历劫之地,避之不及。

    这大家理解不了!

    看周围人乱八糟的,凝善清清嗓子,示意大家安静:“还有更炸裂的,其实这长止历劫的六千年中,历劫成功的次数不计其数,但只有第一次问了一句路,此后一句话不说,就又跳下去了,天上地下,他是来来回回溜达。”

    紫木在人群是比较年长的上仙,一个忍不住,脱口:“啊?!这,这,那岂不是元神都磨出茧子来了?这,还能用吗?”

    经过老者这么一调侃,二话厅一阵大笑。

    凝善摇摇头,挑唇无奈道:“你们吃不了凡间历劫的苦头,还瞧不上人家啦?长止的元神经过多少次历劫知道吗?两万多次!每成功一次,修为可都提升一阶,现在算下来,整个天界,敢和他叫板的,估计只有灵霄天帝了。”

    这话一出,大家倏地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终于有一白衣仙君微颤颤道:“凝善,你仙龄不过一千年,你怎么知道这些六千年前的事儿,莫不是在糊弄我们吧?”

    凝善气得双臂交叉,不屑道:“虽然我只是个小小的仙君,但我的知己,可是武道上仙唉,想必你们都知道他的仙龄如何吧!”

    武道上仙,又称战神,以武力值爆表,霸占了天界战神职位数万年,他到底仙龄如何,除了天帝,没人知道,但一点确定,他年纪很大,很大。

    说来也奇怪,武道上仙平时里基本一把长刀为伴,除了打打杀杀,磨练武艺,他从不过问什么社交,也不结交什么道友,但只有一个人例外,就是眼前的这位凝善仙君。

    武道战神想必是被下了什么蛊,最后竟然与凝善这白脸书生成了蓝颜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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