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青儿早早的睡下了,就睡在了司怜儿隔壁的房间。

    但,孟子渊他们所住的房间却离此处稍远。

    夜里,乌云半遮月。

    清风缓缓幽远长。

    孟子渊的脑海里飘荡着义庄那位大叔所说的话,怎么也无法静下心来在茶榻上打坐。

    思来想去很久之后,干脆起身,穿好鞋,来到了屋外院子里,看着月色,静思。

    就在这时,一团大约有木瓜大小的灰绿色云团,散发着微弱的、幽幽的暗绿色光芒,悄然无声的潜入了孟子正、孟子禹、亓元礼等人睡觉的房间。

    彼时,这个世界依旧看似很安静。

    万家灯火,万家眠。

    令其他人没有想到的是,不多一会儿后,孟子禹向入了魇一样,闭着眼睛突然一下子,猛地从榻上坐了起来,一把拿起孟子正的清风剑,“锵……”的一下子,拔出剑锋,就朝亓元礼劈头盖脸的砍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别离剑像是感知到了危险一样,没有任何迟疑,从亓元礼的身侧腾空而起,直接挡在亓元礼身前。

    顿时,两剑相撞,发出了撞击的声响。

    孟子正和亓元礼被动静惊醒,“唰……”的一下就睁开眼,起来了。

    孟子渊听到了屋内剑击的声音,顿感不好,光速回到了房内。

    刚好就看到了,孟子禹正手持着清风剑,与护主的别离剑在对峙。

    只不过,此时的孟子禹,眼里空洞无神,貌似还冒着若有若无的幽幽绿光,很明显不是正常状态。

    孟子正不禁冒了一身冷汗,震惊之余,赶紧一把拉退了孟子禹,顺便召回了清风剑,让清风剑回到了剑鞘,乖乖的回到了原位待着。

    亓元礼也连忙撤回了别离剑,以免别离剑误伤了孟子正。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众人都来不及细思,就遵照本能做了。

    “什么情况?”孟子渊有些错愕,有些担心,问道。

    刚准备叫醒孟子禹,然而话还没有说出口。

    亓元礼就给孟子渊递了一个眼神,意思是“不要叫醒他”。

    “这绝非子禹的本意,我可以向你保证!”孟子正满脸的忧心、惭愧,向亓元礼抱拳一礼,深表歉意,赔礼解释道。

    孟子渊担心自家弟弟的状况,忧心忡忡的来到孟子禹跟前,举起了右手,刻意在孟子禹的眼前晃了晃,观察着孟子禹的反应。

    但此时此刻的孟子禹就像一个被操控了的木偶一样,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没了魂魄,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亓元礼似乎并没有把刚刚的“意外”放在心上,上前了一步,靠近了孟子禹,伸出右手的两个手指,食指和中指,放在了孟子禹的耳下脖子处,探了一下脉,继而,深思熟虑了一下,正经冷肃的说道:“脉象稳定,苍劲有力!”

    在得知自家弟弟无大碍之后,孟子渊心中那根紧绷着的弦,一下子就松了下来,朝亓元礼深揖了一礼,表达歉意的说道:“很抱歉……”

    孟子正得知自家弟弟没事了之后,心一下子就安了下来,继而,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青儿……”

    孟子渊听到这话,顿时如晴天霹雳,醍醐灌顶,脸色唰的一下就变白了,像支离弦的箭一样,直奔向了青儿所在的房间。

    “兄……”孟子正话音未落,就发现孟子渊已经没影了。

    一时之间,颇感有些尴尬,于是,带着一丝无奈,看了亓元礼一眼。

    亓元礼对此没有理会,就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一样,把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孟子禹身上。

    孟子正想了一想后,一把将孟子禹扛了起来,放回到了床榻上。

    亓元礼默默地看着孟子正的举动,在心里思量着。

    孟子渊看到青儿无恙之后,又布下了一道结界,这才返回。

    然而,刚一进房门,就看到亓元礼和孟子正都坐在茶榻上,正等着了。

    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往孟子禹那边看了一眼,确定孟子禹确确实实无碍之后,才坐下来,对孟子正和亓元礼说道:“这事,你们怎么看?”

