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睁开眼就感受到一股杀气腾腾的魔气朝他袭来,当即头皮一紧,立刻翻身避让。

    身后的宁昭懿也反应很快,魔气打到他们身后的地上,瞬间被砸出一个大坑。

    两人站稳后看向来人,看清后一时间都有不同程度的惊讶。那不是死了许久的十一域魔主么。

    现在不仅活了过来,还成为了十域魔主。

    宁昭懿敏锐的感觉到不对,“小二,他是001么?”

    小二这次回复的很快,“是,宿主。”

    宁昭懿眉梢一拧,仔细打量着杨也昌,她竟看不出他的修为,这意味着可能修为在她之上。

    院子里到处都是血迹,此前一直为蓄灵大阵护法和注入灵力的三人尽数倒在地上,血流如注昏迷不醒。

    严邈的修为她是知道的,若是按照杨也昌以前的修为,绝不可能将他打伤如此。

    宁昭懿做好最坏的打算,与谢晏一齐攻上去。

    过了几招,宁昭懿的预感成了真。杨也昌确实比以前强了一倍不止。

    九亭鞭和辞君剑同时向他击出,杨也昌脚踩辞君剑,飞身一掠,剑尖魔气四溢在他手中一转,正对上九亭鞭上的惊目闪电,剑身轻挑,将宁昭懿的攻击尽数打回去。

    宁昭懿一击不成并不气馁,与谢晏配合着再次挥鞭相向。谢晏画出万剑虚影向他疾刺而去。宁昭懿猛的一挥鞭,万剑猛地齐齐一震,剑身上竟全数带上滋啦作响的雷爆闪电,所过之处一片电闪雷鸣空气炸响。

    杨也昌当即化出万剑,与两人正面对抗,见上气息驳杂,不但附有魔修之气竟还有丝丝缕缕的正道君子剑的浑然正气夹杂其间。

    两厢剑影短兵相接,气势胶灼,空气中不断传来剑刃折损的劈砰交响,渐渐地,杨也昌那方虚影竟压过谢晏。

    谢晏和宁昭懿对视一眼,眼中俱是一沉,九亭鞭上下翻飞灵活如蛇,随着她的动作传来闷雷阵阵,谢晏也凝神蓄力,再是一剑挥出。

    杨也昌反倒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悍然反击,眼看一剑就要刺中谢晏,宁昭懿甩鞭相救,鞭身直指对方颈脖。

    哪知杨也昌不过是虚晃一招,耳边传来猎猎鞭声,他徒然调转身形,向宁昭懿急掠而来。

    宁昭懿和谢晏俱是反应不及,她转身躲避然而已经晚了一步,剑尖入肉但也偏了一点,就差一毫米就要刺中心脏。

    谢晏攻击已至,杨也昌刺中一剑就要后退,全然没想到宁昭懿竟然不顾自己的伤势甩鞭向他。

    杨也昌躲得了后方躲不了前方,九亭鞭带着滋啦作响的空气狠狠击上他的前胸,鞭身入肉瞬间传来焦肉糊味,从肩前到腰身一条长长的鞭痕贯埂齐上。

    衣服和肉不仅被烧焦,竟然还有丝丝闪电在伤口周围滋啦作响,杨也昌欲将其逼出,谢晏攻击已至。

    他骤然大怒,放弃逼出鞭伤转而将蓄满全力的雪亮长剑朝着谢晏横批而去。

    谢晏手被震的发麻,剑气将他震开,杨也昌趁机画出万剑虚道道向其劈去。

    他身上瞬间出现几百上千道血口,奋力避开周身要害。

    宁昭懿长鞭已至,杨也昌闪身避开,严邈此时也已醒来,抬手向地上一拍,长剑迅速飞起,带着破空之势向他疾速刺去。

    杨也昌身前的伤剧烈发作起来,不欲正面迎敌转身逃走。

    三人也是强弩之末,并未起身去追。

    严邈召回长剑,迅速点住周身大穴,并给自己喂下一颗丹药。

    宁昭懿和谢晏也各自服下丹药,大家都伤的甚为凄惨。

    谢晏看见师尊躺在地上,挣扎着过去,双手一探脉搏。

    还好,虽然脉相微弱但人还活着。谢晏给师尊和云慕霜各自喂下药丸,才开始调理自己。

    天色渐黑,师尊终于醒来。云蔼一睁眼就看到正在打坐调息的谢晏和宁昭懿,忙问有没有看到宋长霜那一魂去哪了。

    谢晏也看向宁昭懿,他知道她当时追去了。

    果不其然,宁昭懿点点头,“在下马村。”

    下马村?云蔼皱眉,他去过的地方太多,已经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去过这里了。

    “大概方位在哪?”

