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房间之前沈黛又去倒了杯水，脑子里复盘着跟成启明的对话。
沈黛跟前男友分手，其实是前男友父母强势干预的结果。而贺许父母不喜欢沈黛的主要原因，是嫌弃她的出身不好。贺许家世太高，他父母无法接受沈黛这种生母去世，生父又不祥的女孩子做儿媳妇。
有意思的是，就在她和贺许分手后不久，富商成启明就找到了沈黛，并告诉沈黛自己是她的父亲。
如果成父知道沈黛和贺家之间的事，他会怎么做？
可惜不得而知，因为在这个家里，有人不想看到成启明替沈黛出头。
方娴君作为继母，表面上贤惠温柔。也是她向成启明提议要让沈黛学习礼仪，以便帮她更好融入上流社会。实际上却是为了把沈黛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并且趁着这个时机，还没大学毕业的成可瑜已经被安排进了成启明的公司担任职务。
反观沈黛，她原本有很不错的学历，但却被硬生生耽误了两年。
要想摆脱方娴君的控制，她得快点找个工作。
还有这个家，沈黛其实也不想住了。
要是有个属于自己的房子就更好了。
成启明偏心继母母女，沈黛就只能自己为自己打算。
之前，她一直把手机搁在床头充电，回到房间后沈黛拔下充电头，点开微信。
上午发给保险公司工作人员的那条信息到现在居然还没有回复，是对方太忙了吗？
还是说那个问题让他不太好回答呢？
当初为了切割掉一切，沈黛把自己社交账号都换了。
这新号上没加几个好友，表情包都是从陆瑶那里偷的，有些过于‘骚’，不能跟陌生人随便发。
现在沈黛更是怀疑自己社交方面能力都有所退化了。
想尽办法，对方都不肯跟她交流一下吗？
与此同时——
忙了一天的骆遇司终于看见这两条微信信息。
第一条：
【我可以问问，车主有多生气吗？】
第二条：
【不方便回答的话，给我回一个表情就好了。车主的心情是（皱眉）？是（发怒）？是（咒骂）？是（流泪）？还是直接（裂开）？】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骆遇司发一连串emoji。
花里胡哨，可以想象在他的微信列表里显得多么突兀。
骆遇司突然想起了骆嘉羽给他的叮嘱。
对面，是个小孩？
***
“沈小姐，又来陪你爷爷？真孝顺啊。”绮山疗养院的护工见到沈黛时，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因为沈黛每周都来，跟护工已经很熟悉了，她冲着对方点点头。
沈黛：“上午好。”
护工小伙子却瞬间脸红了。
她太漂亮！还对着自己笑哎！
记得沈黛一开始来这边的时候，大家都忍不住偷看她。但也有人议论，她是成老爷子的孙女，却不姓成，估计也就走过场来个一两次。
没想到人家坚持了两年，经常来探望老人。
护工小伙子也算是亲眼见证，老爷子从原本的顽固高冷，到如今对沈黛这个孙女十分喜爱的转变。
“成爷爷今天的精神很好，他看到你肯定高兴。”护工说道。
“天气不错，我想带爷爷去楼下走走。”
“做完检查之后就可以，不过他这会儿正忙着呢。”
沈黛跟护工上了二楼，就看到两个老爷子正坐在窗户边晒太阳。
原来忙着下棋。
护工想出声提醒，但是沈黛示意他们保持安静，默默在一旁观看，看局面白子不太乐观。
成曜眉头都快皱到一起去了，很快就发现沈黛。
“小黛，我好像该去做检查了。”护工推了个轮椅过来，成曜冲沈黛招招手，给了她一个暗示：“你来替我接着下。”
沈黛回了一个眼神，明白。
成曜这是眼看着要输，找了个借口让她顺理成章接手棋局。
其实沈黛围棋下得也不错，她大学时候还拿过奖。
而且沈黛是小辈，她就算下输了也没什么。
这不就帮老爷子保住面子了吗？
而跟成曜对弈的老头似乎察觉到有点不对劲。他把手里的子放回去：“我也可以等你爷爷做完检查回来，不急。小姑娘愿意帮我削个苹果吗？”
