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吵嚷的更加厉害,宁昭懿见他们都渐渐动了真怒。

    眼看着连佛门净地四个字都快压不住的躁动人群即将拔剑动手,白藏终于姗姗来迟。

    “诸位因何事争吵?”他语调平和,目光沉静,一双深潭般的眼扫视过众人,被他看到的人纷纷放下手。

    “没什么。”

    “对,我们闹着玩呢。”

    “闹着玩呢。”

    修士们敛起那不该对外人道的小心思,一派和平的跟在白藏身后。

    宁昭懿注意到那位圆脸女修也挤在人群中,站在中段,一个毫不起眼的位置。

    刚才闹得最凶的那一位趁机走到白藏身边去,若无意外,一会儿听经他就坐在白藏身旁。

    他仗着白藏看不见,眼中全是得意,恣意享受着身后投射来的嫉妒目光,这些都是他的勋章。

    可事情偏偏有意外,白藏遇到了孔明煦,欣然邀其同往,他就算再不愿也得乖乖让开那个位置。

    他心里不岔,后面的人就痛快了,谁让他那么得意的,现在好了大家都得不到就都舒心了。

    走了一段路,在众人暗中排挤下,他离白藏越来越远,心中也越来越不甘,甚至压过了对府长的敬畏。

    我天赋本就不差,等我得到点拨,定是比你这极品灵根修行地更快,你不过是身份压我一头,除此之外有什么好怕的。

    身旁人在讨论方才有人掉入泥坑之事,见着主人公之一的哥哥来了,讨论的更加起劲了。

    另一个当事人也走了,他听了前因后果,不管不顾冲上前去,与他同时向前挤的还有一个中年修士。

    中年修士到底脸皮薄,不仅没上前几步,反而落得更后了。

    他到时正值两人谈话间隙,他趁此机会对孔明煦讲了那事。

    孔明煦果然关心妹妹,立即向白藏告辞,白藏知他心急,也不留他。

    他疾步往回走,宁昭懿也跟着他。

    走到后方时有人伸手将他拉住,宁昭懿看过去,是个中年修士,方才挤着要向前的人之一。

    孔明煦开口要叫人,却被中年修士眼神示意噤声。

    他拉着孔明煦走到一边,怕人听见似的小声说道:“白藏居士对你颇有亲眼,可否为师尊引荐一二。”复又解释道:“为师只是久闻白藏居士大名,早早就想与他结交,奈何一直无缘得见。”

    谢晏一直被人拉着不爽,索性从他身体里出来,站到旁边和宁昭懿一起看戏。

    谢晏:“这就是林巡阳。”

    宁昭懿:“看来是的。”

    谢晏悄摸想去牵宁昭懿的手,指尖才碰到手背,就被她警觉躲开了。

    不仅如此,还双手交握背在身后,不给他一丝机会。

    谢晏垂头盯着自己落空的手,黑瞳里泛起阵阵涟漪。

    孔明煦心里还担忧着妹妹,“师尊稍等,我听人说温瑜刚才掉进泥水里了,得回去看看她。师尊若是不急,弟子看完妹妹就来为您引荐,或者您直接上前与白藏居士交谈,他为人随和,不会拒绝您的。”

    林巡阳放下拉着他衣袖的手,扫视一眼乌压压的人群,笑道:“现在跟随居士的人众多,师尊还是不去添麻烦了,你先去看妹妹吧。”

    孔明煦拜别,朝孔温瑜厢房走去。

    -

    严邈心中起疑,立即就要求证。

    说不定那个小女孩没死,不仅没死,还是他从未见面的未婚妻。

    他后脚就进了孔温瑜暂住的厢房,不等人反应过来上前就扒人家袖子。

    孔温瑜一边激烈反抗一边骂他臭流氓,无意间对上他的眼,被里面疯狂和狰狞的偏执吓到了。

    “哥!娘!爹!救命啊!”

    到底是被吓到,挣扎带了些颤抖,被他摸进袖子里的小袋,拿出一块玉佩来。

    严邈眼睛当即就红了,双手死死扒住孔温瑜肩膀,嘴里不断念着:“你没死,你没死……”

    他整个人看起来已经癫狂,声音里是夹杂不住的心酸和兴奋。

    “哥!哥!救……”孔温瑜又一个猛烈挣扎,不小心将玉佩打落在地。

    严邈顾不得掉落的玉佩,红着眼凑近问她:“你还记得野猪山寨的严邈吗?那年你将所有肉都给我吃,自己只吃菜!我啊,我就是那个男孩!你还记得吗。”

    孔温瑜注意力只在他名字上,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

    严邈不断逼问,她只好回答道:“不记得!不记得!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

    “我当然记得你,”严邈打断他,“你是那个小女孩。”

    “我们之间还有婚约的,我没想到你是孔温瑜!你竟然是孔温瑜!我该早点来见你的,我该早点娶你的,我们之间错过了这么多时光……”他喃喃自语道。

    这话听在孔温瑜耳中威力不亚于她被爹娘扫地出门,哥哥直接表示再也不要这个妹妹。

    根本接受不了啊!

    “我要退婚!退婚!”