    宁昭懿答:“在西北方。”她顿了顿,云蔼的伤势比她严重,“我跟着去过,还是我去找吧。”

    自此以后,她就不再欠他什么了,心经和赠药之恩俱是一笔勾销。

    一直沉默的谢晏冷不丁开口,“我和你一起。”

    宁昭懿撇了他一眼,“随你。”

    两人休养了半月,临了出发前云蔼忽然带着三蕴瓶过来,郑重其事的交给宁昭懿。

    前几日他又听她讲了净魂瓶下落的标志性方位,瓶身落在一条小河里。

    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一百多年过去了,那条小河说不定已经填平,徒弟和儿媳去找,不一定能找出来。

    长霜剩下两魂七魄对另一魂有感应,若是将三蕴瓶带去,说不定还能找的快些。

    只是如此一来,他将第一次与妻子分离。他当然担心路上有意外发生,也担心有人将瓶子夺了去,但是张深生已被他亲手所杀,杨也昌也被打成重伤,路上应该是不会有危险的。

    只是这不确定的事总能引人担忧,这也是他纠结这么多天的原因。

    最后他还是下定决心,对着三蕴瓶絮絮叨叨许久,竟然嘱咐化为一团黑气的宋长霜要好好照顾自己,要好好待在儿媳和徒弟身边,活像是黑气能听懂似的。

    也是出发前一秒,他才依依不舍的拿出瓶子。

    谢晏道:“师尊放心,我和昭懿一定会好好保护师娘的。”

    云蔼咳嗽几声,若不是他身体损耗太过严重,哪怕谢晏御剑带他也支撑不住,他早就一同前去了。

    泪眼朦胧的与妻子道了别,狠了又狠心才转过身不看他们离去。

    谢晏又成了司机,身后带着宁昭懿,宁昭懿看着身影逐渐模糊的云蔼终于问道:“师尊如今与以前的性格相差甚大,甚至可以说与师娘有些相似,他怎么变化这么大?”

    谢晏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入门没几年,就再也没见过师娘了。

    之前你作为黑猫的时候想必也见过,师尊来谢家的状态明显不对。师娘无法维持人形之后,师尊就更不对劲了。

    他暴躁过,疯癫过,最后硬生生将自己变成了师娘的模样。”

    宁昭懿也沉默了,后面的事他也能想到一点。比如说云蔼初见谢晏时,修的是君子剑,还是筑基期的君子剑。

    再比如说,一百年前,云蔼修为已是渡劫中期,如今修为还是渡劫中期。他已经不可再进了,飞升这辈子注定与他无缘。

    活抽经脉者,还能到修到渡劫中期,在这偌大的修真界已是凤毛麟角。

    -

    到下马村时正值午间,两人直奔那条河边。

    宁昭懿记着,过了分岔口向前五块石头便是,正对的东北角有间小食肆,西南方有间挂着咸鱼的茅草屋。

    可分岔口已经不在,更不用说第五块石头、小食肆和茅草屋了。

    两边的房屋不仅早已更迭过一轮,那条小河也变成了大江,江边还有块石碑,石碑上当然有时光的印记,可也能看出村民精心养护过石碑。

    就比如说石碑光洁,上面并无青苔痕迹,刻字也尤为鲜明,应该是前段时间才刷过一次。

    上面写着:谢大人碑。

    宁昭懿眼中疑惑更深,下马村的村名也改了,现在不叫下马村,而叫谢大人村。

    他们也在空中徘徊许久,最终还是确定应当是这里。

    只是村名乃一村之本,轻易不可能更改,还有这块碑,名字也甚是奇怪。

    宁昭懿和谢晏对视一眼,眼中是同样的疑惑,他们不约而同向前方三百米处的茶馆走去。

    说是茶馆其实不然,这个村子并不富裕,哪建得起一座茶馆,说是茶棚更为恰当。

    茶棚就搭在路边,四面环壁一面敞开,屋顶由竹节搭成斜斜的支出来遮阳,下面放了几张年岁已久的木桌和椅子。

    此时茶棚里只有一个吃着白面的伙计,正吃着饭见两人坐过来连忙起身问要几碗茶水。

    谢晏要了两碗。

    伙计从厨房里用粗瓷碗端了两碗满满的茶水出来,放到两人面前。

    茶水温度刚好能入口,这穷乡僻壤的,品茶是不能品了,都是些自制的便宜粗茶,略抹有些苦苦的茶味而已。

    宁昭懿饮了一口,这才静下心来看看这村子境况。

    抬眼望去,都是泥土墙上盖着茅草屋顶,院子门口几乎都养着狗,只是狗也不肥硕,瘦骨伶仃的被拴在那里,为主人看家护院,一旦有风吹草动就机警的站起身来大叫。

    小道上和院子里走动的几乎都是穿着麻布衣裳的老媪、妇女和小孩,甚少见到男丁。

    不难想到,青壮年们都去村外务工了。但这些也不能推断出为什么村子要改名。

    她似是不经意间提出,“我们二人在此处歇脚,见你们这村名和江边石碑名字有些异曲同工之妙,一个叫谢大人村,一个叫谢大人碑,这其中可有什么渊源?”

