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此话一出，空气仿佛一霎时凝固住了。
俞未晚看着他目光闪躲的模样，嗤笑一声：“怎么，答不上来了么？”
那人沉默半晌，终是叹了口气，“你一定要知道吗？”
“自然。”
那人无奈地摊开手，说道：“其实这个答案，跟第二个问题有关。”
俞未晚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那人抬起眼皮，睨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就不用我再赘述了吧，小仙首？”
“你认识我？”俞未晚目光锐利，看向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打量细究，“不，不对，你并没有任何灵力，招式更多的也只是市井之流，并没有经过系统训练。你，你的老板是仙门中人？”
“小仙首聪慧，”那人没什么诚意地称赞了一句，点点头，“我们老板的确是在仙门学习过一段时间。因理念不合，所以出来单干了。”
“那他为何见了我要跑？”
她平日里除了呆在门派便是接取任务外出除妖，印象中也没有跟什么人结过仇怨。
“怎么说呢？”那人摸摸鼻子，讪讪道，“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尤其是，我们老板并不无辜，身上还背了点人命案子。外加知情不报，又窝藏了一位贵人。”
“照这么看，你老板胆儿挺大的。既然知道那人是嫌犯，还敢知情瞒报。”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做我们这一行的，哪能抵得住诱惑，富贵不都是险中求来的嘛！尤其是，那两人话里但凡有一句是真的，咱岂不是有从龙之功。老板也能漂白上岸，咱也不用东躲西藏做这黑店生意了。”
“……”
俞未晚心下无语，都给她整出从龙之功来了。这人这么会说，怎么不去当个说书先生，也比干这杀人放火的营生好。
那人清清嗓子，步入正题，“这不是前几日，那位年轻的小伙子过来接走了那位中年人，说是做个什么了断。老板一合计，觉着就是这几日的时间了。让我密切关注着点幻阵。这不，没等来那两位，倒是等来了你。老板觉得那两人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甚至还出卖了自己。想着你可能是来秋后算账的，都没来得及收拾就跑了。我腿短，所以就……”
剩下的话不必多说，无非是觉得自己倒霉被俞未晚捉住了，咬咬牙，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俞未晚看着他做好准备，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莫名有些好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你知道什么？”那人白了她一眼，嘲讽道，“你什么都不懂，不懂，就不要用你的道德观，来审判我的是非对错。”
“是吗？”
俞未晚脑海倏地想起那位佟翁对她说过的话：“这世上的事并非都有结果，……想做好事却适得其反，做了坏事却阴差阳错。世上的事总是错错对对，难舍难分的，并不能光凭结果去认定一个人是好是坏。……一件简单的事情，往往也会由于每个人想要的不同，而变得无比复杂。”
她收回那些杂绪，回道：“的确，我是什么都不懂。我只知道你与他们狼狈为奸，杀了这么多人。那些人里不乏罪恶滔天之辈，但或许也偶尔会有几个良善之人走投无路。你的道德观，就能让你轻易决定他们的生死吗？”
“那你告诉我，你的初衷，你的道德观究竟是什么？也好让我知晓，你到底是死得其所，还是死得冤枉。”
“我的……道德观？”
那人喃喃自语，耳畔似乎想起一道苍老的声音在呼唤他，“慎儿，慎儿……”
“娘？！您身体不好，怎么又出来了。”一只清瘦的手扶上那副年迈孱弱的身躯。
“咳咳，我听村口的阿飞说，你这几日没去学堂，跑去跟那几个地痞混混在一块？”
“你别听他胡说，他就是嫉妒我功课比他好。”
“胡说，我看你才胡说！”老妇颤颤巍巍举起拄拐，打向他，“阿飞和他的几个同僚都看见了！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啊！放着正经事不做，跑去和他们——”