    “她没事吧?”亓元礼冷静异常的问道。

    不过,在问之前,亓元礼就已经大概知道了答案。

    因为,如果青儿有事的话,孟子渊既不可能这么快返回,也不可能是这副轻松、平静的样子。

    “还好没事……”孟子渊表面上淡淡然,内心五味杂陈的回答道。

    “你觉得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亓元礼眼起一道锋利的光芒,看着孟子渊,郑重其事的问道。

    孟子渊知道,亓元礼指的是孟子禹的怪异之举,想了想后,说道:“像是入了魔,但,更像是入了魇……”

    亓元礼又深思、琢磨了片刻,说道:“我曾见过一卷古文,上有记载,魔界魔君座下有十大魔王,其中,梦魔就是以控制他人梦境,制造杀戮,从而获得力量的!”

    “可,神魔大战之后,天界与魔界签订了协议,魔界众魔不得踏出九幽魔界!而且……为了防止魔界单方面撕毁协议,天界还将九幽魔界通往外界的渠道,彻底封印了……”

    “大公子觉得,魔界的众魔一定会遵从协议吗?”亓元礼目有远思,反问道。

    “不会!”孟子渊想都不用想,直接回道。

    因为,若说“会”的话,恐怕就连魔界众魔自己都不会相信。

    说到这里,孟子渊又接着说了一句:“他们会寻找各种机会,尝试各种方法,重出魔界,卷土重来!”

    孟子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

    “但…我们并没有发现这里有魔的气息……”孟子渊思量着,说了一句。

    “寄生!”亓元礼冷冷的丢出了这两个字。

    就像丢出了一个重磅炸弹一样,直接砸进了孟子渊和孟子正的心窝子里。

    “亓家残本中有记载,魔被困于伏魔塔不得出时,会用意念,引诱外界,打开伏魔塔!若是被引诱者能力太弱,无法启动伏魔塔,魔就会诱导,趁虚而入,将残念寄生在被引诱者身上,之后,通过制造杀戮,吸取怨气、恨念,增强力量,从而获得重生的能力……”

    孟子渊和孟子正听到这里后,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你是在怀疑,有魔寄生在此地……某个人身上?”孟子渊思量着说道。

    “为何杀戮都发生在夜里,而非白日?”这些足以反映出一些问题。

    “日伏夜出!”孟子渊说这话时,每一个字都仿佛有千斤之重。

    因为孟子渊已经想到了:梦魔的残念刚入人间,无法直接展开杀戮,只能通过寄生在宿主身上,蛰伏,编织梦境控制他人,制造杀戮……

    “寄居在人的意识里!”亓元礼的眼中闪过一道利刃般的光芒。

    孟子渊目中带厉,陷入了深思。

    孟子正所思所想的就更多了。

    ……

    次日,清晨,一缕温阳透过纱窗,照射在孟子禹健康的小麦色肌肤上。

    孟子禹被这光芒照醒,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睁开了一对藏有大黑葡萄的眼睛。

    “醒了……”孟子渊坐在床沿边,脸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看着孟子禹问道。

    孟子禹思忖了一下,不禁有些犯懵,想了想后,坐起身来,看着自家兄长,带着一丝怀疑,问了一句:“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孟子渊回思了一下昨天晚上孟子禹“入魇”的状态,想了想后,认真掂量、忖度了一番,拐着弯的问了一句:“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做噩梦了?”

    孟子禹仔细回想了一下,一边打量着孟子渊的神色,一边说道:“也……算不上吧!我昨天晚上,梦见了好大一只恶龙朝二哥扑去,我一个提手,剑一拔,好家伙,我从来没有那么牛逼过……”

    说到兴头上时,孟子禹还手舞足蹈的比划着。

    孟子渊顿时有些无语,同时也大致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无需再多问。

    孟子禹说的正兴起,无意间瞟见了自家兄长那一脸无奈的表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而问道:“呃……大哥,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肯定,绝对有问题!

