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颖司灵氲化身,落到地面。

    凌寒、陆潮生随之,单泉溪最后进门。

    付颖司笑道,“老单和我也爱酒,可我俩都是点到为止。”

    邶雪没接话,单泉溪悄悄看了她一眼。

    雁惜正奇怪凌寒和陆潮生方才做什么去了,付颖司就拿出了善结牌,“今夜是桃欢节的第一夜,庆顺遂、颂喜福。明日诸位就将启程,颖司作东,愿为大家践行,吃喝玩乐算我头上,诸位可赏脸?”

    了茵了凡想都没想:“好!太好了!雁雁,我想去,我们去嘛......”

    雁惜的心思还在沉默的凌寒与陆潮生身上,被两人这么一拽,有些迷茫,“啊、嗯。”

    付颖司浅笑,望向落依和温澜,“二位姑娘意下如何?”

    两人轻缓点头。

    付颖司敞亮勾唇,“雪公主,你呢?”

    邶雪微皱眉,“你后面还有三人,为何先问我?”

    付颖司笑容灿烂,“他们都要去。怎么,你想先听——”

    “去吗?”单泉溪截断付颖司的话,温柔前望,轻声唤,“阿雪。”

    雁惜嘴角微喜,轻抿以藏。

    邶雪默了默,依旧没看他,径直望着付颖司,“三位姑娘都要去,我自然也要。”

    了茵眨眼,“我也是姑娘!”

    雁惜笑着揉她脑袋。

    “如此,我便发牌了。”

    付颖司横移双手背,十张善结牌整齐划一,铺成圆圈,对应在场十人。

    了凡却趁付颖司手停之瞬,猛地抓走三张,“我们自己选!”

    他夺完就凑向雁惜,“雁雁,这三张好看,你喜欢哪个?”

    雁惜微顿,“就你好动,率先抢了?”

    了凡微撅嘴,“善结牌就是这样。可以让持牌人发,也可以自己拿,我不是抢......而且付颖司说了,这东西须凭缘分,有人拿错了,之后也会再换回来。对吧,了茵?”

    了茵不假思索点点头。

    他们缠着付颖司讲故事的时候,那家伙就是这么讲的。不过,了凡手中只有三张——

    “臭了凡,你为什么只拿三张!还有我的呢?你把我给忘了吗?!”

    了茵叉腰质问,了凡迅速塞一张给雁惜,再立马跳到落依身边,“落依姑娘,给。”

    落依迟疑时,了凡嘿嘿凑到她耳边,“付颖司推牌的时候我偷看到了,你和雁雁这两张是一对。相信我!”

    落依轻轻莞尔,了凡同时对向了茵:“你喜欢什么我又不知道。万一拿错了,我还得被你骂!”

    “行了你俩。”

    付颖司笑着掐灭无形硝烟,“善结牌乃桃欢节入场柬。了凡说得对,桃欢节善结牌讲的是个‘缘’,每张牌都有契合的另一半,一对牌指引同一个验柬地。除梁同四通八达,虽处正南集镇,却是芜蓬穿梭东西南北的必经之地,来往朋友甚众。先族为联善各处仙民,在邀柬的作用外,另起灵牌规则。后人觉得有意义,便传承了千年。”

    “每岁桃欢,有人因此喜结良缘,也有人找到了知己好友,更有人只如陌路过客、止于萍水相逢。无论‘夺’与‘抢’,或顺其自然,都是允许的。至于其中‘缘分’之事,皆凭诸位信与不信了。”

    “如此,不妨从头来过。”单泉溪凝灵,分十柱勾连十张善结牌,抬眼看向持有的三人时,落依和雁惜都自然地放下了手。

    了凡微撇嘴,了茵瞬闪,得意地抽走他手中之物,“玩游戏就要公平!你敢不敢?”

    “当然!”了凡燃起胜负欲,雁惜淡笑着走近落依,邶雪亦伸出手拉温澜的衣角。

    四个女孩齐整退后两步,雁惜和邶雪相视一笑。

    论争强好胜,茵凡居这两个小主人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尤其是与对方比。

    落依和温澜迅速明白其中道理,一个敛笑,另一个在心里笑。

    金光抓牌,组成新的旋转圆圈。

    付颖司施法,每张牌都被不同形态的流体彩画遮挡。“鉴于方才了凡偷看,这次保险起见,大家凭心选,喜欢哪个、就要哪张。照除梁同惯例,选完牌后,不可偷看,秘牌如何,入节场后再打开,福愿才会实现。”

    “十个人一窝蜂拿,总有些猴急。”付颖司笑着作“请”状,“女孩子先吧。”

    了茵立马瞥向雁惜,见到她温和的眼神,知道可以猛冲,赶在邶雪之前抓走最鲜艳的那张。

    邶雪蹙鼻,胜券在握,盯准最精致的那张,眨眼就抓到手里,笑眯眯地看向四名女子,“希望你们能跟我拿到同一组。”

    落依和雁惜都轻轻一笑,温澜顺手拿了距离最近那张。

    了凡候在一旁,本是关心,说出来却有些催促的意味,“雁雁,落依姑娘,你们快选呐。”

    落依微点头,在触手可及的三张里选了最素净那张。

    雁惜默了默,“付颖司,你不会对牌动什么手脚吧?”