“娘，娘，你别生气，”那只手赶紧拍了拍她的后辈，吞吞吐吐道，“我没跟他们混在一块，他们只是见我才识高，想请我帮忙算算账，会给我一些报酬。”
老妇一愣，良久叹道：“是阿娘拖累了你啊！”
“哪有拖累不拖累的，你的身子还不是为了我熬垮的，”他顿了顿，说道，“我记得家里没剩多少药了，我再去药房抓几包。你先回去，好生歇息。”
“好，好，我回去。”老妇慢慢地往家的方向走去，走了一小步路，又停下，语重心长地说道，“慎儿，那些地痞混混不是好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些生计……也绝非正途。阿娘的身子自己知晓，也就这几年活头了，你不要为了我，断送自己的前程。”
……
“哟，陈慎，今儿个怎么主动到我们跟前来了？！”
“大勇哥，你这可还有什么来钱快的活计么？我，我想做一笔大的，就……不干了。”
大勇摩挲着下巴，忽而笑了一声，“有倒是有一个，只是怕你不敢。”
“是什么？某……愿意试一试。”
“听说过偃州的江家吧？有人出百两黄金，想要教训教训那个跋扈的江大小姐。”
“百两黄金？！”陈慎咽了咽口水，“这么多？”
“那是自然，金主可说了，若是完成了，再给这个数。”大勇伸出五个手指头晃了晃。
“好，我接了。”
大勇拦住他，“小子，劝你想清楚些，那些仙家能呼风唤雨，我等可比不了。你去，就是死路一条。要我说，就跟着我们做这些小买卖，你娘的病也不愁，还能解决温饱。”
“……不了，谢谢大勇哥。”
后来，他果真如大勇说的失败了。但江大小姐看他有些用处，便饶了他一命，还将他收入麾下。他做出一些成绩后，江家又将他母亲也接了过来，让人好生照顾。
知遇之恩，他不敢忘，只当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再后来，见多了，杀多了，他似乎对生死也没了敬畏。只知道，他若是好好完成任务，他和他娘，一辈子便不用愁了。
……
直到今日，有人突然问他，他的初衷是什么？
是……什么呢？
好像是……想让他娘过得舒心，远离病痛，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
他陡然转醒，发现自己原来跪坐在地面，脑内是匆散去的走马灯般的人生，眼前却是锋利的能照亮面容的剑刃。
他借着亮光，稍微正了正衣冠，
“小仙首，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垂下眼眸，挡住里头幽深的光芒，“我的初衷就是为了钱。这活来钱快，我就干。你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自然不知道钱对我们的重要性。”
“你说的很对，”俞未晚认同般地点点头，末了话音一转，“但这并不能成为你伤害别人的理由。”
“哈哈哈，”陈慎笑出了泪，“你说的对，是我走岔了路。如今，成王败寇，也不得不认。今日能与你闲聊两句，已是不易。来吧！”
他闭上了眼。
“你……你叫什么名字？”
“陈慎。”
俞未晚手腕一转，剑尖划过他的脖颈，如她一开始所说，给了他一个痛快。
陈慎应声倒地，他脑海中久违地浮现出那些被遗忘在记忆深处的圣贤名句。
君子通于道谓之通，穷于道之谓穷。
贫而无怨难，富而无骄易。
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
他，没有做错。
只不过，选择了一条更简易的路罢了。然而，他的眸中却有一丝淡淡的光逐渐黯淡。
……
俞未晚将剑上的血尽数拭去，剑重归剑鞘后，她来到陈慎尸体前，俯身下去，将他的双眼阖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俞未晚收回手，目光瞥见他那左边破了的袖子，如今仔细一瞧才发现，上面打满了补丁。所以这才是他那袖子起了口子的原因吧。
倒是无论如何看起来，都不是一个求财心切之人的衣裳。俞未晚知道，自己是再也无法知晓陈慎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了。
“这世上的事，没有结果的，远比有结果的要多得多。”俞未晚叹了口气，“果然，跟佟翁说的一样。只是不知你是事与愿违，还是顺应本心。”