这话让还没被推远的成曜听见了，回头道：“使唤你自己孙子去，别使唤我孙女。”
“我家后辈都不肯来看看我。小姑娘，你可以帮一下忙吗？”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可怜。
老年人到了晚年似乎都是如此孤独，看来有钱人也不例外。
沈黛没有拒绝，去洗了个苹果。削皮的时候却不免想到了远在南方的外公外婆。他们有风湿病和哮喘，可是却住不起这么好的疗养院。
沈黛忘不了在自己决定认成启明这个父亲以后，那老两口失望的语气。
“是我们没能让你过上优渥生活，这么多年委屈你了。如今你想认回生父，我们两个老不死的也不该拦着你。”
“只有一点你要明白，你母亲到死也没有原谅那个人。所以你回去以后，不用再姓沈了。”
沈黛现在依然姓沈。
她向成启明提出还是想随母姓，成启明大概出于愧疚，并没有反对。
只是自那以后，沈黛打电话回老家，外公外婆再也没有接过。
沈黛刚把苹果切成四份，递给那位老爷爷，手机就响了。
她连忙把手擦干净，接听。
“喂？”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
在沈黛第二声‘喂’之后，对方才说话：“我是跑车车主。”
沈黛闻言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原来这是车主的号码，她以为是保险公司的，难怪之前发信息不回她。
“你找我？”电话那边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声线极富磁性，还莫名有一丝熟悉。
只是那股熟悉感从沈黛的脑中一闪而过，她没来得及抓住确认是什么？
沈黛就接着道：“是的……我想当面跟您道个歉。关于后续的赔偿问题，也希望能找机会跟您商量商量。”
电话那头，骆遇司扫了一眼助理。
后者立刻报出他接下来几天的行程安排。
沈黛听到他说：“今天下午六点，地点你定？”
她现在在绮山，没想到对方会这么急，约在今天见面。
不过确实也想早点解决这件事。
于是在陪成老爷子吃了顿午饭后，沈黛就带着一篮子水果赶回了市区。
见面地点是沈黛定的，快餐店。
律师说她表现出的消费承担能力越低越好。
而陆瑶听说车主是个男的，则提醒沈黛要注意安全，最好选在人多的地方见面。
周末下午，快餐店里挤满了吃炸鸡的学生。
沈黛去的时候，甚至已经没有空位置了。
她的目光在店里寻了一圈，试图找出一个成年男人。
然而没有。
空气中弥漫着油润的鸡肉味，耳边都是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沈黛想起电话里那个高冷的语气，下意识觉得他应该不会喜欢在这种地方见面。
沈黛提出的见面地方其实不妥，对方居然还答应了。
就在她考虑要换地方的时候，手机震动了。
短信：【后转，黑色的车。】
沈黛立刻回头，果然见外面路边停着一辆黑色商务豪车。
在她走近后，车窗落下一半。
沈黛措不及防看到了骆遇司的脸，脚步一顿。
这时一个应该是司机的男人替她拉开了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沈黛错愕之下拿出手机按了回拨，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车里的光线还更暗些。因此沈黛很容易就捕捉到了骆遇司手里闪烁的光线。
他的手机在亮！
所以车主是他？
怎么是他？！
不过仔细想想A市有钱人虽然多，但玩得起顶级跑车的其实就那么一个圈子。沈黛曾被贺许带去过超跑俱乐部，俱乐部的成员非富则贵，但他们见了骆遇司都要称一声‘骆公子’。
当时就可见骆遇司家世财力不一般了。
据说全球顶尖的豪车，都在骆遇司的车库里。