    严邈一听这话心中焦急,扒着她肩膀的力道不由加大。

    “怎么能退婚,你不记得我了吗,六岁那年,你被绑到野猪山寨去,野猪山寨你还记得吗,我是那个一同被绑去的男孩啊!”

    野猪山寨四个字终于进入她耳中,勾起她脑中残存的印象,隐隐闪过些片段,还来不及细想,余光瞥到哥哥急急赶来,瞬间将其抛之脑后。

    她朝孔明煦看去,心中涌起莫大的委屈,大声吼道:“哥,哥,救救我,这儿有个疯子。”

    孔明煦飞身上前将严邈拉开。

    严邈注意到孔温瑜喊了哥,立马朝他行礼,“哥,哥,你好,我是严邈,与温瑜有婚约的严家公子。”

    他眼里的红色还未褪去,宁昭懿微微皱眉,心中疑惑顿生,立刻附身到孔温瑜身体里去,了解方才发生了什么,未注意到谢晏悄悄探来的手。

    谢晏垂眸注视着再次落空的手,黑眸里涌起强烈的占有欲。

    严邈未料到这句话起了反作用,孔明煦脸色严肃的看他,“你就是方才拖温瑜下水之人。”

    严邈脸色涨红,听出他话里的不愉快,连忙道歉,“是我不该拖温瑜下水,对不起,哥,我错了,您想怎么惩罚我都行。”他绝口不提是孔温瑜先推他下水的。

    孔明煦不但没被安慰到,反而印象更差,他不仅拖他妹妹下水,方才还不顾温瑜挣扎强行逼迫她,实在不是一个好夫婿。

    这婚不成也罢。

    孔明煦不理他,温身问妹妹:“身上可有不适。”

    她不想让哥哥担心,便如实说了:“没有。”紧接着开始告状,孔明煦安抚着带她离开这儿,严邈想跟上去,被他一个眼神定在原地。

    谢晏随他们离开,半晌,终于忍不住叫宁昭懿出来,借口让她说说情况。

    自昨晚后,他总疑心她在躲他。

    宁昭懿不情不愿的出来了。事实如他所想,她确实在躲。

    谢晏将红布挂到姻缘树上,她意识到,谢晏也许并不会那么容易放弃,而她总是要走的。

    “说说吧,什么情况。”

    宁昭懿怎么不知这只是个借口,还是说了她附身后接收到的信息。

    “她六岁那年,一家人去盛京探望严家夫妇,快到时因为贪玩偷溜出去结果被山匪抓到山寨去,那个山寨就叫野猪山寨。严邈已经被抓了一段时间了,两人被关在一起。

    山寨当家的也知道自己抓的是高门大户的子女,不敢对他们多有苛待,顿顿大鱼大肉,只是肉多是肥肉。孔温瑜不愿吃,每到吃饭时就将碗里的肉尽数让给严邈,自己只吃素菜,一段时间下来,竟然消瘦几分。严邈或许因此对她念念不忘。”

    这还是宁昭懿出于孔温瑜隐私考虑美化过的版本,孔温瑜对于此事最深的印象是……减了肥……

    她幼时有几分圆润,在山寨里只吃菜叶和部分瘦肉竟然轻减不少,回府里一照镜子,五官看着更加清晰了,她才对这件事有几分印象。

    “她身上常年带有孔明煦送的玉佩,故意让山匪搜出来拿去变卖。果然过不了多久,孔明煦就带人上山将山匪围剿。

    被绑的这段日子,他虽看起来平静但终究是个小孩,知道哥哥来救她了,一放松,脑袋就昏昏沉沉。

    这时,一同上山来的严府家丁见到自家公子立马将其抱走,他以为孔温瑜倒在地上是死了,情况紧急也没来得及上前探探鼻息,按住挣扎的严邈一把带走,严邈不愿让他一定要带上孔温瑜,然而家丁一个人无法带走两个孩子,只得说她死了。”

    谢晏:“山匪们只是将他们绑着,怎么会突然死了?严邈长大后不会发现不对吗?”

    宁昭懿回忆了下当时的画面,“可能他以为孔温瑜饿死了……”

    谢晏见她沉入思绪,心思不在他身上,骨子里疯狂的占有欲沿着脊椎爬上头皮,遍布整个脑海。

    为什么要躲我。

    她没注意到,谢晏缓缓靠近,待回过神来,谢晏炽热的呼吸已洒在颈脖和耳侧。

    宁昭懿僵住万万不敢动,她能预想到一转头会发生什么事,只得在原地当个木头桩子。

    可惜,谢晏不会就此只放过她,他微微偏头,嘴唇对着她羞红的耳侧,低声说道:“为什么不转头?”

    宁昭懿天灵盖轰然炸开,耳边喷薄的热意沿着皮肤传递到指尖,她猛地捏紧双手,指甲陷进肉里,让疼痛唤醒神智。

    然而效果甚微,谢晏那厮说完话还不离开,嘴唇如方才一般若有似无的摩擦她的耳垂,又酥又麻,像把软毛刷轻轻拂过痒痒肉。

    “统!谢晏他勾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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