    付颖司故作委屈,“这一听就像老单会做的事。小雁惜,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

    单泉溪白他一眼。

    “我倒没有。”雁惜瞧着单泉溪怨白痴一样的脸色,微微浮笑,“他可能那么觉得。”

    陆潮生没憋住,颤笑出声。

    付颖司皱眉回头,陆潮生后悔归后悔,反应一流地躲到凌寒正后方。

    凌寒眸色又轻又淡,看不出丝毫情绪,倒是付颖司对上他的目光,除了笃定笑声与他无关,心中还涌起一股莫名的复杂。

    此人愈淡然,他就愈是躁得慌。

    但付颖司终究忍得住百转千回,二人对视的眼神皆算礼貌。

    唯一不料的,是凌寒竟在此时默默地挪开了身体,把陆潮生狰狞憋笑的面庞展露无遗。

    “......”

    瞧陆潮生苦笑一体的面容,了茵和了凡顷刻笑开了锅,单泉溪也没压住嘴角。

    陆潮生赶紧拱手致歉,“对不住对不住——”

    付颖司不紧不慢,“陆参事心肠可比某几个仗势蠢笑的坏家伙好多了。”

    等到雁惜随意拿走牌卡,了凡才反应过来那话是在拐弯抹角地骂他,右脚猛蹬,率先抢走一张牌,神气地歪头:

    “付总长,你、太、慢、了!”

    单泉溪摇头淡笑,在他之后取了牌。

    付颖司的注意力全在余光的凌寒身上,猜到身后只剩三张,主动邀请:“凌将军,不如我们三人比比真功夫,谁先碰到,就算谁的。”

    陆潮生笑着退出,“二位先,我最后。”

    凌寒不动声色地抬手行礼。银光倏闪,两名男子才刚提身往前,邶雪就把专注的雁惜拽了个方向。

    “选都选了,先去逛会儿。温澜和落依还没好好转悠过除梁同呢。”

    了茵了凡闻声雀跃,“等等我、我们也去!”

    *

    熙攘长街,男女老少衣装整净,商货琳琅满目,一派喜气洋洋。

    了茵了凡自告奋勇当导游,最开始还亲近雁惜,越走越远,越发上道,时刻关注新来的温澜和落依,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巴不得把未化形时发生的一切都朝她们抖得干干净净。

    邶雪手捧瑶光蜜酿茶,挽着雁惜在后,瞧她有些心不在焉,直言道:“在想凌寒还是付颖司?”

    “......都有。”

    邶雪偏头看她。

    “不是你想得那样。”雁惜轻抚她的脸,把人转向前方,“回到除梁同,一见付颖司,我就拜托了他一件事。”

    邶雪顿了顿,“......你、不是把那块紫凝玉还给他了吧......”

    雁惜点头,“我请他帮忙寻雪魄草。”

    邶雪紧着追问,“你拿救命的仙草做什么?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要。”雁惜回挽她的手,“阿雪,你可知道凌寒和陆潮生在方才之前,去做了什么?”

    邶雪舒口气,“......你......是为了凌寒他们去找的付颖司?蛟族需要雪魄草?这么说,我出门去买酸桑糕时,瞥到凌寒、陆潮生与付颖司在一起。很可能是因为这个?”

    雁惜垂眸,“应当是了。”

    难怪凌寒与陆潮生找了借口离开,后又那样出现......

    这样看,付颖司应该见了她后,随即迎来了蛟族两人......他应该知道她是替蛟族寻了。

    邶雪见状领会,抽出手,搭在她肩膀上,“老付知道就知道了呗。难不成,你担心他会出尔反尔,或者为难凌寒?”

    “雪魄草可救一族数千人,他自然不会拒绝。但......阿雪,我是不是应该再跟他说清楚?”

    “说什么?说你不喜欢他,别让他再浪费时间?”邶雪轻笑,“百年前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可是他不听,总习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你好,你有什么办法?”

    雁惜抿嘴,“他关心我,是好意。”

    “造成负担的关心,我可不觉得是在‘对你好’。”

    “但如果是你,便不会有负担。”

    “他既然喜欢你,就该以你的感受为先。阿雁,除非两相情悦,否则没法对等。这种事情向来做不到人人满意,更不分谁对谁错。它跟朋友之间不一样。那家伙怎么做是他的事,他应该承担他这么做了的后果。你早拒绝过,还不止一次,他还要再喜欢,再怎么哄你开心、对你好,是他自愿。若让你过意不去,是他过线。你却总是觉得自己哪里不对,既担心让他误会,又担心他白费心思。我知道,你把他当真正的朋友,他亦如此。但感情是分不开的,他给你的,总会捎有其他期待。这些都不是你需要回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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