或许是因为沈黛磨蹭，车上的男人目光看过来：“上车。”
沈黛手里的果篮似乎不适合拿上去，她只好问司机：“能不能开一下后备箱？”
“交给我吧。”
沈黛将果篮递给对方放置好之后，这才上车。
司机没有上来，看来骆遇司打算就在这里跟她谈。
不管车主是谁，沈黛开始了她的开场白。
“先生，首先我要为造成了你的损失深表歉意……”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先生’这个称呼一出口，骆遇司神色就不豫：“我没有看到你的歉意。”
“……”沈黛被他的话一噎。
几年不见，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地不给面子。
语气甚至于有些尖锐。
骆遇司幽深的目光看向沈黛：“你还要装不认识到什么时候？”
在他的注视下，沈黛微微一怔，随即脸上逐渐浮现肉眼可见的窘。
这一瞬间沈黛想到了很多。她当初不但和贺许分手，还收下了贺母给的十万块钱。
沈黛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她放弃了尊严。
在贺母眼里，她廉价。
在贺许那里，看到的是沈黛辜负了他。
以骆遇司和贺许既是好兄弟又是发小的关系，他对沈黛的态度自然不可能好。
现在是骆遇司拿捏着自己，他会怎么做呢？
“骆学长，好久不见。”
在沈黛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他打招呼后，骆遇司便收回了视线。
毕竟男人那压迫性十足的目光长久落在沈黛身上，会有些奇怪。
沈黛听到他淡淡应了一声。
“想不到你还记得我，”沈黛先用这句话解释了她为什么之前没这么叫他，然后瞥了一眼旁边男人的表情，“既然如此，你应该也清楚我的情况？”
沈黛大学时期很穷很穷，曾被那些有钱公子哥取了个外号叫‘灰姑娘’，骆遇司肯定也有印象。
骆遇司直接问：“保险公司那边要你赔多少钱？”
他太忙了，之前根本没为这件事分神。
“一百二十多万。”
“这个数字你还不起？”
沈黛：“……”
她当然也希望，能像他语气一样轻松地拿出一百来万。
“学长，很多普通人努力工作一辈子，也存不下这么多钱。”
“而且，我现在还没有找到工作。”
车内空间不小，甚至还有专门放红酒的地方。骆遇司的目光从一瓶红酒上收回来，重新盯着沈黛，带着些许探究意味。
似乎疑惑她毕业之后在干什么？
沈黛不愿意多说。
“骆学长，你不会把这事告诉别人吧？”
骆遇司反问她：“别人指谁？”
“……想看我笑话的人，毕竟我在你们的圈子里不太受欢迎。”沈黛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
骆遇司目光停在她脸上只片刻，又很快移开了。
沈黛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针织长裙，裙子紧贴身形，素净至极,显得她既清瘦又曼妙。
然而刚才走出快餐店的时候，有个小孩手里举着鸡翅撞上来，让沈黛的裙子不幸沾上了酱料。虽然她用纸巾使劲儿擦拭了，但裙子上依然留下了一抹红色痕迹。
察觉到骆遇司的视线，沈黛下意识用手捂住了：“这个是……辣酱。”
因为这个污渍痕迹位置靠下，沈黛不得不多解释一句，怕他误会:“不是别的。”
骆遇司闻言没说话，似乎并不在意。
气氛反而变得尴尬。
沈黛顿时又后悔说错话，觉得自己补充这句太过多此一举，继续苦笑。
“其实可以选择的话，我也不想用现在这样的形象重新出现在你面前。”沈黛道。
骆遇司：“不会。”
回答的是沈黛上一个问题。
——不会把她的事透露给别人，他没有那么无聊。
他们都没有提到‘贺许’的名字。
或许沈黛还不知道，贺许已经订婚了。
骆遇司自然也不会透露给她。
只是接下来沈黛发现，交流间对方语气不再尖锐。
