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眼前人复杂的目光，小乐没多在意，反而伸手摸向在大雪纷飞中不断发抖的马儿。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就带他出来了，冻出毛病可怎么好。”
被指责的寒林商干脆地认错，“是我的不是，一直没寻到住处，这才让他受累。姑娘，我在这地界已待了几日实在找不着住处，不知姑娘可否收留我几日，我可以付房钱。”
想到药房近些时日来不多的进账，小乐没立即答应，只是回，“这我得先问问掌柜的，你先在这等等。”
说完，不顾寒林商的欲言又止，小乐丢下手中雪球就转身入了药房。
“讷都，讷都，外头来客人了，说是要住这还给房钱。”
比起小乐的满脸欢快，讷都却凝重了面色，“客人？长什么模样？”
小乐边回忆着边比划，“是个男人骑着马，模样看不清但身量高大，而且他脸上戴着副梅花面具挺别致的。”
这番描述让讷都一下子想到了寒林商，暗道，“倒也不意外，他迟早会找到这儿的，但有些事终究是与以前不同了……”
说完，讷都没有犹豫多久就颔首同意，“行，让他住进来吧，只是房钱得双倍。”
“也是，毕竟他还带着匹马呢。”
至此，寒林商就成了这边境药房的唯一租客，除了月月交房钱外，还得帮着照顾生意。
也是从这以后，小乐每每瞧着寒林商忙碌的模样，总觉得有些良心不安，但看讷都冷漠的神情，及寒林商高兴的笑容，她嘴里的话再一次咽了回去。
……
药房新来了位伙计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北幽边境，一时间不顾冰天雪地来药房看人的居民络绎不绝。
而最令小乐感叹的是，眼前这人面对着十来个居民，却可以面不改色甚至从容应对，实在是位能人。
毕竟她在第一次面对药房客满时，可是紧张的都同手同脚了。
而听着居民们翻来覆去的问话，寒林商也总是笑着答：“我名唤平渊，大渝人士，来北幽寻人的，如今已经寻到了。”
“至于要寻的人…自然就在这药房。”说到这，寒林商笑着看向对面的小乐，目光温柔似水。
一边捣药一边瞧八卦的小乐见寒林商眼神古怪，赶忙低头腹诽：‘看我做什么……’
小乐瘪嘴，显然没懂某人话中意思。
见寒林商如此明目张胆，一旁的讷都率先沉了面色，“行了，这里是药房，无关人士都离开，以免扰了就诊。”
在北幽边境，因讷都医术高明，周遭的居民一贯对他颇为敬仰，因此见讷都发怒，其余人便匆匆离开了。
“小乐，你去把药圃里的药材收一收，不然夜里该落雪了。”
“哦。”放下手中药杵，小乐擦擦手心去了药房后头。
等人被成功支开，药房内就只剩下淡了笑容的寒林商，以及面色冷漠的讷都。
这时候，因讨好的人不在寒林商也不必伪装，唇角微扬嗤笑出声，“这次如果不是我亲自来北幽，还真不知道你把乐言藏在这边陲小镇中。
讷都，私藏公主，在南宛可是大罪？”
讷都沉了眼眸道，“或罪或罚，都与陛下无关吧。
我不明白，时至今日，你为何还要来闯入她的生活，公主她好不容易才忘却过往活下来过安生日子，可你还是出现了，真是阴魂不散。”
寒林商悠悠道，“阴魂不散？我已乐言早已两情相悦，当年若非你把她带走，我又怎会找了她三年都无果，你保住乐言的命寒某一生感激，但如今我既寻到了她，你也没资格将她带离我身边。”
即便寒林商说得都对，可讷都还是寸步不让。
“事到如今，你还想跟她长相厮守……你别忘了，你是大渝皇帝，肩上有自己该负的责任，要想护住她一人简直是痴心妄想。到时，不提那些迂腐的臣子，就连大渝百姓都会对你口诛笔伐，如此情境你如何护她！”
寒林商敛眸，眼底笑意连连，“若我说，我已经退位让贤，不再是大渝皇帝了呢？”
讷都瞪大了眼不敢置信，“……”
“千真万确，若是不信，你大可派人去大渝边境打听打听，到了这会儿消息应该已经传得举国皆知了吧。”
寒林商的果决与执念，不得不说让讷都无言以对了，见最后的忧患都被他轻易解决，到此时，讷都再想说出拒绝的话也难了。
“我允不允的不重要，关键还得看公主，若她真心心悦你，那么我将不再阻拦。”
某人眉眼欣喜，“一言为定。”
于是，等小乐抱着一大堆药材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满脸喜色的寒林商，以及莫名颓丧的讷都。
“讷都，你怎么了？”
这头，讷都还没说话，寒林商率先搭腔，“他就是困了，这么多药材抱着多累，我来帮你。”
“好的，谢谢……”小乐道完谢，愣愣地将手中药材转移到寒林商怀里。
也因为这一凑近，让她的目光再次聚焦到这人脸上的梅花面具。