这句话消散在空气中，无人应答。
俞未晚站起身来，开始一寸一寸搜查这间不大的房间。没过多久，她便找到了一些没烧干净的衣服碎片。看样式和尺寸，应该是叶应的。
除此之外，屋内什么都没发现。
看来老板胆大心细，没留下什么马脚。
证词和证据一一对应，俞未晚心里已是信了八九分。至于剩下一两分，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人已死，再也无从谈起。
她跃上窗户，顺着暗道一路前行，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她推开头顶的木板，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城外十几里的地方。
而永城，在她西南方位，影影绰绰。
西南。
“永城虽然不大，但周边却有好些值得一去的地方。若你有时间，不若往东北边走走，也许，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她此刻正在永城的东北方向，不若顺道去看一眼。反正永城也没什么值得她再去探查的地方了。
就让她看看，天机门掌门的箴言，到底是何意想不到的收获吧。
——
城内。
几间紧闭的铺子被人打开，不过半炷香的功夫，黑店里头站了几个人。
若是医馆掌柜见着了，定觉得其中两人无比眼熟。因为，正是站在乌篷船上的那二位。
“队长，你说，俞未晚会信吗？”
江壹摇摇头，“信不信不由我们说了算，她自己发现的，才能深信不疑。”
“那我们之后还需要跟着她吗？”
“不必了，事情已经办完了，咱们回去交差。”
那人看了看地上的陈慎，又多问了一句，“陈慎怎么办？”
江壹看着地上跟了他良久的人，说道：“找个地方，好生安葬吧。就跟陈母说，出任务归期不定，叫她老人家不必担心。平常时候，让弟兄们多去看看。”
“是！”
他吩咐下去，立马有人前来搬运陈慎的尸体。一个毛手毛脚的手下不小心将陈慎的领子扯开，露出里面的刺青来。
他怔了一下，又将陈慎的领子交叠好，抬着他出去了。
那个映在他眼底的“江”字重归黑暗。
除了地上的尸体不见之外，一切恍若无人来过。
俞未晚看着他目光闪躲的模样，嗤笑一声：“怎么，答不上来了么？”
那人沉默半晌，终是叹了口气，“你一定要知道吗？”
“自然。”
那人无奈地摊开手，说道：“其实这个答案，跟第二个问题有关。”
俞未晚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那人抬起眼皮，睨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就不用我再赘述了吧，小仙首？”
“你认识我？”俞未晚目光锐利，看向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打量细究，“不，不对，你并没有任何灵力，招式更多的也只是市井之流，并没有经过系统训练。你，你的老板是仙门中人？”
“小仙首聪慧，”那人没什么诚意地称赞了一句，点点头，“我们老板的确是在仙门学习过一段时间。因理念不合，所以出来单干了。”
“那他为何见了我要跑？”
她平日里除了呆在门派便是接取任务外出除妖，印象中也没有跟什么人结过仇怨。
“怎么说呢？”那人摸摸鼻子，讪讪道，“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尤其是，我们老板并不无辜，身上还背了点人命案子。外加知情不报，又窝藏了一位贵人。”
“照这么看，你老板胆儿挺大的。既然知道那人是嫌犯，还敢知情瞒报。”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做我们这一行的，哪能抵得住诱惑，富贵不都是险中求来的嘛！尤其是，那两人话里但凡有一句是真的，咱岂不是有从龙之功。老板也能漂白上岸，咱也不用东躲西藏做这黑店生意了。”
“……”
俞未晚心下无语，都给她整出从龙之功来了。这人这么会说，怎么不去当个说书先生，也比干这杀人放火的营生好。