所以之前，他介意的只是自己装不认识他吗？
回房间之前沈黛又去倒了杯水，脑子里复盘着跟成启明的对话。
沈黛跟前男友分手，其实是前男友父母强势干预的结果。而贺许父母不喜欢沈黛的主要原因，是嫌弃她的出身不好。贺许家世太高，他父母无法接受沈黛这种生母去世，生父又不祥的女孩子做儿媳妇。
有意思的是，就在她和贺许分手后不久，富商成启明就找到了沈黛，并告诉沈黛自己是她的父亲。
如果成父知道沈黛和贺家之间的事，他会怎么做？
可惜不得而知，因为在这个家里，有人不想看到成启明替沈黛出头。
方娴君作为继母，表面上贤惠温柔。也是她向成启明提议要让沈黛学习礼仪，以便帮她更好融入上流社会。实际上却是为了把沈黛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并且趁着这个时机，还没大学毕业的成可瑜已经被安排进了成启明的公司担任职务。
反观沈黛，她原本有很不错的学历，但却被硬生生耽误了两年。
要想摆脱方娴君的控制，她得快点找个工作。
还有这个家，沈黛其实也不想住了。
要是有个属于自己的房子就更好了。
成启明偏心继母母女，沈黛就只能自己为自己打算。
之前，她一直把手机搁在床头充电，回到房间后沈黛拔下充电头，点开微信。
上午发给保险公司工作人员的那条信息到现在居然还没有回复，是对方太忙了吗？
还是说那个问题让他不太好回答呢？
当初为了切割掉一切，沈黛把自己社交账号都换了。
这新号上没加几个好友，表情包都是从陆瑶那里偷的，有些过于‘骚’，不能跟陌生人随便发。
现在沈黛更是怀疑自己社交方面能力都有所退化了。
想尽办法，对方都不肯跟她交流一下吗？
与此同时——
忙了一天的骆遇司终于看见这两条微信信息。
第一条：
【我可以问问，车主有多生气吗？】
第二条：
【不方便回答的话，给我回一个表情就好了。车主的心情是（皱眉）？是（发怒）？是（咒骂）？是（流泪）？还是直接（裂开）？】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骆遇司发一连串emoji。
花里胡哨，可以想象在他的微信列表里显得多么突兀。
骆遇司突然想起了骆嘉羽给他的叮嘱。
对面，是个小孩？
***
“沈小姐，又来陪你爷爷？真孝顺啊。”绮山疗养院的护工见到沈黛时，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因为沈黛每周都来，跟护工已经很熟悉了，她冲着对方点点头。
沈黛：“上午好。”
护工小伙子却瞬间脸红了。
她太漂亮！还对着自己笑哎！
记得沈黛一开始来这边的时候，大家都忍不住偷看她。但也有人议论，她是成老爷子的孙女，却不姓成，估计也就走过场来个一两次。
没想到人家坚持了两年，经常来探望老人。
护工小伙子也算是亲眼见证，老爷子从原本的顽固高冷，到如今对沈黛这个孙女十分喜爱的转变。
“成爷爷今天的精神很好，他看到你肯定高兴。”护工说道。
“天气不错，我想带爷爷去楼下走走。”
“做完检查之后就可以，不过他这会儿正忙着呢。”
沈黛跟护工上了二楼，就看到两个老爷子正坐在窗户边晒太阳。
原来忙着下棋。
护工想出声提醒，但是沈黛示意他们保持安静，默默在一旁观看，看局面白子不太乐观。
成曜眉头都快皱到一起去了，很快就发现沈黛。
“小黛，我好像该去做检查了。”护工推了个轮椅过来，成曜冲沈黛招招手，给了她一个暗示：“你来替我接着下。”
沈黛回了一个眼神，明白。
成曜这是眼看着要输，找了个借口让她顺理成章接手棋局。
其实沈黛围棋下得也不错，她大学时候还拿过奖。
而且沈黛是小辈，她就算下输了也没什么。
这不就帮老爷子保住面子了吗？
而跟成曜对弈的老头似乎察觉到有点不对劲。他把手里的子放回去：“我也可以等你爷爷做完检查回来，不急。小姑娘愿意帮我削个苹果吗？”