    “你昨天夜里突然发梦,故而有此一问……”孟子渊没敢告诉孟子禹那“残酷的真相”怕伤了他幼小的心灵,于是故作轻松,轻描淡写的回了这么一句。

    “我发梦做了什么?说什么?”孟子禹满脸的好奇、兴奋,问道。

    孟子渊不禁面露难色,看向了别处,逃避着孟子禹那期待的眼神。

    此刻,正坐在茶榻上的亓元礼,看出了孟子渊的为难,一脸正经,处之泰然的替孟子渊回了一句:“说了几句胡话而已!”

    孟子禹嫌亓元礼多话,很是不悦的朝亓元礼丢了一个白眼。

    孟子渊却发自肺腑的朝亓元礼投了一记“感谢”的目光。

    孟子正也不由得高看了亓元礼两眼。

    “胸襟广阔,乃真大丈夫是也!”正是很多接触过亓元礼的人,对亓元礼的评价。

    但,亓元礼对这些评价也好、议论也罢,似乎并不以为意。

    此时此刻的亓元礼,更在乎孟子渊昨夜一宿没睡,是否会影响“战斗力”!

    毕竟,此间“危机”未解,暂还松懈不得,一线之差,就有可能决定生死存亡!

    “大哥,我去找青儿了……”孟子禹懒得再跟他们多说,一骨碌爬了下床,穿上鞋,就往门外走去。

    孟子渊颔首默许,任由着他了。

    然而,孟子禹前脚刚踏出房门门槛,忽然就想起了什么,于是收回了脚,转头看向孟子渊等人,问道:“昨天夜里,这里有发生什么吗?”那个大叔不是说,这里每到晚上就会出现那啥……

    亓元礼不禁与孟子正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人双双看向了孟子渊。

    都想知道,孟子渊会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孟子渊内心也是无语,但怎奈……面对这三双“饱含期待”的眼睛,想了想之后,也只好半含无奈和妥协,扫视了一眼亓元礼和孟子正,说了一句:“未出去,不清楚……”

    毕竟,昨天晚上,孟子渊确实一直都守在司家大院里,孟子禹等人旁边,的确不太清楚外面的情况。

    而且,孟子渊是人,不是神,没有开天眼,并且分身乏术!

    “艹……”孟子禹心有抱怨,忍不住飚了一个粗口。

    孟子渊和孟子正不禁一愣,接着,齐刷刷地朝孟子禹看去,眼里皆带有一丝警告的意味。

    孟子禹立马就察觉到了苗头不对,暗悔失言……

    “你刚刚说什么?”孟子正板着一张脸,面容极其严肃,眼中透着一道锋利的光芒,逼问孟子禹道。

    “我……呃,我去找青儿……”孟子禹深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赶紧扯开话题,丢下这句话,就立马麻溜的开溜了。

    孟子正刚准备去拦住孟子禹。

    就在这时,亓元礼开口说了一句:“我们出去打探一下情况!”

    孟子正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顷刻之间就打消了“要教训孟子禹”的念头,转而看向了孟子渊。

    孟子渊想了一想,心中颇带有几分顾虑,说道:“我与你同去,子正就留在这里……”

    孟子正瞬间就猜到了,自家兄长的担忧和顾虑,思及目前的情况和自身的意愿,纠结、犹豫了好一会儿后,才颔首默同。

    然而,亓元礼却有不同的想法,眉头深聚,目有远思、忧虑,一语双关的问了孟子渊一句:“你确定不休息吗?”

    孟子渊听出来了亓元礼的言外之意,看了孟子正一眼,在心里深思、权衡、度量了一番后,话外有音的问了孟子正一句:“愿意去劳烦一趟吗?”