这面具，在过去三年内寒林商虽然日日更换，可真容却从不示人。而如今面对女子好奇的目光，他却是大方的提议，“想看吗，我可以摘下来。”
猝不及防地被点明心思，小乐犹疑了目光，可心底的好奇却因为寒林商的提议加重了。
所以，尽管明知失礼，她还是抬头问，“可以吗，如果冒犯到你的话就算了。”
寒林商却是笑了，“不会，你的话可以看。”
这一刻，寒林商的笑容是纯粹且期盼的，也许只有在喜欢的女子面前，他才会与纯粹搭上点边，也更像是位真正的年轻人，而不是那个容颜年轻却内力腐朽的大渝皇帝。
得了寒林商的首肯，小乐先是打量了下四周，寻了处隐蔽地后才大着胆子伸手去触碰那副梅花面具。
解开绳结前，小乐最后又问了句，“那我真的摘了？”
寒林商眼眸含笑，更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盼，“摘吧。”
绳结被解开后，梅花面具也开始松动脱落，紧接着在小乐好奇的目光中，寒林商那张俊朗却半张脸遍布残痕的面容，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如何？”
寒林商哑着嗓音问，被小乐的沉默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定定地看着眼前这张脸，小乐开始是被吓到了，可不知为何看久了竟觉得心底开始犯疼。
强压下眸中酸涩，小乐鼓劲似的踮起脚拍拍寒林商的肩，“好吧，虽然你是长得丑了些，但我想我会看习惯的。”
“……”
听了这话，寒林商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
“……那谢谢小乐。”
……
也是从这以后有了讷都的首肯，寒林商终于在药房成了正式伙计，多的房钱自然就免了。
这一点在小乐看来可喜可贺，毕竟都是熟人，这时候就不好克扣人家房钱了。
“平渊，讷都说你以后可以只交一半的房钱了，不过工钱不多，所以平日里你可得省着点花。”
雪化艳阳下，姑娘调皮的笑颜在寒林商眼底绽放，那一刻，他沐浴着阳光望着姑娘说：“能有一半也好……只要你我能日日在一处。”
*
此后不知几时，北幽边陲镇上，那座药房落雪不朽。
无人知心怀腐朽的少年是否迎回了他等候已久的姑娘，但他想无论结果如何，唯有她，是心之归处。
而此刻，朝阳之下，雪落屋檐，一切正好。
……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就带他出来了，冻出毛病可怎么好。”
被指责的寒林商干脆地认错，“是我的不是，一直没寻到住处，这才让他受累。姑娘，我在这地界已待了几日实在找不着住处，不知姑娘可否收留我几日，我可以付房钱。”
想到药房近些时日来不多的进账，小乐没立即答应，只是回，“这我得先问问掌柜的，你先在这等等。”
说完，不顾寒林商的欲言又止，小乐丢下手中雪球就转身入了药房。
“讷都，讷都，外头来客人了，说是要住这还给房钱。”
比起小乐的满脸欢快，讷都却凝重了面色，“客人？长什么模样？”
小乐边回忆着边比划，“是个男人骑着马，模样看不清但身量高大，而且他脸上戴着副梅花面具挺别致的。”
这番描述让讷都一下子想到了寒林商，暗道，“倒也不意外，他迟早会找到这儿的，但有些事终究是与以前不同了……”
说完，讷都没有犹豫多久就颔首同意，“行，让他住进来吧，只是房钱得双倍。”
“也是，毕竟他还带着匹马呢。”
至此，寒林商就成了这边境药房的唯一租客，除了月月交房钱外，还得帮着照顾生意。
也是从这以后，小乐每每瞧着寒林商忙碌的模样，总觉得有些良心不安，但看讷都冷漠的神情，及寒林商高兴的笑容，她嘴里的话再一次咽了回去。
……
药房新来了位伙计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北幽边境，一时间不顾冰天雪地来药房看人的居民络绎不绝。
而最令小乐感叹的是，眼前这人面对着十来个居民，却可以面不改色甚至从容应对，实在是位能人。
毕竟她在第一次面对药房客满时，可是紧张的都同手同脚了。
而听着居民们翻来覆去的问话，寒林商也总是笑着答：“我名唤平渊，大渝人士，来北幽寻人的，如今已经寻到了。”
“至于要寻的人…自然就在这药房。”说到这，寒林商笑着看向对面的小乐，目光温柔似水。
一边捣药一边瞧八卦的小乐见寒林商眼神古怪，赶忙低头腹诽：‘看我做什么……’
小乐瘪嘴，显然没懂某人话中意思。
见寒林商如此明目张胆，一旁的讷都率先沉了面色，“行了，这里是药房，无关人士都离开，以免扰了就诊。”
在北幽边境，因讷都医术高明，周遭的居民一贯对他颇为敬仰，因此见讷都发怒，其余人便匆匆离开了。