这话让还没被推远的成曜听见了，回头道：“使唤你自己孙子去，别使唤我孙女。”
“我家后辈都不肯来看看我。小姑娘，你可以帮一下忙吗？”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可怜。
老年人到了晚年似乎都是如此孤独，看来有钱人也不例外。
沈黛没有拒绝，去洗了个苹果。削皮的时候却不免想到了远在南方的外公外婆。他们有风湿病和哮喘，可是却住不起这么好的疗养院。
沈黛忘不了在自己决定认成启明这个父亲以后，那老两口失望的语气。
“是我们没能让你过上优渥生活，这么多年委屈你了。如今你想认回生父，我们两个老不死的也不该拦着你。”
“只有一点你要明白，你母亲到死也没有原谅那个人。所以你回去以后，不用再姓沈了。”
沈黛现在依然姓沈。
她向成启明提出还是想随母姓，成启明大概出于愧疚，并没有反对。
只是自那以后，沈黛打电话回老家，外公外婆再也没有接过。
沈黛刚把苹果切成四份，递给那位老爷爷，手机就响了。
她连忙把手擦干净，接听。
“喂？”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
在沈黛第二声‘喂’之后，对方才说话：“我是跑车车主。”
沈黛闻言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原来这是车主的号码，她以为是保险公司的，难怪之前发信息不回她。
“你找我？”电话那边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声线极富磁性，还莫名有一丝熟悉。
只是那股熟悉感从沈黛的脑中一闪而过，她没来得及抓住确认是什么？
沈黛就接着道：“是的……我想当面跟您道个歉。关于后续的赔偿问题，也希望能找机会跟您商量商量。”
电话那头，骆遇司扫了一眼助理。
后者立刻报出他接下来几天的行程安排。
沈黛听到他说：“今天下午六点，地点你定？”
她现在在绮山，没想到对方会这么急，约在今天见面。
不过确实也想早点解决这件事。
于是在陪成老爷子吃了顿午饭后，沈黛就带着一篮子水果赶回了市区。
见面地点是沈黛定的，快餐店。
律师说她表现出的消费承担能力越低越好。
而陆瑶听说车主是个男的，则提醒沈黛要注意安全，最好选在人多的地方见面。
周末下午，快餐店里挤满了吃炸鸡的学生。
沈黛去的时候，甚至已经没有空位置了。
她的目光在店里寻了一圈，试图找出一个成年男人。
然而没有。
空气中弥漫着油润的鸡肉味，耳边都是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沈黛想起电话里那个高冷的语气，下意识觉得他应该不会喜欢在这种地方见面。
沈黛提出的见面地方其实不妥，对方居然还答应了。
就在她考虑要换地方的时候，手机震动了。
短信：【后转，黑色的车。】
沈黛立刻回头，果然见外面路边停着一辆黑色商务豪车。
在她走近后，车窗落下一半。
沈黛措不及防看到了骆遇司的脸，脚步一顿。
这时一个应该是司机的男人替她拉开了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沈黛错愕之下拿出手机按了回拨，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车里的光线还更暗些。因此沈黛很容易就捕捉到了骆遇司手里闪烁的光线。
他的手机在亮！
所以车主是他？
怎么是他？！
不过仔细想想A市有钱人虽然多，但玩得起顶级跑车的其实就那么一个圈子。沈黛曾被贺许带去过超跑俱乐部，俱乐部的成员非富则贵，但他们见了骆遇司都要称一声‘骆公子’。
当时就可见骆遇司家世财力不一般了。
据说全球顶尖的豪车，都在骆遇司的车库里。
或许是因为沈黛磨蹭，车上的男人目光看过来：“上车。”