    自家兄长的隐忧和担心,孟子正还是知道的,因此,左思右想了很久之后,才回给自家兄长一个“肯定、放心”的眼神,转而看向亓元礼,别有深意的问了一句:“亓大公子,无妨吗?”确定,真的不担心、不介意吗?

    亓元礼心知肚明,孟子正话中真正所指,但是,却当做全然不知,对孟子渊说道:“先行一步!”便起身,一脸肃重的朝门外走去。

    孟子正见状,也只好连忙朝孟子渊揖了一礼,以作告别,赶快追上了亓元礼的步伐。

    没多会儿后,孟子渊就见到,孟子禹垂头丧气、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悻悻然的回来了。

    “怎么了?”孟子渊一看到孟子禹这副模样,心就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是青儿那儿出了什么状况。

    “大哥,您是不是在青儿的房间外布下了结界?”孟子禹一脸的不爽,语气中也带着三分指责的意味,斜瞟着孟子渊,问道。

    “嗯!”孟子渊一副“这是理所当然”的样子回答道。

    仿佛这个问题根本就不需要问。

    “我在她窗边,叫了她无数声,她都没有醒!”孟子禹越说越气,很是埋怨孟子渊,为何要布下结界,害得连门都进不去,因此夸大其词的投诉道。

    孟子渊瞬间秒懂了孟子禹在气什么,心里既无语又好笑又有担心,片刻后,淡飘飘的替青儿解释了一句:“她昨天走了太多路,累了……”

    “她什么时候能醒?”孟子禹表面上说的是青儿,实际上是在抱怨孟子渊。

    “不知……”

    “又……”孟子禹刚开口,还没有说完话,就看到,司怜儿像是没睡醒一样、精神不振、神情默伤的往这边走过来了。

    “司姑娘……”孟子渊朝司怜儿微微揖了一礼,打招呼道。

    司怜儿听到声音后,像是被惊醒了一样,继而,面无表情的朝孟子渊客气的回了一礼,应承道:“大公子”。

    不过,就那冰冷疏离、看似客气实则就是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司怜儿的这番回应,纯属是在敷衍了事。

    孟子禹见状,赶紧化解着尴尬,摆出一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同司怜儿热情的打招呼说道:“你看到青儿了吗?她现在醒了没有?”

    “没注意……”司怜儿依旧带着些许冷漠,回答道。

    孟子禹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不免觉得有些尴尬,微微瘪了一下嘴。

    司怜儿思考了片刻,神情麻木的撂了一句话:“我去备早饭了……”就黯然神伤的往后面厨房行去了。

    孟子禹望着司怜儿离去的背影,倍感无奈地耸了一下肩。

    ……

    没想到,青儿这一觉睡得足足有十二个时辰。

    这使得,司怜儿不得不起了一丝怀疑。

    于是,司怜儿避开了其他人,把正准备外出找孟子正的孟子禹,拦在了内门处。说道:“姐姐,她,身体是不是不太好?”

    孟子禹虽然有些喜欢胡侃,不太拘小节,但也明白此次出行有风险,因此想了想后,装作避开人的样子,四下观察了一番,有所隐瞒、神神秘秘的回了一句:“就是因为她身体有点小毛病,我们才带她出来寻医看病的……”孟子禹说得好像煞有介事一样。

    “病得严重吗?”司怜儿满脸担心的问道。

    “还好,问题不大,就是点疑难杂症,比较麻烦,只要找对大夫就行了……”

    “找对大夫了吗?”

    “正在找呢!”

    “噢…好找吗?”

    “一边走一边打听呗!总能找到的!”

    “那就好!”司怜儿看,孟子禹如此自信,也打从心底认定了,他们一定能找到医术高超的大夫。

    “我去找我二哥了……”孟子禹不想再和司怜儿继续聊下去了,说完这句话后,就立马走了。

    话说,另一边,亓元礼和孟子正探访了一些受害者家属,以及相关人员,不过,并没有在他们身上发现,有关梦魔的痕迹。

    反而,倒是发现了,几乎所有的疑点,最后都指向了司家,司怜儿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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