“小乐，你去把药圃里的药材收一收，不然夜里该落雪了。”
“哦。”放下手中药杵，小乐擦擦手心去了药房后头。
等人被成功支开，药房内就只剩下淡了笑容的寒林商，以及面色冷漠的讷都。
这时候，因讨好的人不在寒林商也不必伪装，唇角微扬嗤笑出声，“这次如果不是我亲自来北幽，还真不知道你把乐言藏在这边陲小镇中。
讷都，私藏公主，在南宛可是大罪？”
讷都沉了眼眸道，“或罪或罚，都与陛下无关吧。
我不明白，时至今日，你为何还要来闯入她的生活，公主她好不容易才忘却过往活下来过安生日子，可你还是出现了，真是阴魂不散。”
寒林商悠悠道，“阴魂不散？我已乐言早已两情相悦，当年若非你把她带走，我又怎会找了她三年都无果，你保住乐言的命寒某一生感激，但如今我既寻到了她，你也没资格将她带离我身边。”
即便寒林商说得都对，可讷都还是寸步不让。
“事到如今，你还想跟她长相厮守……你别忘了，你是大渝皇帝，肩上有自己该负的责任，要想护住她一人简直是痴心妄想。到时，不提那些迂腐的臣子，就连大渝百姓都会对你口诛笔伐，如此情境你如何护她！”
寒林商敛眸，眼底笑意连连，“若我说，我已经退位让贤，不再是大渝皇帝了呢？”
讷都瞪大了眼不敢置信，“……”
“千真万确，若是不信，你大可派人去大渝边境打听打听，到了这会儿消息应该已经传得举国皆知了吧。”
寒林商的果决与执念，不得不说让讷都无言以对了，见最后的忧患都被他轻易解决，到此时，讷都再想说出拒绝的话也难了。
“我允不允的不重要，关键还得看公主，若她真心心悦你，那么我将不再阻拦。”
某人眉眼欣喜，“一言为定。”
于是，等小乐抱着一大堆药材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满脸喜色的寒林商，以及莫名颓丧的讷都。
“讷都，你怎么了？”
这头，讷都还没说话，寒林商率先搭腔，“他就是困了，这么多药材抱着多累，我来帮你。”
“好的，谢谢……”小乐道完谢，愣愣地将手中药材转移到寒林商怀里。
也因为这一凑近，让她的目光再次聚焦到这人脸上的梅花面具。
这面具，在过去三年内寒林商虽然日日更换，可真容却从不示人。而如今面对女子好奇的目光，他却是大方的提议，“想看吗，我可以摘下来。”
猝不及防地被点明心思，小乐犹疑了目光，可心底的好奇却因为寒林商的提议加重了。
所以，尽管明知失礼，她还是抬头问，“可以吗，如果冒犯到你的话就算了。”
寒林商却是笑了，“不会，你的话可以看。”
这一刻，寒林商的笑容是纯粹且期盼的，也许只有在喜欢的女子面前，他才会与纯粹搭上点边，也更像是位真正的年轻人，而不是那个容颜年轻却内力腐朽的大渝皇帝。
得了寒林商的首肯，小乐先是打量了下四周，寻了处隐蔽地后才大着胆子伸手去触碰那副梅花面具。
解开绳结前，小乐最后又问了句，“那我真的摘了？”
寒林商眼眸含笑，更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盼，“摘吧。”
绳结被解开后，梅花面具也开始松动脱落，紧接着在小乐好奇的目光中，寒林商那张俊朗却半张脸遍布残痕的面容，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如何？”
寒林商哑着嗓音问，被小乐的沉默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定定地看着眼前这张脸，小乐开始是被吓到了，可不知为何看久了竟觉得心底开始犯疼。
强压下眸中酸涩，小乐鼓劲似的踮起脚拍拍寒林商的肩，“好吧，虽然你是长得丑了些，但我想我会看习惯的。”
“……”
听了这话，寒林商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
“……那谢谢小乐。”
……
也是从这以后有了讷都的首肯，寒林商终于在药房成了正式伙计，多的房钱自然就免了。
这一点在小乐看来可喜可贺，毕竟都是熟人，这时候就不好克扣人家房钱了。
“平渊，讷都说你以后可以只交一半的房钱了，不过工钱不多，所以平日里你可得省着点花。”
雪化艳阳下，姑娘调皮的笑颜在寒林商眼底绽放，那一刻，他沐浴着阳光望着姑娘说：“能有一半也好……只要你我能日日在一处。”
*
此后不知几时，北幽边陲镇上，那座药房落雪不朽。
无人知心怀腐朽的少年是否迎回了他等候已久的姑娘，但他想无论结果如何，唯有她，是心之归处。
而此刻，朝阳之下，雪落屋檐，一切正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