沈黛手里的果篮似乎不适合拿上去，她只好问司机：“能不能开一下后备箱？”
“交给我吧。”
沈黛将果篮递给对方放置好之后，这才上车。
司机没有上来，看来骆遇司打算就在这里跟她谈。
不管车主是谁，沈黛开始了她的开场白。
“先生，首先我要为造成了你的损失深表歉意……”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先生’这个称呼一出口，骆遇司神色就不豫：“我没有看到你的歉意。”
“……”沈黛被他的话一噎。
几年不见，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地不给面子。
语气甚至于有些尖锐。
骆遇司幽深的目光看向沈黛：“你还要装不认识到什么时候？”
在他的注视下，沈黛微微一怔，随即脸上逐渐浮现肉眼可见的窘。
这一瞬间沈黛想到了很多。她当初不但和贺许分手，还收下了贺母给的十万块钱。
沈黛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她放弃了尊严。
在贺母眼里，她廉价。
在贺许那里，看到的是沈黛辜负了他。
以骆遇司和贺许既是好兄弟又是发小的关系，他对沈黛的态度自然不可能好。
现在是骆遇司拿捏着自己，他会怎么做呢？
“骆学长，好久不见。”
在沈黛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他打招呼后，骆遇司便收回了视线。
毕竟男人那压迫性十足的目光长久落在沈黛身上，会有些奇怪。
沈黛听到他淡淡应了一声。
“想不到你还记得我，”沈黛先用这句话解释了她为什么之前没这么叫他，然后瞥了一眼旁边男人的表情，“既然如此，你应该也清楚我的情况？”
沈黛大学时期很穷很穷，曾被那些有钱公子哥取了个外号叫‘灰姑娘’，骆遇司肯定也有印象。
骆遇司直接问：“保险公司那边要你赔多少钱？”
他太忙了，之前根本没为这件事分神。
“一百二十多万。”
“这个数字你还不起？”
沈黛：“……”
她当然也希望，能像他语气一样轻松地拿出一百来万。
“学长，很多普通人努力工作一辈子，也存不下这么多钱。”
“而且，我现在还没有找到工作。”
车内空间不小，甚至还有专门放红酒的地方。骆遇司的目光从一瓶红酒上收回来，重新盯着沈黛，带着些许探究意味。
似乎疑惑她毕业之后在干什么？
沈黛不愿意多说。
“骆学长，你不会把这事告诉别人吧？”
骆遇司反问她：“别人指谁？”
“……想看我笑话的人，毕竟我在你们的圈子里不太受欢迎。”沈黛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
骆遇司目光停在她脸上只片刻，又很快移开了。
沈黛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针织长裙，裙子紧贴身形，素净至极,显得她既清瘦又曼妙。
然而刚才走出快餐店的时候，有个小孩手里举着鸡翅撞上来，让沈黛的裙子不幸沾上了酱料。虽然她用纸巾使劲儿擦拭了，但裙子上依然留下了一抹红色痕迹。
察觉到骆遇司的视线，沈黛下意识用手捂住了：“这个是……辣酱。”
因为这个污渍痕迹位置靠下，沈黛不得不多解释一句，怕他误会:“不是别的。”
骆遇司闻言没说话，似乎并不在意。
气氛反而变得尴尬。
沈黛顿时又后悔说错话，觉得自己补充这句太过多此一举，继续苦笑。
“其实可以选择的话，我也不想用现在这样的形象重新出现在你面前。”沈黛道。
骆遇司：“不会。”
回答的是沈黛上一个问题。
——不会把她的事透露给别人，他没有那么无聊。
他们都没有提到‘贺许’的名字。
或许沈黛还不知道，贺许已经订婚了。
骆遇司自然也不会透露给她。
只是接下来沈黛发现，交流间对方语气不再尖锐。
所以之前，他介意的只是自己装不认识他吗？