那人清清嗓子，步入正题，“这不是前几日，那位年轻的小伙子过来接走了那位中年人，说是做个什么了断。老板一合计，觉着就是这几日的时间了。让我密切关注着点幻阵。这不，没等来那两位，倒是等来了你。老板觉得那两人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甚至还出卖了自己。想着你可能是来秋后算账的，都没来得及收拾就跑了。我腿短，所以就……”
剩下的话不必多说，无非是觉得自己倒霉被俞未晚捉住了，咬咬牙，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俞未晚看着他做好准备，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莫名有些好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你知道什么？”那人白了她一眼，嘲讽道，“你什么都不懂，不懂，就不要用你的道德观，来审判我的是非对错。”
“是吗？”
俞未晚脑海倏地想起那位佟翁对她说过的话：“这世上的事并非都有结果，……想做好事却适得其反，做了坏事却阴差阳错。世上的事总是错错对对，难舍难分的，并不能光凭结果去认定一个人是好是坏。……一件简单的事情，往往也会由于每个人想要的不同，而变得无比复杂。”
她收回那些杂绪，回道：“的确，我是什么都不懂。我只知道你与他们狼狈为奸，杀了这么多人。那些人里不乏罪恶滔天之辈，但或许也偶尔会有几个良善之人走投无路。你的道德观，就能让你轻易决定他们的生死吗？”
“那你告诉我，你的初衷，你的道德观究竟是什么？也好让我知晓，你到底是死得其所，还是死得冤枉。”
“我的……道德观？”
那人喃喃自语，耳畔似乎想起一道苍老的声音在呼唤他，“慎儿，慎儿……”
“娘？！您身体不好，怎么又出来了。”一只清瘦的手扶上那副年迈孱弱的身躯。
“咳咳，我听村口的阿飞说，你这几日没去学堂，跑去跟那几个地痞混混在一块？”
“你别听他胡说，他就是嫉妒我功课比他好。”
“胡说，我看你才胡说！”老妇颤颤巍巍举起拄拐，打向他，“阿飞和他的几个同僚都看见了！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啊！放着正经事不做，跑去和他们——”
“娘，娘，你别生气，”那只手赶紧拍了拍她的后辈，吞吞吐吐道，“我没跟他们混在一块，他们只是见我才识高，想请我帮忙算算账，会给我一些报酬。”
老妇一愣，良久叹道：“是阿娘拖累了你啊！”
“哪有拖累不拖累的，你的身子还不是为了我熬垮的，”他顿了顿，说道，“我记得家里没剩多少药了，我再去药房抓几包。你先回去，好生歇息。”
“好，好，我回去。”老妇慢慢地往家的方向走去，走了一小步路，又停下，语重心长地说道，“慎儿，那些地痞混混不是好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些生计……也绝非正途。阿娘的身子自己知晓，也就这几年活头了，你不要为了我，断送自己的前程。”
……
“哟，陈慎，今儿个怎么主动到我们跟前来了？！”
“大勇哥，你这可还有什么来钱快的活计么？我，我想做一笔大的，就……不干了。”
大勇摩挲着下巴，忽而笑了一声，“有倒是有一个，只是怕你不敢。”
“是什么？某……愿意试一试。”
“听说过偃州的江家吧？有人出百两黄金，想要教训教训那个跋扈的江大小姐。”
“百两黄金？！”陈慎咽了咽口水，“这么多？”
“那是自然，金主可说了，若是完成了，再给这个数。”大勇伸出五个手指头晃了晃。
“好，我接了。”
大勇拦住他，“小子，劝你想清楚些，那些仙家能呼风唤雨，我等可比不了。你去，就是死路一条。要我说，就跟着我们做这些小买卖，你娘的病也不愁，还能解决温饱。”
“……不了，谢谢大勇哥。”
后来，他果真如大勇说的失败了。但江大小姐看他有些用处，便饶了他一命，还将他收入麾下。他做出一些成绩后，江家又将他母亲也接了过来，让人好生照顾。
知遇之恩，他不敢忘，只当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再后来，见多了，杀多了，他似乎对生死也没了敬畏。只知道，他若是好好完成任务，他和他娘，一辈子便不用愁了。
……
直到今日，有人突然问他，他的初衷是什么？
是……什么呢？
好像是……想让他娘过得舒心，远离病痛，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