    伙计咽下最后一口面,端起面汤喝了个干净,这才走过来回答道:“您应该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儿吧。我在这儿卖了二十多年的茶了,朝着您面生的很。

    这事儿我也是听村里的老人们说的,那条江你们看到了吗,此前只是一条小河,是淤江一条毫不起眼的支流。

    它造福着我们,也伤害着我们。我们村以前叫下马村,很凑巧的处在这条支流下端,若是接连暴雨,小河里的水就会猛涨。

    八十多年前,村子里不幸发了洪灾,那是死伤遍地啊。朝廷派了官员来治理水患,就是谢大人。

    谢大人全无官员架子,不仅与村民同吃同住,还亲自带领壮丁们挖河道建堤坝。”说到这,茶棚老板眼中阵阵发光,他颇为自豪的说:“你们知道吗,谢大人虽是个文官,但他身体极为强健,力气颇大,一个人顶我们两个人。

    在他的带领下我们齐心协力治好了水患,我们村的人虽然都没读过什么书,但都是知感恩的,我们要为谢闻谢大人立石碑像以供后世景仰,不让后来人忘记他的恩德。”说到此处,茶棚老板还叹了口气,似乎颇为遗憾,“可惜谢大人不让。

    他说他只是做了一件平常事,不让我们立像。”他眼珠又滴溜溜转起来,露出一个颇为狡猾的笑意,“可他只是不让我们立像,也没说不让我们立碑啊。

    在谢大人调任后,我们在江边为他立了个石碑,就叫谢大人碑。我们还改了村名,就叫谢大人村。没有谢大人,就没有如今的我们。”

    宁昭懿有些分神,谢闻???

    这个名字她好像在哪听过,她思索一番仍然无果,抬头去看谢晏,却见谢晏眼底是同样的疑惑。

    茶棚老板才不知两人在想什么,他继续自顾自说道:“你们可能对谢大人不甚了解。”他又露出那个颇为自豪的神情来,“谢大人可是出身商贾,士农工商商为最末,不过这谢大人出生的商家可不一般。

    在当时,谢家可是第一皇商,虽然现在没落了,但在当时那可是辉煌过的。商人入仕你们听说过吗?”茶棚老板似乎也不需要两人回答,“不止你们没听说过,我们也是闻所未闻呐。

    商人入仕可谓是难如登天,即使谢家地位不同,但想要入仕也是痴人说梦。可是谢大人就是做到了,这近百年来,也唯有谢大人是商户出身的官。”

    茶棚老板停下了,仔细看着他们,试图从他们脸上看到惊愕。

    他倒也不负所望,成功从两人脸上看到满意的神色。茶棚老板这下心中舒坦了。

    只是宁昭懿和谢晏虽然眼神微讶,但他们震惊的不是同一件事。他们只是想起了谢闻是谁。

    是那个在偏院里被下人欺负的小男孩,是谢晏离开时花钱委托武馆假称免费收徒的人,是冲着天空大喊我是谢闻的小孩。

    没想到他能有这样一番造化。

    确定了此处就是下马村后,两人抓紧时间将能去的地方都去了一遍。三蕴瓶毫无反应。

    瓶中宋长霜鬼气微弱,能感应的范围有限,他们不得不慢慢走动生怕错过了一丝微小的反应。

    天色已然擦黑,家家户户都点不起烛火,村子里一片漆黑寂静。

    只剩下那些妇女院落还未查看,得从村头开始一家一家查过去。

    村里的野狗不少,无所事事的聚在一堆四处巡逻。

    谢晏御剑带着宁昭懿往村头飞,由于离地不远,一下子就成了野狗们的目标,他们在前面飞野狗在后面追。

    一只又一只野狗撒丫子追的飞快,一只叫唤起来其他的也都开始叫唤,连着看门护院的狗们也一齐叫唤起来。

    村子里的寂静被打破,但也没人起身出门来看发生了什么。

    两人一路火花带野狗地往村头赶,还未到,谢晏忽然停下,调转剑头冷冷的看着下方的野狗们。

    野狗也停了下来,方才摧枯拉朽的咆哮之势瞬间消失,狗子们稀稀拉拉的站着面面相觑,再看一眼对峙的谢晏和宁昭懿两人,狗脸上竟然浮现出尴尬。

    没过几息,就都焉头耷脑的散了。

    宁昭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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