他陡然转醒，发现自己原来跪坐在地面，脑内是匆散去的走马灯般的人生，眼前却是锋利的能照亮面容的剑刃。
他借着亮光，稍微正了正衣冠，
“小仙首，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垂下眼眸，挡住里头幽深的光芒，“我的初衷就是为了钱。这活来钱快，我就干。你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自然不知道钱对我们的重要性。”
“你说的很对，”俞未晚认同般地点点头，末了话音一转，“但这并不能成为你伤害别人的理由。”
“哈哈哈，”陈慎笑出了泪，“你说的对，是我走岔了路。如今，成王败寇，也不得不认。今日能与你闲聊两句，已是不易。来吧！”
他闭上了眼。
“你……你叫什么名字？”
“陈慎。”
俞未晚手腕一转，剑尖划过他的脖颈，如她一开始所说，给了他一个痛快。
陈慎应声倒地，他脑海中久违地浮现出那些被遗忘在记忆深处的圣贤名句。
君子通于道谓之通，穷于道之谓穷。
贫而无怨难，富而无骄易。
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
他，没有做错。
只不过，选择了一条更简易的路罢了。然而，他的眸中却有一丝淡淡的光逐渐黯淡。
……
俞未晚将剑上的血尽数拭去，剑重归剑鞘后，她来到陈慎尸体前，俯身下去，将他的双眼阖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俞未晚收回手，目光瞥见他那左边破了的袖子，如今仔细一瞧才发现，上面打满了补丁。所以这才是他那袖子起了口子的原因吧。
倒是无论如何看起来，都不是一个求财心切之人的衣裳。俞未晚知道，自己是再也无法知晓陈慎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了。
“这世上的事，没有结果的，远比有结果的要多得多。”俞未晚叹了口气，“果然，跟佟翁说的一样。只是不知你是事与愿违，还是顺应本心。”
这句话消散在空气中，无人应答。
俞未晚站起身来，开始一寸一寸搜查这间不大的房间。没过多久，她便找到了一些没烧干净的衣服碎片。看样式和尺寸，应该是叶应的。
除此之外，屋内什么都没发现。
看来老板胆大心细，没留下什么马脚。
证词和证据一一对应，俞未晚心里已是信了八九分。至于剩下一两分，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人已死，再也无从谈起。
她跃上窗户，顺着暗道一路前行，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她推开头顶的木板，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城外十几里的地方。
而永城，在她西南方位，影影绰绰。
西南。
“永城虽然不大，但周边却有好些值得一去的地方。若你有时间，不若往东北边走走，也许，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她此刻正在永城的东北方向，不若顺道去看一眼。反正永城也没什么值得她再去探查的地方了。
就让她看看，天机门掌门的箴言，到底是何意想不到的收获吧。
——
城内。
几间紧闭的铺子被人打开，不过半炷香的功夫，黑店里头站了几个人。
若是医馆掌柜见着了，定觉得其中两人无比眼熟。因为，正是站在乌篷船上的那二位。
“队长，你说，俞未晚会信吗？”
江壹摇摇头，“信不信不由我们说了算，她自己发现的，才能深信不疑。”
“那我们之后还需要跟着她吗？”
“不必了，事情已经办完了，咱们回去交差。”
那人看了看地上的陈慎，又多问了一句，“陈慎怎么办？”
江壹看着地上跟了他良久的人，说道：“找个地方，好生安葬吧。就跟陈母说，出任务归期不定，叫她老人家不必担心。平常时候，让弟兄们多去看看。”
“是！”
他吩咐下去，立马有人前来搬运陈慎的尸体。一个毛手毛脚的手下不小心将陈慎的领子扯开，露出里面的刺青来。
他怔了一下，又将陈慎的领子交叠好，抬着他出去了。
那个映在他眼底的“江”字重归黑暗。
除了地上的尸体不见之外，一切恍若无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